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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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职场小鲜肉

    sat feb 28 17:35:16 cst 2015

    齐唯进入d银行实习以后,因为他是一个没有背景和资源的外地人,在实习期间并没有在业绩上有很出色的表现。所以,在毕业正式入职之后,他被分配到了一个y城郊区的小支行,任职营销部客户经理。而乐队的其他成员,除了费喆给他爸爸打工外,都进入了y城的其他公司工作。

    吴心为了圆她的导演梦,只身前往北京。田珊珊去美国读研,主修经济学。

    一年半间,齐、心二人都通过网络以及电话中联系,是众人眼中最艰难的恋爱方式之一——异地恋。

    齐唯工作很辛苦,一开始他和东东、阿丁三人合租一套房子,每人每月平摊600元的租金。他经常要上门与客户谈业务,那个时候他还不会开车,夏天的中午既不能午休还常常要顶着35度的热浪,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客户那里谈业务。好几次,他都中暑几近昏倒。后来,又因为经常加班写报告,赶额度放贷款而没有按时吃饭,终于他先得胃炎进而发展成消化性胃溃疡,不得不住院了。因为他的工作业绩极为出色,终于在生病期间受到d分行老总胡宾吉的赏识被调至分行大客户融资处工作。虽然大客户部是分行部门,但也是营销部门,需要不少的应酬。工作刻苦的齐唯,常常陪胡总去应酬,到晚上十一、二点回家,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因为他从不喝酒,拉业务时还常常会受人白眼。

    其实,齐唯不碰酒精是有缘故的。他的父母之所以会离婚,就是因为他的父亲齐爱民嗜酒如命,酒后就狂性大发,把家里的东西不管值不值钱的都砸烂了,更有甚之,还会对他的母亲实施家暴。齐母钱一莲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决定带着只有8岁的齐唯离开那破败不堪的家庭。把齐唯带回娘家后,她工作的箱包工厂正好面临改制,钱一莲无奈被迫下岗了,后来就靠箱包生意维持生计。齐母从小就教育他:“你长大千万不能碰酒,酒精会让人失去人性。”没想到他有一副天生的好歌喉,热爱音乐,又能创作,作为主唱的他当然对自己的喉咙爱护有加,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去触碰酒精了。

    齐唯虽然从不喝酒,但也颇受客户喜爱。一方面胡总酒量甚好,另一方面因为他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在ktv里唱起歌来,常把女客户迷得神魂颠倒,让男客户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也获得了“金融圈歌神”的美号。所以,只要现场有麦克风和伴奏,就会出现旁边的人都喝得烂醉,而齐唯独醒唱到最后的场面。胡总虽然身在江湖,性情却也高远,他最不爱为难人,手下不能喝就自己喝,而且怎么说,这小伙子也能当个不喝酒负责开车送他回家的好司机,他对他真是爱惜有加的。直到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偶然,齐唯却因为酒驾而丢了工作,因为酗酒了失了声音。

    而吴心,初涉娱乐圈的她发展得并不太好。她是从助理做起的,直到一年半后齐唯顺利升迁加薪,她依然是一个副的执行导演助理。

    在这期间,她虽然积攒了不少的拍片知识,但更多的是辛苦和无奈。她常常想要坐着吃个盒饭,却只能蹲在路边。片场只有一个餐桌,那是准备给总导演的,其他人连个桌子都没有,饭还没吃完就要提前开工了,她还来不及喝上一口水或者抿上一口不怎么好的经济杂烩汤。因为常常要跟着剧组东奔西走,她的皮肤也从原来的白嫩变得黝黑了,特别是手上的皮肤。而且因为工作经验不足,她常常要挨副导演或者执行导演的粗口乱骂,即使有时候错的是他们。就在他们这届毕业生工作一年半,那个快过春节的时候,她所在的剧组出事了。那天,剧组拍摄的是一场民国的枪战场面。

    “道具组的,快点,这演员们人都到齐了,枪怎么少了一只。你想叫我们怎么拍?”a组的执行导演马副导急得直跺脚,忍不住大声囔囔,就差把手里的剧本摔到道具组头头的脸上了。

    “来了,来了。”说着,一个微胖的男场务给最后一个站好位的特约演员递上了一把高仿的毛瑟手枪。

    “3-2-1,a组第381场次,action。”随着现场执行导演一声令下,演员们开始进入状态,“敌我双方”对着彼此猛烈开火。

    当然,大家都知道拍戏是假的。但是假的也有乱真的时候,大概是最后送来的这把道具枪里的空壳子弹做得太逼真了,它弹出膛口的那一刻,真的擦出了巨大的火花,那颗子弹射程颇远,直接打在了缠着树上的灯光师布好的电线上,老化的电线一触即燃,一时火光四溅,大树树干上正好长满了树脂,火势一下旺了起来,燃着的树脂不住地往下滴,地下的干草堆也着起火来。

