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妖祸之夜（中）
在地上仰面朝天躺了一会儿，林阳总算是缓过气来。
“刚才这里这么大的动静，等一下应该有人过来吧。”林阳心道。
四肢酸痛，林阳躺在地上见许久还没有人过来，干脆赏起了月。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像这样躺在地上看过月亮了，林阳现在只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美好，刚才那一炸，总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好，恩？好红？”正四仰八叉的林阳惊讶得嘴张得老大。
“怎么回事？”林阳一骨碌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穹之上的那轮红月，心里净是骇然。以前听老人们谈起过，每逢大灾之年，天空常常出现红月亮，颜色越红，灾情越严重，死的人越多。所以就流传说红月是因为地上的生灵即将数以万计的死去，血气和死气冲上云霄将天月蒙上红纱。
可眼前的这轮红月的颜色已经不能用鲜红来形容了，那是一种血红，这是血月！
“那是什么？”林阳发现血色月亮之下的薄薄云纱中竟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移动。
“嗷！——”
一声愤怒到极致的虎吼划破了夜空，天穹之上的那一浅层云纱被突如其来的兽吼震散，以那兽吼处为中心，还有些尚未消散的云气积聚着向四周荡开，露出一片广袤的苍穹，血月之下，赫然是一头绝世的黑白凶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嗷！——嗷！——”
巨大的声浪从顶上一阵阵传来，林阳此时只感到灵魂深处的震颤和不堪重负的耳膜撕裂般的痛感。
地面，已是乱作一团。
灯市那边，隐隐传来哭喊声和惨叫声，少数人在第一声虎吼传来之时就被生生震出了生魂，痴痴傻傻的站在街头随波逐流，而更多人却是在推搡之中被踩在的脚下，一时间城内灯火四起。
无数人仰望着夜空，那头白身黑纹的巨虎横亘在天地之间，双眼已经被愤怒染成血红，如同魔神临世一般扫过下方一众弱小的生灵。
“吼！——”
又是一声巨吼，但这一次却不再是漫无目的的狂咆，一个巨大的亮白色光球在那巨虎的血盆大口中迅速成型，然后以一种骇人的急速抛射向了地上这群正在哭喊着的孱弱生灵。
在光球撞向地面的那一霎，又是惊天的巨响，光球之中那巨大而狂暴的能量瞬间释放，眨眼之间，半条街市尽毁。
“虎神大人啊，不要吃我们啊！....”
“妖怪啊！快跑啊！....”
“白虎！这是白虎！哈哈哈哈...”
“爹...爹....你醒一醒啊.....呜呜呜....”
......
嘈杂的喊叫声在城中各处响起，或疯癫，或跪拜，或痛哭。这片刻之前还是一边祥和的大玄城，顷刻之间竟变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惨样。
无论人们如何祈求，天上的那巨虎仍在不停地凝聚着光球，一条条街道也因为那威力巨大的光球而被摧毁。
“妖...妖怪...”
“快逃啊！......”
“出城，我要出城！....”
“快去城门，快....快点....”
慌乱之中，有人大喊着要出城，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分别往四个城门方向奔跑的洪流。
林阳刚才距离爆炸虽远，但也感受到那巨大光球的威力，爆炸的声浪几乎让他的双耳失聪。已经顾不得满心的骇然，头上那头巨虎时刻威胁着全城人的性命，而林阳现在只想赶回家去，因为他看见刚才有几个光球正是飞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轰！...轰！..”
