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宝宝
几道‘蚕丝’凌空渡来，绕上荻无双的各大气穴。
一股真气如涓涓细流，分别淌入荻无双的五脏肺腑，十二正脉。
少女心中讶异，只觉自身好似徜徉在一汪碧波温池间，从骨子里沁出一股暖意。之前受到的种种创伤，竟在须臾之间就消失殆尽。只余那附在体外的干涸血污，提醒她之前种种并非幻境。
被‘相思引’所牵的荻无双进入了一个玄妙境界，倾涌而出的尸群于此时显得无比沉缓，举止笨拙。好似……周围的时间放慢了一般。
黑剑在握，荻无双就像一只轻盈的红色蝴蝶，从密集的尸群中轻轻点过。而后，一声声倾塌声如期而至。
“厉害……厉害……”
玉茧已被揭开，戚长空片尘不染的盘坐在里面，用力鼓掌。
“你此时看去却像一只长在蚌壳里的妖怪。”荻无双又好气又好笑。
“无双不叫我少掌门了？”
荻无双翻了个白眼，说道：“哪有当掌门的坐在那里纤尘不染，下面的人却打死打活的？”
“只是练功耽搁了少许时间罢了。”
“那你还有空吟诗？”
“哎~也不知为何。每次躲在茧里，偷得半刻闲暇。只觉得通体舒泰，情不自禁就想吟诗一首。无双莫怨……莫怨。”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戚长空从茧中走出，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这些境力，却是比之前‘草魑’之流强出不少。如若无双能够尽数纳取，它日由‘凡’到‘破’亦是可期。”
“少掌门不是需要吸收么？”
“怎得又称我为少掌门了？”
“习惯了……而已。我心中却已不这么想了。”
戚长空露出微笑，说道：“那是最好。”
又解释道：“我的‘九死天蚕变’已经到了第二层，由‘春蚕’化作了‘情蚕’，已是破境之体。这凡境的境力对我而言，已经无多大作用了。”
荻无双面有愁色，说道：“我易筋经尚未大成，若还是十止取一的比例，真是暴殄天物了。”
“想不到无双如此精打细算，以后定是一名好管家婆。”
“我是女侠……与那管家婆有甚关联……”荻无双小脸赭红。
“两者并无矛盾。”戚长空笑道：“不过无双倒不必忧心此事。我可先将其纳入体内，由‘蚕丝’裹覆，到时再借由‘相思引’往你渡去便可。如此一来，连一丝一毫都不会浪费。”
“那气化蚕丝还有如此功效？”
“不然怎么会说是‘天下最神奇的武功’？”
说完，戚长空挥袖一纳，那些凝聚的朦胧境力如受异力牵引，全数飞入了其体内。
而后，戚长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荻无双身前。一双星目望向那漆黑甬道，冷声说道：“‘凡境中关’甲尸之数，共九九八十一只。如今甲尸尽灭，‘幻魔录’却依然不能将我等送出……你是谁，出来吧。”
幽邃处毫无反应。
“既然来了，又何必再藏头露尾。”言语间，一道气丝射向彼处。
那无尽深幽中传来“哐”的一声，戚长空眉头微结。
荻无双见戚长空表情发生变幻，问道：“怎么了？”
“‘蚕丝’断了。”
踏……踏……
一阵马蹄声响自幽邃中传来。
灯火虽明，抵不过古径通幽。
一架皑皑的白骨，没有附着半点血肉。肋下空空如也，任凭萧风穿过。背上负着一个提着偃月凤嘴刀，衣衫褴褛的骷髅将军，从那幽深处徐徐走来。
刀尾处，挂了颗硕大如灯笼的头颅。
这头颅状若三角，通体殷红，张着的嘴中垂下一条分叉细舌，与蛇舌别无二致·。
戚长空伸出手来，将荻无双护在身后。
“怎么了？”
“那颗头颅……应该是属于凡境最后一关的守关之妖——修蛇的。而那修蛇，属于‘破镜’。”
踏踏的马蹄声愈来愈近，戚长空凝眉不语，好像在想着什么。
跳跃的烛火照在偃月刀上，印出一片惨厉雪白。刀身处隐约可见那修蛇被斩碎的残肢挂在其上，凄惨无比。
“为……为什么……都要打我？”
骨马上的骷髅说道，声音忽大忽小，音调忽高忽低，又时而断断续续。恍若一根风中残烛，任凭雨打风吹，却始终吊着最后的微末之火，薄而不灭。
二人听了好一会儿，适才听懂。
“奇怪，这妖物居然会说话。”
