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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培的故事 第八章 冤家路窄

在谈论我和若秋那不可抗拒的缘分之前,我不得不提到一个人。虽然我从不曾见过——如果根本记不起见面的历史就不算见过的话,但我知道他大概是什么得性。因为只要站在镜子面前,我的眼前就会出现他那无耻至极的面容。这副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让我既厌恶又憎恨的面容,属于那个不知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才让我们的母亲选择了他而放弃了我,连一声“哥哥”也没叫过我的,我的双生兄弟。

对我来说,他是凭空出现的,是被邻里的闲言碎语安插进我本来已经很可悲的生活的,是雪上加霜的不速之客,是我用来指桑骂槐的假想敌,因为我根本就够不着他,伤不到他半点皮毛,他早和我那理论上应该有过的母亲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已经死了,对我来说,他们和死人没什么两样。所以,我早在心里给他们立了碑,不是用来祭奠,而是为了在不爽的时候可以找到无法还嘴的发泄对象。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家家酒游戏也无疾而终。我以为,我是彻底地解脱了。

直到有天,我借着杜娜给予我的财富的关系,去了家高级娱乐会所里消遣,才有幸遇到了这位可遇不可求的冤家。说有幸,因为我终于可以有机会把以前替他遭受的不幸统统返还给他,以及那位对他偏爱有佳的母亲。这远比对着空想的牌位恶言相向要有趣得多。这也让我我第一次觉得,老天爷还是挺公平的。

那是我第一次去那家店,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在那里演唱。我进店时就觉得服务生的眼神怪异,直到看到了在舞台上亮相的他那满头绿毛的模样,我才知道,人家可能是在努力尝试着将我俩合二为一,却终因不是色盲的关系而放弃了这种不合理的想象。

当时我坐在沙发上,凝视着我手中那杯橙红发亮的martini,犹豫着究竟是一杯下肚还是小口啜饮。那阵子,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在一件小事上也可以矛盾半天,我厌恶自己这种飘渺无根的状态,仿佛一株失去生长欲望的植物,没有了向阳的动力。就在这时,舞台那边传来了司仪洪亮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

“各位朋友,各位来宾,今晚为大家倾情演唱的是新兴组合——theone乐队的朋友们,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演出,希望大家喜欢,掌声鼓励先!”台下聊表善意的人送上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我轻蔑一笑,谁会指望这群社会的寄生虫们有攀比之外的**。

“大家好,我是主唱木可,送上爵士风格的新曲一支,名字叫做《白日梦见你》,希望大家喜欢。”

听到这歌名我就想笑,不是无聊人,不做无聊事,想来theone的歌是睡出来的,大好的光阴,都用来想女人了。这不就是在说我自己吗,哈哈。

我抬起头,向这个有意思的团队看去,光影迷离中,

我看到了自己的脸,在一丛绿草底下晃荡。那一刻,我脑中的过去与现在立即串联,我知道,遇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机率微乎其微,特别是我这种无人问津的小角色,谁会有兴趣制造我的山寨版?那么就只能是他了,他从我的坟墓中走了出来,向我挥手致意,带着挑衅的眼神。

他还活着,并且活得很不错。那个女人呢,她也活着吗?恬不知耻地活着吗?

我的心里翻江倒海,片刻不宁。

一分钟之后,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他的出现,打破了我茫然的生活局面,这样不是很好?至少我又有了活着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是让我求之不得,势在必行的。我的生活突然又变得丰富而有意义,没有什么比复仇更让我的兴奋的了,在我已经变成麻木的囚徒之后。

我迅速离开了会所,怕眼尖的人会打破我和他保持陌生的屏障。他在明,我在暗,这个游戏才能顺利进行,就像他和我们的母亲之前对我做的那样。

我打电话给杜娜,让她帮我调查这个我已经认定是我亲弟弟的混球,以及他背后那个恶毒的女人。

“你猜得没错,他应该和你脱不了干系。”几天之后,杜娜见到我之后如是说。

“奇怪的是,他户籍上的生日却跟你的不一样,而且看上去还比你大两岁,这很可能是你母亲为了掩饰而故意改动过的。你母亲的户籍地址和他一样,都在赤金,赤金人,却不怎么会说赤金话,这点也不重要,她可以借口说是在别处长大的。要证明曾木可并不是曾浩然的亲生儿子可费了我好些力气,把陈年旧事都挖出来了,曾浩然你知道吧?赤金大饭店的董事长。他二十年前曾到仁和医院作过检查,被诊断为没有生育能力,而那个时间段,就算按照你的生日来推算曾木可都有一岁多了,更何况他户口本上的年龄还比你大两岁,所以,曾木可不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

“你可真厉害,什么都难不到你吧?”我赞赏地说。

“那是。你打算怎么办?有计划吗?”

