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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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之吟唱

    长风千里,晚霞万丈。风在林间轻语,倾诉着他从远方带来的故事,花草树叶微微摇了摇头,似懂非懂,似笑非笑。

    洞内的白衣男子,衣服上的血迹已干,仍是乱发披头,气息却逐渐平稳,脸色也稍有红润,不再苍白如纸。

    这白衣男子便是江湖中的传说人物成风,江湖各路人马都想拿住其人头以替天行道,扬名立万,九州国官府的通缉令早已布告天下,甚至向邻国发了外交文书,凡捉拿归案者赏黄金千两。为名为利,这成风已然成了各路人马的猎物。

    “嗖...”一支飞镖顺着风势急速往山洞飞去,而后十余来支飞镖密集而出。

    “师兄,镖上有我黑玫宫秘制毒药,这贼子不死亦重伤了,且让我进去替你拿了他人头”黑衣女子十分得意的说道。

    “师妹,不可鲁莽!我们依循血迹一路追来,血迹至此,消失不见,贼子应该是在洞内,而这贼子武功并不高明,并无在距我咫尺之地仍可隐藏气息的本事,可适才我却察觉不到洞内半分气息,其中必有蹊跷。”这花非众年纪不大,心思却还是颇为缜密。

    “师兄,你糊涂了,他没气息了不就是死了么,这有什么犹疑之处”话未说完,提脚跃进洞内。

    “师妹!”花非众阻拦不及,紧随其后一跃而进。

    “啊!”黑衣女子,一声惊呼。洞内狭小,花非众闪电一般从侧面一闪而过,挡在黑衣女子前面。这黑衣女子纵身一跳,立即死死搂住了花非众。

    这花非众惊吓不小,心想要是师妹有半点闪失,宫主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留全尸,所以不经任何思索舍命挡在前面,剑出鞘,凛凛寒锋指向的却是森森石壁,原来洞内空无一人。

    “师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花非众十分恼怒,但并未将黑衣女子拉下身来。

    “师兄,我没有胡闹,我是真的害怕”花非众的体温燃烧了她通红的脸,身上的味道陶醉了她狂跳的心,她嘴角微扬,灵魂似乎已飘摇游上九天,一双玉手却不由自主地将花非众抱得更紧了。

    “花一月!”花非众语气十分严肃。

    “师兄,别生气嘛,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原来这黑衣女子芳名花一月。花一月听花非众道出了她的全名,知他必定是动了真怒,哪还敢有丝许调皮,恋恋不舍地从他的身上移下来,看她那痛苦的表情,似乎她本来即为花非众身上的肢体,如今却被命运残忍地从他身上撕裂下来,可惜、可怜、可痛、可恨。

    花非众并未理会他,内心充满了疑惑,血迹蔓延至此消失不见,并且一路追寻这股熟悉的气息而来,如今洞内却空无一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着错失出名机会,郁气积胸,一拳猛然而出,将石壁上一块小石子击落,威力虽不大,但其猛然而至的击打声在洞内回响,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巨响,师兄的暴跳如雷吓得花一月手心渗出些微香汗,那本来春情荡漾的双眼也开始湿润。

    “师兄,何必动怒。洞内分明空无一人,怎么就不能开玩笑,小时候你还经常抱我,哼,越长大就越冷漠,早知道小时候就不应该让你牵手让你抱!”花一月嘟着红润的小嘴,看上去一脸的委屈,一脸的抱怨,一脸的生气,其实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贼子跑了,跟上”花非众并未留意小师妹的情绪,观察中发现这洞还有另一个出口,想必成风是刚走不久,花非众话音未落便运功而走,花一月急忙擦了擦泪珠,紧追其后。

    “贼子成风,站住”花非众看到那白影在林间闪过,立即喝到。那白影哪管这喝声,几上几下跳跃在树林中。

    花非众加快了步伐,紧追不舍,完全不顾身后的小师妹。花一月眼看师兄飞跃而去,拼尽全力却也追赶不上,心里甚为着急。

    “哒哒哒……”军中马阵仍在驰骋,却是向林中另外一个方向追寻。这漠刀部王弑是官府捕头出身,追踪本领高强,当年独自一人深夜追踪江洋大盗黑鬼子,虽然最终身负重伤未能将黑鬼子捉拿归案,却也重创了黑鬼子,夺回了王爷府的宝物,要知道这黑鬼子行窃几十年,从未有人摸到过其踪迹,更惶提从他嘴里掏出赃物。正因为这段渊源,王弑这才被三王子看中,从军入伍,凭借一把大漠风宝刀立下的军功和三王子的赏识,从军不到一年便有了这漠刀部几百号人的队伍。

    两路人马追捕同一个人,那花非众却是看到了人影,而这边军马部队却一直徒劳,莫非这次王弑追踪方向真的错了?

