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又至年关，颜武言午（2）
“或许她还需要时间去想清楚，家里也一直都在找，你不要太担心了。”
“生死未卜，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呢！”
“我有着你姐姐的相片呢，也托着人继续找！”
淑宜在房内不停地踱来踱去，手中搅着帕子，锦瑟放下手中的茶盏，对她说：“小姐，你从大姑爷家回来就这个样子，我说你别晃了，我眼都晕了！”
“锦瑟，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淑宜蹙眉道。
“怎么不好啊？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啊！亏得大小姐能想出这么个点子来！”
“我知道大姐是为我好，可是这样做——你是知道范若的脾气的！”
“你还怕什么啊？你本来就是范家真真正正的孙媳妇啊！”
“可是我还是怕啊！”
“小姐啊！你嫁到这里多少年了啊，难道你想这样一辈子吗？你从来就不回家诉苦，也不许我说，给大小姐猜到你的心事你也不许她告诉家里人，大小姐也是看不过去，你在家是那么娇宠的人儿，到这里来受委屈！你不让她告诉家里人，但不能阻止她帮我们出主意啊！”
淑宜扯着帕子，咬着嘴唇，心里泛起阵阵委屈和酸楚：“这些年我熬够了！”
“就是啊！我看着小姐那么苦，我也不痛快！就这么一次，我们得豁出去啊！大姑爷说了，这回吃饭的都是他自己人，保证万无一失！”
数天后的夜晚，锦瑟在门房边等候，一看到下人扶着醉得迷迷糊糊的范若扶进来，便上前扶着他，对其余下人说：“我来就行了！”
锦瑟把范若扶进淑宜的房间，淑宜看到范若昏昏沉沉地被锦瑟扶进来，显得很紧张：“他，他清醒着吗？”
“清醒着还会跟我来这里吗？”锦瑟轻声道，把范若扶到了**。
“我该怎么办啊？”淑宜看着**的范若，一时慌乱无措。
“小姐，这还用我教你吗？”
“可是我怕啊！”
“你怕什么啊？你们是夫妻，行夫妻之事是很正常的，小姐你等这天等了多少日子了？”
“要是被他发现是我怎么办啊？”
“你放心吧，姑爷说了，下足了药，灌够了酒，让他半梦半醒，今晚一定能成！”
躺在**的范若已经开始解自己领口的扣子，嘴里喃喃道：“热死了，热死了！”
“小姐，好好把握住今晚吧！”锦瑟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淑宜走到床边，早已备下的熏香扑鼻而来，她怯怯地坐到**，伸出手颤抖着轻轻地去触碰范若的手，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冰冰凉，一把被范若滚烫的手抓住：“珊瑚！”
淑宜咬了咬嘴唇：“我才是你的原配妻子！”她吹灭了床边的烛火，倒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莞茹匆匆走到刚起床的范老太太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范老太太听完后，表情似喜似愁，说：“快替我梳头，我得去一趟！”
珊瑚房内，留香低着头端着脸盆进来，珊瑚拿着梳子梳理着自己慢慢变长的秀发，问她：“昨天他是不是睡在书房里了？”
“啊？小姐你说谁？”留香心中想着事情，没有留心珊瑚的话。
“我还能问谁啊，自然是少爷！”
“他啊，他，他——”留香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怎么了？一大早神情就那么古怪，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小姐！”留香欲语还休。
“怎么了啊？说呀！”
“小姐，要是我说了，你可别动气。”
“说吧！”
“我刚听其他丫鬟说，说，昨晚，昨晚少爷在，在大少奶奶那里过夜了。”留香颇为难地说道。
珊瑚手中的梳子“啪”一下掉在了地上：“是真的吗？”
“我也不信！可是他们都那么说，而且我还去大少奶奶那里看过了，门还没开呢，锦瑟在外头吩咐下人们准备给里面的少爷少奶奶洗漱什么的，听到她说少爷在里面还没醒！”
“怎么会？怎么会呢？”珊瑚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小姐，要不要我再去瞧瞧？”
“不，不必了！”珊瑚愣坐在那里，心里一片茫然，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这时只听外边丫头道：“老太太来了！”
珊瑚听留香说昨晚范若在淑宜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范老太太来了。
珊瑚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就见莞茹扶着范老太太已急匆匆地过来，还没进门，范老太太就对珊瑚说：“珊瑚！你什么都别说！先听奶奶说一句！”
“奶奶你进来坐下再说。”珊瑚忙扶着范老太太进屋。
范老太太不肯坐下，对珊瑚说：“我先替若儿给你赔个不是！”
珊瑚忙道：“奶奶别这么说，我怎么受得起！”
“他对不住你，范家对不住你！”范老太太道。
珊瑚忙扶着范老太太坐了下来，对留香说：“快去倒茶来！”
范老太太摆摆手，把下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莞茹贴身伺候，她拉着珊瑚的手，说：“孩子啊！当初答应过你，你是若儿的妻，淑宜和霓裳面上是妻妾，私下就当姐姐妹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是若儿对不住你，是我这个老太婆没有兑现承诺！”
被范老太太这么一通说，珊瑚反倒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她道：“老太太别这么说！让我怎么过意得去？让淑宜和霓裳两个姐姐这样受委屈已经是老太太对我的格外怜惜了，我怎么好去责怪你或者她们呢！”
“那你是怪若儿是吧？”
珊瑚不语，范老太太道：“该怪！该骂！该打！我定会好好说他！”
“淑宜姐原本就是他原配妻子，我——”
