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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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英雄一怒

    第四天,果然汤雪雁、耶律皓南前来拜山,跟随的有两大金刚、两大弟子,李之姝带领五个使者也跟来了。悟难在大雄宝殿接待,少林一二代弟子相陪,三代弟子除了净水外,都在殿外相候。众人寒暄完毕,分宾主坐下。

    耶律皓南等见净水站在玄灵身后,又是三代弟子打扮,心下暗暗诧异。

    汤雪雁道:“掌门,今日我们前来,还为旧事,我男人与掌门一叙后,第二天被人发现,胸口被少林绝技‘千手如来掌’击中,三根肋骨齐断,还请掌门给个说法。这位国师,掌门也是相识,本来他为契丹国师,不该请来,只是我男人所在弥勒教,与国师是同一教派,论辈份,国师还是师叔,因此国师今日前来,乃是以弥勒教教友身份前来,非是契丹国师。”

    弥勒教在中原传教,教众都是汉人,对这汉夷之防,可得小心,耶律皓南乃是契丹国师,汤雪雁因此特别说明。

    耶律皓南道:“悟难方丈,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前来,乃是以波斯教明王身份前来,弥勒教原是我波斯明教在中土的分教,掌门是咱晚辈,有人暗算我弥勒教教主,乃是与我波斯教为敌,我既然为教中明王,就不能置之不理。今日还得请掌门说得清楚,否则别怪我等莽撞,得罪了佛祖。”

    悟难道:“三十几天前,贫僧已经与汤掌门解释过,现在汤掌门又来,可有什么证据?”

    耶律皓南道:“证据,就是天下皆知,我师侄被‘千手如来掌’击中胸口,四掌齐聚,要了他的命。当今武林,有此武功者,不是掌门又有何人?”

    玄灵道:“阿弥陀佛,国师此言差矣。”

    耶律皓南道:“玄灵大师有何话说?”

    玄灵道:“方教主武功盖世,就算我掌门有此武功,岂能一击而中,我听闻方教主身上并无其他伤害,只是受了‘千手如来掌’一招,是一招致命,不知是不是?”

    汤雪雁道:“不错,先夫与少林掌门相交十年,多半是不防备时,被人偷袭。“

    玄灵道:“是啊!方教主武功盖世,如不是偷袭,谁能一掌取了方教主性命。只是贫僧有一事不解,还请汤掌门解惑。“

    汤雪雁道:“有话就说!“

    玄灵道:“我派掌门前来,乃是想与方教主盟约,共同匡扶武林道义,贵教不想卷入江湖纷争,方教主谢绝了我派掌门提议,故贵教认为我少林方丈不满,怕贵教与沙陀联合,因此先下手为强,袭击了方教主,用的是‘千手如来掌’,四掌齐聚,一招致命,是不是?”

    李之姝道:“看样子是你指使的,知道得这么清楚!“

    玄灵道:“贫僧有点疑惑,方丈既要偷袭方教主,必定使用最高深武功,你们说是不是?”

    耶律皓南道:“当然,难道‘千手如来掌’不是你家方丈的最高武功吗?”

    天下武林,谁不知悟难以“千手如来掌”威震武林。悟空和悟风暗暗摇头,这玄灵看样子善辩,怎么如此糊涂,把方丈嫌疑坐实了。

    玄灵道:“国师所言不错,敝派方丈最高武功就是‘千手如来掌’,武林皆知。”

    耶律红石大怒道:“你这和尚,消遣我们吗?还是不是以为少林武功天下无敌。”

    汤雪雁道:“耶律长老还请坐下,看玄灵大师还有和话说?”

    玄灵道:“我寺悟难方丈,最高武功是‘千手如来掌’不假,人所共知,我方丈可一掌化三十二掌,如要偷袭,方丈当全力而为,岂能只是四掌印胸!”

    此话铿锵有力,耶律皓南等为之一顿。

    李之姝道:“方丈仓促出手,还没变化到三十二掌呗。”

    只听那几个座下使者齐道:“副教主圣明。”

    耶律皓南道:“不管咋说,一掌化四掌,掌力还能如此精纯者,天下只有悟难方丈,是不是?”

    玄灵道:“阿弥陀佛,以你们之言,方丈乃是蓄谋偷袭,又怎能是仓促出手?其实少林武功,流传天下,会少林武功者,不可胜数,有人如方丈一般,练成‘千手如来掌’,也不稀奇!”

    耶律皓南道:“你们是要推个干净,死不认账不是?”

    耶律红石“啪”的一脚,将脚下青砖跺个粉粹,喝道“明王,还啰嗦甚,手低见真章,咱们神教也不是好惹的!”

    玄灵道:“我说另外有人精通‘千手如来掌’,各位是不信的了。净水,你出来演示演示。”

    净水见了李之姝前来,一直低了头,心里乱哄哄的,竟然没听到玄灵是在叫他。玄灵见净水没动静,回头道:“徒儿,你来演示演示。”

    耶律皓南等见净水呆头呆脑,近在咫尺,居然听不清师父言语,内力明显不行,如何练得会“千手如来掌”,众人一阵哄笑。

    净水听得师父言语,忙低头走了出来,合十为礼。

    李之姝道:“水哥,你还会‘千手如来掌’啊,怎么不教我?”那几个使者又是一阵哄笑,净水更是羞得脖子都红透了。

    汤雪雁见李之姝在寺庙之中叫净水“水哥”,十分恼怒,喝道:“笑什么!”横眼一扫,她是代掌门,那几个弟子住了嘴。

    净水吐了一口气,来到如来佛坐前拜了三拜,忽然双袖一卷,将如来坐前铜香炉卷起,那铜炉甚大,怕有百来十斤;铜炉在他面前旋转,净水双掌左右轻抚一下,固定住香炉,然后一掌轻拍,途中一晃,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只听“嗡”声长响,击在香炉上,他用内力罩住香炉,香炉受到掌击后,并不飞出,却垂直落下。净水退回玄灵身后。

    耶律皓南等人,武功高强,听得这“嗡”的一声,实际是四掌所击而致,只是四掌相连,仿佛一掌击中,净水所使的,正是一招“万千法门”。

    只见香炉身上,四个掌印清晰。

    李之姝座下一个摇着扇子的书生喝道:“原来是你偷袭的方教主。定是你家掌门吸引我家教主注意,你在旁偷袭。”

    悟难道:“阿弥陀佛。”

    汤雪雁道:“闭嘴。”转头道:“国师,未亡人见识浅陋,这是‘千手如来掌’吗?”