荻无双瞧了挡在身前的戚长空一眼：“原来妖物都是不会说话么？”
“厉害的妖物可以听懂我们的话，但其本身却是以另一种方式与我们交流。”
戚长空沉思片刻，突而眉头一展，随即大声道：“敢问阁下大名？”
“阁下……谁是阁下？”
“阁下是一个人，看来你不是。”
“人……是什么？我……我不是。我是谁，我是谁……”那骷髅先是一副沉思模样，想了一会儿，又变得狂躁起来。挥刀在四周乱舞，连坚若金刚的石壁也被他划的七零八落，碎石簌簌。
“我知道你是谁。”戚长空又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
骷髅将军好像很艰难地才理解了这句话，兴奋得脚下一蹬，竟把坐下的骨马一脚踹的七零八落，跌坐到了地上。扶了扶头上戴着的铁盔，却没想铁盔原本就是正着的，这一扶之下，反倒歪了半边，搭在头骨上。
手上的偃月刀也被他随意丢在地上，一个箭步便蹿到了戚长空跟前。
荻无双才发觉这骷髅将军竟长得无比巨大，比方才那最为高大的甲尸都要超出半截。
骷髅将军急不可耐的问道：“我……我是谁……”
“你太高了，我听不到。”
“高……太高。”骷髅将军思考了许久，期间又把头上歪把子的铁盔甩了下来，“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太高！”
那骷髅提高了声调，又重复了一边，似是弄清了这二字的含义。于是庞大的骨架压倒下来，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颌骨抵着地面，仿若一条趴着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戚长空，问道：“还……还高么？”
“不高了。不过你要拿东西来与我换，我才能告诉你你的名字。”
“东西……什么是东西？”
“就是你刚才挂着的那颗头颅。”
“头颅？”想了一阵，骷髅将军猛地站了起来。将荻无双惊得退了几步。
骷髅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又一溜烟地跑了回去，飞起一脚，将修蛇的脑袋踢到了二人身前。又跑了回来，问道：“……好了？”
戚长空点点头，说道：“我只告诉你一次，你可要好好记住。”
“一次……好！”
骷髅将军听懂了，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你是宝宝。”
“宝宝？”骷髅将军站了起来，双手乱舞，跳了起来。
却没想到它身躯过于庞大，一头撞在了甬道上端，发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宝宝！”
骷髅恍若无事的从地上爬起，又大叫着重复了一次，冲了回去，拎起地上那把偃月刀，呼呼耍将起来。
但见刀气四溅，真气飞溢，肉眼可察。四散的气劲里绿中掺黑，倒与戚长空的碧绿气丝有七分相似。
荻无双奇道：“你为何给他起了这么个怪名字。”
不想戚长空苦笑：“无双，他或许真是宝宝。”
原来当日戚长空在炼魔塔顶，与妖主旷世一战后，两人极招尽出，各自负伤。眼看就要一齐妖亡道陨，不想因为妖、境之力的激烈震荡，破开了一条时光梭道。
当时时空涡流距离戚长空稍近，是以戚长空被其牵引，魂穿十一年前。
而妖主虽然较远，但也有部分神念溢出，一同被卷入其中。
“妖物本来无形无体，一身躯壳只是妖力所化。而时空乱流中曲率不一，造成的后果也不尽相同。此世我为经脉逆长，而那妖主的部分神识本就残破，恐怕受到的影响更加严重，已经化作了最初的妖气形态。”
这样一推测，之前幻魔境中那股无根无源之力，也可借此解释了。
而在戚长空幻魔境构筑完毕后，那残破神识依样画葫芦，照着戚长空的方式，把自己塑成了这幅模样。
戚长空略带疑惑的看了那“宝宝”一眼，又说：“观其模样，这骷髅一身妖力已然不纯，竟夹杂了三分异力，想来当日一战后，从我身上溢出的境力在时空影响之下，竟有部分与其化作了一处。”
荻无双“扑哧”一笑：“照少掌门所说，倒真是你的‘宝宝’了。”
戚长空假意咳了一声：“如此一来，这骷髅却又说不上是一只‘纯粹的妖’了。”