爆炸声依旧不绝于耳，林阳很着急，往日繁华的城东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街道上净是断壁残垣，更惨的是那三两步就可以看见一具的玄城居民焦黑的尸身，这大玄城，怕是要毁了。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千万不能出事。”一路上，林阳以一种超越自己极限的速度奔跑，嘴里却只能不自觉地说着安慰自己的话。
也不知奔跑了许久，整个大玄城依旧在那黑白凶虎的摧残之下残喘。
“到了，快到了。”眼见一座府邸出现在眼前，林阳心里眼角一丝喜色，却看见城主府的方向冒出了阵阵黑烟。
大门紧闭，林阳不由分说地猛然一撞，不知只是虚掩，一个不慎差点来个趔趄。“爹，爹你在哪？.....吴奶奶，你们在哪？.....”看着后院被爆炸余波崩毁的房屋，林阳只能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咣当”一声，半塌的厨房传来声响，林阳赶忙跑过去，只见吴妈正趴在一根房梁下面，手里握着半截木棍，刚才那敲打的声音无疑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吴奶奶，你怎么样，别说话，我救你出来。”林阳见状，马上跑过去准备搬起那粗壮的横梁。
吴妈有气无力地看着林阳，挥了挥手道：“不要浪费力气了，小阳，快逃吧。”
“我怎么能丢下您啊，我..我..啊”林阳边说边大喊着用力地抬着横梁，无奈半间房的重量都压在那横梁上，就算林阳力气颇大，但也无济于事。
“吴奶奶，我搬不动，我...”林阳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可是因为一晚的遭遇浑身没有多少力气了。“对了，我爹，我去找我爹来...我爹一定可以救您出来的...”
“不用了，老爷已经去城北兵营了......”
“....他叫我.....叫我留下来告诉你...咳咳...”
“告诉你一定要去祖祠，只有...只有那里你才是安全的....”
“快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不值什么钱..咳咳...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小阳。”吴妈说这话的时候，惨白的脸却挤出一丝笑容，“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怎么能...怎么能...”林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眼已经被泪水打湿，顺着脸颊流到地上。
“快走啊..哭什么东西，都这么大了！你还想我骂你吗！...”见林阳还不走，吴妈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吼出了这句话。
“我怎么能...我....我走..我走”从小到大，吴妈从没有骂过林阳，此时严厉的话语让林阳大脑一懵，身体却下意识的站直，朝大门退去。
“快走！”
“我走，我走..”林阳终是转过了身影，但泪水却再也没能止住，他知道这一转身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吴奶奶了，嘴里无意识地说着“我走，我走..”
......
城北，玄城兵营。
林远尘此时状态不是很好，一头的束发早已散乱，身上穿着的铠甲也已经在破碎的边缘，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训练的六千守城兵丁在一刻钟之间就全军覆没，那可是装配了一千的劲弩。
而对方，只有四个人，不，五个，只不过为首的那个青衫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始终没有出手，或者说出手了一次，就是这一次，林远尘受了重伤。
此事要回溯到一刻钟以前，那妖虎刚刚出现在玄城上空。
当虎吼划破长空之时，第一时间，林远尘祖传的佩剑焚离便发出一声长鸣。
“嗡——”
天空之上传来的巨大气势让林远尘心惊，一瞬间他就蹿上了屋顶，同时玄城处处响起了警报声。
妖虎，林远尘是第一次看见，但身为城主，一身武修修为也晋入先天，在这个高度，早就明白这世间还有更高层次的存在，修者，妖鬼甚至是神佛。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种传说中的大妖今晚会以这一种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是有传闻说无论什么，只要牵扯到修真界的事物，都不能轻易现世的吗？
但无论如何，此时首要任务就是确保玄城百姓安全。
披挂上马，却始终放心不下，犹豫再三，只能嘱咐吴妈，若林阳回来，告诉他祖祠或许是唯一可以保他周全的地方。
而片刻后，到了兵营，证实了林远尘心中的不安。
雾，连片的大雾。
大玄城四周，顷刻之间就升腾起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灰雾，只消须臾便已经从四面城墙侵入城内，而此时大量的城中百姓都准备从四个城门逃出去。
混乱中，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的踩踏，哭声，叫喊声，狂叫声响成一片。
可是，当人们靠近城门之时，却发现出不去了，虽然林远尘早就吩咐打开城门，但是最先跑到城门口的那群人怎么也出不去，连片的大雾虽然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但是大体的方位玄城百姓是烂熟于心的。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城门。
不，不止城门，连城墙也不见了，在迷迷蒙蒙的灰雾中，任何人只能看见一片死灰色，只能听见耳畔的叫喊声，兜兜转转，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能出去。
终于，第一个人开始崩溃了，像是先前被虎吼惊落的生魂的人一样，他大喊：“我们跑不掉了！死定了！哈哈哈哈....都死定了！哈哈哈...”
