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查案之难

第106章 查案之难(1/3)

素心拿过两炷香，在烛火上引着递给穆肇玖。他往前两步，跪在圆垫之上。双手执香高举过额前，深深埋头，额角碰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素心跪在他的身后，也依例行礼。

跪拜三巡，他起身将那三炷香插入祭坛之中，又重复了一遍动作。一次为父，一次为母。素心提起那个挎蓝扶起穆肇玖，他掀开篮子上的布，将其中一件件贡品拿出。

他的指尖触到那盒桂花糕时，脸色异常沉重。缓缓拿出放在黑木桌上，低吟道：“娘，曾莱城的桂花时节已经过去。这儿不比京城，没有新鲜的桂花了。这个桂花是我亲手采摘晒干，味道应当不错。”

他埋首于一片阴影下，静静将篮子中之物往外掏着：“都怪孩儿不孝，事情已经发生三年有余，我却不能查清案情。让你们至今都无法归到穆氏祖坟。”

他斟满一杯酒，撒到祭坛之中。又叩首几次，道：“不日后孩子回京，定将此案查清，揪出凶手，定替舅舅洗清冤屈，壮穆氏一门！”

他俯首深深叩了个响头，周围烛影晃动，似为他满腔热血壮气。狂风呼啸而过，如狼吼般阴森嘶哑。素心扶起他：“地上凉，大人快些起来吧。你旧疾未好，还是应当小心为妙。”

他站起身，收拾妥当出了祠堂的门，沉甸甸的铁锁一声闷叫，祠堂便无人踏足。

“初六你便将祠堂收拾妥当，爹娘白骨要随我们一同入京。此次归去，我定以命换回真相，到时候爹娘才可安心移土穆氏祖坟。”他嗓音略带沙哑却异常坚定，眸中迸射的光芒如深夜的白雪一样耀眼。

路过厢房，见其中灯火已灭，便问门口的小厮道：“公孙大人已经睡下了吗？”

这是巡抚府中唯一没有休息的下人，只不过因为公孙胜随身并没有带侍卫，炸药疑案未消，他怕再生事端，便派了两个稍微懂些功夫的人守在他门前。

“回大人

，公孙大人已经睡下了。”小厮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虽然除夕之夜不能休息，他们却觉得这是一份特别的殊荣，因此尽心尽力，此刻依旧精神抖擞。

“贾姑娘什么时候走的？”他又问。

“不过小半个钟头，她与公孙大人下了两盘棋身子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了。”小厮回答。

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不必再拘礼。转过身，又沿着小径往前走着。

素心替他撑着伞，手中的提灯上覆了一层素色。她轻轻抖了抖，成块的雪便簌簌抖落而下。他抬头望去那一把纸伞未曾遮住的半边天。

皓月无影，群星黯然，他伸出手去触碰冰冷的雪花。京城的雪往往比曾莱来的要早上许多 ，常常一入腊月，便要下场大学昭示着人们一年的尾端。

白雪皑皑如玉晶莹，只不过已物是人非，再不复那些年的欢声笑语。不知此次回京，再度踏入尚书府中，那里可是荒草丛生，遍地荒凉。

“大人，何时告知贾姑娘动身回京之事？”素心耐不住终于问出了声。

他收了手，掌心白雪融化成一滩水，被掌心的温度又暖热。他懂眼神浩渺，望着漫天白雪，悄声说：“我在找个合适的契机，找个能引她去京城的理由。”

“大人，当初能留的贾姑娘在曾莱城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回永泉山庄的盘缠。如今我们归京，即使她不留在曾莱继续攒下回永泉山庄的盘缠，也断断不会跟随我们一同入京。她生性洒脱，乃是浪迹江湖的逍遥之士断不是系在浑浊的官场之中斗智斗勇的谋略之才！”素心苦心相劝。

“京城何其之大，她要一方逍遥我便保她一方逍遥。请她入京，不过是追查父母的案子，我又何曾要她踏出浑浊的官场一步。如何让她随我们入京，我自有办法。”穆肇玖声音极低却异常清寒，在这等冰天雪地下就快凝结成冰。

“大人......若是贾姑娘执意不肯又能如何？尚书大人的

案子已经过去三年之久。三年时间，足够凶手将一切痕迹抹去，你又从何入手。不如放下过去，您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作为穆肇玖而活了！”素心扬声道，固执的昂着头直视他的清眸。

狂风袭来，她的双手冻的几近僵住，撑着伞的手瑟瑟发抖，铁青的手指被白雪折射的光映的极为清楚。穆肇玖一低眸便看见了。

“往后我都不可能作为穆肇玖而活着了。父母死不瞑目，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我必须要弄清楚。舅舅谋逆一事必有蹊跷，若不能查清父母冤案，不能替舅舅洗脱冤屈。难道就让我看着爹娘的游魂在山野飘荡而无法归进穆氏祖坟吗？倘若那天我命数尽归了西，又有何颜面面对爹爹娘亲！”穆肇玖声音极低，略带疲惫。

他缓缓闭上双眼，浮在脑海中的便是那日之景。口泛白沫的爹娘，躺在**纹丝不动的爹娘，至死都没有阖上双眸的爹娘，尚书府乱作一片无人顾之的情景。

那一幕幕像是在梦中才遇见，又像是昨夜之事。半边朦胧半边清晰。这叫他怎么能忘，怎么不去追溯背后的原因。

“大人忘了你是因何才来的曾莱城吗？”素心声音平缓了下来。

穆肇玖一怔，准备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群臣弹劾，尚书之位空缺。穆氏之子连父母之案都彻查不了，实在难位高职。皇上一道旨意，他便被贬到此处，一呆便是大半年。

他何尝不知，何尝不晓。父亲生前在位，刚正不阿不懂变通，故而没少得罪朝中忠臣。他仙逝一事令群臣躲在被窝都能笑出声，自然是逮着机会便要上奏弹劾。如今他再入京，父亲旧时交好的同僚大都隐退，他要想查案又能借助何人的力量。

再回京城，他连巡抚之名都没有，而在群英集结，律法严苛的京城，他一无职无人脉的布衣又能如何查清当年之事，替舅舅洗脱冤屈。

雪越下越大，而穆肇玖的心事也愈来愈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