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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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采花大盗

    酒楼的大掌柜见姓武的汉子进得店来,心中早就是七上八下、战战兢兢了,一见姓武的汉子就“武爷长,武爷短的”,一直笑脸相迎,殷勤的招待,总怕哪里招待不周,惹他脾气大发,又把店里弄的乱七八糟,上得楼来,也不知他和对桌的康子庸结下了什么梁子,明争暗斗,只见一个推,一个转,把店小二的身子当作了二人比武角斗的战场,只吓的店小二哇哇大叫,只瞧得自己惊心动魄、胆战心惊,若是打烂了店里的杯碗盏碟、摔坏了店小二身子那都是小事,就怕遇到两个混世大魔王,在店里“乒乒乓乓”一阵乱斗,自己费尽心思苦心经营十几年的诺大一座酒楼,岂不是要好端端被这二人拆了?他见店小二坐在地上转了几圈,逐渐地停了下来,连忙向姓武的汉子和康子庸拱了拱手,道:“武爷,这位少侠,二位武功高强,都是响当当的大英雄,要不瞧在小老儿这张面皮上,今日咱们只喝酒,不动武,您二位觉得怎么样?”康子庸向掌柜的拱了拱手,道:“好说好说。”姓武的汉子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适才借店小二撞向康子庸,虽然没有使出全力,却见康子庸一搭一推,将自己平推的力道变成了一股旋劲,轻描淡写的就给化解了,心中微微一惊,心道:“这小子外表上看去病秧秧的,内功倒也了得!”他哪里知道,康子庸虽然借力打力,将他平推的力道化成一道旋劲,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轻描淡写、举重若轻,其实已经使出了此时全身的内劲,他在店小二身上那一搭,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道传来,只震的他右臂隐隐发麻,中毒之后胸腹间本来内息就不畅通,大力传来,又牵带的他胸腹间一阵气血翻涌,久久不能平息,他是使出了最后一口内息,才将适才那几个字说的平稳如常。掌柜的见康、武两人脸上神色间淡淡的,显然没有轻而易举就揭过这道梁子的意思,心中一动,又抱拳向康、武二人拱了拱手,笑吟吟的道:“既然两位英雄能给小老儿这点面子,小老儿做东道,请两位英雄喝酒,今日两位的酒饭钱我请了,好不好!”向躺在地下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道:“今日好酒好菜招呼着两位大英雄,莫怠慢了,知不知道!”那店小二躺在地下,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听了掌柜的话,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叫道:“小的知道知道!”一溜烟跑到楼下去了。掌柜的走到康、武二人中间,将二人隔开,这才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两位英雄能同时光降敝店,实是小店的荣幸,以后我们这酒店也不叫‘天水一方’了,就改名叫‘英雄楼’,进了‘英雄楼’,大家英雄惜英雄,岂不是好?小二,我请这位少侠喝的酒呢?怎么还没到!”他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着楼下的店小二说的。