在这这能听见声音的浓雾中，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便是爆发式的激增，已经听不到正常人说话的声音了，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
而在城北兵营，林远尘坐镇的地方，灰雾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的绕过，又或者说是被兵家重地的煞气挡在其外。但营中的兵将无一不是如临大敌，甚至有不少兵勇已经吓得握不住手中的兵器，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死亡的恐惧，无论是这突然出现的绝世凶虎，还是后来的浓密鬼雾，每一样都大大超出了这里每一个人的认知。上阵杀敌而死，相信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害怕，但这未知的恐惧，即使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也提不起半点挥刀的信心。
灰雾，又开始向兵营蠢蠢欲动，往昔肃穆的兵营今夜却是有些嘈杂。
“肃静！”林远尘站在将台，望着台下这些即将失去士气的兵勇一声怒吼。
台下立马安静了不少，但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往日这是不可想象的，但今夜林远尘也只能无奈接受。台下的兵勇一个个翘首望着林远尘，望着这位昔日治军严厉的城主，俨然，他成为了这一群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今夜之事，任何人也没有想到。”林远尘对着台下的人群说到。
“但是，身为玄城守军，无论何时都要做好为玄城献身的准备！”
“你们害怕，我不怪你们，说实话，我也怕，但，”话语却是一顿。
“不要忘了，这玄城之中，有你们所有人的家小，亲朋！”
“也有我林某的儿子。”这句话声音陡然转小，只有他自己听见。
“无论如何，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带他们冲出去！就算是都要死，”
“我林某人不独活！”
话语一落，台下再无杂声，但满场寂静，风声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壮。
“誓死保卫大玄城！”
“誓死保卫大玄城！”
.......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所有人异口同声喊了起来，没有人眼中再有迷茫，剩下的只是殒身不恤的坚毅。
灰雾却如同受到挑衅般再次蠕动，转眼间已经欺至兵营门口，点将台前。
“林城主，好一番振奋人心的誓死军词啊。”悠悠的声音传来，不大，却生生盖住了一干将士震天的大喊，好像是在每个人耳边说的一样。
前方浓雾中，竟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五道人影！
“刚才这里这么大的动静，等一下应该有人过来吧。”林阳心道。
四肢酸痛，林阳躺在地上见许久还没有人过来，干脆赏起了月。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像这样躺在地上看过月亮了，林阳现在只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美好，刚才那一炸，总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好，恩？好红？”正四仰八叉的林阳惊讶得嘴张得老大。
“怎么回事？”林阳一骨碌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穹之上的那轮红月，心里净是骇然。以前听老人们谈起过，每逢大灾之年，天空常常出现红月亮，颜色越红，灾情越严重，死的人越多。所以就流传说红月是因为地上的生灵即将数以万计的死去，血气和死气冲上云霄将天月蒙上红纱。
可眼前的这轮红月的颜色已经不能用鲜红来形容了，那是一种血红，这是血月！
“那是什么？”林阳发现血色月亮之下的薄薄云纱中竟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移动。
“嗷！——”
一声愤怒到极致的虎吼划破了夜空，天穹之上的那一浅层云纱被突如其来的兽吼震散，以那兽吼处为中心，还有些尚未消散的云气积聚着向四周荡开，露出一片广袤的苍穹，血月之下，赫然是一头绝世的黑白凶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嗷！——嗷！——”
巨大的声浪从顶上一阵阵传来，林阳此时只感到灵魂深处的震颤和不堪重负的耳膜撕裂般的痛感。
地面，已是乱作一团。
灯市那边，隐隐传来哭喊声和惨叫声，少数人在第一声虎吼传来之时就被生生震出了生魂，痴痴傻傻的站在街头随波逐流，而更多人却是在推搡之中被踩在的脚下，一时间城内灯火四起。
无数人仰望着夜空，那头白身黑纹的巨虎横亘在天地之间，双眼已经被愤怒染成血红，如同魔神临世一般扫过下方一众弱小的生灵。
“吼！——”
又是一声巨吼，但这一次却不再是漫无目的的狂咆，一个巨大的亮白色光球在那巨虎的血盆大口中迅速成型，然后以一种骇人的急速抛射向了地上这群正在哭喊着的孱弱生灵。
在光球撞向地面的那一霎，又是惊天的巨响，光球之中那巨大而狂暴的能量瞬间释放，眨眼之间，半条街市尽毁。
“虎神大人啊，不要吃我们啊！....”
