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哀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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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贵人觐见

柳小鸟叫起来顺溜多了不是么。那时城内孩子分成两派,另一派的头子是个欺善怕恶的小人,听到了我给柳鸣取了这么个名字,就嘲笑他鸟小。不得怪我,虽说我有错,但是方时还小,怎懂得这些事物。现在想想真是有辱他男人的尊严。

后来爹爹问我怎么给柳鸣取了这么个名字的,是不是看见他的小鸟了。我没听懂爹爹的意思,之后他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悲,道了一句,也罢,反正我二人有过指腹为婚。

于是我就不淡定了,指腹为婚是什么,我还是清楚的。只是听人说他的鸟小,我心里就不是很甘心了。我不是最爱和人比较了么?身为我的同盟的柳小鸟怎的能被比下去呢?所以我一度找了各种方法促使某只鸟变大,当然我未亲眼观看那现实。只是经过种种试验后,问当事人的感受。

不过柳鸣一脸憋屈的表情,还能说明什么呢?我自然是明了了,正想搞出个*冷缩的新花样出来时,柳鸣他爹及时制止了我,急匆匆地把柳鸣送到了他姨妈家那儿的真州书院里去念书了。我便是从此之后极少再见到他了,只是逢年过节见上个面什么的,到了我十二岁那年,我又去了元京,对柳鸣的记忆是越发得淡薄了。

若不是今日有缘再次碰到,我早就把这事儿抛到西天去了。只是,竟在这里能够巧遇到柳鸣,倒也是一种缘分。

“柳小鸟。”我嘿嘿地去确认,却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忽地一阵喜一阵尴尬。额,是了,当着外人的面,竟是说出了他这般不雅的称号,是怪丢脸了。

柳鸣随即调整过来神色,对我一笑,便离开了。

望了会他的背影,待到他拐了个角不见后,我方阖上了门,便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句话:“你倒是对这柳大人,念念不忘。”

我没去理会他言语间的情绪,径直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太后您倒是好,给你皇帝儿子留了厚厚的一刀子信,却连只言片语也不给微臣我说一句。微臣当然是来向你讨个说法的。”

“讨个说法,是连帝师的官职都不要了么,今日明明就是你与范子玉成婚之日,为什么。”我摇了摇头,对上他的眸子说,“之前你就势在必得的样子,好似婚事真的能够不成一般,没想到这个婚是不成的,但竟是以逃婚的方式。这可真真是不似你。”

夙昧轻轻一笑,拉开一张胡凳,兀自坐了下来,对我说:“夫人在这里,我待在元京做什么?”

一语中的。

那么,他便是要赖着不走了么?我继续说:“你这般抛下了京中的事物,可是不负责任?今后,怕帝师是做不成了。”还是说,“帝师”这名号是入不了你的眼?

“那么人说我不顾夫人,可是不负责任?”他唇角微勾。

我竟被他塞得挤不出话来,便不再在此处多费口舌,说:“你抛下了公主,她今后定会被人诟病。这叫一个女子如何自处?”

“与在下何干?”夙昧转了眼看我,这般无情的话却是从一张笑着的嘴中道出来的。

好一个与他何干,他这样说,显然是不将范子玉放在心上。我说不清心中的什么感觉,以前也曾自私地想他心底只有我一个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看他对他人这么寡情,却又让我心发凉。

范子玉是与我矛头不和,但我从未与她撕破过脸皮。她是多番算计我,但是最最严重的那一次实际上对我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倒是间接地成全了夙昧。范子玉说到底,就是个痴心人,再多的心思,再深的城府,还是抵不过夙昧的寡淡。

站在局外的角度看,她也是个可怜之人。由此,我不由得想到,李双却是误打误撞地助了我,扰乱了范子玉原定的计谋。从这点上来看,我似是能找到什么端倪。

我试探地问夙昧:“李双是你的人?”

夙昧眸中染上了笑意说:“什么叫做是我的人?我的人,只有一人罢了。”说罢,眼色深幽了几分。

他打了个马虎眼,却不容我忽视。若是我的猜想为真,我又能如何?我的机敏不足他,手段不如他,我又能怎样?

到还不如活的糊涂点,干脆就不去理睬那些事情了好。我也没再去问他宫中情况如何,是不是有人已经知道我逃离了元京,云启又是什么态度,我写的那叠信夙昧有没有拆开来看过。

我就放眼了当下说:“那么接下来,你待如何?”

“泛舟到真州,我想夫人你,也应该见一见我们的父母不是么?”

我倒是有些欣慰了,他玩角色扮演还玩上了瘾了。揣着那夫人夫君不放,这个游戏也不新鲜了。我就当作是夙昧他小时候没玩过过家家的游戏好了。这算是场面上的话,但细细想想,于我而言,这般自欺欺人的叫法,又何尝不是内心里也赞许的呢?

