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十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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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贼与剑客

    自打我记事儿的时候起,我和我爹就住在这个小山村了。这个小山村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而我家就在这条路边。

    我爹开了个小茶馆。茶馆那边是田地,这边就是村落。因为价钱公道,童叟无欺,茶还算好喝。所以每到傍晚那些干了一天田间活儿的乡亲们,基本上都会在这儿小坐会儿,歇歇脚,聊聊天。在有客人的时候,我爹不让我在客人呆的地方,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隔壁的一间房。不过有个小窗户,窗户上有个小竹帘。隔着小帘我看得到客人,客人们却看不到我,我最喜欢的就是听他们闲聊。听得多了,我们村子和附近村子的事儿我都知道的不少。比如说,谁家的母鸡下了几个蛋,谁家的狗咬到了人,谁赌钱又赌输了。基本上都是村里的人和事,我倒也听的有趣。

    偶尔也会有所谓的江湖人士,分辨他们太容易了,他们都带着兵器,或腰悬长剑,或手握大刀,或双手提锤。就像越是有毒的动物,颜色就会越鲜艳,他们的金属无时无刻不向旁人透露着一种信息——哥很屌,别惹毛。我还有一种特别的分辨方法。那就是我爹的态度,对于江湖人士,我爹都是毕恭毕敬,跟孙子服务爷爷似的。关于这事,我和我爹理论过:

    我给我爹说乡亲们来了,你勾肩搭背的,他们来了你就跟个猴儿似的,这多没男人的样子。

    我爹说你懂个屁,他们带着兵器,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是惹不起的。

    我说那有啥惹不起的,不就是有个金属片子,或者有个金属棒子吗?我们家厨房还有把切菜刀呢。

    我爹说他们的刀比我们的刀长,这就是差别。

    我说,我们后院还有把砍柴刀,长度也比他们的差不到哪儿去。

    我爹说,你个小屁孩,滚一边玩去。

    不过,我爹时常嘱咐我看见带兵器的人就让我离远点,不要接近。所以,我也想有一块或者一坨属于自己的金属,越吓人的那种形状越好。

    住在村尾的狗蛋一直欺负我,大家都叫他狗蛋,导致我忘了他的大名叫啥了。只知道他姓王,比我大两岁,我也不是打不过他,两个他一起上我也未必会输。关键是他们家族太能生了,一堆哥哥。我再厉害,看到一群人朝着我恶狠狠的走过来,我就怂了。有次狗蛋自己一个人对我凶,我环顾四周,瞅了又瞅,忍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他旁边有什么帮手。反复确认他旁边没有帮手之后,立马我就把他打了一顿,把以前的怨气都给还回去了。可谁知道,刚撒出去的恶气,就转眼间又回来了。那天回家之后,我爹二话不说就把我打了一顿,我看我爹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没敢说话,他问我为什么打狗蛋,我说他经常仗着他们家人多欺负我。我爹叹了一口气,给我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我才知道,我爹是外来人口,惹不了他们这些人丁兴旺的原住民。

    但是,狗蛋还是欺负我,我想起来了随身携带武器的江湖中人,后来有次索性我就拿出了我家那把切菜刀,去狗蛋他们玩的地方晃悠。我只记得那天我爹因为找不到切菜刀害得我们俩没吃晚饭,饿了一个晚上。狗蛋也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我更加向往做一名带着金属的江湖中人了,想着能带个只属于自己的金属,就觉得走路都会虎虎生风,鼻孔都能和地面平行。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微风吹拂着小草摇来摇去。我觉得这种天气不睡觉太暴殄天物,倚着那扇小窗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老板,两壶龙井,一盘点心!”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大,却彻底把我的困意给一扫而光了。我寻思谁这么不道德,打扰我午觉。

    我透过小竹帘望去,发现是五名剑客,其中一名剑客身着白衣,剑眉星目,身材颀长,腰悬长剑,器宇非凡。一出场便俘获了我的童心,成为了我的偶像。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就是他的手指细如葱白,丰润白皙。一名江湖中人,看起来还是高手,却长了一双女人的手。我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手,居然和他的一样。我连忙安慰自己,自己长大了就是爷们的手......

    正在我神游,突然有一充满雄性声音的大喝:“老板!”声如洪钟,吓得我打了一个哆嗦。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满脸胡子头顶光秃秃的大汉,满脸凶恶,胳膊上的肌肉就像在皮下塞了好几个鸡蛋似的,他后面也跟着好几个跟他长相差不多的大汉,都是手提一把看起来分量很重的大刀,我脑中马上闪现了一个念头,就是糟了。我爹正在给剑客送茶水,被那汉子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手一抖,茶壶茶杯都摔在了地上。

    我爹也不顾得捡碎茶壶碎茶杯:“你,你们要,要什么茶?”

