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烟波小镇，月色静好
“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穿得太刺眼太俗了？”女子笑道。
珊瑚没想到她那么直接，笑了笑，不知如何搭话。
“我记得人家说过，好日子要穿得喜庆些的，这才吉利。”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珊瑚不禁问。
“今天是我生日，你说是不是好日子？”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浓。
珊瑚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同喜，同喜。”
“同喜？难道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女子吃惊地问。
珊瑚笑着点点头，女子惊讶之余道：“那你怎么穿得那么素啊，不吉利。”
“我不信这个的。”珊瑚笑道。
“这个呀，有时候还是信信好，没坏处。”女子笑道：“哎呀，我们今天看来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人过生日呀。”
珊瑚笑着点点头，女子笑道：“对了，看着看着你，我想起来了，元宵是见过的，我记得那晚你是有个伴的啊，人呢？”
“出远门了。”
“难怪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自怜自伤。”女子笑道。
“你呢？”珊瑚问道
“我向来都是孤家寡人啊。”女子笑道：“你叫什么名字？看上去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嘛。”
珊瑚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并不认识，却对她毫无防备，反而觉得有种亲切感，她笑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还好我还认得几个字，林珊瑚。”
“你呢？”
“我叫莹棠。”
“很好听的名字。”
“你不觉得这名字一听就风尘得很嘛。”莹棠笑道：“我们本不是一路人，我也向来不喜欢自命清高的小姐们，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倒没有反感。”
“我请你喝茶，就算庆祝我们的生日，对了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同年。”
“也不会那么巧呢。”莹棠报出自己的生辰年月，珊瑚笑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同年同月同日生呢。”
“不会那么巧吧！”莹棠道：“不过我肯定比你大，你可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啊？”
“我娘说过是晚上。”
“我就知道，我还是赢你的，比你大，我可是晌午。”莹棠笑道。
“好吧，就算你比我大吧。”珊瑚笑道。
“本来就是。”莹棠笑道：“今天你请我喝茶，下次你来我家，我请你喝咖啡。”莹棠说着拿出纸条写下地址交给珊瑚。
许母拉着萱扬走到霏霏面前，对霏霏说：“这是你三表嫂的弟弟，萱扬。”
“我知道，也是未来四表嫂的弟弟。”
“你这个小精瓜！”许母笑着又对萱扬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霏霏。”
“你好。”萱扬朝霏霏点点头。
“萱扬刚回苏州，你有空带他出去逛逛。”许母对霏霏笑道。
“姨母说得我对苏州很熟悉似的，我也是从镇江来的嘛。”霏霏嗔道。
“我们都算是新来的。”萱扬笑道。
“姨母，我倒有个主意，不如让三表哥带我们出去逛吧。”霏霏笑道。
“你这个鬼机灵，鬼主意就是多。也好，有时间让逸川带着你们去玩玩。”许母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韵茹。”
许母走后，萱扬对霏霏说：“我去看逸曼姐姐，你去吗？”
“大表姐不喜欢见人的。”
“她只是想不开而已。”
“大表姐真是固执又奇怪的，当初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些，根本不是二表嫂的错，她还一直不愿意理睬二表嫂，更奇怪的是，还不肯嫁人。”霏霏不屑地说道。
“你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理解。”
“难道你遇到过，你能理解？”
“我虽然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也能理解失去至亲至爱的感受。”
“我看她就是顽固，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顽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萱扬不喜欢听到别人说逸曼的闲话，带着不耐烦说道：“既然你不去，我就过去了。”
萱扬来到逸曼的院子，青伶见了他笑道：“林少爷来了，我们正等你呢。”
“逸曼姐姐肯见我了？”萱扬喜道。
“倒也没说，你等等。”青伶进了屋，一会儿便拿着萱扬送给逸曼八音盒出来，萱扬忙问：“她不喜欢吗？”
“不是的，可喜欢了，这洋玩意儿真好玩，就是现在音乐不响了，你看看，是不是坏了啊。”
萱扬拿过八音盒，看了看笑道：“你看，下面有发条，这和我们的钟是一个原理，上了发条就可以了。”萱扬边说边给八音盒上了发条，再次打开，八音盒又发生悦耳的音乐。
“哎呀，原来那么简单呀，真有意思，我和小姐还以为坏了呢。”青伶道。
“谢谢你。”这时候逸曼打开门，依在门边轻轻道。
萱扬看过去，逸曼描着细细的眉，亮晶晶的眼睛，双颊红润，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萱扬笑道：“你喜欢就好。”
逸曼看萱扬一直盯着自己，微微脸红，道：“是不是我老得你都不认得了？”
