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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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夺她风光,夺她美貌

“主子不用担心,这并不是她伤的,是我刺死了她之后,护送她去清远寺的一名侍卫刺伤的,并无大碍,总算没让主子失望!”蒙面人对白绫毕恭毕敬,萨沫耳不解耶律蓉蓉在哪里收复的这两个刺客,不过言语之间却是对白绫很是尊敬,这不由得令萨沫耳更加忧心。

“如此便好,你们两个好生养伤,下去罢!”白绫挥袖向两人,举盏轻呷杯中清茶,随即她挑眉向萨沫耳道:“这前面的道,我算是替姐姐扫平了,接下来的事情应当如何做,姐姐应当知晓了罢?”

萨沫耳双眸幽阖望向白绫,她原先只以为白绫一心想要做恭亲王妃,可如今昭华即便是死了,难道她还要光复自己耶律蓉蓉的身份去央求皇上赐婚?萨沫耳是有些不明白了,她不由得向白绫问道:“蓉蓉,你视昭华为死敌究竟是为了什么?现今你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恭亲王妃了,若说我想要她死,是要她为我孩儿一命偿一命,可你为何非要致她于死地?”

白绫剜了萨沫耳一眼令萨沫耳顿时噤声,她随即毫不在意地望向盏中清茶,冷声道:“如今入秋了天干物燥,难免想要喝上一口清茶解渴,可若是有人不让我饮下这盏清茶,那谁都别想喝!”语罢,白绫翻手将盏中清茶倾在地上,清茶淅淅沥沥如雨倾覆,正如耶律蓉蓉恨极昭华夺她爱人,夺她风光,夺她美貌!

“除了我们,还有人去刺杀昭华?”萧皇后听罢耶律九所言不禁滞愣,稍过片刻却也心中明晓,勾唇道:“想来定是萨沫耳和耶律才他们,萨沫耳一直以为是昭华害了她腹中孩儿,时刻盯着她下手也不为过!”

耶律九望着萧皇后锦袍上的盘文金凤,想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算是太蠢,低笑几声道:“皇后娘娘心思确细,不过多亏了大皇子和大王妃他们,才给咱们省下了不少事情,咄罗英那个老东西一心想助耶律才夺王位,这几日已经找了我不下十次,看来他是急不可耐了!”

萧皇后抬手接过桑柔递来的清茶,手执杯盖略滤了滤浮叶,颔首道:“助他一助也无妨,耶律才总是有勇无谋的,耶律复与他倒是差不多,不过耶律复没他那么多鬼心思。只是耶律才和萨沫耳不知道,他们这番心思倒是会让他们败得更快!”萧皇后垂眸瞧见盏中茶叶不敬,由是怒声道:“最近的茶是怎的回事?总显得不干不净让人难以下咽!”

“娘娘将就将就罢,这是宫里过去存着的茶,新茶都已经喝尽了,外族使节很快便会进贡新茶了。”桑柔将杯盏接过,悉心用镊子为萧皇后将茶叶拣出。

谁知耶律九却是看向茶叶思虑片刻,忽而沉声问道:“宫中没有新茶,娘娘将就得了,皇上只怕将就不了,皇上最近喝的茶是哪里来的?”

桑柔向耶律九微微行礼,垂眸道:“回王爷,皇上喝的茶总是使节外敬的新茶,或者是恭亲王妃亲自烹制的茶,恭亲王妃总爱挑些宫中生长极好的草木制茶,像是研制出了不少名头。”

“恭亲王妃只怕是回不来了,想来萨沫耳不久便会替咱们去告恭亲王妃的欺君之罪!不过,皇上如此喜爱喝茶,我得多多提点咄罗英和大皇子他们,不仅是茶,连同茶盏也该多动动心思。”耶律九勾唇冷笑,他要让耶律才多动孝敬的心思,而他便要动将耶律才一举击溃的心思。

清远寺乃是辽国国寺,位于都城上京,中分为二,左侧宝禅殿乃是寺中僧人传经授道之处,而右侧凝华殿却是寺中尼姑抄经祷佛之地。

历代国主最是重视佛寺修缮,而耶律弘更是在登位之初便耗去黄金万两重修清远寺,不仅以真金浇铸佛身,更以白玉汉石为砖铺就寺中地面,朱漆纹龙范金为柱,琉璃悬瓦神兽护檐,一入寺门必经三坎,分指自觉、觉他、觉行三者圆满。最是七级浮屠以罕见的黑金层层铺就,顶层以冰纹水晶供奉着清远寺第一位住持的舍利子,祝佑国泰民安。

