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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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爷今儿个不要你了

他躬身捧起一抔雪,眼看着这无上的洁白在手中聚结融化,无论他怎样努力,却阻止不了雪水从指间流淌。他错了,雪自天生,本就不是凡人能够抓得住的,更不会永生永世守在他身边。可他又明白了,他一定要去找她,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几年,他定会放下这一身的尊贵。因为在他心中,天下为大,而那个人却是天,比“大”字仍要多上一横。

熹帝甩了甩手中的雪水,不能辜负她出走的深情,更不能辜负天下百姓!一向不会喜形于色的他却苦笑了起来,看来昭仁太后的痴情他是延下来了。后人会如何评断他呢?不爱江山爱美人?

他冷思平与冷思玄方时也倚在高楼之上饮酒,正巧看到了撷樱斋中的这一幕,冷思平手抚玉砌雕阑哀声叹道:“唉,亏得我是与十四弟你一同站在这里,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独自莫凭栏,皇兄现在可真真是苦了!”

“你只道皇兄苦,可不想忆雪走之前多苦,走的时候多苦,现在多苦?忆雪总喜欢成全别人,这些可好了,皇兄也被她当做局外人,她不定跑到哪里去暗自神伤了!”冷思玄重拍了下雕栏,连同冷思平也能感到雕栏的震动。

冷思平心中也是又哀又恼,想他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识过?今时,却独独看不透那个小女子了。不对,忆雪本来就不是个小女子,她是不输须眉的巾帼,本就是让人看不透,摸不清的。

冷思玄言间举起手中的酒壶向冷思平示意,两人用力地碰了下手中的酒壶,随即仰头痛饮。原道是忆雪这一走,不仅是带走了熹帝的心,也是带走了这一群挚友的牵挂。是忆雪让他们得以成全,可如今她自己却一走了之,这是她的无奈,亦何尝不是她的本色?

“清儿,清儿!”花枝招展的艳丽女子簪金戴银,她轻拍了下身边男子放在腰间的手掌,有些不耐烦地向一旁女子问道:“你看见清儿了吗?这死丫头,让她给楼上的客官送几盏茶,这人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话间,只见得一个水眸俏鼻的俊俏女子手端茶盘急忙赶来,她挑眉连声道:“来了来了,冬香姐,我来了!我这就把茶给楼上的客官送去!”

“冬香姐,你真放心那丫头送茶去?她这小模样可是让咱们醉香楼上上下下的客官都看中了的,回头若是有客官又找上她,您可不是自己找麻烦?”

月珠勾着峨眉云鬓向冬香姐过来,她将才把一个掌柜的灌醉送上楼,现今正想着休憩一番,谁曾想蕙清又要给他们招事。

听罢月珠所言,冬香眉宇一拧便与月珠一同往楼上赶去。

“秋英姐,你们的茶来了!”

蕙清一袭靛青色束腰窄裙敲门而入,她自然地垂下双眸往房内步去,不用说她也知晓眼下秋英姐正坐在客官的怀中撒娇劝酒。

在这醉香楼中尽是这般的事情,青楼若是没有劝酒便不是样子,而蕙清并不以为这些卖身的女子有何不妥。

谁不是为生所迫才入了青楼,这里大大小小的姑娘没一个是自愿进来的!

可是一旦进来了,就再难出去。

秋英眉眼不抬地对身边男子娇声道:“客官,再喝一杯嘛!您今儿过来不就是为了高兴?若想高兴就得喝酒,喝了酒咱们才能尽兴!”

以蕙清的方向望去,男人略微谢顶,面上不少横纹表明他已非壮实青年,唇角噙着一丝笑饮尽秋英手中美酒,却见望见蕙清那一刻惊喜万分!

“哪儿来的标致小妞?”男人推搡开秋英往蕙清步去,唇间低笑道:“这个小妞倒是少见,是不新来的?恐怕还是个雏儿罢?爷今儿个不要你了,爷要她!”

