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凡尘
字体: 16 + -

第七十五章 天皇

    夜沉如水,天空星月像是因心头无端生起的阴霾而掩去,有些难言的凄然。

    “那个自中原而来的高手?他的目的是什么?”

    天空虽偶有耀眼流星拖尾划过,然天皇却是提不起任何观赏的兴趣,流星虽亮,但他看的,是那一片无垠的黑夜。

    奢华的皇宫中,他那般静静地跪坐于星空之下,之所以无眠,乃是因为心头烦绪太多。

    时间啊,他还需要太多的时间。即便他为东瀛天皇,但这天下终归还是要以实力来说话,所以,他的势力只能笼罩东瀛的大半部分。

    而剩下的那些,则是一个个武林中的顶尖势力,譬如“拳门正宗”,又比如“隐剑流。”

    所以他需要时间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与谋算。

    念及太多,他脑海中已是不由得浮现出一张面容。灵智一闪间,他是霍然睁开了刚刚闭落的双眼,沉厚的嗓音响起。“去,通知寺泽拳一大师,就说那名妄人正在朝王宫而来。”

    黑暗中的某处,就在他开口之后,立时落下一道应诺的声音,然后悄无声息。

    观其面容,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身形瘦小,面容更是普通。但,所以见过他的都不会觉得他普通。

    “七位可曾准备好了。”

    跪坐的身体如青竹般挺立,天皇的目光慢慢从夜空中收了回来。

    只见星光晦暗间,原来他的周围还有着七道沉默安静的身影,只因太过安静,所以就好像死物一般,常人难以察觉。

    “唔!”

    “当杀!”

    “铮!”

    ……

    七道不尽相同的声音近乎同一时间响起,或沉吟不语,或表露杀心,或兵器颤鸣。

    这七人,乃是以柳生无望为首东瀛武林当中最负盛名的七位刀客。

    如今正是受天皇之邀于此共抗敌手,而皇宫里外更是密密麻麻布置了数百名高手。

    自他收到密信得知那妄人离去的方向后,便已毫不停歇的布置了诸多后手。特别是在那“御剑杀人”的四字上沉默久久。

    他虽视那些武林中人为一统东瀛的眼中钉肉中刺。但不可否认,这些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是他攻伐中原的主力,如此,他又怎会冷眼旁观对方毫无忌惮的大肆屠戮。

    想要收买人心,也得有人才行啊。

    嘴角微扬,似露狞笑,脸色更是有些森然。虽说如此东瀛武林可能会元气大伤,但好处也有,便是间接的为他扫除了一些绊脚石。

    他与那些信仰绝对霸道的枭雄不同,力量与智慧,需要彼此制衡,更是平衡,眼睛微眯间是精光暗涌。

    “呵呵,天皇陛下可是怕了?”

    突的,不远处的花苑门口,一道嘿嘿的笑声传来。

    又来了一人,然此人装束却极为怪异。他以一金属面具遮住鼻部以上面额,身上穿着一个绿色的大氅外袍。

    只是天皇的反应却比较奇特,他似对那不敬嘲讽的话语不曾听闻,反倒更是屈尊降贵,亲自为那来人斟了一杯清酒。“此人剑道已达通神,隼人天隐阁下还是不要大意为好。”

    “可通鬼神?”

    面具下,那人眼露残酷,步伐一动旁人竟无法看清他是如何动的,而下一刻,便已端起那酒杯狠狠倒进了口中。“那就让他真的去见鬼好了。”

    而身旁那七大刀客,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一眼,似乎眼前的天皇也只是因为他是天皇才能让他看一眼。

    因为对他而言,这世上,除了那交给他一身所学的老东西外,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他也是个不信命的人,唯力量至上,自信更加自负。

    一夜,对有些人来说很短,但对这些抱有目的苦苦等待的人来说却是极为漫长的。

    无话间,一夜已尽。

    天空朝阳如火,划破了漫漫长夜。

    那他们等的人呢?

    ……

    “决斗啦!”

