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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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来客

    见这“骷髅宝宝”如此言行。戚长空对自己的推测已有了七分笃定。

    那痴傻骷髅却以为自己舞刀耍的好看,适才吸引了戚长空与荻无双二人的注意。更是卖出十分力气,耍猴一般飞来扑去,带起阵阵刀光,猎猎作响。

    “‘宝宝’,你先回去吧,下次我们再来寻你。”戚长空看了一阵,没想这骷髅毫无累意,反而兴致高涨,越舞越急。不由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骷髅停了下来。沉默了半刻,不情愿的回道:“不…我不回去。你……你们走了,就没人……跟我说话了……我与它们说话,它们不仅不理我……还要打我……我只好打回去……”

    戚长空与荻无双讶异地对望一眼,没想到那‘修蛇’却是因此惨死。

    “原来你也怕寂寞么?”

    那骷髅惙惙说道:“我…我怕黑…”

    两人心中均是泛起一种不可言状的复杂情绪。

    这似妖非妖,论魔非魔的可怖怪物,内里却藏了一颗与寻常婴童无异的纤小心灵。

    “宝宝莫怕,我以这气丝牵与你身,如此一来,即便相隔万里,你我亦能以神念交流。”说完,从戚长空手中射出一道碧线,打在骷髅身上,然后又消匿不见。

    骷髅歪着脑袋,照戚长空所说试了几次,果真不假。立马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我们不会让你等太久。”

    那骷髅倒也不同与一般孩童,听了戚长空保证,不喊不闹。只一番犹疑后,捡起了地上的偃月刀,一步三回头的返回了来时的幽冥之中。

    “再……见。”巨大的身影已经不见,一个声音却随着流淌的风声轻轻飘来。

    戚长空也低声道:“再见。”

    直到那道黑影彻底不见,识海幻魔念力再催,果然已可返回现实。

    他走上前去,看向骷髅丢下的修蛇头颅,此时已化成了一颗雪白念珠。戚长空捡起捏碎,眼见一阵清光浮过,手上已是多了杆寒白铁棍。棍上一条无角螭龙盘虬而绕,四爪飞扬,呈飞升之态。

    “倒是为负雪寻了把好兵器。”饶是以戚长空眼光高绝,看到此棍也禁不住赞叹。

    “此棍通体雪白,材质上乘,隐有一股呈祥之意。只是少了几分兵刃的锐气。”荻无双说道。

    “无双说错了。”

    “哦?”荻无双问道:“我说的哪里不对?”

    “这并不是一根棍子。”

    说完,戚长空以内力贯入,那寒白螭龙棍发出一阵嗡嗡沉鸣,再过几秒,突得响起一声清啸龙吟。长棍两端,各自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半弧刀面,相逆而长,一面青幽,一面赤紫。

    “此兵名叫‘风雷斩’,非刀,非棍,非枪,非戟。只有对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且内力泽厚之人,方可使用。”

    风雷斩双刃一现,整把兵器的锋芒气机陡然一变。原本的祥瑞之气点滴不剩,只余森森凶光,煞气逼人。

    “是时候出去了。”

    戚长空纳气回体,风雷斩也随之收起了弹出的双刃。空间中的光线一阵扭曲,仿佛一层水波缓缓荡开。

    荻无双猛地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青帷纱幔大床上。

    戚长空已先于自己一步醒来,坐在床边的木椅上,手里还握着那把“风雷斩”。

    一阵鸡鸣从屋外的远方传来,门缝窗缘初钻入了几道曦光,印在地下,拼凑成了一幅歪歪扭扭的画幕。

    “少掌门之前不是说,无论幻魔境中过去多久,现实中也只是一瞬么。怎么现在都已经天明了?”荻无双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我们回来已经几个时辰了,只是无双在幻境中费神过多,所以又睡过去了。”戚长空脸上露出笑意。

    “啊!”荻无双惊叫一声,从床上一弹而起:“怎么……我竟躺在这里,而且……一点印象都没有。”

    “幻境与现实的时间虽不一致,但反馈回来的精神之损却是同样的。想必是无双太累了吧,因此我才没有唤醒你,将你带去那休息了。”戚长空又问道:“无双应不会怪我吧?”

    “……不会。”荻无双霞飞双颊,声如蚊蚋:“那少掌门又是在哪睡的呢?”

    “无双尽管安心,我只是在这椅上坐了一晚罢了。”

    听到戚长空这话,荻无双轻嘘口气。

    然而心底又升起一股怪异之感,说不清、道不明。

    “无双不多睡了一会儿么?”