    耶律皓南点头道:“正是。想不到少林三代弟子,竟有这等神功,佩服佩服!”他见净水功力雄浑霸道,招式古朴灵动,自己就没看出他前几招是何招式,心中也是惊惧不定,但所使武功,乃是正宗少林武功,拍出的那一掌,正是“千手如来掌”的“万千法门”无疑,他贵为国师,也不能当面撒谎。

    玄灵道:“我弟子是少林三代弟子,就能练成‘千手如来掌’,天下会此功夫者,想来也不乏其人。三十日前,我弟子正在郧阳,绝没在西湖。因此少林与方教主之死,绝对无关。贫僧从石林归来,倒是听得几个消息,可能与方教主之事有关。”

    汤雪雁道:“有请玄灵大师指点!”

    玄灵道:“我们师徒二人,在洪州城望山寺挂单,遇到一件怪事。洪州城边的种山毒物四起,咬死了不少人,我们陪望山寺慧远方丈前去捕捉毒物,遇到了一个人,此人也来捕捉毒物,此人用一木塔,引诱毒物,然后用引诱来的毒物,引诱西域来的毒圣,这毒圣据说叫‘绝毒壁虎’。”

    耶律皓南道:“你没看错?是这毒圣?”他游历波斯,路过西域,倒是知道此物。

    玄灵道:“我本来不知,是那人自己说的,望山寺慧远方丈倒是认识,确实是它。贫僧看那人收服毒物,只道是同道中人,后来听慧远禅师说那毒圣粪便,可制成迷药,无色无味,事后也检测不出,甚是厉害,贫僧想起石林往事,沙陀教李妙可毒杀石林众人,可能就是此物。因此贫僧师徒就追踪这人去了。”

    汤雪雁道:“这人是谁?”

    玄灵道:“我当时也不知他是谁,斯斯文文,文士打扮。我们追到浔阳东边山,暗中听他弟子说要多扑捉些毒物,喂好这毒圣,还说这毒圣是沙陀教功臣,兵不血刃,就杀了方教主,还让弥勒教和少林大打出手。”

    汤雪雁一字一句道:“这人是胡思圣不成?”

    玄灵道:“正是胡思圣,我先杀了他两个弟子,捣毁了他的木塔。然后与他相斗,可惜被他跑了。”

    那摇扇子的书生道:“你这一面之词,如何能信。”

    玄灵道:“贫僧所言,汤掌门一查便知,还望汤掌门多查当日到了西湖的武林人物,说不定就有线索。贫僧虽然没能抓到胡思圣,总算把那毒圣消灭了。”

    耶律皓南道:“那胡思圣善于施毒解毒,又会调教毒物,你师徒要攻击他,他武功一般,他岂能不放毒圣攻击你,以你武功,恐怕当不得那毒物闪电一击。”

    玄灵道:“阿弥陀佛,国师果然料事如神。我们师徒与他相斗,他放出毒物,我弟子净水就被那毒物所伤。”

    耶律皓南哈哈大笑道:“谎言总是谎言。玄灵大师,你天花乱坠。终于露馅了吧。”

    玄灵道:“国师是说被毒圣所伤,还能活着,乃是虚言欺骗。”

    那一直没插言的萧天佐冷冷道:“怎么,你少林的‘小还丹’还能解这毒圣之毒了?当我们三岁小孩无知吗?”

    玄灵道:“无药可解。我弟子净水机缘巧合,得以本院方丈指点,能化此毒。”

    耶律皓南等常在西域行走,知道这毒圣厉害,说有人能化此毒,委实难信。

    玄灵道:“我也知道众位施主不信,我弟子净水,化了此毒,但有余毒在身上,净水,你来试试。”

    净水暗暗奇怪,师父一直告诫自己,不可泄露自己会少林秘籍所载武功,为何今日却要自己展示。但知道师父必有想法,因此又站了出来。

    玄灵道:“你出去演示一下,让国师知闻,我少林弟子不打诳语。”

    净水出得大殿,来到围墙边上,一掌拍出,拍在一颗柏树上,那柏树有碗口粗细,怕有百年树龄了。

    大殿中众人都跟随出来,院中少林弟子本来不也不少,众人见净水一掌拍出,也不是多高深武功,却见那柏树慢慢焦黄,不到半个时辰,变得乌黑。净水身上之毒,真不是一般毒物。

    玄灵道:“汤掌门,贫道所知,就这些了,还望汤掌门仔细查勘,看贵派当日陪方教主赴约的还有何人,我担心有人先用迷药算计住了方教主,然后找一会‘千手如来掌’的人,制造现场,嫁祸少林,以便坐收渔翁之利。国师,我还知道一沙陀秘密,与国师和弥勒教有关?”

    耶律皓南问道:“什么秘密?”

    玄灵道:“不知李复国妻子与国师是何关系,与弥勒教是何关系?”

    耶律皓南沉吟道:“李复国、李开国两兄弟的妻子,都是我师妹,我教的使者。那又如何?”

