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正的豪赌
“发生了什么？”
杜少威揉了揉眼睛，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从地下穿出的黑剑，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才确信这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景。
难道是对方事先在地下布下了机关？没可能啊，这里是铁衣帮重地所在，并且深处腹地，寻常人等根本难以进入。而且，对方也不可能预知比武擂台的地点。
年尧运功封住了右臂伤口的穴道，惊疑道：“这是什么妖法……”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偏见……你输了，年长老。”
一侧的戚长空悠悠说道。
年尧的左手按在右臂伤口之上，默然不语。
“不……年长老，你还没输……对了，你还可以用左手使剑！”杜少威大喊。
戚长空摇头：“真是蠢猪一头，除了某些先天的左撇子，你见过几人平日里是用左手使剑的。人生有所长，惯了右手剑，再用左手，怕是连平素二成的功力都发挥不出。”
“武功低微，却眼高于顶。依仗着家道之势，便不知天下之大。你这番说辞，与‘何不食肉糜’何异？”
“我……我杀了你！”杜少威嘶声低吼。
戚长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不再接话。
年尧看着擂台上的对手，心中泛起一种奇异感觉。这二十年来费尽心机，汲汲营营，不料一朝得败，连对方用的是什么招式都搞不明白。难道……真的是自己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老夫输了。”
年尧冷然道，退下擂台，从来时的月洞门复而折返。丝毫不顾身后气急败坏的杜少威。
荻无双也默然撤下，走到了戚长空身旁，神情略带不安。
“对不起……”
“无双何出此言？”戚长空讶异道。
“未经允许，便偷学了你的招式……”
戚长空却畅然一笑：“江湖人的事，怎么能说偷字呢……再说，只看了一次便能领会其中蕴意，无双之天资，已属当世罕见。”
荻无双低声说道：“自‘幻魔境’后，也不知为何，只觉不仅内力大增。便是日常难以揣测思量之事，也只觉顿开茅塞，一念便知。”
说完，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如泓秋水。
“少掌门是不是还有别的有系于‘幻魔境’之事，没有告诉我？”
“无双果然机敏聪慧，但此事不急。容后详谈。”
荻无双轻声应是。
戚长空随即朗声说道：“那少帮主？不如我们现在便走去那街道集市，兑换之前的赌约？”
“我……”
杜少威面皮红得发紫，怒不可赦。但偏那小姑娘又剑法妖异，如芒在侧，发作不得。
一时只觉眼前金星四冒，差点气晕过去。
而此时，一声长叹自院落墙外传来。
“远来是客，如若是我等招待不周，让客人心中不忿，一番辱骂能解心中郁气，那我铁衣帮忍下便是。又何苦咄咄逼人，不留退路呢？”
“哦？这话听上去算是有些道理……”戚长空作沉思状。
只见两人自外侧走来，行至门前便伫立不动，一个小厮跟在两人之后，显然是去通风报信的。
“杜帮主，此事是你帮中之事。我既为客人，不便涉足。之前你我合议所谈，我会再行禀报家主。”
其中一人，朝着似是铁衣帮帮主之人拱手作了一揖，朝着院中擂下的戚长空，荻无双看了一眼，便撤去了目光。
“铁衣帮经略天水十年，虽名声暂不及那江湖七派，但若真拼斗起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杜帮主之言，家主必会深虑。现下便容在下先行告退。”
那人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铁衣帮杜帮主则目送那人远去，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廊道拐角处，才朝着擂台下几人看来。
“戚长空，荻无双……恐怕你二人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属于‘天剑门’了吧。”
杜帮主目光一敛，风轻云淡的说道。
荻无双心中一紧，看向戚长空，却见戚长空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他不紧不慢的说道：“铁衣帮的消息，当真灵通。”
仇天云当日放过戚长空、剑宫一行，但又放出话去，戚长空一等已经脱离了天剑门。是以之后行事，已不作他想。无非继过天剑门正统，再通昭天下。
戚长空目光微闪，说道：“天剑门之事，与你铁衣帮却没干系。不过眼下这少帮主之诺，已是箭在弓弦，不得不发。”
“爹！”杜少威凄然叫到。
“威儿勿急。”
杜帮主缓缓走到院中，沉沉说道：“小兄弟胆略过人，老夫佩服。但你所为，已严重危及到我帮名声。”
“当初老夫遣人请小兄弟前来，本是为了化却来福客栈之矛盾。却没想到小兄弟如此豪气，径直便来了我铁衣帮。这才因它事耽搁，怠慢了小兄弟。请小兄弟不要见怪。”
说完，这天水镇号有“铁衣朝廷”的当家人，竟以知天命之龄，向戚长空弯腰致歉。
“那依杜帮主之见呢？”
