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尾声（2）
“不是，是我脾气很不好。”逸川无奈一笑：“这些日子，我都快绝望了！每天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到处都是你的气息和影子，我真的想发疯了。现在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琥珀听到逸川这样的话，更加紧张，直觉得耳热心跳：“我真希望我自己快点能恢复记忆。”
“这不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在你身边就好！”逸川柔声道。
琥珀躺在**，熏香暖暖，固然这里很陌生，也有种回家的感觉。
地上这个陌生而英俊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听着他的柔情蜜意，琥珀顿时觉得异常温暖。
珊瑚看完家里发来的电报，掩不住的喜悦荡漾在脸上，对留香说：“我以为是什么急事，要拍电报呢。原来是这么好的事情！”
“什么好事啊？小姐快说来听听！”
“你猜猜。”
“四少奶奶又有身孕了？”
“才不是咧！”
“那是什么事情？”
“你再猜猜！”
“小姐就别卖关子了！”
“二姐回来了！”
“二小姐回来了啊？真的啊？老天保佑，可算是有惊无险！”留香惊得跳起来，随即又双手合十拜拜天。
珊瑚笑道：“姐夫在上海找到了她，不过二姐出门的时候出了事故，失忆了。不过其他都好！”
“失忆？这严重不严重啊？”
“我想是不严重的，这种失忆症随时都会恢复的，再说了，即便不恢复，只要她回家了就好！她暂时不认得我们可以，只要我们认得她，她能回到家人身边就好！”
“这下小姐可以放心了吧！”
“这是我一直以来最重的心事了。”珊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自言自语：“宝宝啊，你姨妈平安无事了！”
“改天我们去烧香去！”留香笑道，整理着案上阿武送来的插瓶陶菊，说：“开得真好！”
珊瑚颔首：“我看着也很雅致，待会儿你给大奶奶那里送去些！”
逸轩来到霏霏的房间，看见丫头正在替她整理物品，逸轩正想询问，霏霏已经看见他：“二表哥，有事吗？”
“我来看看你。你在做什么？”
“你看呢？我整理东西回家去！”
逸轩对丫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头们退下后，逸轩平静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
霏霏神情淡然：“我不这样做，还能怎样呢？”
“何必要回去呢？”
“现在林琥珀回来了，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每天看三表哥的臭脸吗？”
“琥珀既然已经回家了，你们之前的恩怨也算是了了，我想逸川也不会再责怪你了。”
“你没看见他对你我还是老样子嘛，不理不睬的。琥珀虽然现在失去了记忆，谁知道她恢复记忆之后，或者她知道了当时的情景，又会如何对付我呢！”
“琥珀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面对着他们，我过不下去！现在我总觉得人人都在怪我似的！”
“没有人怪你啊！是你自己多想了，你看我娘多么喜欢你啊！你走了，谁能陪着她啊！”
“还有林琥珀啊！还有大表姐啊！大表姐每次回来，也是对我怒目相视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我看得出娘过得很辛苦，你一直都在她身边，哄她开心，她怎么舍得让你走啊！”
“我毕竟不是这个家的人，总有一天要回去的！我留在这里算什么呢！”
“你怎么不是我们家的人呢？我娘都待你像女儿似的了！”
“我要走，她也不能强留我，毕竟现在儿媳也回来了，女儿也离得那么近。”
“难道这里真的没有让你有什么能留恋的吗？”
“我没有理由再留下了！”
“如果是为了我呢？”逸轩说得很淡然，却把霏霏吓了一跳，她惊诧地看着逸轩，后者神情从容，深邃的眼睛一直看到她心里：“这算不算是一个理由？”
“表哥是不是在同情我？”
“我想你不是个需要同情的人。”逸轩看着她：“其实舍不得你走的不止是我娘，最舍不得的应该是我！”
“表哥！”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从何而起，我心里开始放不下你。会为了你心疼，为了你揪心！”
“也许只是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过。”霏霏自嘲道。
“过去是！但是到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了。对你的感情已经慢慢转化了，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
“你别说了！我不值得你喜欢，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不值得！”霏霏神色坚决，眼中却落下了泪。
“就因为我了解你，理解你，而你也理解我，明白我！我们是一样的人！”
“你为什么不像他们那样讨厌我呀！”
逸轩摇了摇头：“讨厌你，就是讨厌我自己！有时候我看见你，觉得像在照镜子。我们有过一样的心历，这就足够我们过一辈子的了！”
“表哥！”
“霏霏！留下来，为了我留下来！除非你是嫌弃我丧妻，又有孩子！”
“我没有！”
“那就留下来！”
看着逸轩的眼睛，霏霏轻轻放开了手中的衣物。
一日晚间，琥珀对沁香说：“天越发凉了，你给逸川多铺些褥子。”
沁香答应着，忽然扑哧一笑，琥珀不解：“你为什么笑？”
“我是笑小姐这话过去也说过的。”
“噢，是吗？”
“当初小姐嫁过来的时候，也不愿与姑爷同房，姑爷也是睡在地上，那年天凉起来的时候，小姐也这么嘱咐我呢！所以我觉得好笑，似乎又回到小姐刚嫁过来的时候呢！”
“可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琥珀叹了口气。