    “我们不要茶,只要钱!只要把钱乖乖交出来。不然,嘿嘿。”那名大胡子光头大汉边说边走,边走边贱笑,走着走着,笑着笑着。正要逼近我爹,突然脚步一停,脸色霎时变得异常凶狠,在秃瓢大胡子停下脚步的一刻,同时把刀锋举到头顶,又狠狠刺下,直接插透在茶桌,使得刀“嗡嗡”低颤。

    “就......”。

    秃瓢大胡子大汉刚吐出一个字,我就看到他的头从他的脖子上滑落下来,在滑落下来的瞬间,大量鲜血从秃瓢大胡子的脖子上喷涌而出,喷到了房顶,秃瓢大胡子的头颅在空中旋转的同时,发出了一个“杀”字,落在地上滚了又滚,终于停了下来,安静了。

    如果不是看见那名白衣剑客正在把长剑放入自己的剑鞘。我都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因为这一瞬间太快了,秃瓢大胡子带来的人,也是看的惊奇,个个张大了嘴巴。其中一人,最先回过神来,把手一挥:“兄弟们,他杀了我们老大!砍了他!”其他几人方才如梦初醒:“砍了他!”

    那名白衣剑客没有动,其他四名剑客动了。我知道一场大战就要在我家茶馆上演了。我连忙用眼睛迅速的扫过茶馆,寻找我爹。扫过之后,被我爹摔碎的茶壶茶碗还在,我居然发现我爹不见了!

    今天是我见过场面最血腥的一次,我回过来神,发现我爹不见了。心中很是焦急。我还想逃跑,但我爹不见了,我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茶馆里,刀光剑影,而我却在拼命找我爹。我爹养我这么久,我不能抛下他,一个人逃走,那不跟我爹一样懦弱了!我也不能走进茶馆大厅,索性就在小窗户口里看着。

    还好,不多久四名剑客就把剩下的大汉解决了,地上多出了几具半热的尸体,正在“咕咕”的冒着鲜血。

    那名白衣剑客把茶钱放在茶桌,就转身离开了。而后,我听到茶馆外,“叮铃当啷”的金属碰撞声,女人的呼喊声,男人的惨叫声,混作一团。我仍旧不敢妄动。

    慢慢的,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了。我才敢一步一停地走进茶馆大厅找我爹。大厅里都是鲜血,碎肉,还有断了的肢体,冒着血的尸体,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血腥味儿。飘进我的鼻孔,我差点吐出来。找着还算干净点儿,没有血的地方,我好不容易站在了茶馆大厅中间,看到有一个桌子在微微抖动,我轻步挪了过去。低头往桌下看,一看是我爹!他正抱着头打哆嗦。

    我颤抖着说:“爹,他们已经走了。”

    我爹微微抬了点头,从膝盖里露出一双眼睛,向桌外看了看,确定没人了,他的头完全抬了起来,慢慢从桌子底下往外爬。

    我说:“爹,咱们这下赔大了。”

    我爹没回过来神,我以为他不明白,就继续说:“你看他们打坏了这么多东西,还留下这么多尸体。人也走了,这些都得我们处理。”

    我爹愣了一下,没搭理我。突然,抱起我,颤颤巍巍的说:“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这五个字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才把我放在地上。我知道这件事把我爹吓蒙了。

    我看他好点儿了,我又说:“爹,我们赔大了!”

    “赔!赔个屁!”

    虽然我爹这句话说得很爷们,我却觉得他这话不对。

    “你说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命和钱都重要。”

    “只让你选一个呢?”我爹眼睛里带着对我失望的眼神。

    我一下子为难了,心里盘算了一下,钱是用来生活的,没钱就没办法生活,跟没命有什么区别?命是用来花钱的,没命就没办法花钱,跟没命有什么区别?最后我终于想通了,命不仅可以花钱,还可以赚钱,命是最重要的。

    当我看向我爹的眼睛,我爹正紧锁着眉毛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不知这样看了我多久。当我说出“命重要”的时候,我看我爹如释重负,吐了一口浊气。

    我爹挑着不曾被血肉污染的空地,走到后房。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白衣剑客桌子上还放着他留下的钱。我就走了过去。那把刀还插在那张桌子上,细看之下,才知道,这刀厚度居然半指有余,和我一样长。这大汉得有多大力气呀!这么大的力气,这么重的刀,居然才插进我家茶桌一半,我也在暗暗为我家的茶桌质量叫好。我家茶桌是在村后李老汉那里定制的,李老汉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质量又这么过硬。他么的,不分场合我总是想歪,打了自己的头一下,我把桌上的钱揣在衣服里。

    咦?茶凳之下有一本书!这本书外皮是破旧的羊皮材料。封面没有任何字迹。我掀开书皮,看到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至尊剑法!

    刹那间,我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