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家事

第91章 家事(1/3)

铁匠铺的门乃是以铁造就，看起来成本颇高。穆肇玖盯着门看了几眼，李跃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悻悻道：“因为我家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堆铁了，又加上打铁常用炭火，木门易燃，因此 就安了这个铁门。”

他将眸子收了回来，缓缓点了点头。

李跃又说：“不知大人是要问些什么呢？”

他倒当真爽快，穆肇玖也没准备旁敲侧击，直入正题：“三日前的这会儿，你在哪儿里？”

李跃想了想说：“三日前，正是来定制铁剑那位江湖侠客来的日子。我照常收了铺子回家，因为往往此时家母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草民回去。”

“你家在哪里？”穆肇玖又问。

他道：“就在前面坊间一个胡同里。你也知道做打铁的生意，白日也好，若是晚上赶工未免会影响邻里街坊们休息，于是便在这边盖了间房舍。”

这间房舍是在田埂头建造的，单独一间，很是草率。李跃说的倒也合理，只不过一来二去按照他说的，那日他独自一人赶工然后回了家，在此期间便没有人能证明他是否在这里，是否当真如他所说那般回了家。

“那日，你何时回的家？”他又问。

李跃歪着脑袋面露难色：“大人恐怕不知道，我家这一片晚上更夫不会走到，我也从来不记时辰。单单记得那日我回到家家母与小妾已经睡下了，所以我估摸着应当很晚了。”

穆肇玖暗自在心中琢磨着他这番话。他话里话外不清不楚，说到底还是无法确定他是否具有作案时间。

李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的问：“大人是觉得那日北宁坊的人是我杀的吗？”

“死者并不是北宁坊的人。”穆肇玖接了一句。

李跃的脸更加难看，尴尬溢满整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听别人说北宁坊死了人，也不

知道是哪里的人。”

“是庆阳坊的，铁刘儿，你应当识得。”穆肇玖冷声说了一句，阴冷的目光在他脸上划了一下。

李跃的脸色顿时变得难以琢磨，有惊讶有震惊还有惋惜。素心在一侧紧紧盯着他，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怎么会是他！”李跃说。

穆肇玖看见他这反映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他又问：“你事先不知道吗？”

李跃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之中又流露出哀伤之情：“我不知晓，近日发妻亡故，我常常做完工便赶去坟地守着她，连过路都不曾与邻里打个招呼，只是路过的时候听过有人谈论，却并不知晓此人是铁刘儿。”

“你与他如何相识的？”穆肇玖问，李跃恍惚抬头，才意识到他问的并非是妻子而是铁刘儿。

他的眸色十分混沌，脸上挂着些许被熏上的炭灰，眼睛不知是被烈火灼伤还是怎的，红的吓人。穆肇玖晃了晃身子，站在逆光的地方望着他，这才注意到他目光之中的疲惫与沧桑。

“从前生意好的时候，我总忙不过来，他在我这儿做工。后来我娘子患了恶疾，平日里入不敷出便遣走了他。算来我们也已经有大半年都没有再见面了。”他缓缓答道。

穆肇玖点了点头，说：“李虎哥你应当也认识吧。”

“认识，是我的表亲，算起来也是堂兄。只不过家母自我幼时便与姨母端了亲戚。我们更是因此没有迈进北宁坊一步。虽在一座城中，这二十年来从未见过面。我们也就一岁的时候在一起玩过，这还是听家母所说，实际上我都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了。”

他说着又长叹一气深表惋惜：“前几日听家母说他也去了。说是不知是何原因被谁在永乐坊捆了炸弹活生生的炸死。其实家母与姨母的关系虽说不好，总归是念着她。前些日子听闻她买不起棺材，还找人花钱租下了她的铺子。”

穆肇玖点了点头，血浓于

水这句话总归是错不了。

“你可知道你娘曾有去找过李婆婆叫她不要让李虎哥开铁匠铺了。”穆肇玖接着说。

李跃更是诧异，他的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微光，尽管这话是从他一个堂堂巡抚口中说出，可是他却依旧不可置信。

“怎么会......”他只吐了三个字，又恍然大悟。眸间被一种难言的柔情覆盖，“那应当是两个月前的事情吧。我娘子恶疾怎么都不好，眼瞅着积蓄已经花光了，生意却愈发惨淡。我曾好几次一筹莫展半夜起来坐在院子里哭，想必是我娘看见了，心疼我吧。”

“我也知道做生意这事儿没有什么争争抢抢之说，也从来没有埋怨过那个从未谋面的虎子，只是没想到家母竟为了我肯拉下脸去做这等事儿！”

他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铁骨硬汉此刻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子埋着头深深自责。炭火烧的依旧很足，李跃倚着的案台边正是那锅红彤彤时不时吐露火舌的炭火，悲伤的热汗还没有烘干，鼻尖额头上又被热气熏出来汗珠。他眼眶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动。

但他埋着头，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你方才提到的娘子......”穆肇玖说，却又觉得不好戳到别人的痛事，只等他自行理解。

“她已经去了。”李跃说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嗯，我听闻是位叫灵秀的姑娘。只是我能知道她是哪户人家的闺女吗？”他问。

“灵秀是赵阿娘给我说的媳妇儿。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街头，她在买菜。我对她是一见钟情，而后托赵阿娘去做的媒。只是灵秀像是外地来的，在曾莱无亲无故。因此也免去了聘礼，我们成亲的酒席也办的极为简单。”

李跃脸上洋溢着流光，一提到他的那位娘子，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他回忆着曾经的美好一瞬间忘记了灵秀已驾鹤西去的事实。穆肇玖静静听他讲着，也不打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