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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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恩。”阿宓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看了下四周,最后驻步在一处阁楼面前,静静站着,口中呢喃道:“栖月楼…”

“姐姐。”卫然歪着小脑袋探了过去,轻轻扯了扯阿宓的衣摆,“二哥哥说这里的女人都是坏女人,可是这座阁楼是整个西街最热闹的!”

栖月楼…好熟悉…

阿宓想了一阵,最终推开了尘封已久的红木雕门。不过此处显然是有人来过,门沿上常年堆积的灰尘都没有丝毫落下。楼内,一片狼藉,已看不出曾经的奢华,只有铺在大厅中央台上的红毯,能够给这废楼增添一抹颜色。阿宓放慢了步子,朝着台子的正下方走去。拾起倒在地上的凳子,扫了扫灰,缓缓坐了下来。

“姐姐?”

阿宓并不理会卫然,只是愣愣地看着台子,仿似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熟悉的场景。

音铃声响起,桃花瓣从天飘落,透着光,泛着白色。女子戴着轻纱,赤足而立,一股幽香淡淡弥漫开来。只见她一曲奏毕,丹唇微启,“可有懂得音律之人,跟小女合奏一曲?”

阿宓笑了笑,伸出手来搁在桌上,不住地感叹。

原来是她…

余安花魁,霍莹莹。

此时,木门忽地被打开,又快速关上,一妇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放下捂住心口的手,长长叹着气。

“喂,你是谁!”卫然嘟着小嘴,指着那个身材微胖的妇人问道。而这一声,显然是把她吓得不轻,一瞬便跌坐在地上,待看清是个小女孩后,才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吓唬你青花妈妈,今天不让你…”说着,挽起衣袖就朝卫然走来,却在触及阿宓那方可怖的面具后,又僵持在原地,不敢动半步。

说不怕是假的,在单独面对的时候,青花妈妈只觉得她是世上最可怕的人。

因为她够狠,不仅仅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阿宓起身抖抖衣衫,并不理会青花,绕过她直接开门离去了。

“哼!”卫然冲青花做了个鬼脸,“胖婆婆!”接着赶紧跑去阿宓的身旁。

“喂,等一下。”青花妈妈一愣,连忙追了出来,大喊着。

“怎么?”阿宓回头,冷冷问道。

青花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抱在怀里的小包裹,小心翼翼地说着,“来到栖月楼,必须得品尝品尝咱们的特色。”接着拿起一小块递给阿宓,“青花妈妈可是很大方的,拿着吃吧。”

阿宓一笑,毫不犹豫地接下,揭开一点面具,一口放在嘴里。

酥脆可口,清香宜人。

这栖月楼的小桃酥,味道一点都没变。

不过这楼都已经破败成这样了,青花妈妈怎么弄到的小桃酥?阿宓皱眉,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笑意盈盈的青花妈妈。而青花妈妈看到阿宓怀疑的神色,赶紧收敛起笑意,慌慌张张地跑回了栖月楼去。

既然有意隐瞒,那边不多问了。阿宓想着,转身往湖边走去。

栖月楼的对面,便是那片湖泊,听卫然说,这湖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但是因为有满月映湖的奇景,所以余安的人干脆就叫它银湖。

波光粼粼,澄澈见底,清风起涟漪。

“姐姐,明天是十五哦,我们一起来许愿吧。”卫然从一旁的小摊上拿起一个花灯,吹了吹上面厚厚的灰尘,“姐姐快选一个吧,回去洗洗,咱们明天来。”

阿宓点了点头,随意挑了一个递给卫然,然后抱着阿白走下石梯。

“姐姐!”卫然趴在护栏上,摇晃着两个小花灯,“很多人说许下的愿望都不灵,然儿也这样觉得。可是卫爷爷告诉我,那些都是不诚心的,所以然儿每个月都只许下同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娘亲!然后告诉娘亲,然儿很想念她。”

“恩。”阿宓应着,你会实现的。

“姐姐啊,我们回去吧,不然卫爷爷该担心了。”卫然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不禁有些心急,“余安城夜里有那些人巡逻的,被抓住可惨了!”

阿宓见她一脸害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放开阿白,让它坐在自己肩头,然后轻轻牵起那双暖暖的小手,慢慢往回走去。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你多大了?”

“姐姐,你来余安城做什么?”

“姐姐,你觉得大哥哥长得好看吗?”

