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和平年代
才走出苑,段逸严抬头便看见陆梦杭站在小道上看着梅花。粉色的长裙显得她像是梅的化身,一阵风袭来,花瓣在她身旁缓缓落下,片刻她竟伸出手去接过梅花,是倾城一笑,那样的柔美。
他怔在那儿,心里竟不知为何狠了起来。他恨为何这不是和平年代!他恨为何她心里的人不是他!
忽然陆梦杭心里一紧,别过头就看见段逸严笔直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寒。心里马上就慌了起来。
这天说变就变,刚才太阳还高高地挂着,到了晚上是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陆梦杭穿着月牙色的长裙坐在包厢里等着段逸尘。段逸严从军部出来,王文便提议到戏子园喝酒。自从当上军团长后,他压根就没有那个空闲去喝酒。难得今儿兴致高,也就从了王文去喝酒。
牡丹可是日夜念着段逸严,知道段逸严来了,她脸上的妆可是补了一回又一回,可想而知她是非缠着他不可。
牡丹把酒杯送到他嘴边,娇声道:“三少,来喝一杯。”
段逸严已经被灌了几巡,这下酒气一上脑,眼看牡丹的唇瓣是樱桃红,恍惚间就想起了陆梦杭。他扯嘴一笑,没说什么。
似乎每当酒气上脑,他脑海里总清晰地印出陆梦杭的模样来。正兴高采烈的时候,罗普敲门进来,低声道:“三少,陆小姐的包厢就在楼上。”
他一笑,“二哥可是会选地方,竟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
牡丹往他的酒杯斟满酒,拿起酒杯正往他嘴边送。段逸严皱着眉,扫了罗普一眼,“怎么还有事?”
罗普把话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牡丹一笑,干脆一把坐到段逸严的腿上,一副妩媚的样子继续灌他酒。
段逸严道:“没事就出去吧。”
这时背枪的侍从走了进来,在罗普的耳边说着什么。罗普的身体猛然一震,连忙道:“三少,不好了。刚才侍从来报说看见两个流氓正往陆小姐的包厢走去!”
这话犹如一个地雷,一瞬间就在他耳边炸开,“什么?”牡丹就被他狠狠推到了地上,任牡丹怎么埋怨,他当然正眼也没瞧一眼就大步走出包厢。
传来开门的声音,陆梦杭以为是二哥来了,便欣喜地转过头一瞧,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穿着极其随便的流氓。
她立马站起,往后退了几步。
两个流氓脸上扯出了一道极其猥琐的笑容,喊了声:“陆小姐。”
陆梦杭听得心里就发慌,“你们是谁?”
“陆小姐,咱们是三少派来陪你的。”两个流氓已经走进包厢,而且还把门紧紧地关上。什么?三少?陆梦杭是震惊是害怕是恼怒。
此时她脑里一片空白,身体开始颤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个流氓看见她怔在那儿,竟不断地逼近她。她一而再,再而三往后退,退到窗边已经是无路可退。
就她慌乱间,一个流氓已经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陆小姐真是一个美人儿啊!”接着做出了一个环抱的动作,陆梦杭吓得大叫了一声。这下竟被那流氓得了个逞,他紧紧地拥着陆梦杭,“陆小姐可真香。”
陆梦杭听了,心立即被狠狠地揪成了一团,她低头咬了那个流氓手臂一口,牙印清晰地印在了上面。流氓忙喊痛,陆梦杭趁机挣脱开,跑到一张桌子旁,慌乱间她抓起了一把水果刀,迅速把刀尖对向那两个流氓,声音不停地颤抖,“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两个流氓略怔,万万没想到陆梦杭虽外表柔弱,可性子竟是那么烈。
一个流氓冷笑了一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陆小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三少可是军团长,他的话可是没人敢逆的!”
接着俩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一左一右地得寸进尺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陆梦杭那拿着刀子的手不停地颤抖,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而步子已退到无路可退。
“走开!你们通通给我滚开!”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她哽咽着:“为什么?为什么?”
两个流氓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更是对她起色心。“陆小姐,来我这吧!”流氓正要上前靠近陆梦杭的时候,“咣”地一声,门直直地撞到了墙上。
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那个流氓在陆梦杭面前狰狞倒下。
陆梦杭睁着大眼,惊愕地看着门口。穿着黑色军氅的段逸严手持佩枪笔挺地站在门口,背枪的侍从连忙走进来把两个流氓抓起。
段逸严往屋里扫了一眼,便看见陆梦杭满脸泪水,手持水果刀。火一下子就冲上了他的脑,勃然大怒道:“天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人!”涮的一下,两个流氓吓得跪地求饶,“三少,饶命啊!饶命啊!”“饶命啊!”他们吓得浑身颤抖,只要段逸严再开枪,他们定必死无疑。
一个流氓连忙挣脱侍从,扑跪到段逸严脚旁,手不停地扯着他的裤脚,“三少饶命啊,这是……他逼我的。”话一落就一手指向另一个流氓。
那个流氓身体一震,连忙看着段逸严求饶,道:“三少,我也是受人指使的啊!”两个流氓你推我,我推你的,这不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戏码。
段逸严更是恼怒,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扳开保险,对准两个流氓,“砰,砰,砰,砰”连续开了四枪,枪枪击中要害。
陆梦杭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径往下落。罗普让侍从把两个流氓拖出去,随后带上了包厢的门。
那处艳红的血迹,已渗进地毯中,她像是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那儿。段逸严上前伸手想扶起她,没想到她的手竟一扬,马上一道深深的口子就在段逸严的手心裂开了。
血缓缓地流出,他忍住刺痛,道:“没事了。”他又伸出手想要扶起她。
她竟用力地推开了他的手,大声道:“滚!”