“一步步的来吧,反正日子还长。这么多年的罪都让我受了,我可不想他死得太容易,那太便宜他了!你再多帮我收集一些对他不利的消息,比如弱点,缺陷,不良嗜好等等,我要用我的笔好好地问候一下他和他老母。”

没多久,杜娜这个超级情报员便把曾木可的整个个人史都了解透彻了。曾木可,舍去了我贫穷的亲弟弟身份之后有幸成为富家子弟,是一个奇思妙想的音乐天才,有一群玩音乐的死党兼好友,可是却从没谈过恋爱。据说他从小就被人怀疑有同性恋倾向,却从未被发现有这方面的行为。是因为有钱人的封口能力太强?还是他偷偷摸摸的实力过硬?他人不得而知。这算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线索。另外,他和我一样,在天宁念了四年大学,毕业后更

是在这边安居乐业,值得一提的是,他和我赖在天宁不走的原因有些相似,都是因为与家人的矛盾,觉得无家可回,无亲人可念。这也许是双生兄弟之间难以解释的默契,无论我承认他与否,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只是这么多年共同生活在这么小的一座城市里居然都没有遇到彼此,这也算个不小的奇迹。或者说,我们根本就是两块绝缘体,尽管我们曾在同一个娘胎里呆过。

他现在是一个新兴乐团的主唱,并且兼任写词与编曲,时常出没于各类酒吧与休闲会所,在青年群体中小有名气,但还没达到受人追捧的境界,这就是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原因。想一想,如果不是我先一步遇见他,万一哪天他真的名声大振我却仍然毫无防备地徜徉在大街之上,那时候手足无措的一定会是我。

想到这里,我决定放弃自己露脸的自由,随时用鸭舌帽作掩护,以此应对不知何时会来的尴尬。除此之外,再也不出现在他有可能出现的场所,坚决走和他不同的发型及衣着路线,说实话,他那头草发我实在不敢恭维。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曾木可狠狠地摔上一跤的机会,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因为听过他的歌的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一定会红,尽管我不想亲口承认他是个天才这个事实,然而现在的我却像是他的忠实粉丝一样,对他寄予厚望,等着为他摇旗呐喊。只有爬得越高,摔得才越疼。只有让他摔断了腿受尽折磨,才能惩罚我那自私的母亲。杜娜给我看过她的照片,即使年华尽逝,她也依然风韵犹存,我在梦里在脑子里咒骂过无数次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蛇蝎美人,老天对她太好了,我会让她把该给我的双手奉还,等着吧,看你还能笑多久!

直到某天,我见到了嘉华广场的大屏幕上出现在曾木可的大脸,并且听到一阵无知少女的尖叫后,我往下拉了拉帽沿,低头离去,心里窃喜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杜娜的推波助澜果然有效,还有什么比金钱更畅通无阻的阳光大道呢?

我尝试着向娱乐报投了篇稿子,文章说的就是这位风头正旺的同性恋主唱。我缜密的文思就像检验报告一样,把曾木可判定为不可置疑的同*好者,希望那些为他尖叫的女人可以别这么自作多情,希望更多的和他爱好相同的男青年可以走进他的怀抱,当然,这完全是好戏开场前的热身,是我对另一张复制面孔的致敬。

结果如我所料,屏幕下的尖叫变了成碎碎念,驻足的男人倒增多了。我乐呵呵地欣赏着由我一手造成的戏剧效果时,却不觉寂寞,因为曾木可并未对此做出过多的回应,他是个软骨头?空有一个人头的蠢物?还是他啥事都听他妈的,出了事就只有扑到她怀里哭鼻子?如果真是这样,那愚蠢的反倒是我了。谁会蠢到和一头猪较量,直接烧来吃不就好了。

第一回合,我好像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