一股真气如涓涓细流，分别淌入荻无双的五脏肺腑，十二正脉。
少女心中讶异，只觉自身好似徜徉在一汪碧波温池间，从骨子里沁出一股暖意。之前受到的种种创伤，竟在须臾之间就消失殆尽。只余那附在体外的干涸血污，提醒她之前种种并非幻境。
被‘相思引’所牵的荻无双进入了一个玄妙境界，倾涌而出的尸群于此时显得无比沉缓，举止笨拙。好似……周围的时间放慢了一般。
黑剑在握，荻无双就像一只轻盈的红色蝴蝶，从密集的尸群中轻轻点过。而后，一声声倾塌声如期而至。
“厉害……厉害……”
玉茧已被揭开，戚长空片尘不染的盘坐在里面，用力鼓掌。
“你此时看去却像一只长在蚌壳里的妖怪。”荻无双又好气又好笑。
“无双不叫我少掌门了？”
荻无双翻了个白眼，说道：“哪有当掌门的坐在那里纤尘不染，下面的人却打死打活的？”
“只是练功耽搁了少许时间罢了。”
“那你还有空吟诗？”
“哎~也不知为何。每次躲在茧里，偷得半刻闲暇。只觉得通体舒泰，情不自禁就想吟诗一首。无双莫怨……莫怨。”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戚长空从茧中走出，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这些境力，却是比之前‘草魑’之流强出不少。如若无双能够尽数纳取，它日由‘凡’到‘破’亦是可期。”
“少掌门不是需要吸收么？”
“怎得又称我为少掌门了？”
“习惯了……而已。我心中却已不这么想了。”
戚长空露出微笑，说道：“那是最好。”
又解释道：“我的‘九死天蚕变’已经到了第二层，由‘春蚕’化作了‘情蚕’，已是破境之体。这凡境的境力对我而言，已经无多大作用了。”
荻无双面有愁色，说道：“我易筋经尚未大成，若还是十止取一的比例，真是暴殄天物了。”
“想不到无双如此精打细算，以后定是一名好管家婆。”
“我是女侠……与那管家婆有甚关联……”荻无双小脸赭红。
“两者并无矛盾。”戚长空笑道：“不过无双倒不必忧心此事。我可先将其纳入体内，由‘蚕丝’裹覆，到时再借由‘相思引’往你渡去便可。如此一来，连一丝一毫都不会浪费。”
“那气化蚕丝还有如此功效？”
“不然怎么会说是‘天下最神奇的武功’？”
说完，戚长空挥袖一纳，那些凝聚的朦胧境力如受异力牵引，全数飞入了其体内。
而后，戚长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荻无双身前。一双星目望向那漆黑甬道，冷声说道：“‘凡境中关’甲尸之数，共九九八十一只。如今甲尸尽灭，‘幻魔录’却依然不能将我等送出……你是谁，出来吧。”
幽邃处毫无反应。
“既然来了，又何必再藏头露尾。”言语间，一道气丝射向彼处。
那无尽深幽中传来“哐”的一声，戚长空眉头微结。
荻无双见戚长空表情发生变幻，问道：“怎么了？”
“‘蚕丝’断了。”
踏……踏……
一阵马蹄声响自幽邃中传来。
灯火虽明，抵不过古径通幽。
一架皑皑的白骨，没有附着半点血肉。肋下空空如也，任凭萧风穿过。背上负着一个提着偃月凤嘴刀，衣衫褴褛的骷髅将军，从那幽深处徐徐走来。
刀尾处，挂了颗硕大如灯笼的头颅。
这头颅状若三角，通体殷红，张着的嘴中垂下一条分叉细舌，与蛇舌别无二致·。
戚长空伸出手来，将荻无双护在身后。
“怎么了？”
“那颗头颅……应该是属于凡境最后一关的守关之妖——修蛇的。而那修蛇，属于‘破镜’。”
踏踏的马蹄声愈来愈近，戚长空凝眉不语，好像在想着什么。
跳跃的烛火照在偃月刀上，印出一片惨厉雪白。刀身处隐约可见那修蛇被斩碎的残肢挂在其上，凄惨无比。
“为……为什么……都要打我？”
骨马上的骷髅说道，声音忽大忽小，音调忽高忽低，又时而断断续续。恍若一根风中残烛，任凭雨打风吹，却始终吊着最后的微末之火，薄而不灭。
二人听了好一会儿，适才听懂。
“奇怪，这妖物居然会说话。”
荻无双瞧了挡在身前的戚长空一眼：“原来妖物都是不会说话么？”
“厉害的妖物可以听懂我们的话，但其本身却是以另一种方式与我们交流。”
