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叫死人生
顺着台阶进了拱门，便是一片铺开顺墙而种的苍翠竹林，竹林茂密，超出围墙高度，似乎要将外界的一切阻隔开。顺着而卵石路过了竹林，便见院子左侧偌大的湖泊，湖泊不小，侵着通往房屋的回廊也右移出弯月的弧度，湖的两岸是重峦叠嶂的灰石假山，假山周围，又种植翠竹和杉树。
湖面上，宽大的翠绿荷叶如宝盘接连铺展，粉白的花苞点缀其间，似绽未绽，金色，橘色的鲤鱼在湖水中嬉戏，时而探出水面。湖上的小楼金砖朱梁，珠帘画栋。湖的再左边，一座楼阁坐落于假山上，连接着回廊，雕梁画栋，视野开阔，夏日清风习习，冬则可拥毳衣炉火赏雪。
湖的左边，越过回廊，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石桌竹椅一一俱全，墙角数棵娇艳欲滴的美人蕉。
与拱门摇摇相对的房屋宽大高耸，上书“静水阁”三字，旁边几座房屋，又几排厢房，排列整齐规则，主次分明。顺着房屋连接处的小路走，过雕花拱门，则是后院。有大株大株的桃树和杏树栽种其间，时已正夏，桃花杏花虽谢了，却绿得惹人眼，靠墙假山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绕林流至屋前，盘旋竹下而出。
母亲喜静，京中繁华喧闹，在这雍容华贵的王府内，能有这样的清幽之地实属难得。
临湖凸出的一角凉亭内，东方洛染隔着雕栏临水而坐，湖面的粼粼波光映着她的目光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身后的少年黑衣雪发，端着鱼食笑嘻嘻站在她身后不远，模样恭敬。
“喂鱼。”小人儿盯了水面一会儿，忽然开了口。
少年就又听话地上前了几步，散了把鱼食到湖面，果然散去的各色锦鲤又重新聚了起来。
东方洛染便又专注地盯着水面看鱼儿抢食。
从自己屋内走出的雪璃月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小家伙是多无聊，才靠喂鱼打发时间，又得是多无聊的一个人，才连着打发时间的喂鱼也得身后的小侍卫代劳？
白色的身影如一抹清浅的月光在湖面划过，一阵风带着淡淡的异香卷起了东方洛染的一缕发，她微微转头，看了眼那已经优雅落座于她旁边的男人，依旧是清贵矜淡，只是如工笔描绘的精致眼眸中少了看向别人时的淡漠疏离。
“可还习惯？”对于雪璃月的出现，东方洛染表示没什么意外的，这人自出魍魉之森就没有一天不在自己眼前晃的，虽然晃归晃，有时坐在自己的对面执着书，却一天也不见他开一句口的。
“自然”，雪璃月说这话时，眼帘微抬，一双漂亮的眸子有些潋滟，颇有深意地轻扫了一旁的暗一一眼，一眼惊悚，直让这个背地里跟小家伙说自己坏话的小侍卫瞬间汗毛根根竖起，这才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东方洛染没看到，又或是看到了也懒得只当自己没看到，只将目光淡淡转回了湖面。
雪璃月就也将目光淡淡地投向了湖面下争食的鱼，一大一小，一红一白，远远看去姿态竟是惊人地相像。
他轻嗤了一声，手向后微伸，没怎么防备的暗一只觉无形中一股力袭来，再反应过来，手中盛着鱼食的盒子就到了雪璃月手中，一颗也未洒出。
嘿，从小爷手中抢东西，小爷这暴脾气……暗一瞬间就怒了，可还没动作，就对上了雪璃月眼里的阴凉邪魅，瞬间如坠冰窖，气势就弱了一截。
“小一子，你的伤还未好。”东方洛染如是淡淡说着。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可以动手。
暗一蔫儿了，“是，主子。”他不甘道，却终是听话的待在一旁没动。
说来也是怪了，娃娃脸少年一向最是聪明伶俐，这雪璃月又不是什么对东方洛染有威胁的人，也不知他为何，却总是和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不对盘。
雪璃月将鱼食拿到面前，修长的大手随意抓了些撒了进去，惹来东方洛染惊诧的目光，却是没说什么。
“看不出乐趣在哪。”撒了几把后雪璃月就觉得无趣极了，将木盒放到了一边。
小人儿转头看了他一眼，“看你撒鱼食。”说罢就又淡淡转过了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雪璃月：……。所以，本该被欣赏的是暗一，现在却被自己硬生生抢过来喽？
一向以清淡矜贵自居的雪大尊主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内心的心情。
“红莲，你了解多少？”东方洛染开口。
“或许恰恰比给你这药方的人多一些吧，”雪璃月看着一湖将放未放的荷花如是说道，神情清冷淡漠，“世人只知红莲克制天下毒物蛊物，可以帮人增进内力修为，便已经为之争抢不休，而据我所知，红莲是可以进化的，进化完全的红莲，能力远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
雪璃月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有些深，叫人不觉心颤，就在东方洛染以为他不会说时，他终是又道：“御万蛊，沟通万物，叫死人生，甚至…。不死。”雪璃月说这话时，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的任何表情，果然，听了他的话，东方洛染直接怔在了原地。