“逸曼姐说什么呢，你和过去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萱扬道。
“怎么可能不变呢，过年我都二十八了，说起来，你今年十八了，看看这日子过得，你们北上的时候，我只和你一般大呢。”逸曼的目光望着远方，淡淡道。
“我是长大了，逸曼姐一点都没有变。”
逸曼看着萱扬那么认真的表情，不禁莞尔。
珊瑚依着莹棠给她的地址来到一所西洋式的小公寓前，如果放在过去，她一定不会轻易去陌生人家里，但是她现在百无聊赖，加上对莹棠莫名的信任和好感，放学后带着好奇心就去了。
莹棠住在三楼，珊瑚走到三楼的拐角处，迎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国民军服的高个男子，因为楼梯窄小，男子侧身让珊瑚先过去，她礼貌性地对男子点点头，男子则毫无忌惮地看了珊瑚一眼，珊瑚赶忙避开上楼，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男子那双清澈而又肆无忌惮瞧着她的眼睛让珊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莹棠打开门，吃了一惊：“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喽？”珊瑚笑道。
“我以为你不屑来呢，快进来。”莹棠让珊瑚进门，房间里的布置一眼看去也是西式化，很洋气，莹棠笑道：“乱得很，别介意。”
“我冒失而来，你别介意才对。”珊瑚四周扫了一眼，房间根本不像莹棠所说的乱得很，反而收拾得很干净，桌上还放着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瑞香。
“我无所谓的，随时欢迎的。”莹棠看着她手上拿的书，笑道：“你还是学生啊？”
“嗯。”珊瑚看着莹棠，莹棠今天打扮得很随意，一副居家的模样，穿着白底粉色蔷薇图案的旗袍，淡淡地施了胭脂，很得宜。
“大小姐就是舒服，还有书念。”
“你住的房子也不错呀。”
“我有男人养着，你信吗？”莹棠笑道。
“不会是老头子吧？”珊瑚故意打趣道。
“没想到你说话也够直接的啊，看着你文文弱弱的。”莹棠笑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说话好像都没有顾忌。”珊瑚笑道。
“那才好啊，说明我们有缘。”莹棠笑道，随即要去冲咖啡，刚走到桌边，珊瑚就道：“我不爱喝这个的。”
“看来想请你喝咖啡还不行呢，茶总可以吧？”莹棠笑道。
“嗯。咖啡苦得很，不习惯那个味道，还是茶好。”珊瑚笑道。
“对了，上回元宵夜，那个拿着冰糖葫芦来找你的人是你情哥哥？”莹棠便取茶叶边问。
珊瑚红着脸说：“我们已经定亲了。”
“我就说嘛，那么登对的样子。你上次说他出远门了？”
“嗯，去其他学校做交流生了。”
“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还要过二个月吧。”
“真好啊。”莹棠感叹道。
“你的男人对你不好吗？不好也不会给你那么好的房子住吧？”
莹棠笑了笑，坐到窗前，桌上有琉璃烟灰缸，里面有几支烟蒂，莹棠拿起一支剩下一半的烟蒂，熟练地点了起来，优雅地吸了一口，笑道：“我们这样的人，随遇而安吧。”
珊瑚很奇怪桌上明明有包烟，莹棠为何要取烟缸里的烟蒂抽，她也不好多问，只是笑笑。
“你和你的情哥哥，不，未婚夫，是怎么认识的啊？”莹棠问道。
“我们两家算是世交吧，小时候就认识，只是后来我们家去了北京，去年才回来的。”
“还真是没经历过什么大小姐呢。”莹棠笑道。
珊瑚不置可否，笑了笑，看着莹棠说：“你穿这样清淡花式的旗袍更好看。”
“我自己更喜欢艳丽的图案和颜色。”莹棠笑道。
“就是说这身衣服是穿给别人看的喽？”珊瑚笑道：“女为悦己者容，果真如此！”
莹棠红了红脸，娇美如花。
逸川从许母那里回到房中，对琥珀说：“母亲让我带着萱扬和霏霏去玩玩，我准备带他们去西山走走，你去吗？”
“娘让你也一起去了？”
“霏霏说他们都不熟悉这里，非要我带着他们一起去。”
“原来是她的主意，我不去。”琥珀对霏霏有着莫名的反感。
“就一天，你嫌累啊？”
“我不想去凑热闹，有你一个就够了。”
“你怎么了，那么没好气，谁惹你生气了？”逸川不解地问。
“没什么，就是不想去而已。”
“真的不去？”
“真的不去！”
“那我就带他们去喽？”
“嗯！”
逸川也不再勉强。
这天萱扬被许母也留在许家吃饭，许母笑着问逸川：“打算什么时候带他们去玩啊？”
“过两天就去。”逸川道。
“好久没去爬山了，真开心，三表嫂，你真的不去吗？”霏霏笑着看琥珀问。
“嗯，我爬不动。”琥珀道。
“二姐小时候就爱玩，怎么现在转性了么？”萱扬笑道。
琥珀横了一眼萱扬，萱扬毫不在意，转头对许母说：“伯母，我想邀逸曼姐一起去，可以吗？”
“她？”许母楞了楞。
“逸曼整天待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心情也不会好，不如跟我们出去走走。”萱扬道。
“哎，我是最希望她能出去的了，不过我看她不会愿意跟你们呢一起去的。”许母叹息道。
“不问也不知道啊。”萱扬道。
“紫烟，那你去问问逸曼去。”许母吩咐道。
“不用，等会儿吃了饭，我自己去问。”萱扬道。
饭后，萱扬便来到逸曼处：“姐姐饭吃了吗？”
“吃好了，你们也吃了吧？”
“嗯，对了，逸川哥过两天要带我和霏霏去西山逛逛，你也一起去好吗？”
“我——”
萱扬早已做好她拒绝的准备，马上打断她说：“逸曼姐，别拒绝，好吗？出去走走，和我们在一起，你担心什么呢？现在西山的风景肯定很美，我离开故乡那么那么久了，逸曼姐就当陪我，好吗？”
“你们年轻人一起去，我不太合时宜。”
“逸曼姐和我们一样啊，也是年轻人啊！”萱扬道：“去吧，逸曼姐，一起去吧，我真的很希望你一起去。”
逸曼很想拒绝，可是她抗拒不了萱扬真诚的眼神，她明明想拒绝的，可是嘴里突然冒出：“好吧。”
这句话不仅让一边的青伶大吃一惊，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她都不清楚，三言两语就被萱扬给说服了？
而萱扬已经喜不自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