戚长空沉思片刻，突而眉头一展，随即大声道：“敢问阁下大名？”
“阁下……谁是阁下？”
“阁下是一个人，看来你不是。”
“人……是什么？我……我不是。我是谁，我是谁……”那骷髅先是一副沉思模样，想了一会儿，又变得狂躁起来。挥刀在四周乱舞，连坚若金刚的石壁也被他划的七零八落，碎石簌簌。
“我知道你是谁。”戚长空又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
骷髅将军好像很艰难地才理解了这句话，兴奋得脚下一蹬，竟把坐下的骨马一脚踹的七零八落，跌坐到了地上。扶了扶头上戴着的铁盔，却没想铁盔原本就是正着的，这一扶之下，反倒歪了半边，搭在头骨上。
手上的偃月刀也被他随意丢在地上，一个箭步便蹿到了戚长空跟前。
荻无双才发觉这骷髅将军竟长得无比巨大，比方才那最为高大的甲尸都要超出半截。
骷髅将军急不可耐的问道：“我……我是谁……”
“你太高了，我听不到。”
“高……太高。”骷髅将军思考了许久，期间又把头上歪把子的铁盔甩了下来，“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太高！”
那骷髅提高了声调，又重复了一边，似是弄清了这二字的含义。于是庞大的骨架压倒下来，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颌骨抵着地面，仿若一条趴着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戚长空，问道：“还……还高么？”
“不高了。不过你要拿东西来与我换，我才能告诉你你的名字。”
“东西……什么是东西？”
“就是你刚才挂着的那颗头颅。”
“头颅？”想了一阵，骷髅将军猛地站了起来。将荻无双惊得退了几步。
骷髅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又一溜烟地跑了回去，飞起一脚，将修蛇的脑袋踢到了二人身前。又跑了回来，问道：“……好了？”
戚长空点点头，说道：“我只告诉你一次，你可要好好记住。”
“一次……好！”
骷髅将军听懂了，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你是宝宝。”
“宝宝？”骷髅将军站了起来，双手乱舞，跳了起来。
却没想到它身躯过于庞大，一头撞在了甬道上端，发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宝宝！”
骷髅恍若无事的从地上爬起，又大叫着重复了一次，冲了回去，拎起地上那把偃月刀，呼呼耍将起来。
但见刀气四溅，真气飞溢，肉眼可察。四散的气劲里绿中掺黑，倒与戚长空的碧绿气丝有七分相似。
荻无双奇道：“你为何给他起了这么个怪名字。”
不想戚长空苦笑：“无双，他或许真是宝宝。”
原来当日戚长空在炼魔塔顶，与妖主旷世一战后，两人极招尽出，各自负伤。眼看就要一齐妖亡道陨，不想因为妖、境之力的激烈震荡，破开了一条时光梭道。
当时时空涡流距离戚长空稍近，是以戚长空被其牵引，魂穿十一年前。
而妖主虽然较远，但也有部分神念溢出，一同被卷入其中。
“妖物本来无形无体，一身躯壳只是妖力所化。而时空乱流中曲率不一，造成的后果也不尽相同。此世我为经脉逆长，而那妖主的部分神识本就残破，恐怕受到的影响更加严重，已经化作了最初的妖气形态。”
这样一推测，之前幻魔境中那股无根无源之力，也可借此解释了。
而在戚长空幻魔境构筑完毕后，那残破神识依样画葫芦，照着戚长空的方式，把自己塑成了这幅模样。
戚长空略带疑惑的看了那“宝宝”一眼，又说：“观其模样，这骷髅一身妖力已然不纯，竟夹杂了三分异力，想来当日一战后，从我身上溢出的境力在时空影响之下，竟有部分与其化作了一处。”
荻无双“扑哧”一笑：“照少掌门所说，倒真是你的‘宝宝’了。”
戚长空假意咳了一声：“如此一来，这骷髅却又说不上是一只‘纯粹的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