“本是年轻人一时意气之争，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夫已吩咐下人备好粗茶淡饭，届时，再让我那不成器的孩儿于席上向小兄弟斟酒道歉，如此安排，小兄弟是否满意？”
杜少威却急了，高声叫到：“爹！我们何必如此！那天剑门已遭内患，实力大不如前。再则，天剑门早已出言在前，这戚长空与天剑门已无半分牵连，我们又何必自轻自贱！”
“威儿！”那杜掌门语带斥责地说道：“若不是你怠慢贵客，又怎么会生出事端。此事是我铁衣帮有错在前，能知错就改，一力承担，方是我铁衣帮所为。”
“爹！”
杜掌门面带不悦道：“威儿休要再言。”
又转而对着戚长空和颜悦色地问道：“如此安排，小兄弟是还满意？”
“不满意。”
听到此言，在场众人只觉得荒谬的不可思议。
若说这戚长空之前还有所依仗，但天剑门之变一事，此时的在场众人俱已知晓。这戚长空，却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得了失心疯，依旧一点面子都不给。
“小兄弟莫不是以为我铁衣帮，当真留你二人不得？”
杜掌门这才面色暗沉下来。一挥手，只见那院落外挤进百余名汉子，各持刀箭，甚至还有握弓负矢的，将擂下戚长空、荻无双二人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
“这才是江湖本色！我辈武林众人，理之一字，权在手上兵刃。有时人话说的多了，便少了许多刀光剑影，无趣得紧。”戚长空大笑。
“可惜这刀光剑影之后，却是血流成河。”杜掌门面上现出一抹笑容，“老夫着实不甚喜欢。”
“看来杜掌门自认胜券在握。”
“小兄弟且试无妨。”
“我确有此想法。”戚长空笑道：“但眼下，我却还有另一个建议。”
“哦？”杜掌门脸上闪过异色。
“之前赌得太小，没有意思。如今杜掌门乃一帮之主，位高权重。不知可有想法与在下赌上一票大的。”
“有趣，怎么个赌法？”
“依照旧规，你出任意一人，只要能击败无双，便是你赢。否则，则是我赢。”戚长空作沉思状，道：“若我赢了，便要你这铁衣帮，在天水镇的……所有产业。”
此言一出，周遭的铁衣帮众人噪声大起。
“小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痴心妄想！”
“可能是被天水门逐出门墙后，一时抑郁不结，失了心智……”
“将其乱棒打死，拖出去喂狗便是……”
……
“如何？”戚长空罔若未闻。
杜掌门却是气笑了：“你乃天剑门弃子，此刻又是四面楚歌，还能拿出什么物事，与我这偌大铁衣帮对赌。”
“不如杜掌门屏退左右，一听便知。”
“不必了，老夫耳功尚可，你只顾轻声言出，老夫听闻得到。”
倒是谨慎。
戚长空心中暗笑，从口中轻声吐出了三字。
“易筋经。”
杜少威揉了揉眼睛，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从地下穿出的黑剑，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才确信这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景。
难道是对方事先在地下布下了机关？没可能啊，这里是铁衣帮重地所在，并且深处腹地，寻常人等根本难以进入。而且，对方也不可能预知比武擂台的地点。
年尧运功封住了右臂伤口的穴道，惊疑道：“这是什么妖法……”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偏见……你输了，年长老。”
一侧的戚长空悠悠说道。
年尧的左手按在右臂伤口之上，默然不语。
“不……年长老，你还没输……对了，你还可以用左手使剑！”杜少威大喊。
戚长空摇头：“真是蠢猪一头，除了某些先天的左撇子，你见过几人平日里是用左手使剑的。人生有所长，惯了右手剑，再用左手，怕是连平素二成的功力都发挥不出。”
“武功低微，却眼高于顶。依仗着家道之势，便不知天下之大。你这番说辞，与‘何不食肉糜’何异？”
“我……我杀了你！”杜少威嘶声低吼。
戚长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不再接话。
年尧看着擂台上的对手，心中泛起一种奇异感觉。这二十年来费尽心机，汲汲营营，不料一朝得败，连对方用的是什么招式都搞不明白。难道……真的是自己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老夫输了。”
年尧冷然道，退下擂台，从来时的月洞门复而折返。丝毫不顾身后气急败坏的杜少威。
荻无双也默然撤下，走到了戚长空身旁，神情略带不安。
“对不起……”
“无双何出此言？”戚长空讶异道。
“未经允许，便偷学了你的招式……”
戚长空却畅然一笑：“江湖人的事，怎么能说偷字呢……再说，只看了一次便能领会其中蕴意，无双之天资，已属当世罕见。”
荻无双低声说道：“自‘幻魔境’后，也不知为何，只觉不仅内力大增。便是日常难以揣测思量之事，也只觉顿开茅塞，一念便知。”
说完，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如泓秋水。
“少掌门是不是还有别的有系于‘幻魔境’之事，没有告诉我？”
“无双果然机敏聪慧，但此事不急。容后详谈。”
荻无双轻声应是。
戚长空随即朗声说道：“那少帮主？不如我们现在便走去那街道集市，兑换之前的赌约？”