“妖怪啊！快跑啊！....”
“白虎！这是白虎！哈哈哈哈...”
“爹...爹....你醒一醒啊.....呜呜呜....”
......
嘈杂的喊叫声在城中各处响起，或疯癫，或跪拜，或痛哭。这片刻之前还是一边祥和的大玄城，顷刻之间竟变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惨样。
无论人们如何祈求，天上的那巨虎仍在不停地凝聚着光球，一条条街道也因为那威力巨大的光球而被摧毁。
“妖...妖怪...”
“快逃啊！......”
“出城，我要出城！....”
“快去城门，快....快点....”
慌乱之中，有人大喊着要出城，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分别往四个城门方向奔跑的洪流。
林阳刚才距离爆炸虽远，但也感受到那巨大光球的威力，爆炸的声浪几乎让他的双耳失聪。已经顾不得满心的骇然，头上那头巨虎时刻威胁着全城人的性命，而林阳现在只想赶回家去，因为他看见刚才有几个光球正是飞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轰！...轰！..”
爆炸声依旧不绝于耳，林阳很着急，往日繁华的城东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街道上净是断壁残垣，更惨的是那三两步就可以看见一具的玄城居民焦黑的尸身，这大玄城，怕是要毁了。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千万不能出事。”一路上，林阳以一种超越自己极限的速度奔跑，嘴里却只能不自觉地说着安慰自己的话。
也不知奔跑了许久，整个大玄城依旧在那黑白凶虎的摧残之下残喘。
“到了，快到了。”眼见一座府邸出现在眼前，林阳心里眼角一丝喜色，却看见城主府的方向冒出了阵阵黑烟。
大门紧闭，林阳不由分说地猛然一撞，不知只是虚掩，一个不慎差点来个趔趄。“爹，爹你在哪？.....吴奶奶，你们在哪？.....”看着后院被爆炸余波崩毁的房屋，林阳只能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咣当”一声，半塌的厨房传来声响，林阳赶忙跑过去，只见吴妈正趴在一根房梁下面，手里握着半截木棍，刚才那敲打的声音无疑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吴奶奶，你怎么样，别说话，我救你出来。”林阳见状，马上跑过去准备搬起那粗壮的横梁。
吴妈有气无力地看着林阳，挥了挥手道：“不要浪费力气了，小阳，快逃吧。”
“我怎么能丢下您啊，我..我..啊”林阳边说边大喊着用力地抬着横梁，无奈半间房的重量都压在那横梁上，就算林阳力气颇大，但也无济于事。
“吴奶奶，我搬不动，我...”林阳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可是因为一晚的遭遇浑身没有多少力气了。“对了，我爹，我去找我爹来...我爹一定可以救您出来的...”
“不用了，老爷已经去城北兵营了......”
“....他叫我.....叫我留下来告诉你...咳咳...”
“告诉你一定要去祖祠，只有...只有那里你才是安全的....”
“快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不值什么钱..咳咳...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小阳。”吴妈说这话的时候，惨白的脸却挤出一丝笑容，“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怎么能...怎么能...”林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眼已经被泪水打湿，顺着脸颊流到地上。
“快走啊..哭什么东西，都这么大了！你还想我骂你吗！...”见林阳还不走，吴妈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吼出了这句话。
“我怎么能...我....我走..我走”从小到大，吴妈从没有骂过林阳，此时严厉的话语让林阳大脑一懵，身体却下意识的站直，朝大门退去。
“快走！”
“我走，我走..”林阳终是转过了身影，但泪水却再也没能止住，他知道这一转身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吴奶奶了，嘴里无意识地说着“我走，我走..”
......
