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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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祸起遗忘

就在几个婶婶都在疑虑的时候,一个站在她们身后的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说话了:“苏小帆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一世一纯爱》的女四号吧?我可喜欢她演的蓝天儿那个角色了,电视里她最后死在了她最爱的柳彦飞的手里了……好惨的,好……”突然一个看似女孩妈妈的大婶伸出了手捂住她的小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田妈妈看了看田珊珊,表情甚为难堪。珊珊也不顾得安慰她妈,自顾自地歪了一下嘴角,对着空气说:“别管这酒疯子,咱们都先回去吧!”说着,她们一起走出了酒店。

    回到家里,田妈妈和珊珊二人各自坐在沙发两头,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僵凝。

    田珊珊憋了一肚子气,正拿着遥控器出气,以一秒一台的速度在不停地换着频道。

    田妈妈忍不住先开了腔:“在你爸爸回来之前,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抢过了珊珊手中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这个坏蛋,他找上女演员了!”说完,田珊珊低下了头不敢看田妈的眼神。

    “早就跟你说,混文艺圈的人不可靠,你就是不听我的!好了吧,这下出事了!”田妈妈边说边发起火来。

    “我怎么知道,他不就是一个小小杂志社的社长吗?顶多算文化圈的人,怎么就搭上娱乐圈的四线小演员了……”田珊珊有点不可奈何。

    “知道你也得更知道,不知道也应该要知道。”田妈妈急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火气袅袅地说,她恨不得捶胸顿足,“这个人可是马上要成为你老公的人啊!你要我和你爸爸的老脸往哪里放?要是他俩的事儿上了报纸,再扯上你,你爸爸在教授圈里也没法混了。”

    而那边喝得烂醉的闻远贺,被几个男亲戚扛着送回了家。一被放在床上,他就打起了呼噜,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第二天一早,他照常到《闻听》杂志社的总裁办公室里上班,完全不记得自己大闹自己订婚现场的事儿。不过,他也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些闲言碎语,那一个上午大厅办公室的员工都好像在议论一件事,但具体说些什么他可没功夫听。

    直到中午午餐过后,《闻听》杂志社公关部的温经理忽然冲进了他的办公室,手上还拖着行李箱,她本该在去出差的动车上,。

    “闻总,出事了,您看看。”她把一本杂志样书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磨讥》,”他看了看杂志的封面,“这是那个谁,哦,过了这么久,名字我都想不起来了。崔裴宽办的杂志吧?在我们这里就混的不怎样,他办的杂志不看也罢,水准不行!”

    “您不得不看,这期有你和苏小帆同游泰国的绯闻报道,真是图文并茂。”她耐心地解释着,“他还跟我说,他们那里有您昨天订婚典礼上发酒疯表白的视频录像。”

    “啊?”闻社长连忙拾起《磨讥》杂志翻了起来……

    这篇关于他和苏小帆的文章还真是一篇图文并举、言辞详尽的报道啊!

    “他在我们社的时候,跟我关系还不错,所以这次提前联系了我,问我们想不想挽回?不然,他会用他的所有的渠道资源让这条消息上头条!”

    “他想要什么?”闻远贺气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那本《磨讥》扔到了地上。

    “他说如果我们想要私了的话,就给他一千万作为消息封锁买断费。”温经理耐心地说。在知名电视媒体危机公关部工作多年的她,是闻远贺费尽心思挖来的得力助手,多少大风大浪她都处变不惊。此刻,她也是一样的淡定,但毕竟这也不是她开的杂志社。

    “一千万,他真是狮子大开口呀,当我是开金铺的吗?爱发布就发布,随便他。我就不信读者会相信一个低俗无聊的八卦杂志的报道……当初,我真是养虎为患!”说完,他摔门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杂志社办公大厅里的小职员们,看着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也都纷纷站起,离开写字桌,聚在一块儿议论起来。