“夙伯伯和夙伯母啊,也是好久没见过他们了。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

话说,自从我当了太后之后,我爹娘就不大来京城了,唯有一次便是在瑶灵池捉青蛙未遂跌倒了池子里,溺水昏了过去,他们才来京看我。勿通音信,勿通音信。于是爹娘就不通音信了,留我一个人在宫中,木姓的子弟也不得入京。虽说是没了他人所说的外戚当权的困扰,但我自己心里却空荡荡的难受。

还好,夙伯伯夙伯母是经常来京城的,待我也像亲闺女似的。我在他们面前就少有隔阂,而现在夙昧提起说要去真州,我自然也是欢喜的。欢喜的理由当然不是他所说的丑媳妇见公婆了。

只是,我不晓得夙昧如何和他们说,他将我朝的太后带回家做媳妇这件事的。夙伯伯夙伯母也是明理人,所以,他们应该是能猜到一些些事儿。

柳鸣说他要过几日迁去真州,倒也是巧事儿,本想一块去也好。但是夙昧那明摆着的脸色却是不容我反驳,他觉得没必要在这么个破烂小镇上待得太久。而他已经写了书信,和夙伯伯伯母说我们不日就到,让长辈等着的话自然是不礼貌的。于是我不得不挥泪告别柳小鸟,和夙昧划船去真州。

划船倒也是不错,但是就是可惜了花不语给我的那匹小马驹了。夙昧见我如此,索性就将那两匹马拴在了县衙门,说让柳鸣来真州时给我们带过来。

我这里倒要说一说为什么柳鸣与夙昧相识了,那是因为,他们曾在一块儿念书。柳小鸟幼年被他父亲送到了真州姨妈家,便与夙昧一同在真州书院念书了。说起来,他们还是有同窗之谊的,但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二人相处得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相安无事呢?

那天夜里,我们三人一桌子酒菜,我问柳鸣有没有想我和他童稚时做的蠢事,他说自然是记得的。只是说此话时,面上难掩的悲愤,让我也不由得自责起来。我那时究竟是做了什么,让柳小鸟这般不堪回首啊。

“若说夙昧,他与你又是怎么认识的?”柳鸣问我。说明了各自是谁后,我们也不再客气了,不说什么夙公子、柳大人、夫人之类的让人发酸的话了。

“八年前,云启说要带我去见一人,没想到那人就是夙昧啊,就这样认识了。”我夹了一筷子菜说,“不过,我那儿子倒与你一般好玩,就是不像你总能被人欺负,我还带着他斗蛐蛐、摘荷花什么的。”

“你们是有孩子了?”柳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天老爷,这是什么回事,是我理解错误了么?难道柳鸣是不知道我是谁么,是没错,我是木及瑛,但是木及瑛是孝英德太后他竟是不知。难道我之前推断他自称下官的前提是猜错的么,实际上,他只是官职小,所以见到任何人都自谦为下官而非意气风发地说本官。

我张开了嘴,正想着把话圆回去说一句那孩子是我领养的。

却听到夙昧在那儿清清淡淡地说了个字:“是。”

我顿时觉得芒刺在背,转脸去看他们二人各自的表情。一个显然是被吓住了,另一个却云淡风轻地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再开口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是么?

“什么时候生的?怎么这次也不带他回去?”柳鸣马上调整过了状态问。

我干脆缄口不言,让夙昧自己去圆这个谎,省得我费脑子,到最后却露出什么马脚来。“两年前,他不愿一同来。”夙昧望向柳鸣,笑了笑。

撒谎都不用打稿子,我真是佩服。却听柳鸣又问:“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给我带来给我看看。”

“单名一个洄字。”我是真的纳闷,他什么时候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原来在元京时,他整日无所事事,就是在想他今后孩儿的名字?“过段时间罢。”夙昧的筷子稍一搁置,拿起了杯子小啜一口。

夙洄这个名儿倒是不错,诗经中有言: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夙洄通溯洄,说是要逆流而上,逆水行舟。倒也合了我所企望的孩子的性子。

我是拿着小酒杯,不再言语,只是望着那空中的上弦月。想着,昨日亦是如此,举头望月,然而身却不在那儿。同样的月,同样的我,只是心绪微微有些不同罢了。

柳小鸟实际上是个话多的人,不过从前我可没看出来。不过这日,他对于孩子一事倒是不依不饶充满了探究精神。我记得他也二十出头了,怎的还不讨个媳妇回家过年。光想着孩子怎么成,又不是他一人能搞出来的,没有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他从哪里造出孩子来呢?

说到孩子,若是我同大瑨的其他女子一般,及笄之后早早地正常地成了婚,我孩子也有一打了,可现在呢?连个屁影子都没出现。

若是夙昧是我的良人,若是当初说等我及笄之事成了真,那么夙游夙洄什么的都会出现了罢。

话是这样子没错,只是我想得太深远了,倒是忘了顾着眼前的事,当务之急就是睡的屋子一事。既然夙昧对柳鸣称我二人已成了婚,还生了孩子,那么柳鸣自然给我们安排了一间屋子。

房内设施齐全,就是不大,一旁也没有多余的椅榻。能睡的地方,只有一张不大不小很是尴尬的床。我一开始是有些不自然,但随后一想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