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盟誓……
赵空来了，今夜失眠的人又何止是丁阳……早上那一幕，再次见到了熟悉的拳法，尘封多年的记忆涌上心头，一别经年，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昔年旧主后人。
心中有愧吗？
并没有，扪心自问，他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不利于中原镖局的事。可若是没有，他现在又怎么会不知如何面对呢？
是的，赵空现如今是震威镖局的镖师，可他曾经的身份是中原镖局的元老啊！总镖头丁勉更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被视为左膀右臂，可就是这样，在中原镖局面对大敌时他离开了。
鹰嘴峡一战，中原镖局彻底没落，直到龙角山，丁勉被胡海所杀，成了他踏足宗师之境的踏脚石，而中原镖局也彻底的成为了过去，现在长安只有一个震威镖局。
虽然当年他离开中原镖局事出有因，可仍然逃不过背弃旧主的骂名。
原本以为十年过去了，自己也天年将近，所有的一切额度已经放下了，可世事难料，又让他遇到了旧主的后人。面对这丁家独存的一颗独苗，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丁阳看着赵空，赵空也在看着丁阳，丁阳从他神色上看到了纠结，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于是开门见山，问道：“赵老前辈，您是不是与我或者是我的家人有所瓜葛？还请您能够明言。”
赵空一愣，明显有些犹豫，丁阳深吸口气，悠悠说道：“我娘从来不跟我说任何有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无论我怎么问，她就是沉默不语，所以如果赵老前辈知道，还请明言告知于我。”说着流露出一抹不符合其年龄的苦涩，说道：“为人子，竟然连父亲的名字和过往都一无所知，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吗？
我不清楚我娘到底在顾忌着什么，我只知道哪怕我的父亲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身为人子的我也有资格和权力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赵空点头，他也认可丁阳的话，说实话他倒是没有想到苏悦竟然什么都没和丁阳说过，心中隐隐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由对当年那个看着柔弱无力的女子感到一些敬意。整理了一下思绪，赵空缓缓说道：“你的父亲不是什么大魔头，相反，他为人正直仗义……”
赵空脸上流露出一抹缅怀，缓缓将昔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丁阳，没有任何的隐瞒。
说完后他看着丁阳，出乎他的意料，除了一开始丁阳情绪有些波动，之后他很平静的听完了所有的事情，这等心性让他甚为惊异。
许久，丁阳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赵空，爽朗笑道：“赵老前辈似乎对当年离开中原镖局之事颇为挂怀？”说着他语气变得低沉，“不过赵老前辈大可不必如此！
记得不久前，雌雄双盗突然闯入我家，我娘亲身受必死之伤，可她最后还是硬撑着，在几乎油尽灯枯的状态下，将我带离了危险地带，这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推己及人，当年前辈儿子同样危在旦夕，胡海于你有大恩，你不愿插手两方争斗，离开中原镖局实是情有可原，我相信若是我父亲尚在人世也绝对不会怪你分毫。”说到这里，丁阳顿了一下，双目中渐渐流露出锋芒，铿锵说道：“至于胡海，是在公平一战中杀了我父亲，我不会恨他，可是杀父之仇就是杀父之仇，他日我必取他项上人头用以告慰我父在天之灵。”
赵空心中震撼，实在想不到这番话竟是出自一个年幼孩童之口，不由暗赞虎父无犬子，不过最后却是摇头苦笑，说道：“你能有此志向，想必总镖头在天有灵也会欣慰无比的。不过你想要杀胡海为你父亲报仇，却是难如登天啊！”
确实如此，现在的胡海不同于当年，现在的他一手建立的震威镖局如日中天，几乎垄断了大半个中原的镖行生意，手下高手如云，更是上官世家的乘龙快婿，不说这些，单就他本人的实力也是当今天下最为顶尖的人物之一，这样看来，丁阳想要杀胡海为父报仇，其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丁阳闻言哑然，确实如此，不过随后他又目露坚毅，铿声说道：“现在的我确实没有提报仇的实力，可是我还年幼，未来尚未可知，你且静看十年之后，我必杀胡海。十年前他以我父为踏脚石晋升宗师，十年后我便以他为磨刀石而名扬天下。”
