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春蚕，绾青丝
二人不知走出多远。
耳畔突然传来戚长空的声音。
“就是此处了。”
戚长空仿佛于黑暗中摸索着什么，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倏然，一盏灯火骤然亮起。接着，这灯火好似活过来一般，一盏接一盏的壁火串成一线，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突然变得灯火通明。
荻无双这才看清，此时的二人正处于一条甬道之内。戚长空的手按在墙沿，应该是触发了某道机关。而极目望去，甬道的前方一侧幽不见底，只有那轻轻摆动的茕茕灯火，逐渐消匿在无可度量的幽冥之中。
“滋……”
身后传来一阵异响，荻无双回头望去。只见来时过往之处，密密麻麻的站了好几十只披甲尸妖。
“我们……竟是从那群聚的甲尸之中走过的么……”荻无双讶道。
“正是如此。”
“那这一路上……怎会一只都没有撞到……”
“这甲尸本就是由我塑成，记住他们所处的方位也是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么……”
戚长空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仅凭记忆便领着她走过这甬道百转和妖围重重，荻无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记忆稍好罢了。”
戚长空风轻云淡的说道。于此同时，受那壁上灯火的影响，引起了甲尸们一阵骚动。
荻无双这才能够仔细观察到这巨大妖物。只见这几十只甲尸身形不一，但即使是最‘矮小瘦弱’者，躯干也超出了常人两倍，足有九尺。每只甲尸的身上都披挂着厚重甲胄，手上拎着一把厚背重刀。幽邃无物的眼眶中，在岩壁灯火亮起之后，生出一道深色黄芒。
显然，它们已察觉到了侵入二人的存在。
荻无双吸了一口凉气：“这般多的甲尸……”
她没有忘记在初入之时，那守门的甲尸仅仅两刀，就击溃了她体内的易筋经真气。
“这甲尸势大力沉，行动迅捷，又披坚执锐，唯一的缺点仅是五感偏弱。如若仅是一只，还可采取游斗的方式窥得胜机，可眼下……”
“在我看来，却非如此。”一侧的戚长空却笑了：“于我眼中，再凶历绝伦的腐肉行尸，都比不过初萌灵智的孱弱妖灵。这行尸脑中早被腐虫所蛀，空无一物，只是凭着妖性本能行事罢了。”
说完，戚长空用剑割开手指，一丝血腥味在开始扩散蔓延。
甲尸群为血气所引，眼眶中的混沌黄芒愈加明亮起来。下一刻，它们便齐齐而动，嘶吼着朝戚长空方位奔袭而来。仿佛战场上最为训练有素的甲卒，其徐如林，行如风，掠如火。
戚长空指上凝出几根明晰可见的‘蚕丝’，荻无双凝神看去，只见那‘蚕丝’晶莹剔透，又哪是什么真正的‘蚕丝’。分明是由内力经由奇经八脉凝形聚化，形成的精纯气劲。
“纵与传说中的‘六脉神剑’相比，我这九死天蚕的‘绾青丝’也毫不逊色。”
戚长空大笑，那凝而化实的气丝果真‘气若其名’，隐隐生出了几分青碧翠色，像是活过来一般，显出盎然生机。
荻无双却明白，这分明是内力外放，却又凝化到极致的展现。
“春蚕种丝穷碧落，妆洗白露绾青丝。”
戚长空轻声一叹，十指之间的细密蚕丝飞快交错，仅一小会儿，便织成了一张绵密的青碧气网，附着在了四围的岩壁之上。将甲尸与二人隔离开来。
甲尸视若无睹，依然凭着本能前仆后继的涌来。
但闻“滋”的一声，第一只甲尸很快就撞上了这面绵密气网，发出尖锐的切割声。然而冲击之势未减，这只形体庞大粗壮的甲尸在半秒后便越网而出。
“无效么……”
荻无双愕然，黑剑贯入易筋经内力，正欲对敌。
在甲尸冲进距离二人仅三步之遥时，突然却顿住了。一股腐烂沉郁的尸臭扑面而来。
荻无双察觉到，那壮硕无朋的重装甲尸身上长出了几道细小黑线，从中慢慢溢出了汩汩黑血。不多时，细线拓延增长，将这甲尸分割作了几百条零碎尸块，散落一地。
后方的甲尸们却仿佛没看到一般，依旧往那青丝碧网扑来。
荻无双只觉眼前好像下起了一阵滂沱尸雨。
直到万物俱寂。
“这……这就完了吗？”
荻无双仍有一股不可置信之感，仿佛身处幻梦。
“前人说过，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理当如此。”戚长空纳气回体，青色气网逐渐瓦解。脸色淡然，仿佛仅是做了一件最稀松平常之事。又说道：“便如之前所说，无双为我护法即可。”
