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殇:冷情王爷难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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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60章命中轮回

“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哪里错了?”司寇启目光黯然,看着凤羽道,眼底酸涩的泪水,是他的无奈和不甘。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错就错在,不该相信你,不该……”凤羽转身呢喃般的说道,然而她终究没有说完最后的话,不该如何呢,不该爱上他,还是不该让他爱上自己,若是不爱了,是不是就不会这般倾尽所有的给予,若他可以再狠心一些,若他可以再贪念一点,这江山,又岂会是最后杀死他的利器。

凤羽背对着司寇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底酸涩疼痛,却流不下一滴泪水。

“这江山,本就是他的,如今,就为他陪葬好了。”凤羽道,声音不大,却让司寇启浑身一滞,看着那漠然的背影,司寇启踉跄着退后了一步,勉强稳住了身形。

“万千黎民,骨血至亲,在你眼底,却比不上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吗?司寇凤羽,这是你的国家,你的子民啊,你真的就这么狠心,要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看着墨国亡国才行?”

凤羽转身,眼底那一刹那的异色消失不见,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在你眼里,这江山,这龙椅,目之所及的一切才是你的世界,你的天下,可是……我的天下……却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你却要毁了他呢?”

决绝冷漠的话语,冷如寒冰的目光,司寇启心底了然,他已然失去了她的信任,失去了她的庇佑,他毁了她的世界,毁了她的天,所以,她也要毁了自己的一切。

恨吗?怨吗?他可以杀了她,然而杀了她又如何呢?凉国的铁骑已然兵临城下,即便如今杀了她又有何意义,更妄论,他从来不曾想过要杀死她。

她说的对,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既然做了,就不该后悔。

年轻的帝王缓缓的转身,走出了这座恢弘的宫殿,一步步,一点点,走向了自己已然注定的失败,而凤羽,冷眼看着消失在眼中的人,心底哀鸿一片,血流成河。

记忆倾塌,再没有儿时天真烂漫的陪伴,再没有一路走来的扶持,那个被自己从小疼爱着长大的孩子,终于也被自己亲手一点点的扼杀掉。

是命,真的是命,从不信命的人,终于屈服在了无法逃避的事实下,这段不属于自己的生命延续,这场原本以为会洒满鲜花的故事结尾,终究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她独自等待着花开满地,也独自等来了花落衰败,从头到尾,原来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逸……若真有轮回,下一世,我不愿再遇见你,哪怕于黄泉之下游离千年万年,也再不愿转世为人,没有爱,就不会有痛,不会有恨,不会有这无法承受却必须要承受的一切。

生世为花,转眼成土,便是一场梦,没有轮回和来生的梦。

一滴泪,滑落于眼角,只有一滴的晶莹,却流光了她所有的刻骨铭心。

明渊一百三十七年,春。

凉墨对峙于邠州数日,墨国凭借邠州天险之利,与凉国大军僵持不下,然八日后,凉国强行攻城,惊现新式攻城利器,那些飞到城头的东西,如炸雷一般,将坚石做出的城墙炸成粉碎,人员伤亡更是不计其数。

次日,邠州城破,梁洛书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慕容雨泽率军往后撤退,凉皇与司寇云约定,不伤邠州百姓分毫,不动邠州一寸,司寇云允,俯首称臣,而丞相裴卿之,不知所踪。

邠州乃墨国咽喉所在,邠州一破,大军**,墨城内外,一片恐慌,不日,凉国大军抵达墨城,兵临城下,一片死寂。

司寇启心灰意冷,无力抵抗,为保墨国城内百姓安危,主动打开城门,递交降书。

至此,凉墨之战结束,而当司寇启已然心如死灰,等待被墨国灭亡到来之时,北堂烽却做了一个让众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墨国仍在,墨皇仍为一国之主,墨国五洲割其之三于凉,划入凉国版图,而长公主司寇凤羽,和亲于凉,嫁于凉皇为妃。