    因为那场戏拍摄的是大场面,现场有许多群众演员,男女老少,有的手上还牵着马匹,一时人喊马嘶,场面混乱到让大家仿佛真的穿越到了兵荒马乱的年代。

    吴心本来在组织群众演员走位,这一乱,他们都向她站的方向涌了过来,拍摄现场发生了人员挤压和踩踏事件。现场多人昏迷被送往医院,吴心就是其中一个。她在被挤得昏过去之前,给国内的两个人发了短信,一个是安排她在y城就读的她爸爸的朋友卢广福叔叔,另一个就是齐唯。

    齐唯正好在天津出差,他正准备这两天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就到北京去看望吴心,他想和她一起在北京城里逛逛。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到首都。

    这个与吴心久别重逢的日子,原本该是充满甜蜜的。齐唯心里还想着有可能的话顺道带她一起回y城过年,让她跟他去一趟老家县城,一起看望他的妈妈。没想到,他正在酝酿着美梦时却收到这样的短信:“我出事了。”

    他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买了一张高铁车票飞奔至北京。他包了辆小面包车冲到怀柔的制片现场,见到人就逮住问“吴心在哪”。终于,从一个老场工的嘴里,他打听到了一点线索——所有在拍摄事故中受伤的人员都在友好医院就医。

    他冲到医院,也忘了问前台病房在哪,坐着电梯直奔最高楼。冷静了片刻,才开始向别人打听病房的位置,而吴心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他找遍了五间病房,频频拉错其他病人的床帘子,他一边受着别人的家属责备,一边快速道歉并跑出找错了的病房。

    终于,在拐角最末端的一间病房里,齐唯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她正静静地躺着最里端靠窗口的病床上。

    吴心昏迷着,正在吸氧,旁边的心电监视仪上发出嘀嘀的声响,她的左手臂连着输血的管子。齐唯紧紧握着她的右手,这双手,他已经一年半没有再握到过了。而上回相见时候,这还是一双细滑白嫩的小手,现在略微粗糙而黝黑,还有些冰凉。他皱了皱眉头,急得都想当着病房里那么多人的面大哭起来。他强忍泪水,转身问那些还清醒的人:“剧组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披着民国的棉袄,脸上还带着妆未卸净的大婶喃喃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破剧组,快过年了,整出这出破戏,假枪还能走火的。”她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呸,老娘就挣了30块钱,差点赔上性命,还要到医院来受这罪……”骂着骂着,她大哭了起来,一旁的看似她老伴的人赶忙给她递上了热水。

    他也顾不上吃饭,因为病房里面人多,连椅子都没有了,他就坐在自己带来的行李箱上。然后,他用随身带来的干毛巾沾了热水,拧干后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尘土。

    只要进来一个医生,他就抓着医生的肩膀问:“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已经昏迷了8个小时了,她胰脏内出血,可能要输血两三天了,还得看情况。”其中一个主治医生说。

    在寒冷的病床边上,他静静地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下午1点左右,卢叔叔从y城赶了过来。

    “我本要昨天买机票立马赶来,临时没有买到票。孩子她没事吧?我是她的叔叔。”卢叔叔焦急地询问主治医生。

    “她胰脏被挤压后内出血,可能要再输两天的血,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随后,卢叔叔来到病房,看到在一旁趴着睡着的齐唯,不忍心叫醒他,只觉得他脸色也不大好看,酱紫酱紫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冻的,就把随身携带的一件风雪衣披在了齐唯的身上。

    感觉到动静,齐唯以为吴心醒了,他突然醒了过来,大声喊着:“心心,心心。”

    她依然安静地躺着,他回过头,看见了卢叔叔慈祥的脸……

    两个人一起到医院附近的餐馆吃午餐。卢叔叔点了一大份新疆大盘鸡,两个素菜,一碗西红柿蛋汤,和两碗白米饭。

    “小伙子,饿了吧?多吃点!”说着,卢叔叔往齐唯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我没胃口,您吃吧!”

    “不管遇到什么大事,身体是最要紧的。我问过医生了,吴心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说着,卢叔叔嚼了一口白饭。然后,他又开始自责起来:“都是我的错,她父亲交代我要在y城照顾好她,我却没有阻止她来北京这么远的地方,又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她在美国的父亲交代。”

    两人草草吃了这顿不是滋味的午饭,又匆匆回到病房。到下午三点左右,昏迷了二十几个小时的吴心,在病床上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她朦朦胧胧地看到了卢叔叔,又看到了紧紧握着她的手的齐唯,她好想说句话,但氧气塞子让她暂时开不了口。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们俩一直在这里。”齐唯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帮她捋了捋病床上的被子,然后她又安心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