“昭华不知父皇要来,还请父皇治昭华失迎之罪!”昭华并未抬眸望向耶律弘和耶律弘身旁的耶律才伉俪,然而白绫此时作何心思她却是能猜到几分,即便她之后再去向那两个刺客问罪,只怕是无人回应。至于那两个刺客,兴许还是昭华的旧相识,她不知耶律蓉蓉能用的人有多少,但阿大和阿三总不会不理她的吩咐。

昔日云锦与昭华所言犹在耳畔,云锦请都几许派人去追问过柯玉祁牢中之事,柯玉祁并无多少身后之物,然则就在她被斩首之日,柯玉祁身着昭华相赠锦衣,那锦盒却是被狱卒与她一并弃至乱葬岗,而锦盒的盖子上分明以鲜血书写了一个“大”字。

膝下玉砖冰冷刺骨,那丝丝冷意却时刻警她心神——夺子之仇,不可不报!她将时害了萨沫耳孩儿是假,耶律蓉蓉害死她腹中孩儿却实在是真,她从未想与任何人争斗,无奈仇恨偏偏找上她来,苏瑾也罢,孩儿也罢,若留下白绫岂不是枉害更多人的性命?

不知萨沫耳与耶律弘如何言说,耶律弘见着昭华在此却是微微松了口气,他金色龙袍略一抬袖轻声道:“无妨,你来清远寺祝祷,朕总觉得也该亲自过来祷念一二才算得上心诚,你出宫已久,成儿已传捷报不日便班师回朝,特来将你接回宫中。”

“多谢父皇挂念,昭华在此一切安好,云锦已在为昭华收拾,请父皇稍等片刻。”昭华悠缓起身将耶律弘引至上座,清远寺的姑子很是有眼色,当即为耶律弘上了盏烹煮的新茶,连声感叹耶律弘心诚感念上天,这才佑得恭亲王捷战归来。

流苏见耶律弘安坐饮茶,用力剜了白绫和萨沫耳一眼,二人面色煞白,只道白绫是被活活气着,而萨沫耳却是惊骇不已,上下打量昭华全不知她究竟是活人还是冤魂!

流苏接过姑子手中的茶盏为萨沫耳奉上,向萨沫耳行礼道:“皇上来接王妃已经是莫大的恩典,没想到大王妃也特地过来!我们王妃日日手抄佛经祝祷国事顺遂,不知大王妃可带了些手抄的佛经?若是带了便拿给姑子们,好替您烧了表表心意?”

“我……”萨沫耳顿时语塞,随即听得身后白绫清咳两声,便又抿唇道:“我是特地陪父皇来迎恭亲王妃回宫的,昭华妹妹在清远寺祷佛已有多时,如今恭亲王便要班师了,免得妹妹错过了庆迎恭亲王凯旋。”

“原是如此,只是大王妃少去咱们靖华宫走动,我们王妃也听得大王妃一些冷言冷语,如今您过来清远寺亲迎我们王妃,还真叫咱们受宠若惊!”流苏挑眉朝萨沫耳莞尔,唇角勾起直教人觉得无比讽刺,这不仅证实了萨沫耳和白绫功亏一篑,更是道明她们被昭华玩弄于鼓掌之间!

耶律弘闻罢并不直言,轻呷一口清茶便朝昭华低声道:“成儿此次是立了大功,听闻黠戛斯的可汗日后要来我朝拜见,你在清远寺祝祷国事顺遂也算是大功一件,至于那孩儿之事已然过去,你回宫之后且得调养好身子,能为朕再诞下一个皇孙才好。宫里总是有些不规矩的宫人嚼舌头,不必放在心上,朕会让皇后和桐贵妃多教导他们!”