蕙清惊骇地退后几步,手中的茶盏也震了三震,而秋英连忙拦住脑满肠肥的男人,赔笑道:“金掌柜,金掌柜!别这样,她是咱们这里的茶娘,只烹茶不陪客的!金掌柜看她有什么好?她什么都不懂!还是我来陪您!”

“你懂什么懂?爷就是喜欢嫩的,她还没*罢?告诉你们冬香姐,老爷给她*了,多少银子爷都出了!”男人一手探向蕙清要抓住她,另一手轻抚着自己的下颚,眼角弯笑若有所思。

“客官,客官,我……”

冬香和月珠方才赶到客房就见得一个容色冷漠的俊美男子抬手紧握金掌柜的手腕,金掌柜面容狰狞私在极力忍耐。

冬香连忙赶上前去笑道:“哟!瞧瞧两位客官这是做什么?这来的都是客,来咱们这里都是为了高兴,这是何必呢!”

男子这才送了送金掌柜的手臂,冬香方才松了口气,却听得“咔咔”两声,继而便是金掌柜握住自己手臂厉声喊道:“我的手,我的手!你们快叫郎中,快叫郎中!”

漠颜男子冷眼望了望金掌柜,随即面无神情道:“没人能用脏手动得了我的女人。”

此言既落,冬香和月珠睁大了双眸望向这个男子,男子容颜俊美却沉冷无比,那眉宇之间与生俱来的贵气教人不敢造声,连同金掌柜也是跪在男子面前求饶,而一袭墨黑锦服却言明他的冷漠无情。

“我?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蕙清满心疑惑地望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他虽是英贵俊美,然而言辞却教人不明所以。

男子冷峻勾唇,浓黑眉宇如墨似黛,眼窝微陷英朗惑人,乌眸深邃如珠璀璨,鼻梁英挺略有鹰钩,最是那一双薄唇稍嫌苍白却似无情更有情。

“就是现在。”语罢,男子身后恭敬地站着不知哪里出现的几个黑衣人,一个黑衣人自怀中取出数张银票放在冬香手中。

冬香不可置信地甩了甩手中银票,月珠和秋英都呆愣了双眼,随即冬香高声笑道:“爷,大爷!甭说是这个小妮子,甭说是这间醉香楼,这整间醉香楼的姑娘都是您的了!”

一言既罢,冬香立即唤人将金掌柜抬了出去,几个姑娘都很识相地退出房外,房内顿时只剩下蕙清和男子两人,蕙清愣愣问道:“客官,要喝茶吗?”

“茶?不急着喝。”男子广袖一挥当即阖上朱红房门,蕙清整个人身子一颤便被打横抱起。

男子并未过分轻薄,而是将蕙清轻柔放在榻上脱去鞋袜,蕙清面上生起一抹羞红疑声道:“客官,您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醉香楼的茶娘,只烹茶不卖身的!”

然而男子未有回应,他撩起蕙清垂依裙角,一对玉足正是缥色玉纤纤,蕙清有些娇羞地缩了缩脚踝,便是那一动引起银铃声响,男子挑眉浅笑,不由分说便俯身向那一枚银铃深深吻去。

原来她始终戴着这枚银铃,即便是爹爹离世辗转入青楼为生,她亦不曾当卖这枚银铃以换生计。

如此一来,耶律容德才确信自己没有找错人,抬眸只见得蕙清面色娇红不敢望向自己,她虽不愿卖身却懂得青楼的规矩,自己是醉香楼的姑娘,以往不接客是冬香姐她们有意照拂,而今醉香楼已是耶律容德的,她无法规避。

耶律容德将蕙清的鞋袜重新穿好,蕙清方才松了口气却又被耶律容德打横抱起,她不由得惊喊道:“你要做什么?”

“带你走!”

“带我去哪儿?”