    玄灵道:“这就是了,贵师妹嫁与李复国后,十多年前想要归教,还带了几本从李复国偷来的石林武功秘籍逃走,被李复国一剑杀了。”

    耶律皓南道:“你从何得知?我师妹当年可是病死的。”

    玄灵道:“李妙可大家可知?”

    众人都摇头不知。

    玄灵道:“李妙可是李复国之姑母,化身慕容妙可,经过林剑仙推荐,投身石林,用毒灭了石林,取了石林秘籍,这就是四十年前的武林悬案。这李妙可做了恶事,不敢声张,隐居薄山,她就是狐仙。”

    众人都“啊”的惊叫起来。

    玄灵道:“李副教主,我没打诳语吧?”

    李之姝道:“哼,你们对付不了沙陀教,就乱造谣言。我懒得听你这谣言,我们走。”带领几个使者,下山去了。

    玄灵道:“我出家人,本不当说这世人隐私,只是各位今日前来,恐怕都中了李复国之计,因此给各位分说清楚。各位想必奇怪,我们又是如何得知?”

    萧天佐道:“正是。林剑仙在世,也没说此等缘由,你们如何得知?”

    玄灵道:“那李妙可入石林,不过十五六岁,待了五年,居然与石林掌门有了情缘,李家要毒杀石林,她不忍下手,李家保证不害石林掌门,她才下手,哪知李家凶残,还是把石林掌门一起害了。她因此与父兄决裂,隐居避世了。几个月前,石林掌门元丹公子,机缘巧合,遇到了这狐仙,狐仙既感到对不起林剑仙,又对不起叶掌门,说了这秘密。至于李复国杀妻之事,她是说给李之妙的,元丹掌门在旁得知。”

    耶律皓南“啪”的一掌击下,殿前那大鼎被他一掌击翻,香烛落了一地,附近的少林弟子猝不及防,还被烫伤几个。

    耶律皓南拱手道:“方丈,在下来的鲁莽了,告辞了。玄灵大师之言,我去查个清楚,如有人算计我波斯神教,我定不饶他!汤掌门,咱们走。”

    这些人,一窝蜂下山去了。悟难召集众僧,又回大雄宝殿议事。

    悟难道:“今日大难化解,还让李复国阴谋暴露,玄灵居功至伟。我少林人才凋敝,日后对外,尚需一个得力助手,我看玄灵尚可,今日提为长老,主持外事。”

    玄灵谢恩,领了法旨。

    悟难道:“净水上前。”

    净水上前,他心中忐忑,今日见了李之姝,以前的事又泛上心头,现在见掌门召唤,也不知是福是祸。

    悟难道:“净水武功,大家今日都见了,他日少林,降魔伏妖,还得依仗于他,今日升为护寺罗汉,护佑少林。”

    净水一阵踌躇,自己有罪之身,如何能担得罗汉之职。斜眼看师父,玄灵点头示意,他才上前领法旨。

    众僧正要祝贺两人,忽然一小沙弥疾奔上殿,看来有重大消息。

    果然那小沙弥道:“启禀方丈,丐帮传来消息,沙陀教手下排教,被刘帮主二弟子雷天动单枪匹马所灭,柳先霸和五位堂主被杀。雷天动墙上血书六字‘投靠沙陀者死’,引起武林轰动。”

    玄灵大喜道:“好样的!丐帮后继有人了。”

    原来雷天动在滕王阁听闻师父已死,李师父正在找寻自己,当下立刻动身,回浔阳老家。那女书生要去拜见李大侠,也跟了他来。

    两人出得城来,天动问道:“在下雷天动,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见我李师父何事?”

    那姑娘道:“在下泰山‘圣女宫’的花蕾,我派被沙陀教攻破,我一人逃脱,特来请刘帮主主持公道,不想刘帮主也去了,现在只有李大侠能为江湖主持公道了,所以我跟你去见见李大侠。”

    天动道:“现在连丐帮都只能自保,你还指望李大侠单枪匹马为你主持正义!”

    花蕾道:“你们丐帮总得复仇吧,我到时也参加就是。”

    天动道:“复仇事小,铲除沙陀教才是大事,否则武林难安,天下扰动。”

    花蕾道:“还不是一样,反正与沙陀教和李家兄弟一决高下呗。”

    天动道:“现在武林中,少林悟难方丈还在,你为何不随净水师兄前去,请方丈为你主持正义?”

    花蕾道:“少林和尚,只管自己,他们这几十年来都当缩头乌龟,还是别找他们了。”

    天动道:“现在少林醒悟过来了,否则他们哪会知道我李师父前来之事。”

    花蕾道:“你会去当叫花头儿吗?看你斯斯文文,穿得干干净净,不愿意吧?”

    天动道:“我不想卷入江湖是非,我爹妈希望我走仕途,只是师父对我有恩,我当击杀李复国,为师父报仇。我师弟久在丐帮,颇有威望,自能统率丐帮。只要我灭了李复国,丐帮就没有大敌,我就不必当这帮主了!”

    花蕾笑道:“哎呦,好像你想当这帮主就当,想杀李复国就杀似的!大言不惭。”

    天动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两人不敢太快,怕在路上错过李梦残。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永修,就到路边店随便吃了点。天动见旁边有几位乞丐,当下多点了几份,端了出去。

    花蕾见他出去,与几位乞丐比划了几下,一乞丐飞奔出去。众乞丐围住天动见礼。

    雷天动回来,对花蕾道:“花姑娘,我李师父已经到了浔阳,正在前来的路上,他传信与我,我家里有大事发生,让我尽快赶回,我让他在浔阳等我,咱们得赶快回去。”

    他听得师父传言家里有大事发生,能被师父称为大事,只怕当真是大事,因此不敢多耽搁。两人几口吃完,立刻上路,纵马疾奔。两人只在晚上歇息,第三天上午,到了浔阳。

    还没到老家,只见前面一群人,乃是丐帮弟子,当前一人,正是李梦残。天动忙下马拜见师父,引见了花蕾。

    李梦残道:“你是‘圣女宫’逃出来的,莫非是‘圣女宫’的掌门?”