此时那数十甲尸的碎尸肉块皆化作了莹莹蕴气，一地的尸血、腐肉也俱都消失不见。就连空气中的沉郁尸臭，也都尽数褪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甲尸也从未存在。
“当作如是观，一切若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
戚长空步入其中，盘膝坐下。只见那气蕴立刻凝化若水，于戚长空七窍处倒灌而入。
远远看去，竟如长鲸吸水，延绵不绝。
于此同时，戚长空身体又飞出了更多的青碧‘蚕丝’，色泽更深，数量更密，生生不息。不多时，就形成了一个青玉大茧，将戚长空整个人都裹覆其中，只露出一个模糊不清的暗淡轮廓。
“一个时辰。”
里面的戚长空只说了一句，便没了声音。
而就在此时，一根长矛凌风而来。荻无双一直保持着警惕，举剑一格。矛尖被她拨至一边，铁器与岩壁发出一声刺耳的激鸣，便坠落在了地上。
荻无双望去，那深邃如渊的甬道彼端又亮起了十数双黄色幽瞳，伴着越发接近的脚步声，一个个身着重甲的庞大身躯印入眼帘。
而刚才向荻无双射出长矛的，正是其中一只。与之前的持刀甲尸稍有不同的是，这甲尸背上负着一个布囊，里面捆了十来根铁矛。在丢出长矛后，它伸手又在背上取下一根。
荻无双回头望了一眼玉茧，知道戚长空正处于紧要关头。
少女银牙紧咬，正准备前去拦下这十来只妖物。
脑中突然响起一句话：只是凭着妖性本能行事……
脚下步伐突然顿住，眸子在周围绕了一圈。但见二人所处的位置，正处于一处坳口。戚长空所附气网之处，恰好仅容一只妖物的身躯。而只要稍微改变下站立的位置，一个天然的折角刚好将长矛射来的路径全都挡住。
荻无双目光游动，从岩壁扫过，一点淡淡的白痕隐隐可见，而地面上的那根铁矛，顶部却是撞钝了寸许。
她轻吸口气，提剑在雪白皓腕上割开了一道血痕。
几只最为庞大的甲尸闻到血腥味，从腐烂的喉道中挤出“荷荷”低吼，猛地朝着二人所处位置狂奔而来。
首当其冲的，是其中最为健壮的一只甲尸。甲尸躯体本就庞大，这冲在第一的甲尸更是粗壮虬结，宽厚的身躯将其他妖物都挡在了其后，一路跑来，将腹下甲裙激起一片“哗哗”的金铁声。
如此，便免了身受重围之难，只需一个接一个对付即可。
少女催动易筋经，将手中黑剑插入地下半尺。凝神望向冲在最前的那具妖尸。
珠唇轻启：“剑阵，开！”
耳畔突然传来戚长空的声音。
“就是此处了。”
戚长空仿佛于黑暗中摸索着什么，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倏然，一盏灯火骤然亮起。接着，这灯火好似活过来一般，一盏接一盏的壁火串成一线，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突然变得灯火通明。
荻无双这才看清，此时的二人正处于一条甬道之内。戚长空的手按在墙沿，应该是触发了某道机关。而极目望去，甬道的前方一侧幽不见底，只有那轻轻摆动的茕茕灯火，逐渐消匿在无可度量的幽冥之中。
“滋……”
身后传来一阵异响，荻无双回头望去。只见来时过往之处，密密麻麻的站了好几十只披甲尸妖。
“我们……竟是从那群聚的甲尸之中走过的么……”荻无双讶道。
“正是如此。”
“那这一路上……怎会一只都没有撞到……”
“这甲尸本就是由我塑成，记住他们所处的方位也是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么……”
戚长空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仅凭记忆便领着她走过这甬道百转和妖围重重，荻无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记忆稍好罢了。”
戚长空风轻云淡的说道。于此同时，受那壁上灯火的影响，引起了甲尸们一阵骚动。
荻无双这才能够仔细观察到这巨大妖物。只见这几十只甲尸身形不一，但即使是最‘矮小瘦弱’者，躯干也超出了常人两倍，足有九尺。每只甲尸的身上都披挂着厚重甲胄，手上拎着一把厚背重刀。幽邃无物的眼眶中，在岩壁灯火亮起之后，生出一道深色黄芒。
显然，它们已察觉到了侵入二人的存在。
荻无双吸了一口凉气：“这般多的甲尸……”
她没有忘记在初入之时，那守门的甲尸仅仅两刀，就击溃了她体内的易筋经真气。
“这甲尸势大力沉，行动迅捷，又披坚执锐，唯一的缺点仅是五感偏弱。如若仅是一只，还可采取游斗的方式窥得胜机，可眼下……”