……

一路上,面对卫然的问题,阿宓真是应接不暇,也哭笑不得。简单的自然是直接回答了,有些说着费力的,只能在她小手心里一笔一笔写着,好在卫夫子教了卫然识字。接着,卫然又从她记事起说到了最近,权把阿宓当做了最亲密的知己,无话不说。不过对于自己的娘亲,倒是鲜少开口,只是稍稍带了几句很想念她。

“快点快点,治不好大人,你们一个一个都得死!”医馆门口的粗壮汉子大吼着,吓得馆内胆小的学徒跪了一地。

“啊!他…”卫然刚一叫出声,阿宓就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将她拉到另一处巷子躲了起来。

“姐姐,怎么办?”卫然一看到这些人就害怕,此时更是哭了起来,眼泪直流。

阿宓叹了叹气,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她抱在怀里,陪着她静静站着,直到那群士兵离开。

回到医馆,鸦雀无声,地上满是摔碎的药罐子,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卫然挣开阿宓的双手,哭喊着跑遍了整个内院,最后蜷缩在门后,不停地颤抖着。

“怎么办…卫爷爷他们…被抓走了…”

“然儿…”阿宓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去怎么安慰她。

过了许久,屋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继而是个步履蹒跚的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他一怔,无措地看着阿宓和卫然,随后赶紧把门关上。

“小然儿,你回来了?”

“胡爷爷?”卫然揉揉双眼,委屈地唤着,接着扑到白胡子老头怀里问道:“胡爷爷,卫爷爷他们呢?”

*摇头,轻抚着卫然的小辫,却看着阿宓说道:“他们说大人病得很厉害,要让人彻夜照顾,所以把整个医馆的人都抓去了。”

“那胡爷爷怎么回来了?”

“是老卫让我回来的。”*牵着卫然,笑了笑,“他故意拿掉了一些药材,就是想回来看看你回来没。可是那些人不让他们走,所以只好叫我回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

*放开卫然,到旁边的药柜去寻药材,一边说着,“等下,你和这位姐姐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了。”*顿了顿,放沉了声音,“你会有本事出城的,照顾好然儿。”

“胡爷爷,不要走!”

“咳咳…”*静了一会,把药材放进背篓里,“好孩子,听话,跟姐姐…咳咳…咳咳…”

“胡爷爷!”

“不要紧。”*摇摇头,然后到屋中的桌上端来一碗药汁,递给阿宓,“这是老卫走得时候给你熬的,记得喝。”

阿宓接过药碗,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又看看哭花了脸的卫然,心里不禁心疼起来。随后她饮下药汁,把*背上的背篓卸下,再背到自己背上,笑道:“我去。”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会命人带你们出城。

阿宓把纸条写好,交到卫然的手中,接着打开门离开了。

去知府府衙的途中,阿宓再一次遇到青花妈妈。她坐在栖月楼的门槛上,目光涣散地看着远方,而当她见到阿宓时,又是一脸慌张地跑进楼里,猛地关上大门。

阿宓摇摇头,此刻容不得她多想,继而加快脚步往府衙赶去。等要到府衙门口之时,阿宓将太过显眼的面具摘了下来,低头往前走去。本以为守在门口的士兵会有一番刁难,却没料到一句话也不问地就放她进去了。

府衙,四周灯火通明,依然繁华美丽。

老管家站在大厅前等了许久,见阿宓背着药篓快步而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迎道:“快快快,大夫等着用药呢,直接跟我去药房吧。”

阿宓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约莫一刻的时辰,老管家将阿宓领到了一个院子里,然后指了指亮着灯的屋子,“快进去吧,医馆的大夫都在里面。”

阿宓听后一愣,心中疑惑不已,此处并无药味,怎么会是药房?不过在管家再三地催促下,阿宓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而在关门的一瞬,她又重新拿出面具戴在脸上。

“商无衣,别来无恙?”

阿宓猛地转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兀地后颈一疼,接着便晕了过去。

府衙的地牢内,黑压压一片。阿宓抱着双膝坐在稻草上,冷冷地看着四周。此时,阿白不知去向,而身上的寒剑也一并没了影。更让她感到无奈的是身体软弱无力,根本运不起内力,否则这牢房是困不住她的。过得一会,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群身披盔甲的壮汉带着火把出现在阿宓面前。

“把她给我带出来。”

阿宓抬头一看,此人正是那日在城外羞辱卫戚的光头大汉。只见他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身前的士兵身上,怒道:“还不给老子快点!”

“是是是。”那士兵吓得身子一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牢门。

光头大汉推开身旁的士兵,从身后拿出两个铁钩子,对准了阿宓就往她琵琶骨刺去。阿宓根本无力闪躲,只疼得闷哼一声,银牙紧咬,额上渗出的汗不停滑过她那面目全非的脸。

“居然敢混进余安城来。”光头大汉揪住阿宓的长头,用力一扯,“哈,也难得那妓院的老鸨舍不得钱财,否则老子还不知道呢。”

果然是她!

阿宓不由生出一丝恨意,自己内力涣散难保不是拜她那小桃酥所赐!

当真是不该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