    花蕾点了点头,天动大是好奇,这姑娘年纪轻轻,武功一般,居然还是一派掌门。

    天动见师父不急着带自己回家,众丐帮弟子脸色不善,知道不妙。

    天动道:“师父,你带信说我家里有事,不知是何事?”

    李梦残叹了一口气道:“天动,你父母都被人害了!我来迟了,没能替你报仇。”

    天动心里一沉,不敢相信,说道:“师父,你说什么?”

    他父母在镇上生活,父亲乃是当地有名的细木匠,专门打制精美家具,与人无冤无仇,母亲虽有武艺,但不在江湖行走,只在家相夫教子,没有几人知晓她有武艺,两人如平常人一般在这镇上生活,不在江湖厮混,与乡邻相处也是融洽,怎会忽然被人所害?

    李梦残道:“我到你家里寻你,发现不对,进屋之时,你爹已经身亡,你母亲也已经重伤不治,她给了我这个,要我传话与你,你要替他们报仇。”从怀中掏出一物。

    天动呆了一呆,接过来一看,是一方手帕,手帕四角绣有水仙花,正是母亲常用之物,锦帕中血书有字,正是母亲笔迹。他只觉得脑袋一黑,缓缓坐倒,手帕也拿不稳。

    花蕾忙扶住他,伸手一点他太阳穴,雷天动缓缓醒来,擦干眼泪,再看血书,只见上面写道:

    天动吾儿,沙陀李复国不配为人,今日杀你父母,盼你为我们报仇,去找你师父相助,不要单。

    “单”字已经写得十分潦草,想必是力竭难书。

    天动伏地嚎啕大哭,自己春节后离别父母,没想到竟成永别;回想起当日自己离开父母,前去书院苦读,父母送自己上官道后,那依依不舍、挥手作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李梦残待他哭过,问道:“天动,你父母我们已经安葬好,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天动收起手帕,藏入怀中,道:“我先回去,看看我爸妈,然后我再去君山。”

    李梦残道:“好!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你把打狗棒拿去,你师父要你统率丐帮,铲除沙陀,你可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说罢将打狗棒从腰间拿出来,递给雷天动。

    雷天动跪地,接过打狗棍。

    众人又往天动家里而去,走了一会儿,天动问道:“师父,我母亲怎会知道杀她之人是沙陀李复国?”

    李梦残挥手众人先走,两人留在后边。

    李梦残道:“不知你父母跟你说过没有,你家不是本地人,乃是外地迁来的。”天动点了点头。

    李梦残道:“你父母告诉过你为何到了这里的原因吗?”天动摇了摇头。

    李梦残道:“我当日收你为徒时,曾问过你父母,你父母不愿说,我后来才知,原来你母亲刚行走江湖时,认识了李复国,据江湖传言,李复国追求你母亲,你母亲不愿与李复国交往,就离开了他,后来与你父亲相识,为了躲避李复国,他们就搬到这里来了,不想还是被李复国探知,据丐帮弟子说是排教柳先霸带的李复国前来。”

    天动大吃一惊,难以置信。不由问道:“师父,你说这李复国因为被我母亲拒绝,是来报当日之仇的?他难道后来没有结婚?不对,这李复国有子有女,结过婚的,为何还对当日之事念念不忘。”

    李梦残道:“也许是旧情未忘,或者是恼羞成怒,或者不愿你母亲跟了你父亲,自己失了脸面!”

    天动一跃下马,朗声道:“父母英灵在上,孩儿定当亲手诛灭恶贼李复国,为二老报仇,如违此誓,有如此树。”一掌拍出,击断路旁一碗口粗槐树。

    李梦残见他一掌击出,这么粗的槐树被击断,内力深厚也还罢了,那树干纹丝不动,居然没有摇动,那是刚柔相济的缘故,知道天动武功大成,不由得又惊又喜。

    李梦残道:“天动,三年前你师父前来浔阳,可传授打狗棍法与你?”

    天动点了点头道:“师父要我精习打狗棍法,当日我推了半天,还惹得师父不高兴。”

    李梦残点头道:“嗯,还是刘帮主看得远,他可对你寄予厚望,可别辜负了他。”

    不久,众人来到山坡上,只见两座新坟,四周青石砌就,左边一墓碑上刻有“慈父雷成云之墓”,右边刻有“慈母刘雅诗之墓”,落款都是“儿雷天动”。一黑衣妇女,头缠白布,在坟旁嚎哭。

    雷天动上前,扶起那妇女哽咽道:“干妈,你别伤心,孩儿定当为双亲报仇!”