“在我看来，却非如此。”一侧的戚长空却笑了：“于我眼中，再凶历绝伦的腐肉行尸，都比不过初萌灵智的孱弱妖灵。这行尸脑中早被腐虫所蛀，空无一物，只是凭着妖性本能行事罢了。”
说完，戚长空用剑割开手指，一丝血腥味在开始扩散蔓延。
甲尸群为血气所引，眼眶中的混沌黄芒愈加明亮起来。下一刻，它们便齐齐而动，嘶吼着朝戚长空方位奔袭而来。仿佛战场上最为训练有素的甲卒，其徐如林，行如风，掠如火。
戚长空指上凝出几根明晰可见的‘蚕丝’，荻无双凝神看去，只见那‘蚕丝’晶莹剔透，又哪是什么真正的‘蚕丝’。分明是由内力经由奇经八脉凝形聚化，形成的精纯气劲。
“纵与传说中的‘六脉神剑’相比，我这九死天蚕的‘绾青丝’也毫不逊色。”
戚长空大笑，那凝而化实的气丝果真‘气若其名’，隐隐生出了几分青碧翠色，像是活过来一般，显出盎然生机。
荻无双却明白，这分明是内力外放，却又凝化到极致的展现。
“春蚕种丝穷碧落，妆洗白露绾青丝。”
戚长空轻声一叹，十指之间的细密蚕丝飞快交错，仅一小会儿，便织成了一张绵密的青碧气网，附着在了四围的岩壁之上。将甲尸与二人隔离开来。
甲尸视若无睹，依然凭着本能前仆后继的涌来。
但闻“滋”的一声，第一只甲尸很快就撞上了这面绵密气网，发出尖锐的切割声。然而冲击之势未减，这只形体庞大粗壮的甲尸在半秒后便越网而出。
“无效么……”
荻无双愕然，黑剑贯入易筋经内力，正欲对敌。
在甲尸冲进距离二人仅三步之遥时，突然却顿住了。一股腐烂沉郁的尸臭扑面而来。
荻无双察觉到，那壮硕无朋的重装甲尸身上长出了几道细小黑线，从中慢慢溢出了汩汩黑血。不多时，细线拓延增长，将这甲尸分割作了几百条零碎尸块，散落一地。
后方的甲尸们却仿佛没看到一般，依旧往那青丝碧网扑来。
荻无双只觉眼前好像下起了一阵滂沱尸雨。
直到万物俱寂。
“这……这就完了吗？”
荻无双仍有一股不可置信之感，仿佛身处幻梦。
“前人说过，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理当如此。”戚长空纳气回体，青色气网逐渐瓦解。脸色淡然，仿佛仅是做了一件最稀松平常之事。又说道：“便如之前所说，无双为我护法即可。”
此时那数十甲尸的碎尸肉块皆化作了莹莹蕴气，一地的尸血、腐肉也俱都消失不见。就连空气中的沉郁尸臭，也都尽数褪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甲尸也从未存在。
“当作如是观，一切若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
戚长空步入其中，盘膝坐下。只见那气蕴立刻凝化若水，于戚长空七窍处倒灌而入。
远远看去，竟如长鲸吸水，延绵不绝。
于此同时，戚长空身体又飞出了更多的青碧‘蚕丝’，色泽更深，数量更密，生生不息。不多时，就形成了一个青玉大茧，将戚长空整个人都裹覆其中，只露出一个模糊不清的暗淡轮廓。
“一个时辰。”
里面的戚长空只说了一句，便没了声音。
而就在此时，一根长矛凌风而来。荻无双一直保持着警惕，举剑一格。矛尖被她拨至一边，铁器与岩壁发出一声刺耳的激鸣，便坠落在了地上。
荻无双望去，那深邃如渊的甬道彼端又亮起了十数双黄色幽瞳，伴着越发接近的脚步声，一个个身着重甲的庞大身躯印入眼帘。
而刚才向荻无双射出长矛的，正是其中一只。与之前的持刀甲尸稍有不同的是，这甲尸背上负着一个布囊，里面捆了十来根铁矛。在丢出长矛后，它伸手又在背上取下一根。
荻无双回头望了一眼玉茧，知道戚长空正处于紧要关头。
少女银牙紧咬，正准备前去拦下这十来只妖物。
脑中突然响起一句话：只是凭着妖性本能行事……
脚下步伐突然顿住，眸子在周围绕了一圈。但见二人所处的位置，正处于一处坳口。戚长空所附气网之处，恰好仅容一只妖物的身躯。而只要稍微改变下站立的位置，一个天然的折角刚好将长矛射来的路径全都挡住。
荻无双目光游动，从岩壁扫过，一点淡淡的白痕隐隐可见，而地面上的那根铁矛，顶部却是撞钝了寸许。
她轻吸口气，提剑在雪白皓腕上割开了一道血痕。
几只最为庞大的甲尸闻到血腥味，从腐烂的喉道中挤出“荷荷”低吼，猛地朝着二人所处位置狂奔而来。
首当其冲的，是其中最为健壮的一只甲尸。甲尸躯体本就庞大，这冲在第一的甲尸更是粗壮虬结，宽厚的身躯将其他妖物都挡在了其后，一路跑来，将腹下甲裙激起一片“哗哗”的金铁声。
如此，便免了身受重围之难，只需一个接一个对付即可。
少女催动易筋经，将手中黑剑插入地下半尺。凝神望向冲在最前的那具妖尸。
珠唇轻启：“剑阵，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