    忽听得姓武的汉子道:“去你奶奶的,你武二爷自打会喝酒以来,什么时候喝酒让人请过了?适才打烂的桌椅,还有这位少侠的酒钱都算在我头上了!”他刚一说完,左手一扬,两道金光一闪,两枚飞镖脱手而出,一枚射向他右手边的掌柜左肩,一枚射向左手边的康子庸胸口。康子庸见他左手一扬,能同时发射两枚飞镖,两枚飞镖还能分射两个不同目标,使的确实是发射暗器中的一门高超手法,康子庸见两枚飞镖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疾射而来,不由得有些慌乱,见一旁的大掌柜吓得呆在地上竟然不知道闪躲,左手连忙抄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碗,拖住碗底,碗口正对着射向掌柜的那枚飞镖的来势兜了上去,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康子庸左手中的茶碗已将那枚飞镖接了过去,同时左手手腕一抖,将那飞镖劲急的势道化解了,那个陶制的茶碗竟然没有被飞镖撞破。康子庸刚接住了射向那掌柜的飞镖,射向自己的那枚也已飞到了身前,康子庸脚下倒踩着“风麦步”中的神妙步法,连忙向后退去,眼见那飞镖来的急快,已来不及用左手中的茶碗去接了,当下也顾不得那枚飞镖上有没有喂毒,施展轻功向后飘开的同时,右手手指、中指伸出,向射向自己的那枚飞镖上钳去,其实只须或向左、或向右闪跃跳开,自然而然就避过那枚飞镖。就怕自己避开,那枚飞镖却一股劲得飞到一楼,一楼大堂中全是食客,不一定会射在谁的身上。当下除了以食、中两指硬生生往那枚飞镖夹去,也别无其他善法了,他两根手指刚一夹中那枚飞镖,只觉得飞镖上附着的内劲很是刚猛,自己右臂适才被他震的兀自酸麻,兼且此刻身中剧毒,两根手指虽然夹中了飞镖,手指上运不上内劲,却又怎么能夹的稳?那飞镖从康子庸的两根手指间穿过,“嗤”的一声钉在了栏杆处的一张桌面上,差一点就飞到楼下大堂去了。康子庸没接住飞镖,只把两根手指摩的生疼,算起来是在那汉子面前输了半招,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走过去将桌子上的那枚飞镖起了出来,只见它金光闪闪,入手沉甸甸的极为坠手,竟然是纯金打就的。康子庸将两枚飞镖拿在手中抛了几下,递到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这位武朋友大方的很,你看好了,这两枚金镖可是纯金的,够不够喝你一顿酒的?”那掌柜的适才死里逃生,现在兀自吓的牙齿打颤,面目抽搐,颤巍巍的道:“够...够的,这顿酒原是该小人来请的,这个...这个...”康子庸将两枚金镖放在他的手里,道:“既然是武朋友请客,好酒好菜尽管上就是!”转身向姓武的汉子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了!”那姓武的汉子见他居然能在顷刻之间连接自己两枚“飞龙金镖”,心下大为佩服,也拱了拱手。

    康子庸见那掌柜的被吓的很了,站在地上,两腿发颤,脸上表情痴痴呆呆,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康子庸走上前去,在他肩头拍了一拍,示意他下楼。那掌柜的转过身去,扶着栏杆正要下楼而去,忽听得姓武的汉子道:“掌柜的!”他突然一声大叫,声音洪亮,直震的康子庸耳朵中又是一阵嗡嗡乱响。那掌柜的听到叫声,惊了一惊,斗地止住了脚步,扭转了身子,道:“武爷,您还有什么吩咐!”他之前劝康、武二人不要打架时,说话振振有词,比手画脚,有腔有调,有板有眼,声音也很洪亮,只不过他适才差点遭金镖穿胸而过,一直惊魂未定,此时再说话时不禁有点气馁气馁的,连声音都小了许多。姓武的汉子见了他的怂包样子,道:“你适才还说,要把‘天水一方’的招牌给换了,换成什么‘英雄楼’,你看看你此刻的模样,算哪门子英雄了!”那掌柜的点了点头,只是道:“是是是,小人不是英雄!”姓武的汉子叫道:“谁管你是不是英雄?我给你说,一会儿有几个朋友要来,你把这临近的这几张桌子先给老子抹干净了,酒菜先给预备着。听到了没?”说完“啪啪”在桌子上拍了几下,他一双大手在桌子上一拍,桌子上的盘子等物事便是“叮当当”一阵乱响。忽听得楼下一个清亮高亢的声音道:“哪个人狗胆包天,惹武二哥着恼了?”康子庸坐在另外一桌,听得下面那人声音又高又亮,就像是天空中的雄鹰翱翔时,发出的穿空破云般的雕鸣鹰唳,心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那姓武的汉子刚说他有个朋友要过来。”姓武的汉子哈哈一笑,道:“雕兄,小弟可在这等你好久了,另外几位也都到了么?”另外一个汉子的声音道:“有劳武二爷挂怀了!”那人话音刚落,楼梯口转出四个人来,康子庸见当先一人穿了一身酱紫色的长袍,三四十岁年纪,目光如电,鼻子上翘犹如鹰嘴一般,面目上全是桀骜不驯的神色,他一上得楼来,显得和姓武的汉子甚是熟络,走上前去,拉住姓武汉子的手,左右摇晃,道:“武二哥,你什么时候到秦州城的,小弟这地主之谊尽的可是有点不尽人意了啊。”康子庸听他声音轻亢高亮,正是适才在楼下说话的那位。只见姓武的汉子哈哈一笑,道:“小弟接到雕兄你托人带的书信,从霍州出发,一路上快马加鞭,那哪能耽误片刻,于十天前就已然在秦州城里了,进了秦州城,老毛病发作,心想反正相会得日子还早的很,所幸就...就那种调调去了,哈哈。”那“雕兄”在姓武的汉子肩膀上拍了两拍,也跟着仰头哈哈大笑了一阵。