    那妇女正是雷天动母亲好友,姓周,闺名桂枝,与雷母结为姊妹,就住在邻村,以前特别喜欢天动,就认了天动为义子。此次天动父母丧事,就是她主持操办的,墓碑上的落款就是她以天动之名所留。

    周桂枝哭道:“天动啊,你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哪个千刀万剐的,居然来把你爸妈害了,你爸妈多好的人哪!天动,我的儿啊,你跟你师父练了一身本事,要为你父母报仇啊,否则我以后都不好到地下去见他们啊!”说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天动两目含泪,到坟前跪拜,他强忍悲痛,但见坟山新土未干,父母音容笑貌婉在,当下伏在坟头,呜咽抽泣,丐帮弟子准备了三牲刀头、纸钱、香烛,一齐来劝住了他,雷天动祭拜了父母。祭拜完后,已过了正午。

    众人下山吃饭,饭后丐帮弟子去了,天动送干妈回去,将院落交与干妈看守,然后再回来。李梦残道:“天动,我在路上,听闻耶律皓南前往南少林,我得赶紧去看看,你自己先上君山去,我尽量准时赶到。”

    天动道:“师父放心去,我会小心。”李梦残往南而去。

    花蕾想上君山,与各派会合,就不随李梦残去,跟在天动身后,随他回家;到了一三合院,只见白墙碧瓦,甚是雅致。花蕾帮他轻轻推开门,让他进去,只见正中三间,穿斗梁屋结构,阶阳上三根木柱,雕有游龙,左边厢房,乃是磨坊、厨房和饭厅,右边厢房,乃是马厩和杂物间。庭院中一个大水缸,里面中了水仙花。

    只见天动到了堂屋,坐在左边椅子上,又流下泪来。

    花蕾道:“走吧,看看就走,还有大事要办。”怕他睹物伤情,劝他离开。

    天动点了点头,又起身出来,到父母卧室看了一下,只见父母床上棉被折叠整齐,被套上绣了水仙花。想起母亲喜爱水仙花,自己父亲也说母亲是水仙花变的,家里梁柱、家具到处刻了水仙花,想到此处,心如刀割,扶住门框,坐在门槛上,呜咽出声。

    花蕾扶起他,说道:“走吧!”搀扶起天动胳膊,来到马厩,将他扶上马背,自己骑上马,牵了天动那黄马缰绳,挥鞭出院。

    两人上了官道,花蕾就催马西行,天动却往北去,花蕾只道他伤心过度,昏了头。

    天动道:“姑娘,你先去君山吧,我到排教去一趟。”他听闻排教给李复国带的路,决定先去找排教寻仇。

    花蕾道:“刚才还在哭,现在就要去大闹排教了?”

    天动道:“我想哭就哭,当闹就闹,那又如何!”

    花蕾一笑,调转马头,跟他北去。

    排教总舵就在鄱阳湖口石钟山上。倒是不远,两人傍晚到了湖口,就在城中住下。第二天一早,直扑排教总舵。只见那寨门前一根巨木矗立,直有三丈高,杆顶挂有黄旗,上书“如意排教”四字。

    两人直扑寨门,两名喽啰上前,一人喝道:“什么人?敢来滋事。”

    天动一跃下马,伸手从那喽啰腰里抽过大刀,一步跨到旗杆前,大喝一声,挥刀斩下,只听咔嚓一声,那巨木从中折断,到了下来。

    那喽喽高喊道:“有人闯山。”山上立刻号角大响。

    天动道:“走。”飞起两脚,将两个喽啰踢入草丛中。他内力深厚,步幅宽大,花蕾轻功不弱,两人越过石梯。

    只见五人挥舞大刀,冲了过来。

    天动大刀一挥,也冲了过去,只听叮当声不绝,那五哥喽啰手中大刀都跌落丈外,手腕鲜血流出,都抱住手腕,跌落地下。

    花蕾见天动斯斯文文,昨天还婆婆妈妈、哭哭啼啼,典型的书生作风;不想武功都是大开大合,刚才所使招式,自己都没看清。只见他脚步不停,直奔山顶。

    只听山顶口哨大作,只听一人高声道:“来者何人?”

    天动高声道:“丐帮雷天动。”

    声音未停,到了山顶,花蕾跟在后面。只见山顶密密麻麻有五六十人,当前一人,正是滕王阁见过的柳先霸。另外五人,打扮与其他人不同,身穿黄衣,其他几十人,都是黑衣大汉。五人一队,居然还是一个阵势。

    柳先霸道:“原来是你这书生,吃了豹子胆,为这女人撑腰来了。”他听得是丐帮来人,心里吃了一惊,仔细一想,丐帮中长老和舵主,也没一个叫雷天动的,现在见他书生打扮,年纪还轻,放下心来。只道这书生被美色所惑,不知好歹,依仗丐帮名头,为花蕾打抱不平来了。

    雷天动道:“我来问你,是不是你带李复国前往雷家,杀了雷家夫妻两人?”

    柳先霸吃了一惊,细看雷天动,发现雷天动与那日的雷夫人有几分相像,心里一松,心道:“这雷夫人武功不济,她儿子能有啥本事,这人既然把我当成仇敌,就斩草除根,今日要了他小命,也算为教主出了一口恶气。”

    柳先霸笑道:“怎么,你小子还想报仇?你这小子,当日命大,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下阴间陪你爹去吧!”右手一挥。

    五个黄衣人一声大叫,挥刀上来,身后的黑衣人,一起冲来,来人居然敢砍了寨前大旗,那是帮派的奇耻大辱,因此都奋勇争先。

    天动大喝一声,左掌划出,正是一招“沛然有雨”,右手大刀挥出,乃是“夜战八方”,右腿踢出。只听“梆梆”声响,五个黑衣人被他踢中,跌出圈外,三个黑衣人被一掌击开,领头的两个黄衣人被一掌击中,口吐鲜血,已是不能活了。大刀挥舞,那些黑衣大汉大刀拿捏不住,都被击飞。那些大刀飞出之时,劲力刚猛,又伤了两个外面的喽啰。

    柳先霸见天动只一招,掌击刀劈脚踢,伤了十多个喽啰,还击毙了两个堂主,这下心胆俱寒,喊道:“大家上。”乘大家齐上之时,脚下抹油,准备溜了。

    花蕾早就盯上了她,见他开溜,大喝道:“哪里跑?”挥剑来攻。

    其他排教弟子,见帮主开溜,哪有斗志!都嘴上吆喝,那三个堂主在前,也心下怯了,天动出手不留情,大喝一声,大刀挥舞,左掌使出“降龙十八掌”,可怜这三个堂主,哪是敌手,不到三招,都被天动击毙。其他喽啰,见识不妙,四下逃散。