墨国死里逃生,凉墨两国一片惊诧与不解,墨皇已降,墨国灭乃天经地义之事,而凉皇于此时做如此决定,难免让人猜测。

有人说,墨国已然大势已去,便是留下两州于墨,墨国也再不复从前辉煌,迟早会亡,而北堂烽如此,不过是为自己赢得仁慈宽容的名声。

也有人说,凉皇这般大肆进攻墨国,为了只是那倾国倾城的长公主,为得佳人,不惜大动干戈,让为了让长公主甘心下嫁,所以才留了墨城。

更有人说,凉皇本可以灭了墨,却于此时被长公主所魅惑,英雄难过美人关,自然就软了心肠。

明渊之上众说纷纭,然不管原因为何,这场战役,北堂烽却不可否认的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半月后,长公主司寇凤羽出发,和亲于凉国,凉皇亲自出城迎接,封其为皇贵妃,恩宠有加。

而墨国,再不复当年盛景,公主出嫁那日,墨皇于皇陵之内,长跪一天一夜,无人知其原因。

一月后,凉国,皇宫。

琉璃宫内,皇帝只带了贴身太监缓步而入,没有人高声喊皇帝驾到,也没有人去宫内通传,皇帝如每一次来时一般,悄悄的走进了宫内。

琉璃宫,皇宫里最奢华,最精致的宫殿,亦是这宫里宫人最少,且皇帝从未留宿过的宫殿,更是这宫里,皇帝每一日都会来的宫殿。

又到山花烂漫时,芳草莺莺花深深。

树荫下,女子合衣而卧,似是正睡的沉,青丝铺散开来,侧卧的脸颊上隐隐的可见异于肤色的疤痕,肤色一如往昔的苍白,身影亦如往昔的淡漠。

而软塌边,小女孩守在女子身旁,安静的玩儿着手中的玩具,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迎面而来的帝王,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刚想开口叫人,却见北堂烽食指放于唇上,示意她别说话。

昭若看看身边睡着的人,了然的点点头,从软榻上爬了下去,几步走到北堂烽的面前,北堂烽蹲下身,含笑的把迎面而来的小人抱在了怀里。

“皇叔叔今天来的好晚,有好玩儿的东西个昭若么?”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看的北堂烽心底一喜。

“有倒是有,不过昭若要先回答皇叔叔一个问题好不好?”北堂烽眨眨眼道。

昭若开心的点点头。

“昭若为什么一步也不愿意离开你公主娘亲呢,外面有那么多好玩儿的东西,怎么你就是不愿意出宫门呢?”北堂烽道,从凤羽到这琉璃宫开始,她便没有走出过一步,而与她一起来的昭若,亦是一步也没有走出过琉璃宫,这么小的孩子,明明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却是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凤羽,不管吃饭,睡觉,还是平日里,哪怕凤羽小憩她都一定要陪在身边,北堂烽一直都很好奇。

昭若想了想,道:“因为娘说,昭若一定要一步不离的守着公主娘亲,要不然公主娘亲就会消失不见了,就像爹爹一样,昭若不想看不见公主娘亲,所以昭若要一直守着她。”

话落,便见北堂烽失了嘴角的笑意,半晌的沉默,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凤羽的声音道:“若儿。”

昭若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的人,笑着跑了回去道:“公主娘亲,你睡醒了啊!”

凤羽面上无甚表情,只是抬手抱着昭若,替她理了理耳边微乱的发丝,每当这时候,她都会想起诉潺,她记得以前她如昭若这般大的时候,她也总是这般,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头,替她挽好吹乱的发丝。

北堂烽站起身来,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女子,满是心疼。

青岚从房中走出,看着立在院子里的帝王,微微俯身行了礼,便上前抱起了昭若道:“郡主饿了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昭若看了看凤羽,似是禁不住**,缓缓的把手伸给了青岚,青岚抱起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昭若看着北堂烽道:“皇叔叔要替昭若看好公主娘亲哦……”

北堂烽一愣,随即点点头,便见昭若高兴的随着青岚走了。

“你准备就这样过一辈子么?”北堂烽上前几步,微微低头看着端坐在软榻上的女子。

凤羽抬头看了看他,缓身站起来,道:“这与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北堂烽一时语塞,从前的她,也时候这般,寡言少语,嫌少出户,安静的仿似于时光中停滞不前,而今的她,除了不再费尽心机的去周旋朝政,除了不再插手与昭若无关的一切事情之外,是没有变化。