    “不……不了。谢少掌门好意。”

    见荻无双正襟危坐,一脸紧张的神色。戚长空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怎么今天又如此生分了,无双昨夜却不是如此。”

    这话虽然说得是昨晚幻境之事,却隐含双关之意。

    荻无双领会过来,本就红云漫染的脸蛋更是变得娇艳欲滴,一双眼眸好像浸在水底,荡出盈盈波光。

    她的小嘴翘了起来,勾勒出一个红艳桃形。自以为恶狠狠地瞪了戚长空一样,推开房门,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戚长空说错了话,也是一同醒悟过来。愕然看着这眼前的小姑娘飞快地逃了,不免说道:“果然……自古红颜多祸水。”

    每月一次的幻魔境已过,院中又恢复了往常一般。

    剑宫弟子们继续苦练易筋经,夜负雪时不时来找戚长空讨论御妖大计,戚长空找了个机会将风雷斩送予了夜负雪,夜负雪亦不推辞。荻无双却好像有意躲了起来,戚长空一日也见不着她几次。就算是在膳食的时候不得不坐在一处,小姑娘也只顾埋头吃饭,只差没有把脸藏进碗里了——偶尔还与夜负雪、剑宫弟子们说上几句,从始至终却看也不看戚长空。

    戚长空有意找荻无双闲聊几句,小姑娘也是左顾而言他,没几句就溜了。

    直到这日,一声虎啸打破了一行人宁静的日子。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老虎啊!”杨清看着面前这身长近一丈,爪若钢刀,尾似铁鞭的吊睛白额虎,双腿一时之间有些战战。

    另外几个弟子早已从库房拿出钢刀,面色紧张的与杨清一齐将这老虎团团围住。

    “好像是方才从山上跑下来了的。我刚才藏在岩壁下小解,看到一道影子突然掠过。我还道是尿的太过舒爽,看花了眼。”其中一个弟子说道。

    “……为何你不去茅房。”另一人问道。

    这弟子嘿然一笑:“茅房太远,我还不是急于练功。”

    “那也不能素质如此低下,怪不得我这几日老是闻到一阵骚臭,原来都是你这种缺心眼的人干的。”

    那弟子话刚出口,却发现有几个人齐齐向自己怒目而视。不禁楞道:“原来你们都干了?”

    “那岩壁前长了几棵灌木,刚好藏身。如此洞天福地,如不利用,岂不是枉弃了少掌门对我等一番栽培。”撒尿弟子一脸正气的说道。

    其他几个弟子也大声称是。

    “想不到你们竟如此无耻!”

    一个弟子不乐意了,大声道:“那灌木离中间院落也有一番距离,如果你不曾去过那里,难道气味还能延过百十米钻入你的鼻孔不成么?”

    “没想你表面道貌岸然,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另几人醒悟过来,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诸位幸会……幸会……”

    ……

    被围在中央的老虎似感到被轻视之意。长啸一声,朝着杨清扑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畜生尔敢欺我。”杨清怒吼一声,运起易筋经,耍了个刀花迎了上去。

    “杨清叽里呱啦的说些啥呢。”一个弟子说道。

    “当年还在天剑门,杨清没功可练之时,就老爱看些演义小说,整日嘴里叨叨着什么‘之乎者也’,‘回字有四种写法’之类。当下有了易筋经后,没了这份闲暇。只怕这时激奋一起,又旧病复发了。”

    几个弟子将杨清与老虎团团围住,只看一人一虎你来我往,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也不相助。

    一炷香后,那老虎费了全身力气,也没咬着杨清,累得瘫在地上。

    反而原本心中稍带怯色的杨清却是越战越勇,战到酣处,竟丢了钢刀,骑到老虎背上,举起一对拳头如雨点般狠狠往下砸去。把老虎打了个七荤八素。

    “易筋经不愧为武林中的绝顶内功,这一番打将下来,只觉内力比天剑门之事多了三、四倍。”杨清坐在卧倒的老虎背上,一脸兴奋。

    又与身边几个弟子说道:“我们几人将这老虎绑了,送去少掌门那里。只看少掌门如何发落这畜生。”

    几人连声应是。

    于是又从库房扒出一根拇指粗的麻绳,将这老虎五花大绑得困作一团。

    杨清一声怒喝,易筋经急催,独自将这一、二百公斤的老虎抗在肩上。几人笑着从校场往戚长空住着的侧院厢房走去。

    不料经过院子大门之时,外面传来了两个说话声。

    一个听上去是个约莫二十左右的男子。

    “咦,刚才还听到声音,现在却怎么不见了,莫不是搞错了?”

    另一个回话声却是脆如新莺:“不会吧,彼岸花还指着这呢。”

    “这大门上连门匾都没有,住没住着人家都不知道。我且上去叩门试试。”

    那女子又说:“哥哥要敲轻些,不到叨扰了里面的主人。”

    男子不耐烦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一串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传来。

    “外面那女子的声音倒好听,比起我们小师妹也不差。”杨清朝一个弟子使了使眼色,于是那弟子走去了房门处。

    外面的男子刚欲敲门,手已叩在半空。大门却是“吱呀”一声先敞开了。

    眼睛往里一探,却见一个身着黑色荨麻衣的青年站在院中,肩上扛了只怕是有近两百公斤的大虫,腰间别着一把钢刀。与身后几个同样装扮的同伴站在一处,一脸惑色的朝自己看来。

    “对了……就是此处!”

    男子的目光死死锁在那老虎之上,兴奋地大喊。

    杨清看着门外那个脑袋上顶着一盆怪花的男子,与几个弟子对望了一眼。

    “这……莫不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