    柳先霸被花蕾缠住,花蕾不与他力斗,依仗轻功,围住他,柳先霸斗也斗不了,逃又逃不了,只见天动三招就收拾了五位堂主,功夫高深,自己哪是对手。

    天动一步步走向柳先霸,花蕾退下。柳先霸拱手作揖道:“雷公子,令尊不是我杀的,是李复国杀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去啊,别找小人的晦气。”说罢跪下来。

    天动见他如此没骨气,喝道:“难道不是你带的路?认命吧!”说罢上前,一掌击出。

    柳先霸听天动一说“认命”,翻身而退,直往悬崖跳下,悬崖下正是长江,他不得已,只得冒险求生,希望依仗自己水性好,能侥幸逃得性命。

    天动和花蕾见他贪生怕死,没想到现在狗急跳墙,居然跳崖投江,要想追赶已是不及;天动大喝一声,手中大刀抛出,他内力何等深厚,这下全力抛出,那大刀如一道闪电,从柳先霸背心穿进,从他胸前射出,落下悬崖,柳先霸惨叫一声,也落入崖下滚滚长江。

    天动高声喝道:“排教今日散了,如还有人投靠沙陀,我见一个杀一个。”他运起内力,满山都听得见。花蕾心里也是惊骇无比,看不出他年纪轻轻,武功这等惊人,乃是自己生平未见,沙陀教的拓跋寿,只怕也要稍逊一筹。

    天动到了室内,点了一个火把,将山上房屋全部点了,顿时满山熊熊大火,在寨门巨石上,用那些喽啰的鲜血写了“投靠沙陀者死”六个大字。然后带领花蕾下山,往西而去。

    这日正在路上,花蕾见他不是扭头来看自己,问道:“你偷偷摸摸的看啥?”

    天动道:“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还是一派掌门,当真奇怪!”

    花蕾道:“谁是小姑娘了,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你师父还不是让你当帮主;我就是再小几岁,也照样当掌门。”

    天动道:“哎呦,那掌门是你家的!”

    花蕾道:“你知道什么,我入教之时,就定下满了十五岁,担任教主。”

    天动道:“‘圣女宫’,那你这教主就是圣女了,原来如此。武林中讲究力存弱亡,你们这派,也不考察武功人品,只选圣女,如何在武林中立足。”

    花蕾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圣女宫’?哼,你们丐帮厉害,怎么被沙陀教打得七零八落,打得帮主都没了。”说到此处,心里一惊,急忙住口。

    天动点头道:“是我的不是,咱们五十步笑一百步。对了,你从泰山出来,怎么到了洪州?”

    花蕾道:“我逃出来后,想到沙陀在东南的势力较弱,就到了彭城,不想还是被发现,只得东逃西窜,想办法到君山,不想到了洪州,又被排教的发现了。”

    天动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有点奇怪,你别多心,你又对沙陀教构不成威胁,沙陀教为何花这等功夫来擒你?”

    花蕾道:“很明显呗,我逃走,表明我派不屈服于他沙陀,因此沙陀要杀我示威。”

    天动点了点头,沙陀教确实是心狠手辣,蛮横霸道。

    两人这日来到咸宁,已是九月二十五了,两人打尖住店,刚住了下来,有人来访,却是丐帮汉口分舵的雷秀夫,天动十多年前与他见过。

    雷秀夫道:“听闻公子挑了排教,还留言杀尽投靠沙陀教的人,在下四分高兴,只是听说沙陀教,现在已经视你为眼中钉,听闻沙陀教左护法夏知声已经悄悄南下到了飞龙帮,正在路上等你,还望公子小心为妙。”

    夏知声为沙陀教左护法,以前为北方武林盟主,李复国结义兄弟,武功高强,武林中大大有名,他来对付天动,也算沙陀教高看天动了,雷秀夫探得消息,立刻来报。

    雷天动道:“李开国叔侄不是在神农山庄吗?他们为何没出来,反而是这老匹夫前来。”

    雷秀夫道:“公子原来有所不知,这李之孝听说自己母亲是被李复国杀了,跑回去找他父亲了,李开国要镇守神农山庄,所以才来了这老匹夫。”

    天动沉思片刻道:“现在石林、少林、丐帮合力,对沙陀教也没胜算,当今之计,就是先铲除沙陀教在南方的爪牙,这飞龙帮就在两湖,离君山不远,得先废了飞龙帮。这样,你去替我单约夏知声,明日就在潜山白马寺相见,你们去对付飞龙帮。”

    花蕾道:“公子,这夏知声武功高强,你怎可一人前去,万万不可。”

    天动道:“哼,我就是要拿夏知声开刀,让沙陀教不敢南下。”

    雷秀夫虽听刘帮主说这二弟子武功高强,但到底如何,心里也没底,夏知声威名天下皆知,雷天动年纪不足二十三岁,如何能与之相敌,雷秀夫也不同意。

    天动道:“听我安排,布置人手,我就是不敌夏知声,还跑不了吗?他老胳膊老腿,跑得赢我?大家放心就是。”

    雷秀夫还待劝说,天动抽出打狗棍,放在桌上,丐帮有训,见棍如见帮主,雷秀夫不敢再违背,只得听令。

    夏知声听得雷天动单约自己,心里大怒,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不闻风而逃,居然敢挑战自己,立刻应战,答应一人前来,准时赴约。

    第二天上午,夏知声不准飞龙帮派人跟随,自己问清道路,往白马寺而来,他是老江湖,沿途留心,见路上没有埋伏,白马寺一座破庙,一览无余,也没有机关。当下放心进寺。

    只见院中一年轻书生,背负双手,腰插打狗棍,正在观看倾倒的石刻碑文,他虽然气恼天动小瞧自己,但见他如此气定神闲,也不禁佩服他的胆色过人。

    天动听得脚步声,抱拳道:“武学后辈雷天动拜见夏长老。”

    夏知声道:“你就是雷天动,很好,你说要杀净沙陀教的人,老夫就是一个,特来受死,不知少侠用哪门神功来杀老夫!”

