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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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小白兔叔叔

果然还是那个小白兔叔叔,你到底是谁老公?敢吃这等飞醋,不怕艾林活剥了你。除了艾林,所有人都忍不住抖了三抖。喻宝儿终究修为较深,也最先缓过神:“好了。现在我们赶快回医女谷,奴在中的虽不是什么毒药,也需好好调理一番。再过几个时辰,那些人也该醒了,被追上了很难缠的。”

我用力点头,说不出话。楼小风忽道:“你们先回,我就不去了。既然已经找到奴在,我也没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你们一路自己小些便是。作为天下第一猎头,我可是很忙的。”把头高高一扬,很是得意。

“是是是,天下第一猎头,那你自己保重,山水有相逢,我们以后再见。”我心下感动,知他说得潇洒,其实是想处理殿后事宜,隐去我们的形迹。以他的本事,要消去几人的行踪,再另行伪造我们留下的痕迹,将敌人引到岔路上,都是他老本行的功夫。我这半个门外汉除了嘱咐几句小心之外,也没别的话可说。

楼小风冲邵孺几人抱抱拳:“那我就告辞了。”瘦瘦的身影拔起丈余,远远地隐没在高低起伏的民居之后。我,喻宝儿,艾林夫妇和陈书棋都露出不舍,只邵孺暗地里偷偷松一口气:看来这些日子,他可没少受楼小风的欺负。

有了楼小风的帮忙,我们乐得慢慢往回走。三年了,我总算又回到这尘世上来,竟有说不出的亲切,不免四下张望。和喻宝儿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中,几次想询问有关面瘫的消息,他们却默契地转了话题。

在邵孺罗里吧嗦,主题散漫,主次不分,前后颠倒的滔滔不绝之下,我才知道早在去年,由艾林夫妇和陈家老人的主持,邵孺和比他年长一岁的陈书棋结为连理。直到现在,小两口还蜜里调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其实吧,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而邵孺现在武功已颇有造诣,医术和见识也都增长不少,胆子除外。喻宝儿已经正式从医仙之位上光荣退休,让给他来做,自己则学着艾林夫妻,在江湖上遛遛哒哒,做个快活散人。

而他们知道我出事,则是楼大嘴巴带回的消息:江湖庙堂间,总是互相听着声儿的。只是三年前艾林夫妻跑到远蛮之地游玩,我又被藏得严实,邵孺和喻宝儿,加上个陈书棋,找了多回都是空手而归。

说到时事,我忍不过,还是开口问道:“现在呢?仗打得怎么样了?哪方有希望得胜?”邵孺有些担心地望我一眼,犹犹豫豫道:“现在定南王文息已经围住了黎城,连日攻打。上个月,皇弟文宣亲自上城头督战时,不幸中箭。”

“什么?文宣死了?”我大吃一惊。邵孺急忙摇手:“不是不是不是,你先听我说完。那时文宣栽下城头,突然城墙下飞来两个黄袍老人将他一把接住,跟着双人四掌推开文息手下兵士,将文宣抱了去了。这二人为他不惜冲入战阵相救,想来也不会对他不利吧。”

我回手抚胸,虽仍担心黎城安危,却先自松了口气:文宣,是面瘫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千万不能出事啊。正出神,突然背上被人猛拍一掌,我这次连叫都来不及,以一个漂亮的角度歪倒,眼看就要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

邵孺终于英雄了一回,及时将我拉住,语气不禁有些责怪:“书棋,奴在姐武功未复,你又忘了。”陈书棋“哦”一声,连连敲打自己额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件事,忘了奴在姐……”话说一半,她突然逼近,对着我上上下下打量。

我急忙摆个防御姿势,以防她再次突然袭击:“怎么?”陈书棋煞有介事地点头:“难怪,难怪。”“啥?”我没听清。

陈书棋甩甩手:“想不到你就是我姐夫的正室妻子。虽然长得不怎样,可是这一份气度倒是让我佩服,难怪姐夫自你失踪之后焦急万分,还将姐姐她们一众妻妾都送回家妥为安顿。姐姐问他为什么,他不答,只是说后悔没有早些这么做。”

我的嘴大张着,几乎可以塞进鸡蛋:“你姐夫?文愚?他真这么做了?”“是啊,其实姐姐也猜到几分,只是挽不回的事情,多想无益。”面瘫,为了我,你真的可以做到这样?

我感动之余,顿时歉疚无比:“书棋,我……”陈书棋大度地拍着我的肩:“其实姐姐现在也挺好,姐夫下了诏书,称社稷危亡之际,不能有家室之累,几位妻妾贤良淑德,品行上佳,本想追封为一等夫人,不过因为国势有变,只怕此时的荣宠是后来的祸胎,反而害了姐姐她们,是以给足了金银赏赐,各自送回家去了。”

她自小叫顺了嘴,还是一口一个姐夫:“那次匆匆一见,你又换了男装,所以我今天才要好好的看看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出色无双的女子,能叫一国之君专情到这个地步。咦?”