耶律弘此言一是令昭华宽心,二是不愿昭华心中猜疑与他人结怨,纵然他知晓萨沫耳有意陷害昭华,却也不能在昭华面前表露言明,如若之后要处置耶律才和萨沫耳,那都是朝中君臣之事了。

“多谢父皇开解,昭华并不曾将什么不规矩的言语听入耳中,也请父皇不必将那些闲言碎语听入耳中,父皇应当以龙体和国事为重,昭华一己之身不足挂齿,只愿与王爷共同侍奉父皇左右,以尽孝道。”昭华青丝绾在脑后,一身白袍更露仙风道骨,论及清远寺的姑子是修道之人,而昭华俨然是得道仙子一般,容姿秀美,神态淡然,与世无争。

耶律弘幽幽颔首,心中对昭华赞叹自是不言而喻,此刻云锦手持包袱步入殿中,昭华起身向耶律弘行礼道:“云锦已经打点好一切,请都将军侍奉皇上登辇。”都几许恭请耶律弘往殿外步去,而昭华行至萨沫耳身旁却顿住了脚步,抿唇冷声道:“多谢萨沫耳姐姐挂念,昭华愧受了,只愿姐姐真是特地来迎妹妹回宫,若不然那欺君之罪,姐姐可得仔细担待了。”

萨沫耳闻言瞠目凝眉,冷望昭华片刻便切齿道:“妹妹可真是福大命大,毒酒毒不死你,刺客刺不死你,欺君之罪也治不到你的身上,可这一切终究是报应在了你孩儿的身上!本宫要你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语罢,萨沫耳瞥了白绫一眼,挥袖往殿外步去。

白绫止住步子与昭华凝视片刻,她虽是往日容貌,眸光却并非昔时毫无思量之色,只见她挑眉伏在昭华耳畔冷声道:“我素日总以为萨沫耳是最没有思量的,今日却觉得她有一言说的极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赢了一次算得了什么?守得住才是本事!”

昭华并不气恼,反而望向白绫抿唇浅笑,姿态嫣然莞尔无方,更看得白绫嫉恨万分,昭华偏首凝望白绫面容轻声道:“脸却是变成了一张好脸,只可惜心还是一样狠毒,想来白绫已被你害死了罢?你处处容不下他人,又怎能让他人容得下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表妹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曾听过?”

“王妃,让皇上在外面久等只怕不好。”云锦低声提点昭华,而流苏更是扶住昭华手臂冷哼道:“王妃与这恶人有什么道理分辨?若是她懂得道理,便不会一味地做尽了恶事!”

“好啊!我与你们王妃讲话,你这奴才也有插嘴的余地吗?你们二人能守在她身边一时,还以为真能守住她一世不成?”白绫语声狠决,冷笑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流苏在她身后愤愤道:“呸!偏教这贱人说些狠话,还一心想做王爷的王妃,王爷怎会看上她这种心肠歹毒之人,连蛇蝎美人都算不上!还想来治王妃的欺君之罪,这下就看她和大王妃怎么担待了!”

昭华听罢白绫所言却是担忧她对云锦和流苏下手,她不欲与二人多言,只想着回头寻耶律成派些人手周护她们,云锦终是看出了昭华心思凝重,由是开口问道:“王妃怎么面色不好?可是方才皇上说了些什么?”

“皇上方才说黠戛斯的可汗要来朝中拜见。”昭华低声一语,流苏的双手却陡然一紧,而云锦更是知道其中利害,昭华将身陷黠戛斯军营之事已然告知了二人,如今慕伦要来辽国拜见,只怕耶律成也是心中暗忧。

“父皇,今日之事是儿臣听信他人闲言,这才冤枉了恭亲王妃,还请父皇赎罪!”萨沫耳疾声在耶律弘身后请罪,她原先对耶律弘言语可是掷地有声,谁知眼下却不知应当如何自处,于他人看来是萨沫耳对昭华心中妒忌,耶律弘却以为是耶律才有意在耶律成出征时趁虚而入。

耶律弘不理萨沫耳言辞,只是低声怒道:“回去仔细告诉才儿,若是总将心思用在这些不正之处,朕便不止是将他贬去边塞古道了!”

萨沫耳此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处置了昭华,还无端让耶律才背了黑锅,她也该多与自己父亲走动,既是与昭华争斗不成,便将耶律成也一网打尽!她可从未忘却,那个拥兵一方的齐王,是与江华宫多有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