“大夫都说了这病要慢慢来，急不得，说不定小姐哪天就忽然都想起来了呢！何况即便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小姐还是小姐！”
“前几天我收到南京来的信，珊瑚写来的，说了好多我们过去的事情，我是一件都不记得了，我连珊瑚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这有什么要紧的，到时候我们回娘家翻些旧年拍的照片出来看看就是了。虽然在北京的时候才拍过一两次，当时不觉得这有什么用处，如今倒可以让小姐认人了。”沁香笑道。
“你明天把这两封信替我寄了。”
“嗯。”沁香取过信，看到一封是往南京，两封是往上海的，便问：“小姐在上海也交了朋友了吧？”
“是，在那里他们很照顾我。”两封上海的信一封是给约瑟神父的，一封则是让神父转给何仲航的。
两人正说着，逸川进来了，沁香看到逸川微微皱眉，便递上了茶，逸川道：“你们可知道刚才我在上房里，二哥说了什么事儿？”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琥珀问。
“说起来还挺可笑的，二哥要娶霏霏为妻。”逸川喝了口茶道。
“还有这回事啊？”沁香惊讶道。
琥珀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问道：“他们不能结婚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啊，只是觉得奇怪罢了！”逸川冷笑道。
“我看二哥和霏霏表妹挺般配的，二哥丧妻，总要填房的，不如找自己人，霏霏能愿意是再好不过了。”琥珀道。
“表小姐同意了吗？”沁香问逸川。
“刚才爹娘叫来霏霏也问过了，同意了，娘说今年过年之前就把他们的事给办了。我真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逸川道。
“真真奇怪，不声不响的！”沁香道：“没想到这个表小姐还是得留在我们家。”
“嫁了二哥也好，我看他们还挺有默契的！”逸川道。
“只要别再惹事就行了。”沁香道。
琥珀问：“他们惹过什么事吗？”
逸川和沁香对视了下，沁香忙笑道：“没有，只是以前霏霏小姐任性，喜欢闯祸罢了。”
“你们也真是的，这是好事啊，你们却好像很担忧似的！”琥珀也笑道。
“是是是，是好事，我们等着吃喜酒就是了！”逸川笑道。
数日后，琥珀在园子里遇上了逸轩，自从琥珀回来后，逸轩还不曾和琥珀说过什么话，和霏霏一样，面对琥珀，心里有些忐忑和不安，所以也不敢与她多接触。
“恭喜二哥！”琥珀对逸轩笑道。
“谢谢你。”逸轩尴尬地笑道：“回来还住得惯吗？”
“嗯，大家都很照顾我，一切都觉得很好，如果能尽快想起过去的事情就更好了。”琥珀笑道。
“是啊是啊，你走了之后，我们都很担心你。”逸轩不敢看琥珀的眼睛。
“珊瑚告诉我，小时候二哥常教我们写字的。”
逸轩微微一怔，挤出笑意：“是的。”
“二哥要是想起小时候我们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儿，我们调皮的事儿就告诉我，医生说这能刺激我恢复记忆。”琥珀笑道。
“好！”逸轩看着坦然的琥珀，笑意盈盈，神采飞扬，跟过去一样美丽动人，他无法想象如果琥珀恢复了记忆，还会不会对他如此亲切，他此刻真是希望琥珀永远也不要恢复记忆，这样子，他和琥珀相处起来会变得更简单。
琥珀看到逸轩微微沉思，问：“二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逸轩忙道。
“对了，逸川的脾气大概不怎么好，所以对你总是冷冷淡淡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啊，不知道他过去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噢，没事，他脾气是倔些的，我习惯了，一和他闹矛盾别扭，就会这样子。”
“你们闹什么矛盾了吗？”琥珀不解地问。
“没有，没有，逸川跟你说过什么吗？”
“也没有，不过我总是觉得他对你的态度不够好。”
“喔，可能是因为过去和他在铺子里发生过一些分歧吧，现在他在报社做，也就没事了，可能他还心里不舒服而已。”
“还是二哥你脾气好！”琥珀笑道：“二哥你去忙吧，我也回房了。”
逸轩看着琥珀转身要走，突然道：“琥珀！”
“什么？”琥珀转头问道。
“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噢，噢，是，是因为让你一个人在外面那么久！我们许家亏待你了！”
琥珀笑道：“二哥这是什么话呀，是我自己太任性了，和逸川闹一些矛盾就离家出走，给家里带来了那么大困扰，让家里人担心了那么久！不过看来逸川的脾气还真不怎么好呢！”
逸轩心里想翻了五味瓶一般，何种滋味难以言喻。
珊瑚腆着大肚子和留香站在园子的长廊下赏雪，留香道：“小姐，咱们看会儿就回去吧，大夫说你这几天就要生的。”
珊瑚点点头，把手中的暖炉轻轻放在腹部，笑道：“在苏州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可不是嘛，记得我们在北京的日子，年年都下那么大的雪，回苏州后也没见过，没想到南京的雪也可以下得那么大。”留香怕珊瑚冷，替珊瑚把她穿着的白色狐皮披风的帽子戴了起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是瑞雪，是个好兆头！”留香笑道，看见阿武走了过来：“阿武，还在忙啊！”
阿武向珊瑚行了礼，笑道：“那么冷的天，三奶奶还有兴致赏雪啊！”
“我不觉着冷！”珊瑚笑道。
“三奶奶快临盆了，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回去！”阿武道。
留香听后也道：“是啊，小姐，我们回去吧！”
珊瑚笑道：“既然你们都那么说，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