这番话说得豪情万丈，赵空深深的被震撼到了，看着沐浴着月光的丁阳不由有些恍惚，似乎是看到了将来，心中生出了一种随后他又摇头哂笑，他并不看好丁阳真的能够如愿，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丧气的话来打击他，人活着总得有点梦想，或许现在以胡海为目标的丁阳，将来的成就又有谁能断定呢？
默默无语，半晌后，赵空道：“夜深了，该去休息了。”
丁阳点了点头，两人各回房间，意外得知自己生父的过往，没有预想中的激动，他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这种平静的让他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还好，至少现在他有了一个目标。凝望窗外，低喃了几句狂刀胡海的名字，就上床睡觉去了。
隔天清晨继续上路，齐铠惊奇的发现丁阳这家伙练功比自己都更勤快了，鸡还没打鸣的时候就把他拉了起来切磋拳脚功夫，还表示以后每天这个点都会叫他起床练功，这让他既痛苦又快乐，痛苦的是这个点还没睡饱呢，快乐的是丁阳似乎已经决定不再隐藏，准备将他会的全部教给自己。
咻忽间五天过去了，镖队来到了兰州府，前一天赵空就派人过来特意已经通知了丁阳，镖队接下来要在兰州休整两天，丁阳自是没有意见，虽然有意见也没有什么用……
兰州又称为金城，是陇西重镇，距离它还有不到五十里得官道上，镖队缓缓而行，忽而身后有一支人马踏尘而至，这是一支足有四五十人的队伍，一人一马，每个人都带着兵器，镖队在赵空的指挥下停在路边，凝神防备。
马队扬长而过，忽然前面打头一人呼一声吁，胯下之马人立而起，停在当场，他身后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停下，调转马头，赵空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见有一人策马去到那领头之人旁边，说道：“二当家，这是震威镖局的人，不大好惹，咱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大当家那里恐怕也不好交代。”
“哼，震威镖局，好大的名头，要不是有事在身，我倒要去会会他们。”领头那人冷哼一声，大手一挥，率着手下骑队绝尘而去。
镖队众人见他们离去，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赵空紧皱的眉头也松了下来。
旁边丁阳问道：“好家伙，几十个人，一人一马，而且看上去个个身手敏捷，骑术精湛，赵老前辈，不知你可知晓这是哪条道上的人？”
赵空闻言一边指挥镖队继续启程，一边回答道：“在这一带，能有这样声势的也只有甘陕绿林盟的人了，看样子他们这次是有大动作了，也不知是他们又盯上了哪户人家。”赵空说着又给丁阳讲解一番这一带武林各个势力的分布。
他口中的甘陕绿林盟，是陕甘宁地区数十股颇有实力的势力联盟，打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旗号，专门跟官府作对，打击地主豪强，洗劫贪官污吏都是他们经常干的事，所以虽然他们身处黑道，可也有许多正道人士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认可，一般来说轻易不会去找他们麻烦。除了他们之外，这附近还有几个势力，分别是会宁的乐氏家族，皋兰山的飞鹰堡以及河套渡口的大河帮，实力都不容小觑。
再行一阵，忽而又有一行人马从后追来，五六十人，统一穿着皂色的水衣，同样是人人带着兵器，不过他们兵器的式样五花八门，镖队不愿惹事，同样的停在路边，等他们先过，这批人只是看了一眼镖队，就闷头赶路。
丁阳又看向赵空，发现他眉头紧锁，注意到丁阳得目光后，开口道：“这是大河帮的人，为首那个就是大河帮帮主黄锦。”
待他们走远后，赵空神态有些不对，随后他又摇了摇头，暗道，管好自己的镖队就行，武林中的事就不要去管了！
距离兰州不到十里，镖队再次被一波人赶上，这波人同样不做任何停留，插肩而过，赵空见这波人衣服上都绣有鹰型标记，认出他们是飞鹰堡的人，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陇西武林肯定是出大事情了，要不然它们也不会一个个往兰州跑，在仔细一想，兰州城里还蹲着一个乐氏家族呢，这么一来陇西武林四大势力齐聚一堂，要是还猜不出来出了大事，赵空表示自己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镖队来到兰州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刚进城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兰州城里多出了许多身配兵器的江湖人士，而且官府的警戒力量也加大了不少，到处都可以看到巡逻的捕快衙差。
镖队在兰州客栈落脚，也幸好早几天前赵空就派人快马加鞭到这包下了客栈后庭所有房间，要不然看这情况肯定是找不到住的地方。