可是,他们都知道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包括司寇凤羽这个人,也早就已经变的面怒全非。

“你们都以为我会寻死,对不对?”凤羽问。

北堂烽看着她,沉默不语,眼底却已经承认。

“我不会死的,我会好好的活着。”凤羽转身,看着不远处墙缘上盛开的鲜花道,她不会死,因为她只有这一辈子,只有这一辈里,才会有他的记忆,而死去之后,或许黄泉之上的孟婆汤,或许又是一次莫名的穿越,都有可能让她忘记这一辈子的事情,忘记那些有过他的记忆,所以她不会死,哪怕再是痛苦,她也不愿意死去,哪怕只能多记住一秒,她也愿意在这鲜血淋漓的现实里苟延残喘。

“为什么不能快乐一些,既然不会死,就好好的生活不可以吗?我不会勉强你,这里也不会是囚禁你的牢笼,天下这么大,一辈子那么长,你真的愿意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一辈子吗?你可曾想过,若是他还在,见你这般模样,又会如何。”

凤羽沉默着,不曾回答。

北堂烽疾步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道:“你还有昭若,不是吗?那是他的女儿啊,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昭若,她会慢慢长大,会有自己的人生,可是现在,她还这么小,而她如此依赖你,你便要让她日日看着这样的你,然后如你一样郁郁寡欢一生吗?”

凤羽抬头看着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神彩让北堂烽心下一喜,然而那样的眼神却也只是一刹那,随即,又恢复到那激不起半点波纹的死水。

北堂烽叹口气,抬手抚上了她的面容,呢喃般的说道:“凤羽,你可以快乐一些的,便是不为了自己,为了你身边的人,也不可以吗?”

凤羽微垂了眼,不知思绪为何。

片刻后,北堂烽转身离开,满是无奈与怜惜,然而就在他走出宫门的时,却听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会的。”

北堂烽身体一滞,嘴角止不住的扬了起来,却终究没有回头,而是径自朝外走去,直到琉璃宫已然远远的落在了身后,他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那里,有他一个无法得到的遗憾,亦有他最为辉煌的见证。

半月后,皇贵妃突染疾病,香消玉殒,于皇妃之礼葬于皇陵。

司寇凤羽,这个曾经墨国最骄傲的公主,凉国最得宠的皇妃,备受争议的女人,终于在史书上结束了她短暂而辉煌的一生,凤凰于九天陨落,而属于谭素的人生,却是刚刚开始。

一年后,明渊大陆最南端,曾经属于墨国,如今属于凉国的落海城,一如往昔的繁华,当年墨凉一战落海城亦是属于被割让的三州之内,而归属于凉国之后,凉国权贵对于珍珠玛瑙尤为喜爱,也因此,盛产珍珠玛瑙而闻名的落海城,也更加的热闹起来。

一间雅致的茶楼之上,三三两两的坐着几桌喝茶的客人,他们随意的交谈着,而眼神却是忍不住的朝角落处的那桌看去。

一名素色衣衫的公子坐于桌前,眼神看着楼外喧闹的街道,不知在想着什么,身后几步之外,站着两名随身是从,许是不喜欢繁闹,两人都离那人不算近。

而那人,长像算不得俊逸,然只那般端然一坐,却让人觉得这人有种羽化登仙之感,仿佛身于这喧嚣中,却染不上半分世俗,而最让人侧目的,是他的眼神,飘渺如仙,却让人不敢直视。

有几人好奇的猜测着这人的身份,举手投足间不俗的气度,都不像是本地的人。

两名侍从看着静默无语的主子,轻声的议论着。

“你有没有觉得,公子今次出来好奇怪。”

“哪里是这一次,我觉得自从上一次,就是去年公子第一次出岛去了那什么皇贵妃的陵墓之后就便得更加的深沉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看这一次,不复吹灰之力的就把失了这么多年的药典寻了回来,却依旧没见公子有半分高兴的样子,真是不知道要什么样的事才能让公子笑一笑。”

“是啊,自从公子到岛上开始,我就没见他笑过,你说是不是因为经过换颜之术的人,都不会笑了,你想啊,全身的肉都是重新长的,脸上的经络那么多,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不会笑的。”

“你胡说什么啊,大公子那么高的医术,怎么可能有问题,你还是别乱说,仔细公子生气。”

“哎,我倒是想看看公子生气的样子。”

“好了,等公子休息好了就可以回岛了,还是岛上好,这外面的人啊,真是不好相处,心眼真多。”

两人轻声的议论着,直到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径自站起身来道:“走吧!”