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深深的讽意，果然，他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过红莲的诱惑。
毕竟人生在世，总有达不到的追求，也总有未了的心愿遗憾，偏偏好死不死的，你会发现红莲总可以完美地满足你想要的一样或多样。
而也正如他所料，东方洛染的确逃不掉红莲的诱惑，雪璃月的话毕，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脑海中只剩下了雪璃月话中的四个字：叫死人生……
那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死去的娘亲，还有再次活过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东方洛染整个人都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了起来，强抑制住自己已经发颤的声音，“你刚才说叫死人生？什么叫死人生？什么样的死人可以生？”她到底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同行一路，还是头一次见这平时总是病歪歪的小家伙如此激动，皱眉看了看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两只小手，他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这才想起一路走来，似乎隐隐约约听说这小家伙的母亲死了。
那么她这么激动，难道是因为他的母亲？
思及记忆中那道早已模糊记不清的身影，雪璃月忽然觉得有些哀凉，再细细感受，却发现自己连难过都已经难过不起来了，心中的哀凉之意更甚。
“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把人救活，只要尸身完好，死人也可救活，不过逆转阴阳，总要付出些代价……。”
代价又算什么？只要娘亲可以活过来，要她付出什么代价是不可以的？东方洛染整个人都已经冷静了下来，可心中的执念经历了洛云水死亡和又有机会活过来，又加深了何止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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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宽大的翠绿荷叶如宝盘接连铺展，粉白的花苞点缀其间，似绽未绽，金色，橘色的鲤鱼在湖水中嬉戏，时而探出水面。湖上的小楼金砖朱梁，珠帘画栋。湖的再左边，一座楼阁坐落于假山上，连接着回廊，雕梁画栋，视野开阔，夏日清风习习，冬则可拥毳衣炉火赏雪。
湖的左边，越过回廊，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石桌竹椅一一俱全，墙角数棵娇艳欲滴的美人蕉。
与拱门摇摇相对的房屋宽大高耸，上书“静水阁”三字，旁边几座房屋，又几排厢房，排列整齐规则，主次分明。顺着房屋连接处的小路走，过雕花拱门，则是后院。有大株大株的桃树和杏树栽种其间，时已正夏，桃花杏花虽谢了，却绿得惹人眼，靠墙假山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绕林流至屋前，盘旋竹下而出。
母亲喜静，京中繁华喧闹，在这雍容华贵的王府内，能有这样的清幽之地实属难得。
临湖凸出的一角凉亭内，东方洛染隔着雕栏临水而坐，湖面的粼粼波光映着她的目光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身后的少年黑衣雪发，端着鱼食笑嘻嘻站在她身后不远，模样恭敬。
“喂鱼。”小人儿盯了水面一会儿，忽然开了口。
少年就又听话地上前了几步，散了把鱼食到湖面，果然散去的各色锦鲤又重新聚了起来。
东方洛染便又专注地盯着水面看鱼儿抢食。
从自己屋内走出的雪璃月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小家伙是多无聊，才靠喂鱼打发时间，又得是多无聊的一个人，才连着打发时间的喂鱼也得身后的小侍卫代劳？
白色的身影如一抹清浅的月光在湖面划过，一阵风带着淡淡的异香卷起了东方洛染的一缕发，她微微转头，看了眼那已经优雅落座于她旁边的男人，依旧是清贵矜淡，只是如工笔描绘的精致眼眸中少了看向别人时的淡漠疏离。
“可还习惯？”对于雪璃月的出现，东方洛染表示没什么意外的，这人自出魍魉之森就没有一天不在自己眼前晃的，虽然晃归晃，有时坐在自己的对面执着书，却一天也不见他开一句口的。