    康子庸他们说了一阵子话,这才向那几个上来的人物逐个打量,见第二个上楼的是一个穿靛蓝色褂子的瘦小汉子,年纪大约四十岁开外,两只小眼睛贼溜溜的乱转,上嘴唇上生了两小撮胡子,模样甚是猥琐,腰间挎了一把长剑。第三个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穿了一身灰白色的长衫,头发也白了许多,稍微有些肥胖,只是他的肥胖和姓武汉子的宽厚挺拔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腰间插了两根金光灿然的判官笔,甚是炫丽夺目,想是精于点穴。第四个上来的是个女子,那女子也是三四十岁的年纪,一身紧衣短打,显的甚是精明强干,皮肤有些黝黑,但是面容却也算是极其俏丽了,两柄模样奇特的弯刀交错着斜插在背后的刀鞘中,她身形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在这四人中,反倒是这女子的装束显的最是英气勃勃,英姿飒爽了。康子庸见她身背两把奇形怪状的弯刀,忽然想起在兰州府上遇到的苏秉炎和褚慕楠那对夫妇了,心道:“这个女子也是使双刀的,莫非也是昆仑派太云洞普灵道长的后辈子侄?”

    康子庸正想的入神,忽听得那长脸鹰鼻的汉子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罗汉般的武天金武二哥是在下的至交好友,他是山西省霍州人氏,乃是朝廷前任吏部尚书武老员外家的二公子,武老员外在朝廷封的是文官,是不会半点武艺的,武二哥拜的师傅却是太原府上鼎鼎有名的‘神掌门’掌门方坪山方老拳师,曾一套以七十二路的‘开山神掌’震慑群小的,便是他老人家了。”其他两个汉子连忙抱拳,道:“久仰久仰!久仰武二爷的风采!”武天金抱拳拱了拱手,道:“不敢!不敢!”那两个汉子对武天金甚是亲热,那女子神色间却有些淡淡的。康子庸听了那鹰鼻汉子的介绍,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喷将出来,心道:“这姓武的是什么前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堂堂一个公子,却生的这高大威猛么?和戏文里小生扮演的公子差的也太远些!至于‘神掌门’掌门方坪山的名头,也曾听叔叔提到过的,号称什么‘晋冀豫一带,神掌开山’,记得叔叔教自己‘翻天掌’时提到各家的掌法,说‘神掌门’的开山掌浑厚过之,掌掌都有开山碎石的威力,却不够飘逸,遇到一些刚猛的掌法,比如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两大高手以硬碰硬去比拼掌力,只怕‘开山掌’一时间也不会输给了降龙掌、金刚掌,但若遇到一些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的飘逸掌法,比如康家的‘翻天掌’、武当派的‘绵掌’,峨眉派的‘阴风掌’等,‘开山掌’却又远远不如降龙掌、金刚掌那样,似拙实巧,高深奥妙了。”康子庸适才隔着店小二的身体,算是间接的和武天金的‘开山神掌’对了一掌,过了如此久了,手臂兀自酸软,心道:“方坪山的开山神掌威力若厮,若单以威力而言,只怕其也当真能称的上是‘晋冀豫一带,神掌开山’这个称号了!”

    那鹰鼻汉子刚介绍完武天金,另外两个汉子就显得对武天金的‘开山掌’甚是崇拜,问东问西,热闹了好一阵,过了一会儿,店小二送了美酒热菜上来,武天金道:“雕兄,这两位仁兄,还有...这位...,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可好?”那几个汉子都道:“如此甚好,甚好!”当即在武天金身边坐了,那女子“哼”了一声,在武天金对面的空位上坐了,武天金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对面那个女子,心道:“这个小娘子虽然老了一些,但是样貌颇美,这样的一个如花似玉、又有女人味儿的大美人儿,剥光了放在床上,那只怕就更美了!”他眼中所见,全是对面那个女子的一举一动;他脑子中所想,全是床上的那些风流韵事。忽听得“呛啷”一声响,那女子右手抓住背后的弯刀,“嗤”的一声拔了出来,指着武天金道:“你别以为老娘没听说过你的名号!你就是江湖上那个专门祸害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淫面罗汉’武天金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