    他见刘长功一直调教张师我,而雷天动不走江湖,想来是武功不如张师我了,想张师我名声传播江湖,都火候未到,这个弟子醉心科举,武功也强不到哪里去,现在挑了排教一个小派,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说是来受死,却嘴角微带冷笑。

    雷天动道:“沙陀教李复国杀我恩师,又杀我双亲,我与他不共戴天。夏长老虽在沙陀教,但未现恶迹,前辈退出沙陀教,晚辈又何必跟前辈过不去。”

    夏知声单手一摆道:“别废话了,上吧,我来领教丐帮绝技。”

    天动双手抱拳,行了晚辈之礼,一招“山影万重”,击出一掌,夏知声本来看不起雷天动的,见他此招一出,收了轻视之心。只见雷天动这掌,掌势雄浑,又有飘逸之态,竟有数十年之功。

    夏知声赞道:“好排山掌。”想不到雷天动排山掌功夫不逊于李梦残。

    他本来单手迎敌,这下双手出动,乃是一招“闯少林”,右拳进攻,左拳横守,招式是“闯少林”,暗里含了十来招劲势,正是“化繁为简”。

    雷天动暗自点头,怪不得沙陀教纵横武林,这夏知声在教中不及李家兄弟,武功已经入了拙空。

    天动与他双拳一接,立刻侧身,一招“羚羊挂角”,右掌单劈,劈向夏知声右腿。他招式简洁,脉络清楚,但出招极快,又内力不减。夏知声右腿横踢,乃是无影腿。两人武功高强,斗了个旗鼓相当。

    斗了三十来招后,夏知声暗道:“他还没有使出‘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我一前辈,让他走过五十招去,还有何脸面。”

    当下退后一步道:“亮绝技吧,我让你死得心服。”

    雷天动长吸一口气道:“好,我就领教前辈的绝学。”说罢上身关节爆响,气通诸穴,他想知道自己内力修为到底如何,决定与夏知声对上一掌。

    夏知声知道招式上占不到便宜,自己内力精纯,雷天动年纪轻轻,当不是对手,见他使用“降龙十八掌”,乃是至刚至猛武功,自己正好与他比凭内力。也是上身微晃,一阵“噼噼啪啪”声响,正是佛门伏魔金刚武功。

    夏知声大喝一声,猛然前扑,一招“金刚伏魔”,双掌击出,雷天动双掌击出,一招“损则有孚”,两人都是刚猛招式,雷天动退了半步,内力弱了半分。

    夏知声得势不饶人,飞身而上,又是双掌齐出,乃是一招“乾坤百里”,只见雷天动一招“利涉大川”,夏知声大喜,他试出自己内力稍强,这下要缠住雷天动双掌,与他比凭内力,胜算就大多了。

    他双掌全力击出,与雷天动双掌接实,立刻催动劲力,要与他一决高下,忽然感到对方刚劲内力消失不见,自己内力被一股柔劲带动,拍向地面,不由得大吃一惊,当下右腿横踢,接住雷天动右掌,但已经站立不稳,退了一步。

    雷天动飞身上前,一招“飞龙在天”,劲力刚猛,夏知声只得双掌齐出,准备借势后退,避开雷天动正面攻击。只见双掌相交之时,雷天动双掌一变,右掌为拳,抓住夏知声左手腕,往怀里一带,夏知声全力击出,这下被他一带,站立不稳,直往雷天动怀里而来,

    雷天动左手一挥,乃是一平常招式,名曰“手挥琵琶”,要点夏知声左手臂诸穴。

    夏知声不愧为老江湖,左手受制,一个头槌,撞向天动,天动只点了他虎口两处穴道,他的大头已到,不得不避开头槌。夏知声借势跃出一丈开外,半空中运气解开被点的穴道。

    这下攻守异势,夏知声大为骇异,这年轻人好生厉害,居然至刚能化为至柔,自己的“伏魔神功”猛劲,正好被他利用。

    雷天动领悟此功,还不娴熟,但知道足以克制夏知声,如要一决生死,自己实战经验较少,后果难料。

    天动抱拳道:“承让,晚辈得罪了。”

    夏知声输了招式,还被点了穴道,又被迫逃出战圈,现在雷天动抱拳罢战,自己贵为武林前辈,输了又岂能耍赖,一时僵住。

    天动微微一笑道:“晚辈告辞了,前辈还请北上,飞龙帮已经瓦解了。”骑马而去,留下夏知声。

    夏知声又是羞愧,又是震惊,中原武林出了这雷天动,至刚至柔,随意转换,远超拓跋寿的刚柔转换,只怕沙陀想要一统江湖,那就难了。只见飞龙帮驻地上空,一股黑烟冒起,知道飞龙帮被偷袭。他静下心来,骑马北上,自己不是这小子对手,教主武功盖世,难道收拾不了他吗!

    天动纵马扬鞭,果然见雷秀夫、花蕾在前相候。细问战况,没折损人手,原来飞龙帮原帮主石清远死后,其弟石清水继位,此人武功人品,与其哥差了一大截,飞龙帮已经江河日下了,现在丐帮来攻,立刻散了,雷秀夫一把火点了飞龙帮老巢后,就在约定的路上相候雷天动,见雷天动仿佛没事人一般,身上没有一点恶战的痕迹,暗暗奇怪。

    花蕾问道:“你与夏老匹夫一战,战况如何?”