“自然”，雪璃月说这话时，眼帘微抬，一双漂亮的眸子有些潋滟，颇有深意地轻扫了一旁的暗一一眼，一眼惊悚，直让这个背地里跟小家伙说自己坏话的小侍卫瞬间汗毛根根竖起，这才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东方洛染没看到，又或是看到了也懒得只当自己没看到，只将目光淡淡转回了湖面。
雪璃月就也将目光淡淡地投向了湖面下争食的鱼，一大一小，一红一白，远远看去姿态竟是惊人地相像。
他轻嗤了一声，手向后微伸，没怎么防备的暗一只觉无形中一股力袭来，再反应过来，手中盛着鱼食的盒子就到了雪璃月手中，一颗也未洒出。
嘿，从小爷手中抢东西，小爷这暴脾气……暗一瞬间就怒了，可还没动作，就对上了雪璃月眼里的阴凉邪魅，瞬间如坠冰窖，气势就弱了一截。
“小一子，你的伤还未好。”东方洛染如是淡淡说着。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可以动手。
暗一蔫儿了，“是，主子。”他不甘道，却终是听话的待在一旁没动。
说来也是怪了，娃娃脸少年一向最是聪明伶俐，这雪璃月又不是什么对东方洛染有威胁的人，也不知他为何，却总是和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不对盘。
雪璃月将鱼食拿到面前，修长的大手随意抓了些撒了进去，惹来东方洛染惊诧的目光，却是没说什么。
“看不出乐趣在哪。”撒了几把后雪璃月就觉得无趣极了，将木盒放到了一边。
小人儿转头看了他一眼，“看你撒鱼食。”说罢就又淡淡转过了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雪璃月：……。所以，本该被欣赏的是暗一，现在却被自己硬生生抢过来喽？
一向以清淡矜贵自居的雪大尊主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内心的心情。
“红莲，你了解多少？”东方洛染开口。
“或许恰恰比给你这药方的人多一些吧，”雪璃月看着一湖将放未放的荷花如是说道，神情清冷淡漠，“世人只知红莲克制天下毒物蛊物，可以帮人增进内力修为，便已经为之争抢不休，而据我所知，红莲是可以进化的，进化完全的红莲，能力远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
雪璃月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有些深，叫人不觉心颤，就在东方洛染以为他不会说时，他终是又道：“御万蛊，沟通万物，叫死人生，甚至…。不死。”雪璃月说这话时，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的任何表情，果然，听了他的话，东方洛染直接怔在了原地。
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深深的讽意，果然，他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过红莲的诱惑。
毕竟人生在世，总有达不到的追求，也总有未了的心愿遗憾，偏偏好死不死的，你会发现红莲总可以完美地满足你想要的一样或多样。
而也正如他所料，东方洛染的确逃不掉红莲的诱惑，雪璃月的话毕，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脑海中只剩下了雪璃月话中的四个字：叫死人生……
那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死去的娘亲，还有再次活过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东方洛染整个人都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了起来，强抑制住自己已经发颤的声音，“你刚才说叫死人生？什么叫死人生？什么样的死人可以生？”她到底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同行一路，还是头一次见这平时总是病歪歪的小家伙如此激动，皱眉看了看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两只小手，他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这才想起一路走来，似乎隐隐约约听说这小家伙的母亲死了。
那么她这么激动，难道是因为他的母亲？
思及记忆中那道早已模糊记不清的身影，雪璃月忽然觉得有些哀凉，再细细感受，却发现自己连难过都已经难过不起来了，心中的哀凉之意更甚。
“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把人救活，只要尸身完好，死人也可救活，不过逆转阴阳，总要付出些代价……。”
代价又算什么？只要娘亲可以活过来，要她付出什么代价是不可以的？东方洛染整个人都已经冷静了下来，可心中的执念经历了洛云水死亡和又有机会活过来，又加深了何止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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