将一切安置妥当后，晚饭也已经准备好了，吃过了饭，赵空特意叮嘱众人，要他们这两天就在客栈里好好休息，没事别外面瞎晃悠，就算是出去也不要惹事，现在兰州城里鱼龙混杂，以免招惹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心中有愧吗？
并没有，扪心自问，他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不利于中原镖局的事。可若是没有，他现在又怎么会不知如何面对呢？
是的，赵空现如今是震威镖局的镖师，可他曾经的身份是中原镖局的元老啊！总镖头丁勉更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被视为左膀右臂，可就是这样，在中原镖局面对大敌时他离开了。
鹰嘴峡一战，中原镖局彻底没落，直到龙角山，丁勉被胡海所杀，成了他踏足宗师之境的踏脚石，而中原镖局也彻底的成为了过去，现在长安只有一个震威镖局。
虽然当年他离开中原镖局事出有因，可仍然逃不过背弃旧主的骂名。
原本以为十年过去了，自己也天年将近，所有的一切额度已经放下了，可世事难料，又让他遇到了旧主的后人。面对这丁家独存的一颗独苗，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丁阳看着赵空，赵空也在看着丁阳，丁阳从他神色上看到了纠结，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于是开门见山，问道：“赵老前辈，您是不是与我或者是我的家人有所瓜葛？还请您能够明言。”
赵空一愣，明显有些犹豫，丁阳深吸口气，悠悠说道：“我娘从来不跟我说任何有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无论我怎么问，她就是沉默不语，所以如果赵老前辈知道，还请明言告知于我。”说着流露出一抹不符合其年龄的苦涩，说道：“为人子，竟然连父亲的名字和过往都一无所知，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吗？
我不清楚我娘到底在顾忌着什么，我只知道哪怕我的父亲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身为人子的我也有资格和权力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赵空点头，他也认可丁阳的话，说实话他倒是没有想到苏悦竟然什么都没和丁阳说过，心中隐隐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由对当年那个看着柔弱无力的女子感到一些敬意。整理了一下思绪，赵空缓缓说道：“你的父亲不是什么大魔头，相反，他为人正直仗义……”
赵空脸上流露出一抹缅怀，缓缓将昔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丁阳，没有任何的隐瞒。
说完后他看着丁阳，出乎他的意料，除了一开始丁阳情绪有些波动，之后他很平静的听完了所有的事情，这等心性让他甚为惊异。
许久，丁阳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赵空，爽朗笑道：“赵老前辈似乎对当年离开中原镖局之事颇为挂怀？”说着他语气变得低沉，“不过赵老前辈大可不必如此！
记得不久前，雌雄双盗突然闯入我家，我娘亲身受必死之伤，可她最后还是硬撑着，在几乎油尽灯枯的状态下，将我带离了危险地带，这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推己及人，当年前辈儿子同样危在旦夕，胡海于你有大恩，你不愿插手两方争斗，离开中原镖局实是情有可原，我相信若是我父亲尚在人世也绝对不会怪你分毫。”说到这里，丁阳顿了一下，双目中渐渐流露出锋芒，铿锵说道：“至于胡海，是在公平一战中杀了我父亲，我不会恨他，可是杀父之仇就是杀父之仇，他日我必取他项上人头用以告慰我父在天之灵。”
赵空心中震撼，实在想不到这番话竟是出自一个年幼孩童之口，不由暗赞虎父无犬子，不过最后却是摇头苦笑，说道：“你能有此志向，想必总镖头在天有灵也会欣慰无比的。不过你想要杀胡海为你父亲报仇，却是难如登天啊！”
确实如此，现在的胡海不同于当年，现在的他一手建立的震威镖局如日中天，几乎垄断了大半个中原的镖行生意，手下高手如云，更是上官世家的乘龙快婿，不说这些，单就他本人的实力也是当今天下最为顶尖的人物之一，这样看来，丁阳想要杀胡海为父报仇，其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丁阳闻言哑然，确实如此，不过随后他又目露坚毅，铿声说道：“现在的我确实没有提报仇的实力，可是我还年幼，未来尚未可知，你且静看十年之后，我必杀胡海。十年前他以我父为踏脚石晋升宗师，十年后我便以他为磨刀石而名扬天下。”
这番话说得豪情万丈，赵空深深的被震撼到了，看着沐浴着月光的丁阳不由有些恍惚，似乎是看到了将来，心中生出了一种随后他又摇头哂笑，他并不看好丁阳真的能够如愿，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丧气的话来打击他，人活着总得有点梦想，或许现在以胡海为目标的丁阳，将来的成就又有谁能断定呢？