    “你们都在干嘛呢?不干活啦?”温经理看着大家都离开了座位,大声囔囔起来,职员们在她的镇喝下,都回到了原位继续干活。此刻,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内心似乎也不淡定了,因为她也不知道《闻听》的明天会怎么样……

    那篇关于闻姓杂志社社长和苏姓四线女演员双人泰国甜蜜游的报道,如期而至。多个八卦新闻的博客首页都转载了“社长疯酒表白女艺人”的视频,内容就是闻远贺于订婚那天在某酒店大厅内对苏小帆的大胆表白。

    一石激起千层浪,苏小帆在演艺圈虽然还身处四线,但因为刚刚有电视剧热播做底,正处于事业的黄金上位期,而所有报道里面纷纷指责她的“小三”身份,让全力打造她甜美玉女形象的经纪人几近崩溃。

    而《闻听》杂志是一本以女性读者为主的情感类杂志,众多女性读者在听说了杂志社的老板有了婚约又与女明星不清不楚的关系后,都对这本杂志的可读导向性作出了怀疑。消息爆出后,杂志销量每况愈下,甚至有一些预定了一年刊或半年刊的读者突然跑到或打电话到社里来取消订阅,《闻听》杂志社的经营一度陷入困境。

    田珊珊,因为不是和媒体打交道的人,暂时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也还未被曝光。但母亲的提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摸着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想当初若不是因为她肚子的这个,闻社长断然会以“事业为重”的托词推延与她的婚事。珊珊好说歹说,他才只是同意了先与她订婚。

    如果没有肚里的那个,珊珊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和闻远贺取消婚约,划清界限,并为她父母另觅良婿。田爸爸是全国知名的经济学教授,圈子里想上门提亲的人早就排着长长的队伍候着。可是现在,她要怎么办?

    她只能去找闻远贺,他是她腹中胎儿的亲生父亲。

    他们通了电话,但是闻远贺坚决不同意田珊珊到杂志社里去找他。于是,他们约在一个由地下室改造的咖啡屋见面,那里的灯光很暗,暗到分不清指甲的颜色,但再暗也暗不过现实的残酷,和人心的黑暗……

    “你打掉吧!”闻远贺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你……”田珊珊的双手颤抖,竟一时无言以对。

    “我现在社里的事情很多,你别再来找我了。订婚我是被逼的,如果大家知道你有了,那我更加说不清了……””闻远贺对面前这个可怜兮兮的未婚妻毫不留情地说,“苏小帆的名声已经大受影响,我此生只爱她,不想毁掉她努力多年的事业……

    闻社长果然是文艺圈里的大神,一席话真是“妙语连珠,句句在理”。原来,他现在所爱女人的事业可以大过一条生命,而这个生命的诞生还和他有着摆脱不了的干系。

    “我……”珊珊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杯子里的液体似乎被震得要洒了出来。

    “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吧!”

    闻远贺,这个女性情感杂志《闻听》的创始人,曾在创刊日向读者们许下“让我们闻天下女人故事,做女性读者最好的听众”的励志诺言,而今天却对自己的旧爱“不听不闻”且“不问不理”。

    也许,全世界背信弃义的男人都必须是这样的德性——他们的记忆力将随着遗忘曲线以最快的速度驶向最低点。

    他忘了自己猛追了珊珊的那几年,下班的他来不及换下电视台的制服,就挤上了11路公交车来到了m大,他在教室外等着珊珊下课,哪怕只是为了能和她在校园里走走逛逛……

    他忘了自己不顾睡眠和身体,每天坚持给身在美国留学的她打越跨洋电话,哪怕只是聊聊生活和工作里的琐碎小事……

    他忘了在《闻听》杂志社创刊之初,社里第一次盈利他领到了薪水,当时的他想也没想就冲到商场,爽快地买下了那条绿幽灵的水晶手链,当小姐爬着梯子从橱窗的最高处取下给他的时候,闻远贺激动地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只想着珊珊看到这份礼物会有多高兴,而他也佩服自己终于有能力买下她喜欢的东西……

    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