我听她满口夸赞,自然要摆出个绰约出尘的姿势,以当得起“出色无双”四字,可惜陈书棋激动之下,把不住力道,拍在肩上的手越来越沉,不由我不弯腰,并且一脸的眼泪花花。

我主,请早日恢复我武功,拯救我于陈书棋魔掌之中,阿门。

一路上喻宝儿已经开始着手为我调理,虽然那些控制内力的药水并无大害,但服用得久了,还是开始慢慢侵蚀我的体力。

邵儒的啰啰嗦嗦夹杂在陈书棋的聒噪之中,头昏脑胀下,我也总算把这几年的世间事听了个大概。

面瘫迁都之后,文息大军追至,果然绕开皇城不入,矛头直指其侄,双方行军皆严令军士不得扰民,不得以战养战,步步为营,以免动摇国本,为他国乘虚而入。从这一点来说,叔侄二人倒是颇有默契。

以我现在的样子,要穿过文息的大军去找面瘫,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去了也是累赘。想着用信鸽送个消息,又怕反被文息他们截下消息,是以也不敢多想,老老实实跟喻宝儿几人一起回到了医女谷。

除了喻宝儿和邵孺生怕毒不死我的每日三大碗苦药,我自己也制定了一套康复训练计划,挥汗如雨地蹲身,弯腰,抬腿……邵儒见我发癫,自是躲得老远,只陈书棋看得有趣,也跟着照做。

不多时,我的身体尚不见多大起色,陈书棋一把小蛮腰却更加凹凸有致。面色红润,一汪水灵灵的清秀。只把邵孺痴得五迷三道,天天跟个蜜蜂似的围在老婆身后嗡嗡转。

其直接后果就是,某一天我准时起床做操时,发现早已等在一旁的陈书棋,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影。看着三人一脸的媚笑,不由我不抓狂:“艾林!喻宝儿!”

如是三个月如飞而去。

还没想好怎么和面瘫联系上,却先收到了让人不安的消息。

那天邵孺父子出外采购——其实这年头战乱不断,民生凋敝,也没剩什么人做买卖,只勉强带回一些日用品,带出去的药物却施用得一干二净。我功力已经恢复七八成,这些年里并没有拉下功夫,比之以前还要厉害几分。正自兴奋,搓搓手就要上前帮忙。

邵铭谦一把按下我的手,沉声道:“奴在,你随我进屋,有话和你说。”我心里“咯噔”一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是不是前方战事又有变化?”一进屋,我便沉不住气。邵铭谦一脸严肃:“不错。今天我们打听到,十天前苦守数月的黎城,终于被攻破,现在文愚率了两万五千残兵,且战且退,被逼入闽西以东的金霞谷,拼死抵抗。”他慢慢道来,语气平静:“也就是说,文愚已经完败,绝无翻身可能。”

“奴在,你打算怎么办?”邵铭谦看着我,还是遮掩不住隐隐一丝担忧。“凉拌。”我言简意赅,转身走了出去。

“啥?”

当夜,结束停当,我拍拍小妖的头,自言自语:“最后麻烦你一次,想必以后是见不着啦,小妖,到时你可要好好保重啊。”小妖极通人性,微微别头,低低打着响鼻。

“小家伙,你还闹什么别扭。”我伸手敲敲它的头,正想牵了偷偷出林,突觉背后有人,我急忙转身,自嘲地笑起来:“果然我弄得晕他们,却瞒不过你。”

喻宝儿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的那点医术我还看不上眼,孺儿若不是心思单纯,没想到要防备你,你是连他都骗不过的。”我登时泄气:“至于这么折损我吗?好歹我也要奔赴前线,你至少给我点鼓励才对啊。”

“鼓励是没有,药倒有一包。”喻宝儿把手里的包袱丢过来,我急忙接住,眉花眼笑地正想道谢,又听得喻宝儿道:“这些药炼制不易,你可别浪费,记得把它用完。”

“你……”什么话!这不是咒我挂彩吗?我气得咬不住牙,咯咯直响。

喻宝儿忍不住掩了半边嘴笑,慢慢走上前来,忽的伸手摸上我的头:“走吧,我送你一程。”我点头应了,和她并肩而行,身后小妖自顾自跟上。

以前经过千百遍的小路变得有些漫长,也终究还是走到了头。喻宝儿停住脚步,弯起嘴角:“那,我就送到这儿了。”顿一顿,不等我开口,蓦地又道:“你不要我们去,是怕我们为你丢了性命吧。此去凶多吉少,为什么?”我有些留恋她手心的温度,喃喃道:“我不是要去改变什么,而是知道结局之后,要回去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以前,我并不相信自己会为了别人舍弃生命。直到现在,若是有活的可能,我也一样会努力争取。只不过前提是,那些我在意的人都活得幸福。”我心里一丝悲壮,更多的是畅快。

“想做的就去做,我不想在乎结果。虽说人生在世,会遇到那么多爱着自己的和自己爱着的人。但最终,只有自己,能丰足自己的生命。我不能等到很多年后日日夜夜的悔不当初,我要的是一生行事无愧,潇洒于心。”

听完我的慷慨激昂,喻宝儿面无表情,只点点头:“那你自己一路小心,我帮你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