“我……”
杜少威面皮红得发紫，怒不可赦。但偏那小姑娘又剑法妖异，如芒在侧，发作不得。
一时只觉眼前金星四冒，差点气晕过去。
而此时，一声长叹自院落墙外传来。
“远来是客，如若是我等招待不周，让客人心中不忿，一番辱骂能解心中郁气，那我铁衣帮忍下便是。又何苦咄咄逼人，不留退路呢？”
“哦？这话听上去算是有些道理……”戚长空作沉思状。
只见两人自外侧走来，行至门前便伫立不动，一个小厮跟在两人之后，显然是去通风报信的。
“杜帮主，此事是你帮中之事。我既为客人，不便涉足。之前你我合议所谈，我会再行禀报家主。”
其中一人，朝着似是铁衣帮帮主之人拱手作了一揖，朝着院中擂下的戚长空，荻无双看了一眼，便撤去了目光。
“铁衣帮经略天水十年，虽名声暂不及那江湖七派，但若真拼斗起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杜帮主之言，家主必会深虑。现下便容在下先行告退。”
那人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铁衣帮杜帮主则目送那人远去，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廊道拐角处，才朝着擂台下几人看来。
“戚长空，荻无双……恐怕你二人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属于‘天剑门’了吧。”
杜帮主目光一敛，风轻云淡的说道。
荻无双心中一紧，看向戚长空，却见戚长空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他不紧不慢的说道：“铁衣帮的消息，当真灵通。”
仇天云当日放过戚长空、剑宫一行，但又放出话去，戚长空一等已经脱离了天剑门。是以之后行事，已不作他想。无非继过天剑门正统，再通昭天下。
戚长空目光微闪，说道：“天剑门之事，与你铁衣帮却没干系。不过眼下这少帮主之诺，已是箭在弓弦，不得不发。”
“爹！”杜少威凄然叫到。
“威儿勿急。”
杜帮主缓缓走到院中，沉沉说道：“小兄弟胆略过人，老夫佩服。但你所为，已严重危及到我帮名声。”
“当初老夫遣人请小兄弟前来，本是为了化却来福客栈之矛盾。却没想到小兄弟如此豪气，径直便来了我铁衣帮。这才因它事耽搁，怠慢了小兄弟。请小兄弟不要见怪。”
说完，这天水镇号有“铁衣朝廷”的当家人，竟以知天命之龄，向戚长空弯腰致歉。
“那依杜帮主之见呢？”
“本是年轻人一时意气之争，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夫已吩咐下人备好粗茶淡饭，届时，再让我那不成器的孩儿于席上向小兄弟斟酒道歉，如此安排，小兄弟是否满意？”
杜少威却急了，高声叫到：“爹！我们何必如此！那天剑门已遭内患，实力大不如前。再则，天剑门早已出言在前，这戚长空与天剑门已无半分牵连，我们又何必自轻自贱！”
“威儿！”那杜掌门语带斥责地说道：“若不是你怠慢贵客，又怎么会生出事端。此事是我铁衣帮有错在前，能知错就改，一力承担，方是我铁衣帮所为。”
“爹！”
杜掌门面带不悦道：“威儿休要再言。”
又转而对着戚长空和颜悦色地问道：“如此安排，小兄弟是还满意？”
“不满意。”
听到此言，在场众人只觉得荒谬的不可思议。
若说这戚长空之前还有所依仗，但天剑门之变一事，此时的在场众人俱已知晓。这戚长空，却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得了失心疯，依旧一点面子都不给。
“小兄弟莫不是以为我铁衣帮，当真留你二人不得？”
杜掌门这才面色暗沉下来。一挥手，只见那院落外挤进百余名汉子，各持刀箭，甚至还有握弓负矢的，将擂下戚长空、荻无双二人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
“这才是江湖本色！我辈武林众人，理之一字，权在手上兵刃。有时人话说的多了，便少了许多刀光剑影，无趣得紧。”戚长空大笑。
“可惜这刀光剑影之后，却是血流成河。”杜掌门面上现出一抹笑容，“老夫着实不甚喜欢。”
“看来杜掌门自认胜券在握。”
“小兄弟且试无妨。”
“我确有此想法。”戚长空笑道：“但眼下，我却还有另一个建议。”
“哦？”杜掌门脸上闪过异色。
“之前赌得太小，没有意思。如今杜掌门乃一帮之主，位高权重。不知可有想法与在下赌上一票大的。”
“有趣，怎么个赌法？”
“依照旧规，你出任意一人，只要能击败无双，便是你赢。否则，则是我赢。”戚长空作沉思状，道：“若我赢了，便要你这铁衣帮，在天水镇的……所有产业。”
此言一出，周遭的铁衣帮众人噪声大起。
“小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痴心妄想！”
“可能是被天水门逐出门墙后，一时抑郁不结，失了心智……”
“将其乱棒打死，拖出去喂狗便是……”
……
“如何？”戚长空罔若未闻。
杜掌门却是气笑了：“你乃天剑门弃子，此刻又是四面楚歌，还能拿出什么物事，与我这偌大铁衣帮对赌。”
“不如杜掌门屏退左右，一听便知。”
“不必了，老夫耳功尚可，你只顾轻声言出，老夫听闻得到。”
倒是谨慎。
戚长空心中暗笑，从口中轻声吐出了三字。
“易筋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