默默无语，半晌后，赵空道：“夜深了，该去休息了。”
丁阳点了点头，两人各回房间，意外得知自己生父的过往，没有预想中的激动，他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这种平静的让他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还好，至少现在他有了一个目标。凝望窗外，低喃了几句狂刀胡海的名字，就上床睡觉去了。
隔天清晨继续上路，齐铠惊奇的发现丁阳这家伙练功比自己都更勤快了，鸡还没打鸣的时候就把他拉了起来切磋拳脚功夫，还表示以后每天这个点都会叫他起床练功，这让他既痛苦又快乐，痛苦的是这个点还没睡饱呢，快乐的是丁阳似乎已经决定不再隐藏，准备将他会的全部教给自己。
咻忽间五天过去了，镖队来到了兰州府，前一天赵空就派人过来特意已经通知了丁阳，镖队接下来要在兰州休整两天，丁阳自是没有意见，虽然有意见也没有什么用……
兰州又称为金城，是陇西重镇，距离它还有不到五十里得官道上，镖队缓缓而行，忽而身后有一支人马踏尘而至，这是一支足有四五十人的队伍，一人一马，每个人都带着兵器，镖队在赵空的指挥下停在路边，凝神防备。
马队扬长而过，忽然前面打头一人呼一声吁，胯下之马人立而起，停在当场，他身后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停下，调转马头，赵空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见有一人策马去到那领头之人旁边，说道：“二当家，这是震威镖局的人，不大好惹，咱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大当家那里恐怕也不好交代。”
“哼，震威镖局，好大的名头，要不是有事在身，我倒要去会会他们。”领头那人冷哼一声，大手一挥，率着手下骑队绝尘而去。
镖队众人见他们离去，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赵空紧皱的眉头也松了下来。
旁边丁阳问道：“好家伙，几十个人，一人一马，而且看上去个个身手敏捷，骑术精湛，赵老前辈，不知你可知晓这是哪条道上的人？”
赵空闻言一边指挥镖队继续启程，一边回答道：“在这一带，能有这样声势的也只有甘陕绿林盟的人了，看样子他们这次是有大动作了，也不知是他们又盯上了哪户人家。”赵空说着又给丁阳讲解一番这一带武林各个势力的分布。
他口中的甘陕绿林盟，是陕甘宁地区数十股颇有实力的势力联盟，打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旗号，专门跟官府作对，打击地主豪强，洗劫贪官污吏都是他们经常干的事，所以虽然他们身处黑道，可也有许多正道人士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认可，一般来说轻易不会去找他们麻烦。除了他们之外，这附近还有几个势力，分别是会宁的乐氏家族，皋兰山的飞鹰堡以及河套渡口的大河帮，实力都不容小觑。
再行一阵，忽而又有一行人马从后追来，五六十人，统一穿着皂色的水衣，同样是人人带着兵器，不过他们兵器的式样五花八门，镖队不愿惹事，同样的停在路边，等他们先过，这批人只是看了一眼镖队，就闷头赶路。
丁阳又看向赵空，发现他眉头紧锁，注意到丁阳得目光后，开口道：“这是大河帮的人，为首那个就是大河帮帮主黄锦。”
待他们走远后，赵空神态有些不对，随后他又摇了摇头，暗道，管好自己的镖队就行，武林中的事就不要去管了！
距离兰州不到十里，镖队再次被一波人赶上，这波人同样不做任何停留，插肩而过，赵空见这波人衣服上都绣有鹰型标记，认出他们是飞鹰堡的人，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陇西武林肯定是出大事情了，要不然它们也不会一个个往兰州跑，在仔细一想，兰州城里还蹲着一个乐氏家族呢，这么一来陇西武林四大势力齐聚一堂，要是还猜不出来出了大事，赵空表示自己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镖队来到兰州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刚进城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兰州城里多出了许多身配兵器的江湖人士，而且官府的警戒力量也加大了不少，到处都可以看到巡逻的捕快衙差。
镖队在兰州客栈落脚，也幸好早几天前赵空就派人快马加鞭到这包下了客栈后庭所有房间，要不然看这情况肯定是找不到住的地方。
将一切安置妥当后，晚饭也已经准备好了，吃过了饭，赵空特意叮嘱众人，要他们这两天就在客栈里好好休息，没事别外面瞎晃悠，就算是出去也不要惹事，现在兰州城里鱼龙混杂，以免招惹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