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恩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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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师兄弟

    张倩大声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打算矢口否认?这才个把月的事情,你就能够不认账?敢做不敢当,还好意思执掌佛门大寺?”

    悟本喝道:“休得妄言!住持师兄言出必行,从不打诳语。贫僧倒是对你们的所作所为颇为不解,为何悄悄跟踪我们?”

    张倩清脆答道:“你们在这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三哥身为武林盟主,路见邪魔外道,自当调查清楚。”

    悟本哼道:“好一个调查清楚!你们可知住持师兄在这做什么吗?”他刚要接着往下说,悟行用手止住了他。

    悟行道:“方才听这位女施主所言,你是武林盟主?老衲记得,武林盟主乃玄虚真人,你是她什么人?”

    张三越听越觉得心惊,看这老和尚一副慈眉善目,不似撒谎的样子,难道他真的不记得天都山会盟的事了?想到这,张三心生一计,决定再刺激他一下,便不回答他的问话,反而连连喝问道:“你可记得玄虚真人和张天师所中之毒?你可知晓武林中的大变?你可记得天都山会盟各门各派数十条人命?到底谁该为此负责?!”

    张三每发一问,便停顿一会,声声厉问如洪钟般击在悟行心头。悟本在边上听着,怒道:“不可对住持师兄无礼!你说的这些我们通通都不知道!”

    张三大怒,这几个老和尚居然如此丧尽天良、毫无廉耻之心,不禁心生杀意,右手缓缓举了起来,便要运力拍下。

    悟行慢慢闭上双眼,任由他发力。悟本、悟末在一旁大惊道:“不可!住持师兄,告诉他们真相啊。”

    悟行摇头道:“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西华寺既已造成如此恶果,未尝不是老衲当日之过;今天受这位施主一掌,何尝不是未来解脱之缘。善哉,善哉!”

    张三本已蓄势待发的阴山掌瞬时收力,问道:“难道这中间另有隐情?”

    悟行不再言语,悟本、悟末急得在旁边直跺脚。

    这时张倩忽道:“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未来果,今生作者是。住持大师今日不言,我三哥一掌下去,你固然是解脱了,可天都山会盟那数十条人命可都记在了西华寺头上,他日江湖大乱,定是你今日不言所栽下之恶果。”

    悟行本是大智慧之人,张倩所说包含佛法,他一听就已明白,叹气道:“这位女施主颇具慧根,方才是老衲唐突了。既然如此,便请二位坐下,悟本、悟末你们也坐下,老衲将前因后果告知你们,以便你们参详。”

    五人便在草地上盘膝而坐、围成一圈。悟行见张三虽已坐下,但仍是气势逼人,便笑问道:“这位施主,可是玄虚真人的传人?”

    张三道:“不错,住持大师过于健忘,在下张三,乃玄虚真人所授武艺。”

    悟行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言语间的讽刺意味,赞许道:“名师出高徒,玄虚真人眼光确实不错!这位女施主,想来是正一教中人?”

    张倩揶揄道:“想听你老和尚的故事,非得要我们自报姓名。也罢,就算你拖延时间也未必管用,就告诉你吧。在下张倩,是正一教张天师之女。”

    悟行笑道:“刚才老衲还在纳闷,什么时候江湖上出了这样两名少年高手,原来二位都是出自名门,失敬失敬!”

    张三喝道:“无需多言!你到底有何话说,速速道来!”

    悟行不紧不慢道:“二位对老衲充满敌意,莫非都是为了悟行?”

    张三作势便要起身道:“老和尚,你怎么这么多明知故问?”

    悟行不理会他,仍自顾自说道:“别说你们跟我相识不深,就算多年来与我一同修行的师兄弟,也会出现错觉。老衲法号悟知,为西华寺住持方丈,出家前悟知、悟行实乃亲兄弟!”

    张三、张倩闻言大惊,瞪大眼睛朝着他眉目望去。过了好一会,张倩怅然道:“看来我们确实弄错了!你们二人极为相像,但悟行眉目、言语间深具戾气,而你慈眉善目,颇具得道高僧的气度。”

    张三点头认可道:“如此说来,天都山会盟之事你并未参与,我们都认错人了。可这中间的种种原委,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悟知道:“如果真像你们所言,悟行必定图谋甚大,老衲便也是他计策中的一环。老衲确实大意了。”

    张倩催促道:“你们两兄弟究竟怎么回事,你从头给我们道来吧。”

    悟行回忆道:“事情得从多年以前讲起。悟本、悟末,当年你们曾经问过我,现在你们也一起听听吧。”

    “我家本是塞上草原的牧民,后因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只留下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到了我十岁那年,宋辽交战,我们落得个流落江湖的命运。我年纪大他两岁,倒还能够忍饥挨饿,可他总是叫冷叫饿,让我这当哥哥的分外心急。

    “这一日,正是除夕佳节,我们两人来到了府州城。城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饿了一天的弟弟闻着别人家飘出来的肉香,又是哭又是闹。后来我实在架不住弟弟的哀求,便把他放在街口,自己一个人跑进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打算偷点吃的出来。

    “你们别笑话老衲。长兄如父,为了这个唯一的亲人,我便做下了这种错事。我怀里揣着一包肉菜,想到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一阵欣喜。可等我回到那个街口时,弟弟却已不见了。那一天,我找遍了整个府州城,腿走断了、口喊干了,都没有找到他的影子。

    “失望之极的我,连续几天几夜没吃没喝,最后终于病倒在街头。幸好有个好心人不嫌弃我,将我收留在家,医好了我的病,后来还介绍我到酒楼干活。就这样,我留在府州城前后五年多,一边干活一边留意弟弟的下落。

    “天不遂人意,五年多时间里,我什么都没有查探到。后来,经人提醒,说府州城地处边境,常与河西部族有交往。我听说后,便想着西行打探。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又干了一年活,积累下了一点盘缠,开始了我的西行之路。”

    悟知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