城北，玄城兵营。
林远尘此时状态不是很好，一头的束发早已散乱，身上穿着的铠甲也已经在破碎的边缘，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训练的六千守城兵丁在一刻钟之间就全军覆没，那可是装配了一千的劲弩。
而对方，只有四个人，不，五个，只不过为首的那个青衫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始终没有出手，或者说出手了一次，就是这一次，林远尘受了重伤。
此事要回溯到一刻钟以前，那妖虎刚刚出现在玄城上空。
当虎吼划破长空之时，第一时间，林远尘祖传的佩剑焚离便发出一声长鸣。
“嗡——”
天空之上传来的巨大气势让林远尘心惊，一瞬间他就蹿上了屋顶，同时玄城处处响起了警报声。
妖虎，林远尘是第一次看见，但身为城主，一身武修修为也晋入先天，在这个高度，早就明白这世间还有更高层次的存在，修者，妖鬼甚至是神佛。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种传说中的大妖今晚会以这一种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是有传闻说无论什么，只要牵扯到修真界的事物，都不能轻易现世的吗？
但无论如何，此时首要任务就是确保玄城百姓安全。
披挂上马，却始终放心不下，犹豫再三，只能嘱咐吴妈，若林阳回来，告诉他祖祠或许是唯一可以保他周全的地方。
而片刻后，到了兵营，证实了林远尘心中的不安。
雾，连片的大雾。
大玄城四周，顷刻之间就升腾起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灰雾，只消须臾便已经从四面城墙侵入城内，而此时大量的城中百姓都准备从四个城门逃出去。
混乱中，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的踩踏，哭声，叫喊声，狂叫声响成一片。
可是，当人们靠近城门之时，却发现出不去了，虽然林远尘早就吩咐打开城门，但是最先跑到城门口的那群人怎么也出不去，连片的大雾虽然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但是大体的方位玄城百姓是烂熟于心的。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城门。
不，不止城门，连城墙也不见了，在迷迷蒙蒙的灰雾中，任何人只能看见一片死灰色，只能听见耳畔的叫喊声，兜兜转转，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能出去。
终于，第一个人开始崩溃了，像是先前被虎吼惊落的生魂的人一样，他大喊：“我们跑不掉了！死定了！哈哈哈哈....都死定了！哈哈哈...”
在这这能听见声音的浓雾中，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便是爆发式的激增，已经听不到正常人说话的声音了，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
而在城北兵营，林远尘坐镇的地方，灰雾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的绕过，又或者说是被兵家重地的煞气挡在其外。但营中的兵将无一不是如临大敌，甚至有不少兵勇已经吓得握不住手中的兵器，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死亡的恐惧，无论是这突然出现的绝世凶虎，还是后来的浓密鬼雾，每一样都大大超出了这里每一个人的认知。上阵杀敌而死，相信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害怕，但这未知的恐惧，即使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也提不起半点挥刀的信心。
灰雾，又开始向兵营蠢蠢欲动，往昔肃穆的兵营今夜却是有些嘈杂。
“肃静！”林远尘站在将台，望着台下这些即将失去士气的兵勇一声怒吼。
台下立马安静了不少，但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往日这是不可想象的，但今夜林远尘也只能无奈接受。台下的兵勇一个个翘首望着林远尘，望着这位昔日治军严厉的城主，俨然，他成为了这一群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今夜之事，任何人也没有想到。”林远尘对着台下的人群说到。
“但是，身为玄城守军，无论何时都要做好为玄城献身的准备！”
“你们害怕，我不怪你们，说实话，我也怕，但，”话语却是一顿。
“不要忘了，这玄城之中，有你们所有人的家小，亲朋！”
“也有我林某的儿子。”这句话声音陡然转小，只有他自己听见。
“无论如何，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带他们冲出去！就算是都要死，”
“我林某人不独活！”
话语一落，台下再无杂声，但满场寂静，风声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壮。
“誓死保卫大玄城！”
“誓死保卫大玄城！”
.......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所有人异口同声喊了起来，没有人眼中再有迷茫，剩下的只是殒身不恤的坚毅。
灰雾却如同受到挑衅般再次蠕动，转眼间已经欺至兵营门口，点将台前。
“林城主，好一番振奋人心的誓死军词啊。”悠悠的声音传来，不大，却生生盖住了一干将士震天的大喊，好像是在每个人耳边说的一样。
前方浓雾中，竟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五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