“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珊瑚啊，嫁到我们这样的人家，心胸不开阔一些，对自己没好处！你认识若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为了他如果生闷气，也没意思，你说是吧？”
“老太太说得是！”珊瑚低声道，心里万般滋味无从表起。
“老太太早饭还没吃呢，该去吃早饭了，免得等会儿胃又不舒服！”莞茹道。
“我们这点事情让奶奶操心了。”珊瑚道。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后不会让我操心的了。”范老太太道，携莞茹走了出去，正巧碰上范若跑进院子。
“奶奶！”范若看到范老太太有些诧异。
“我待会儿让人送早饭过来，你就在这儿吃早饭吧。”范老太太说完就离开了。
范若走到房间门口，见珊瑚背着他坐在梳妆台前，丫鬟们早就知趣地都离开了。
站了好一会儿，范若才鼓气勇气开口：“珊瑚！”
珊瑚没有回头，范若也不知道一时该说什么：“我……”
珊瑚这时回过头，已是满面泪水，带着万般的委屈和疑惑看着范若，这一眼把范若本就不平静的心搅得更乱。
他冲了过去，俯身在珊瑚膝边，握起她放在膝上的手，抬头看着珊瑚说：“愿意听我解释吗？”
珊瑚抽开手不回应，范若再次握紧她的双手，说：“我请求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出去应酬，回来的时候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我不知道自己醉到什么程度，竟然被带去了淑宜的房间，我以为是你的房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去淑宜那里。今天早上我醒来才发现自己在那里，我自己都吓倒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喝醉了，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珊瑚伤心地问他。
“我错了，珊瑚！我错了，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喝成这样了！你知道吗？我今天醒来，我都恨死我自己了，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珊瑚，你打我，你骂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原谅我！”
“她本来就是你的妻子，有什么可原谅的？”
“我知道你生气，你伤心，你对我失望极了！你骂我吧，打我吧！”
“你不配！”
“珊瑚！”范若眼里泛起雾水：“你别这样说！我心都碎了！”
珊瑚看着他恳切的眼中一汪清泉：“那你知道我的心吗？”
范若懊悔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也不会喝醉了！珊瑚，你知道我的心的！我为了你愿意付出一切，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所以我的心比你更痛，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知道我无法弥补犯的错，我只能向你保证今后不再犯错，我发誓！”
“老太太都替你说话了，我还能怎样？”
“我——”
一句未说完，门外下人忍不住催促范若：“少爷，今天我们还要和人家签合同，别耽误了时间。”
“都滚出去！”范若怒道。
珊瑚起身淡淡道：“你先去吧！”
范若也站了起来，板过珊瑚的身子，说：“那晚上等我回来再说！一定等我！”
范若走后，珊瑚无奈而失落地叹了口气，留香上前问：“小姐，你没事吧？”
珊瑚缓缓摇头，说：“陪我出去走走吧！”
留香陪着珊瑚走在花园里，留香说：“昨晚的事也许真的只是姑爷喝醉了走错了地儿。”
“无论怎样都不重要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珊瑚看着花园里姹紫嫣红的景致淡淡道。
“小姐打算怎么办？”
“能怎办啊？刚才老太太已经来说过不许我怎样了，何况你说能怎样？”
“老太太不是来道歉的吗？”
“明里是道歉，话里我听得清楚，不过是帮着她孙子，让我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要胡闹。”
“想不到我们来这里没多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姑爷也真是不争气。小姐，你消消气。”
“我过去总希望自己嫁一个爱我一个人，我也爱他一个人的人过一辈子，我还说我不会走我娘的老路，没想到，那么快我还是和她一样，看这个家的情形，兴许连我娘都不如。”
“小姐别这么说，姑爷心里装的还是你，昨晚也是意外。只要姑爷心里只有你就行了。”
“我嫁给他倒底对不对？”
“小姐！你从来都不曾这样怀疑过自己啊！你会原谅姑爷的吧？”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乱得很。”
她们走在一回廊上，一阵东风吹过，带过来花雨纷纷，珊瑚随手拈起花瓣：“梨花又开了。”
她朝花雨过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下人模样打扮的人拿着一只大花囊正看着她们，留香惊道：“哟，这个人怎么——”
珊瑚也吓了一跳，这个人脸上戴着面具，大半张脸都被面具蒙着。他看到她们两个被吓倒，忙走过来向她们行了礼，声音嘶哑道：“对不起，吓到少奶奶了。”
“你是谁啊？干嘛戴着面具啊？”留香问道。
“我是园子里的花匠，因为我天生长相丑陋，怕吓着别人，所以从小戴着面具，没想到还是吓到你们了。”
“看来你不光长相丑陋，声音也够难听的。”留香道。
“留香！”珊瑚喝道，对那个人说：“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三少奶奶很少来园子逛吧，所以没见过我。”
珊瑚看着他手中的花囊，里面装满了花瓣，问：“你也学林黛玉葬花的吗？”
“少奶奶见笑了！我每天和这些花花草草接触，跟它们有了感情，看着它们被人践踏我心有不忍，所以扫起来装在花囊里埋了，就当是学一回《红楼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