    “王弑,你确定那贼子往这边跑了?”女监军对这漠刀部早已起疑,禁不住催鞭上前问道。

    王弑并未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一笑,马鞭一抽拉开了与女监军的距离。这戎装女子哪是能受得了无礼冷落的人,快马加鞭正欲追上去指责一番。

    “监长大人,我大哥那人寡言少谈,不用搭理他,别和他这粗人一般见…识,但要论…这追踪术,不说在这天下,至少在…这黄沙军里你确…实要相信我大哥。”这老七李行云边追边说,显得甚是吃力,也很滑稽。

    “既然他有追踪的本领,为何现在还未见那贼子身影?依你之意,莫非是王弑有能力捉拿贼子而故意拖延?能力大小本难强求,这违背军令的故意可是大罪!”女监军一口气说完,也不管李行云在快马驰骋中是否听清楚。

    这李行云确实没听全,只是凭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光听这女子急躁的口气,以及句尾那“大罪”二字,便知道这监军大人怒气未消。正欲开口解释,一马当先的王弑却勒马举手,示意马阵停止前进。

    “下马,步行”王弑干脆利落的四个字,众兵将立即将马匹栓在就近的树上,留下一队人马看住战马,其他人抽刀快步跟上王弑。这整齐划一的动作和默契,可见漠刀部军纪严明。这女监军见此情形,对这漠刀部的厌恶似乎少了一分。可一旦弃马步行拼的是真功夫,这女子哪能追上,渐渐便从队伍中落下,但心想捉贼事大,也就未叫队伍停下等她,只有那李行云回头看了看,停了下来,想等这女监军一起,哪知这女子见是李行云在前方等他,索性不走了,拍了拍戎装上的尘土,靠着旁边的大树歇息。

    这李行云见状便笑呵呵地往回奔来,回得太急,没刹住车,又在女子面前激起一阵扬尘,女子刚拍干净的戎装上又是灰尘仆仆。

    “李行云!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回来干嘛,遵守军令、去追那贼子!”这女子明明气在老七把她衣服弄脏,却以违抗军令训斥。这一般男人以为女子生气的原因肯定是自己不该违抗军令,也就这李行云知道是自己弄脏了监军大人的衣服,惹她生气。这高山密林中女子黄昏独处,怎能不怕,固然希望有人陪伴,只是身为监军,沙场上本都是血染战袍,哪能以弄脏衣服这等事训斥他人。

    “监长大人,你也知道我的本事,追那贼子有我大哥他们就够了,保护您的安全可不比追那贼子次要,我舍了这条小命也要在您身边保护周全。”李行云一本正经的奉承道。

    “你自己也说知道你的本事,我这身功夫,要你保护?”从军的女子,哪里会示弱。

    ”监长大人师承黄沙军第一女将龙灵将军,武功高强,剑术远在小人之上,自然是不需要小人保护,只是这江湖险恶的是人心,不同沙场军营拼的是刀剑,监长大人即使身穿戎装也是倾国倾城,除了我没见过的龙灵将军,就很难想象这黄沙军里还有人戎装比您美丽。江湖险恶,男人本色,我是怕那些江湖浪子的套路伤害到您。”

    “我们九州国男女素来平等,军中那么多女子,我这容貌谈的上漂亮吗?不过你这小卒还想见我师傅,只有下辈子好好投胎,这辈子不可能了。”女监军生在军营,长在军营,虽说这九州国军营中有女子,但毕竟不多,她只知道这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就是自己师傅龙灵,女子爱美,听李行云将其与龙灵放在一起比较,嘴上硬冰冰,心里总是高兴的,也就没了怒气。

    “小人此生不妄想与龙将军有一面之缘,只想踏踏实实执行军令,保护监长大人周全,不让监长大人动怒,只是您说这胆敢闯进三王子行营,惊扰王妃休息的贼子到底是谁?”李行云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据说是那江湖浪子成风,那淫贼人人得而诛之。”女监军一脸正气愤怒。

    ”这成风到底犯下何等罪过,惹得天下共伐?我黄沙军镇守北疆,这贼子也敢来军营造次。”李行云早就想问问这个成风的来历。

    “我听军中的姐妹们说过,这成风传说不是九州国人,来历不明,他本是这江湖上的侠客,一袭白衣一柄长剑,潇洒倜傥,年纪轻轻就凭一身轻功行侠仗义,有人说其武功平平,有人说其高深莫测,无论武艺如何,刚开始他都是锄强除恶,后来却在江湖上用狠毒手段伤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正道人士,再后来听说沉迷女色,祸害良家妇女不计其数,传言王宫中有位妃子都被其玷污,上吊自杀了。由此便引来江湖官府,天下共诛,这淫贼如今胆敢闯入黄沙军营,一定要将他拿住,五马分尸!”这女监军本来年纪不大,当是嫉恶如仇,说到这贼子一腔愤怒,她并不是想告诉,只是想发泄心中怒气。

    “监长大人放心,我大哥当年连黑鬼子都能追到,这贼子这次一定跑不了。抓到那贼子,监长大人先抽他两耳光,替天行道!”李行云也拍着胸脯、假装正义凛然道。

    “你就在这拍马屁能抓到那贼子?走,追上王弑”两人起身,飞奔而去。

    “王图霸业震长空,一将功成万骨枯。成风誓扫天下叶,剑断人亡方可休。”

    吟唱此诗的正是白衣男子成风,而面对他的就是王弑以及陆续而来的漠刀部手下众兵将,白衣男子身后是悬崖,风在悬崖中呼呼萧萧,似是在迎合成风的诗,也似在吟唱英雄末路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