    原本热闹祥和的集市上,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如一块石头落入湖面一样,波纹立时叠荡而起。

    到底还是应了那句话,哪个人的心里没有个江湖啊。男的向往着仗剑醉酒,行侠仗义,女子则是青睐于俊杰豪侠,虽身处江湖之外,但看看总行吧。

    一时间是鸡飞狗跳。

    却说在那街角口的一包子铺前,某个正想着能否以自己的长相换顿饭吃的人,在听到“决斗”二字后视线赶忙从那娇媚的老板娘身上收了回来,他一擦嘴角口水顾不得那包子铺老板要杀人的眼神就朝远处跑了过去。

    一边跑他还一边嚷嚷着“哪呢”“哪呢”。

    奔行不过百来步的距离,佛秀便看到一间酒楼那三层楼沿的木栏杆上立着两道身影。

    两人都是江湖人的打扮,先不说武功如何,仅这副扮相那是实打实的高手风范。

    左边这人手中所持乃是一柄造型夸张的鬼头大刀,估摸着分量没有八十也有一百斤,立起来都快有少年人那般高了。但那人就那么轻飘飘一提一翻一抗,然后担在了右肩上,挥动间是举重若轻,风声呼啸。

    只看得人群中是惊呼连连。

    而另一个,则是背负一柄东瀛制式的长剑,面有胡茬,目光忧郁沉默,妥妥的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而两人脚下所站的栏杆,却是酒楼为了放招牌特意延伸出来的一截,不过成年人手臂粗细,两人立在上面竟是纹丝不动。

    佛秀紧了紧怀里卷着的草席,里面裹着那凶剑。

    他津津有味的看着,似乎这般平淡无奇的场景对他而言有种很大的吸引力一样。

    武功这俩人是有的,只是恐怕内在的比表现出来的风范要少太多了。

    而这般决斗,恐怕想来也就只有一些初出茅庐的人会做的出来。人在江湖久了,有的事情也都明白了。

    其实,这就是当初佛秀心中的自己。

    什么剑出鬼神惊,什么丰神俊秀,举手投足都会引得江湖美女芳心暗许之类的。

    说的好听点叫梦想,说的难听点叫白日梦。

    楼顶两人开始交手了。

    只见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打的是难分难解。

    刀走刚猛,剑走灵动,这烂的不能再烂的八个字在他们身上简直提现的淋漓尽致。

    “好!”

    不过舞剑舞刀般杂耍似的技巧,佛秀看的是异常兴奋,拍手叫好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占了上风的剑客是他兄弟呢。

    到最后,那黑脸刀客气喘吁吁的与那面色苍白的剑客约定三年后再来此地续未了之战,如此,决斗方才落幕。

    那些个观望的少年们看着两人一副英雄重英雄的表情一个个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取而代之。

    佛秀在旁边则看的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要是那些知道佛秀行为处事的人看见他因一场杂耍般的比斗激动成这样,估计一个个又得喊他疯子。

    只是,佛秀要的并不是这些,不过初心罢了。

    他看的是别人,看的也是自己。

    人群开始散去,而那之前一直大声叫好的人已是不见,像是谁也没发现这里来过一个人,自然也不会发现这里走了一个人。

    ……

    东瀛皇宫之中的花苑里,所有人心头都有种骂娘的冲动,他们从来没觉得等人竟会如此的折磨。

    “天皇陛下,恐怕那人是畏惧吾等,不敢再来了吧。”苦候几日几夜未果的他们一个个精神都有种无言的疲累。

    若说平时闭关静坐,对他们而言恐怕一两月都不是什么难事,但此刻大敌当前,他们的状态始终都保持在一个巅峰的状态,久了,心神自然有些疲累。

    而天皇呢,他有的,只是一张木然的表情。

    以那人的速度,恐怕半日便可身入皇宫,可偏偏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天。本以为那人是个嗜武成痴的人,看来,是自己猜错了。

    目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正出神间,他身旁一目如狮虎睥阖的武者豁然起身,冷着一张阴沉如水的面孔是直奔门口而去,像是等的不耐烦了,要自行离去。

    正是那川贺武的师傅,寺泽拳一。

    没有人拦他,就连天皇也只能当作无动于衷的样子自顾的饮着酒水,只是却没人看到他低垂的眼眸里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杀机。

    “嘭!”

    他正想放下酒杯,却因一声骤起的惊响而停滞在了空中。

    同时,一道身影更是如激射的石子一样倒飞了回来,那人还在空中便已“哇”的一声吐出了一蓬血雾。

    天皇双眼一缩,身形一起,右手平抬之际已是画圆推出,欲将那朝自己飞来的身躯以柔劲阻下。

    但,右手刚一碰触,他整个人已是如遭雷击,喉间溢出腥甜的刹那与那身躯一同撞碎酒桌飞了出去。

    只见两人身体滚落之地地面都凹陷了下去。

    恐怖到骇人的力道。

    而那倒飞而回的人,除了刚刚离去的寺泽拳一又能是谁。

    正在众人失色惊疑之间,却忽听一道轻笑响起。

    “呵呵。”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身影正蹲坐在花苑的矮墙上,那人怀中抱着一卷起的草席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目中满是好奇。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