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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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陆千户假意闹宾台,柳侠士真情平枭乱【七】

    此刻,柳常鸣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神情还是有点紧张,人往往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犹豫不定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也有不肯定的时候,但是没有这次这么紧张,他是十分在乎的。

    柳秉章递给柳常鸣一封信,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杜大人的亲笔书信,你看看,哼,你干了什么回事?”。

    柳常鸣还以为可以得到一片赞赏,至少以为张员外会向他解释清楚这件事。未曾想,落花无意,流水无情,讨来的却是责骂声。

    这封信,柳常鸣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杜铭来兴师问罪,当初离开北京,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杜芸娘不帮忙,反而吃鼓边风。

    他还是忍不住拆开了这封信,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点好奇心,柳常鸣也不例外,他倒想看看这个“未来岳父大人”是如此将自己说的不堪入目。

    只见:“从儒兄,见字如面,早闻侠名。愚弟小女与令郎交好,窥其秉性,甚得我心。叹愚弟小女糊涂,怀有令郎子嗣,为避俗嫌,可请迎驾京城一聚,商量婚姻大事!愚弟旌之书”。其中“从儒”,“旌之”分别是柳秉章,杜铭的字。

    柳常鸣转悲为喜,心里满心欢喜。柳秉章本来也不答应这门亲事,毕竟张员外这么一大户人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算张家人不说闲话,那广州府左邻右舍指不定什么时候议论纷纷。可是他听说杜小姐已经怀有柳家子嗣,心里窃喜,虽然不符礼法,但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其中这封信说:“怀有令郎子嗣”,这句话柳常鸣是万万不能答应,解释道:“爹,芸娘和我是清白的,她没有怀孕。”。

    柳秉章听了他的话,以为他又要推卸责任,说道:“混账东西,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连杜大人都亲口承认了,难道他会用他的宝贝女儿的清白来骗我,我告诉你,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去京城成亲。”。

    柳常鸣也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但是他反而高兴,至少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自己的爹答应了这门亲事。

    离开之前,总是要准备好细软包袱的,奶妈吩咐上下准备好去京城的物什。

    三行马车,缓缓出动。柳秉章曾经为了柳常鸣的亲事花费一年俸禄,未曾想他竟一走了之。如今,柳秉章看见这门亲事总算是你情我愿,竟然变卖祖宅为柳常鸣办亲事。

    马车走得很快,柳秉章父子还是拼命赶路,好像怕在路途耽搁太久,就多一份危险一样。

    越向北走,来到南昌地界,他们找了一间客舍休整一夜,只不过他们发现这里好像一切都是与众不同。

    至于到底为什么?柳秉章这种老江湖也说不清楚,他只吩咐大家晚上睡觉多留一个心眼,不要睡死了。

    果然,子时三分,屋檐上“噼噼啪啪”声响不断,似乎有人在屋顶走来走去,如此轻功,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众人开门看看如何情况。只见“嗖”的一声响,那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秉章关心柳常鸣,走进他房间问道:“你没事吧?”。

    柳常鸣摇摇头,柳秉章舒了一口气,那柳常鸣居然说道:“刚才三娘来了。”。柳秉章望了他的眼睛,一副纯洁的样子,不像骗人。

    柳常鸣拿出一把匕首,说道:“这是她留下的。”。

    柳秉章问道:“她为什么不出来见面?为什么大半夜来?你们发生了什么矛盾?上次看她送完那封信心情好像很难过,回来就说回去认祖归宗,现在怎么在这露面了?”。

    柳常鸣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答,为了不让柳秉章知道那件事,淡淡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莫非她知道我要成亲,送这把匕首作贺礼,爹,你别瞎想了,就是这样,这把匕首是三娘的心爱之物,我看三娘不来相见可能有难言之隐。既然我知道她来过了,就不必见面也可以。”。其实柳常鸣心里也很害怕看见陈三娘,他知道这一生注定要辜负她了,他也知道他这一生注定要当这“负心汉”。

    赴京的路还是马不停蹄,柳常鸣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在南昌府知道了陈三娘的消息,更是挥鞭策马。