两人方才连忙道是,收了对话,跟了上去。

落海边的小村落,亦如往昔的宁静,珍珠手中提着篮子,面带喜色的推开了海边小屋前的篱笆门。

院子里,子悠正晒着一些小鱼,准备晒成鱼干给昭若当零食,珍珠笑着道:“今日院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子悠抬头看是珍珠,亦是笑着回道:“姑娘带着昭若去海边玩儿了。”

“难怪,我说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小祖宗没在家啊。”珍珠笑说着,小厨房里,蓝月听见了珍珠的声音走了出来道:“可不是,也就这会儿能消停一下。”

“呵呵,小孩子嘛,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一些酱菜,拿给姑娘常常鲜。”珍珠把篮子递给蓝月道,蓝月也不客气,接过来到了句谢,珍珠转身看着海边的方向,果然见小小的影子在海边奔跑,而那礁石之上,凤羽亦如往常的坐在那里,看着蔚蓝的大海。

“这么多年了,没想素姑娘还是这么喜欢坐在那礁石上看日落,太阳每天都是一样的,换了是我,早就看腻了。”珍珠看着凤羽的身影道。

蓝月随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苦涩的笑笑道:“大抵姑娘看到的,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吧!”

“对对,姑娘那样的人,心里想的我们哪里懂。”珍珠转身回道,两人正说着,却见不远处,来了几个陌生人,这里嫌少会有人来,村里的人大家都熟识,而那三人却是从未见过的。

“怎么今日有生人来了。”珍珠道,因着落神海的传说,村子里的人对生人都会在意一些。

蓝月亦是抬头看去,只见是一名公子带着两名侍从,正远远的立在那里,眼神却似看着凤羽所在的方向。

蓝月只觉那人似是在看着礁石上的人影,不觉仔细看了看那人的容貌,然而只这一眼,却然她浑身一滞,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那人……那人的眼神……好像……

海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天际,昭若笑着跑着,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的人道:“青岚姑姑,你来抓我啊,你来抓我啊……”

“哎……哎……若儿小心……”身后的青岚还来不及说完,娇小的身影已经撞在了迎面而来的男子身上。

男子似是一直看着什么地方,一直到昭若撞在了他的身上才猛然回神,伸手拉住了尚不及自己腰间的小女孩。

昭若稳住了身形,方才抬头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男子,青岚疾步上前来抱过昭若,担心的上下看了看,确定没事后才放下心来,同样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

“青岚……”男子开口道。

只这一句话,青岚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泪却已经顺着眼角止不住的落下,而后她突然放开昭若,跪在了沙滩之上,半晌哽咽无语。

而他,却只是抬手摸了摸昭若的头,随即朝着远处礁石上的人而去,昭若看着突然泪流不止的青岚,又好奇又担心,连忙擦着眼泪道:“青岚姑姑你怎么哭了,若儿没有摔到的,你不哭,你不哭……”

然而青岚却是抱着昭若站起身来,转身看着那一袭素衫的公子,一步步的朝着礁石的方向走去。

“若儿乖,青岚姑姑是高兴的……高兴的……”青岚呢喃般的说道。

而若儿却是好奇的看看泪流满面的青岚,随后抬起头,看着刚才被自己撞到的叔叔飞身一跃上了娘亲所在的礁石。

然后,坐在礁石上的娘亲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若儿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看着她呆滞的看着他,看着她一步步缓缓的走到他面前,看着她害怕一般的抬起手,触摸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眉毛,然后,和青岚姑姑一样,若儿看着娘亲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就像是天上的雨幕一般,浸染了一片天空的忧伤。

昭若想下去,想让她别哭,可是,下一刻,她却笑了,笑的无比的灿烂,就像是早上初升的照样一般,而他,抱住了眼前单薄的人影,如她一般,泪如雨下。

夕阳隐没,暗月出升,一切已经结束,而一切,却又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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