第183章 你又欠我一命
第183章 你又欠我一命(1/3)
清明节时，天边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埋葬穆家爹娘的是城郊的一座孤山，山路不能通车极其难走。冥老爷子着了风寒不能再动身。只能给穆肇玖指了指路任他一路摸索着过去。
他与贾杜若在孤山上兜兜转转才寻到那两座杂草横生的矮坟。贾杜若在侧替他撑着油纸伞，他跪拜在地，从行前准备好的小篮子中掏出准备好的贡品。就这样双膝在矮坟前的泥土里浸了不知多久，渐生酸麻肿痛之感。
“爹，娘，孩儿回来了。”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盛满酒的酒盅，酒杯一倾，酒水从中缓缓洒出，融进湿哒哒的土里分不清哪里是雨水，哪里是酒水。
酒香气也只在空气中绕了一圈，逐渐变淡，直至消弭。
从始至终贾杜若都没有从穆肇玖的脸上看到一丝难过和哀伤，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兴许最悲伤的悲伤便是他现在这样的心如死灰吧。
不知道这样跪了过久，撑在手中的一把纸伞都被贾杜若左右手交替着换了好几遍，他才缓缓起身。用不冷不淡的声音问道：“记清楚路了吗？”
贾杜若一时反应不过来，抬起大大的眸子疑惑的问：“啊？”
穆肇玖冷冷瞥过她一眼，扭身往泥泞的小路迈去。她这才后知后觉，答应了他查清穆家爹娘中毒原因。
她急急的追了上去，嬉皮笑脸吧好像不甚合事宜，冷着脸吧貌似态度令人难以接受。她小心翼翼的迈到他身侧，踮起脚将伞撑高，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葱葱郁郁的树林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能带冥歇来吗？”
“冥歇近日家事缠身，怕一时走不开，如若非要个人来陪，不如我让素心陪你一同就好。”穆肇玖双手背后也不转身瞧她，继续往前走着。
一想想素心看见她就摆出的那副臭脸，她浑身一个嘚嗦在心里拒绝多遍之后。抬眸昂起头望着他线条凌厉的下巴眯着眼睛笑道：“不必了，不必了。你给
我指个仵作就行。”
穆肇玖的步子霎时停住，她本在他斜后方，撑着伞嘿声说话。一不留神儿正撞到他的左臂，她哎呦一声揉了揉脑门，正欲开口质问，身畔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别动，有人。”
贾杜若顿时警惕起来，方才与他说笑间不曾注意，猛然静下心来才觉山中出了雨水扑地，树叶萧瑟的声音还有一种低微到几乎不能察觉的声音，如毒蛇吐信，又如飞鸟扑翅，总归那是一种不属于野山中的声音。
她屏气凝神，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声源。草丛，树枝，颇有众鸟离林之势。突然，穆肇玖从她手中夺过纸伞，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手臂，往一侧的沟壑纵身跃去。
耳边一阵风呼啸而来，那股不易察觉的声音顿时呈现鼓点之势，在荒野之中尤为响亮。
身子不停地在往下坠，不停地往下坠。身体的失重感让贾杜若本就三脚猫的轻功更加无法施展。她只能紧紧的箍住穆肇玖的腰身闭紧双眼。
想着二八芳华就要与穆肇玖一起命丧暗谷，全尸都不一定能留得，一颗心儿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下一刻就要蹦出来。
“穆...唔...唔...”还未来得及唤出穆肇玖的名字，便被一股铺天盖地之势顺便包围。椎骨的刺痛感让她一度以为已经奔赴黄泉，直到被一只大手托起脑袋呼吸到一口冰凉的空气，才有一种死而后生的感觉。
“往前游！”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贾杜若惊魂未定，想要欣喜的回头，哪知脑袋只扭到一半便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推了回来。她一个踉跄，又猛灌了一口水，才摆动胳膊缓缓往前游着。
“别说话，别回头，快点往前游！”他沉声呵斥，明明极为沉重的声音却因气息不稳而显得单薄无力。
那只钳在她胳膊上的手逐渐放松，她能感觉到身后那股气息在逐渐远离自己，慌忙之中急急抓住穆肇玖的胳膊，借了水力转了个身。男子与她挨的极近，却丝毫没有人的
温热感。他嘴唇发青，面色苍白，头顶的发簪有些松垮，两缕青丝从额间垂下，紧贴在脸颊上。
他这般安详的模样令贾杜若慌了神。她再如何行走江湖，也终究是个柔弱女子，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无疑将她压的丝丝，钳住了他便游不开身。她将穆肇玖的两只胳膊搭在肩膀上，尽量让他的头不没入冰冷的水中。奈何两个人的身子着实太重，每往前游一步，便要往腹中猛灌一口清水。
大雨如断线珠子一样砸在水面，砸进她的眼睛中，那不足三尺的岸边与她而言竟有千丈之远。
“我，不能死。”耳畔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正来自伏在她肩膀上的人口中。这样微弱的气息倔强的语气令贾杜若猛然心头一紧，她扭过头，冰凉的唇贴上他冰凉的额头，却因寒气冻掉了感官，索然无味。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皱紧眉头，脚奋力前蹬，身子稍微一曲便有冰凉的清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她绷紧了神经强撑着，背负的重量几乎压掉她仅存的力量。
一步...两步...三步...
脚下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冰凉的河水下的淤泥竟是暖暖地，从脚底倒灌入脑间。她忙大跨几步，终是到了岸边。
肩上的人双脚尚能着地，她轻轻拂掉脸上不断滴落的雨水朝四周张望，岸边的右侧似是有一个山洞。她一手架起穆肇玖艰难的往前移动。
当务之急是要寻到一个栖身之所，若是等那些人追上来，怕能逃一劫不能再逃一劫。肩上的人有了些许的意识，手无力的抬起指了指她刚刚看到的山洞：“去，去那里！”
气息虽弱，却依旧喝令。贾杜若愤然将他甩到地上，一人大步往前迈去。都半死不活的人了，怎的不知说话放低些身段。
才将将走出两步，良心迫使她转头。只见那人安详的躺在稀泥地里，双手覆在眼前遮雨，动也不动。
她轻叹一气，大步流星往回走。
穆肇玖，你又欠我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