段逸严微怔了一会儿,心里又急又痛的,以为她吓坏了,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喊了声:“梦杭……”
陆梦杭抬眼看着他,那目光如黑夜般,是见不到底的黑洞,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现在的她像是被迷了路的孩子,完全失去了方向。段逸严的心像活生生地被剜了一刀,那样的怅然若失。
半响段逸严拿开了那把刀子,把她抱在怀里,那声音温柔极致,“别哭了,已经没事了。”他像哄孩子那样,用手轻轻地扫着她的背。
也许这辈子他最害怕的不是失去江山,而是她掉一滴透明的眼泪。身体阵阵地颤抖,当他以为她已经接受他的保护的时候,却被她狠狠地推开。那目光冷如寒冰,似乎要把人隔于千里之外。
“段逸严,我就是不喜欢你!”
割心的痛楚刹那间就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全身,她说她就是不喜欢他。原来他所爱的,所捧在手心的,到头来就是一场空。他把她放在嘴里怕融化了,放在手上怕弄脏了,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她竟是从来没有感动过。
段逸严心里一怒,便大力地一扯过她,扳起她的头,低头是辗转反侧的吻。
陆梦杭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着,他更是大力地将她搂紧,生怕她跑掉。这一吻,她不知道他等了多少个日夜,念了多少个时节。柔软的唇瓣,鼻息间是她淡雅的气息。他由轻吻变成了夺取,她是他的,这辈子只能是他的。
内心的火已经勾起了他的情欲,段逸严已经伸手去解陆梦杭的衣扣。陆梦杭只觉呼吸难受,一片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心一急,便咬了他的嘴唇,渐渐地是尝到血的腥味,陆梦杭咬牙切齿地用力一推,接着“啪”地一声,五指掌印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脸上,火辣辣的。
陆梦杭恶狠狠地看着他,道:“你无耻!”
段逸严的脸色顿时一沉,冷声道:“我就无耻!也不在乎无耻到底!”
她身体猛地一震,把戴在颈圈上的链子一扯,狠狠地扔到了段逸严的脸上,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包厢。
他低头一看,是他送她的链子,是他犹豫了好久才送出的链子,终究她心里还是没有他。段逸严快速地拔出佩枪,狠狠地扳动了保险,“砰,砰。”摆在架上的瓶子瞬间变成了碎片。
罗普听到枪声,立马带着侍从冲进了房间,“军团长。”
他才缓缓站起,目神无光地走出了包厢。
陆梦杭踉踉跄跄地下了黄包车跑回官邸,官邸因段大帅带家眷出席酒会,所以只有丫头们在。
小云见陆梦杭全身湿透,而且还是哭着回来,马上扶过她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陆梦杭二话不说只一个劲地上楼去。房门紧闭着,任小云怎么敲,她都没有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是你手里的玩物。”陆梦杭蜷缩在被子里,放任地哭着,枕头已经被打湿了,身体冷得不停地发抖。
小云就站在门外不停地敲门,也听不清楚陆梦杭在里面说的是什么。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束手无策。
“发生什么事了?”传来段逸尘的声音,小云立马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哭着从外面回来?浑身都湿透了,这下门也不开,二少,这如何是好?”
段逸尘道:“我进去看看。”
卧室里安静得很,雨下得稀里哗啦的,好像这天也应着她的心情一样。忽然一手轻柔地扯开了被子,陆梦杭立马坐起来道:“出去!”一看,竟是眉宇间透露着温柔的段逸尘。
就在那瞬间似乎得到了解救,她更哭得不可收拾。段逸尘递给她手帕,皱眉问道:“怎么了?怪二哥事忙,忘了跟你约好去听戏?”
陆梦杭没有回应,只管哭着。“告诉二哥,怎么了?”段逸尘看着她,竟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声音略有沙哑。
心里顿时一紧,他刚才怎么会忍心让两个流氓调戏她?万一段逸严没有赶上就她,那梦杭且不是……但一恍惚就想到父亲的训话,唯有把心一横。
“告诉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用宽大的手掌为她拭去泪水,眼神是如此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