蕙清痴痴望着耶律容德,双手不由自主搂住耶律容德修颈,耶律容德随即魅惑勾唇道:“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你到底是什么人?”蕙清低问出声。

醉香楼外一匹汗血宝马高壮骏猛,然而在耶律容德面前却是温顺无比,耶律容德先是小心谨慎将蕙清扶至马上,继而自己翻身上马双手环住蕙清纤腰。

耶律容德对于蕙清疑惑浅笑以对,他不由得伏在蕙清颈间轻嗅,仍是五年前的清茶幽香,沁人心脾,他低喃道:“清儿,我是容德。”

蕙清全身一怔,她不敢回眸,那年埋怨耶律容德不辞而别,今日竟是在青楼重逢!

耶律容德纵马前行,只听清儿幽声道:“你,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清儿,也不认识什么容德。”

“为什么不愿认我?”耶律容德觉得蕙清所言有些好笑,在他探看她脚踝之时,她就该明晓自己是为了那枚银铃而来,而这世上念着这银铃的人,如今也只剩下他与蕙清自己了。

蕙清微微后仰倚在耶律容德怀中,这个怀抱她曾经期待了许久,然而现今她不敢了,垂眸道:“我已经不是那个清儿了,我不再是那个清清白白的采茶女,我进了青楼,可你是富贵公子,你不明白吗?我不干净!”

耶律容德心明蕙清并未*,他不顾一切纵马疾驰,听到蕙清自贱不满道:“不干净的是这青楼,不是你!”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已经忘了你!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烹茶为生,醉香楼的姐姐们也对我十分照料,咱们不过是年幼时的萍水相逢,你不该来找我!”蕙清开始在马上挣扎,她想要耶律容德停下,她要回去醉香楼,她要离开耶律容德身边!

“不准动!”骏马行至丛林深处,耶律容德忽而停下握住蕙清挣扎双手,蕙清樱唇润泽饱满,耶律容德忍不住重重吻上蕙清的不安!

蕙清杏眸圆瞪,她不敢相信耶律容德竟然吻了她!她双手被耶律容德紧握,既是挣扎不开,香软身躯在耶律容德不安扭动,耶律容德眸色深暗,骤然一手将蕙清双手反钳身后,另一手拦上纤软细腰。

五年前他撩她裙角,五年后他强吻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要如此轻薄自己?

腰间手掌微微用力,蕙清不由得吃力张唇,耶律容德灵舌立即卷入蕙清口中挑弄纠缠,蕙清常年与茶作陪,唇齿之间尽是幽香茶气,耶律容德吻得有些痴迷,仿佛倾注了五年的思念。

五年了,他始终在找她。

起初去逐雁山找,然而片寻无果,再到如今相见已是五年之后,她已经丧父并进入青楼谋生。

耶律容德想象不出蕙清是如何度过这五年的,方才在青楼见她来往送茶还以为她过得尚可,然则她将才言及自己“不干净”,他才知晓身在青楼之中的女子,即便是个清倌,也会觉得自己沾染了不洁风气。

他心中隐隐作痛,环抱蕙清的手掌力度重了些,蕙清被钳住的双手不知何时被松开,只是用力将蕙清靠近自己,似要将蕙清融入自己体内,而蕙清柔荑更是环上耶律容德修颈。

五年的思念,谁也不比对方少去分毫。

然而神智将要尽失的那一刻,耶律容德下唇剧痛不已,原是蕙清奋力咬破了他的下唇,她终是要拒绝他,有谁会让自己的儿郎和一个青楼茶娘在一起?

“容德,我求你走罢!我是乡野女子,你是富家贵胄,你寻我回去做什么?去你府中做茶娘吗?”蕙清水眸涟涟望向耶律容德,她清澈双眸晶亮通透,璀璨如星闪耀着令耶律容德心痛的光辉。

耶律容德眸色一沉,他重力将蕙清拥在怀中,厉声道:“从今日起,你再不是茶娘!没有人可以让你做茶娘,没有人可以分散我们!朕说过带你回去母仪天下,你就是朕独一无二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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