    这些常年待在南方的汉子,从来体会不到北方的寒冷,他们越来越感觉到冷了,就发现京城马上到了。

    地上银雪撒地,官道前后人迹罕至,还是三辆马车踏雪而行,这三匹马已经换了三次,这三匹在济南府买的,刚到河北地界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离京城还有几十里地,夕阳暗淡,落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这确实是让人闹气,跟随的这些人大小都是柳秉章家仆或者下属军官,遇到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是个人也会发闹骚。

    议论声还没有吵起来,只听前后左右马嘶声响起,“驾驾驾”……“嘚嘚嘚”……,再看时,暗箭“嗖”地一声向柳常鸣这边射来。

    好在这些下属,家仆都有些手脚功夫,暗箭不成,这山英石从天而降,这让柳常鸣这些措手不及,车被大石头砸了个稀巴烂,那三匹马两匹砸死了,一匹受惊四处逃跑了。来不及躲藏的家仆,军官,不是压到手就是压到脚。只听“啊……呀……”,“我的腿……”,“救我……”,不同嚎啕声音呼出。

    这时一张鱼网倏地从天上撒了下来,这本来就是捕鱼的工具,此刻缠在人的身上,竟然恰到好处,柳常鸣他们越挣扎那网缠得越紧。

    这时过来高个子大汉哈哈大笑,说道:“这些日子我们兄弟肚子紧得很,多亏了你们这些,让我们好好地逍遥几天,来人啊!把这些人绑了,回寨子咯!”。

    当柳常鸣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漆黑一片,他双脚蹬了一下地下,发出“噔噔”声响,只听“常鸣,常鸣,你在吗?”。柳常鸣已经被堵住了嘴巴,说话的柳秉章,他不能回答,只能发出声响,算作回应。

    待周围的人都确定后,众人都呼了一口气,真是:“身入虎穴,互生依慰”。

    不多时,只听外面一声“快开门”,“是,大当家”。门开之后,光照了进来,里面一下子敞亮多了。柳常鸣依稀看见一个人,似曾相识,那个人走了进来,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火焰狮子”慕容泽。

    柳常鸣喊了一句:“慕容先生?”。

    慕容泽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给他们松绑。”。慕容泽吩咐左右小头目,甚是威严,众人大喜,知道自己这次可以脱离苦海了。

    慕容泽迎着他们来到大厅,一间相当大的客厅,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估摸可以坐下五十个人不下,前堂摆了两张龙虎椅,虎皮垫背。

    柳常鸣问道:“慕容先生为何在这落草为寇?”。

    慕容泽笑了笑说道:“不瞒柳兄弟你说,直从我手刃了那李浩奸贼后,凤翔府官兵到处通缉我。初始我在俞氏兄弟待了些时日,后来官兵寻得紧,我看待在他们总是连累他们,提出离开,他们不答应。最后他们强扭不过我,举荐我来了这个地方,他就是俞氏兄弟的表弟。来了之后,我的这位兄弟看我的本事大,年纪也大,就将这大当家让给我了,呵呵,我也当仁不让,就待在这里了?都是我的这位兄弟的不是,伤到了自家兄弟,我替他陪不是。哦,对了,柳兄弟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到了这里,这些是你的什么人?”。

    慕容泽抱拳道歉,那个高个子大汉半膝下跪,柳常鸣扶起了那个大汉。说道:“一切都是误会,这位兄弟不必放在心上。这位是家父。”说罢,指了柳秉章算是介绍,慕容泽抱拳道:“原来是柳兄弟的令尊,久仰久仰!”。

    柳常鸣继续说道:“这些都是我家的家人和我爹下属,我这次去京城是去成亲的。”。

    慕容泽笑了笑:“我早知道柳兄弟与杜小姐情投意合,看来这杯喜酒我得尝尝,唉,只可惜我现在是朝廷钦犯,不然我必须去喝捧柳兄弟你的场。”。

    柳常鸣笑了笑:“慕容先生不必叹息,其实慕容先生改容易貌,混在我们队伍中,谁又能发现呢?只怕委屈了慕容先生呢!”。

    慕容泽点了点头,似乎很同意他的说法,说道:“我本来就是大粗人,如今又是不明不白的人,有什么委屈。”。

    商量完毕,这山上晚上大摆酒席,第二日,一大早又行人继续向京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