    雷秀夫笑道:“自然是获胜了。如果夏知声获胜,岂不赶来追杀我们。”

    花蕾道:“那你把他杀了?”

    天动摇头道:“旗鼓相当,没有一决生死,他自己回去了。”

    花蕾好奇道:“哼,那老匹夫心狠手辣,会自己回去?你用什么武功把他打败的?”

    天动笑道:“小姑娘好奇心才重哦,不能告诉你。”

    一笑纵马向前,众人跟上,直往岳阳而去,一路之上,雷秀夫和花蕾替他讲述江湖形势,各派情况以及武林轶事掌故,路上倒是热闹。第二天傍晚,才到了岳阳,已是十月初一了,丐帮大会已经不远,岳阳城里多了不少乞丐。

    今日是其父母头七,这夜,雷天动出去买了纸钱,来到城外,焚香烧纸,祭奠自己的父母。

    烧完纸,正要回去,听得远处有声响,一看正是花蕾小姑娘,其时天气一冷,这小姑娘衣衫单薄,在这夜里,微微发抖。

    天动轻叹一口气,问道:“你来干什么?一个姑娘家的,半夜跟我出来,不怕别人闲话啊?”

    花蕾瘪了瘪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丐帮张长老传了密信给你,我是来送信的。”说完掏出一封信来。

    天动暗自奇怪,明天就上君山,师弟怎么今日还送密信前来,当下脱下外衣,扔给花蕾道:“快披上,别着凉了,你让他们送来就是了。”

    说完撕开那信封,只见里面写道:“玄灵大师言道,君山有沙陀内应,望二师兄想办法密查。”

    雷天动沉吟半响,将那信烧了,一声不响,往客栈而去,花蕾本来还想打听,见他面色沉重,不敢再问,跟在他身后,也回客栈去了。

    第二天,雷秀夫前来,接天动上君山。天动将雷秀夫和花蕾叫道自己房内。

    雷天动道:“我们在岳阳城内休息一下,明晚再上君山。”

    花蕾道:“为什么?”

    雷天动道:“别多问,雷舵主,你先去找个会易容的人来。”

    花蕾道:“我会一点,我帮你易容。”见两人不信,又道:“你们想想,我不会点易容术,能从泰山逃到洪州吗?”

    雷天动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准备,我下午要用。”

    两人出去,买了面粉、胡须、颜料等,回来时已是中午,吃了午饭,雷天动回房休息,花蕾两人暗自奇怪,也不好多问,直到日落时分,雷天动才唤两人进来。

    雷天动道:“你们等会上君山去,就说我约了石林帅掌门,前去神农山庄,袭击李开国去了,暂时不上君山,丐帮大会延迟几天,我去来十天就回,就说丐帮大会推迟到十月十五举行。”

    雷秀夫拍掌道:“好计策!那李开国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这个时候偷袭他。只是那李开国武功高强,你们当心点。”

    雷天动道:“帮我化化妆,化完妆后,你们就上君山。雷舵主,你向众长老告知我去神农山庄了,让他们等我。”

    花蕾调好颜料和面酱,帮天动易容,见他丰神俊朗,眉清目秀,脸上酒窝若隐若现,一时呆了。

    天动道:“你帮我装扮成一个年轻乞丐就是。”

    花蕾“啊”了一声道:“好好的干嘛要化丑?”

    天动道:“快点,别多问。”

    花蕾果然会易容,打开天动头发,忽然“噫”了一声,天动问道:“何事?”花蕾道:“你是两个旋,怪不得这么聪明!”天动笑道:“还有这说话?”边说边化妆,半个时辰不到,就完成易容,天动拿了铜镜一看,果然是个年轻乞丐,从床下拿出一套衣服,换了外套,活脱脱一个年轻乞丐。

    天动道:“你们上君山去吧!我先走了。”说完从窗户一跃而出,往洞庭湖而去。

    他到了岸边,只见烟波浩瀚,天水相连,岸边还偶尔有乞丐前来坐船上君山,他乞丐打扮,也不惹人注意,还是怕其他人认出来,悄悄走到渡口旁边,见一艘渔船停在岸边,两个舟子正在吃晚饭。

    天动道:“船家,我想游览洞庭湖,不知你这船租不租?”

    那年长的瞟了他一眼道:“一个乞丐,还游山玩水。”另外一个舟子碰了碰那人。

    那年长的道:“你出多少钱?”

    天动道:“我想看看湖光山色,再上君山,你看多少钱?”

    那人道:“天色已晚,你还有游湖,又要上岛,给半两银子就是。”他见天动乞丐打扮,故意乱喊价,想吓退天动。

    天动一摸,准备掏了银子,心中一动道:“大爷,我这几天就讨得这几张‘交子’,大爷拿去就是。”他怕太过显眼,因此掏出‘交子’。

    所谓‘交子’,乃是北宋初年发行的纸币。

    那人一看,有半两银子之多,忙点头答应,饭也不吃了,就载天动上船进湖。

    天动在湖上游览,见雷秀夫和花蕾等来了,上了君山,当下也让船家载自己上岸。那船家见他不再游玩,心里高兴,就送他上岛。

    天动上岸,趁夜色掩映,钻入树林,往山上而去,他来过君山几次,熟悉地形,窜高伏低,来到最高顶,放眼湖内,见君山周围还停泊有四艘渔船,他静静等待,只见雷秀夫等人进去,过不多久,就见一道士出来小解,厨房内一小厮模样的人也去小解,两人在茅厕里耳语。

    雷天动心道:“果然来了。”

    只见那小厮下来,往湖边而去,东边一艘渔船里的人,出来相迎,两人耳语了几句,那渔船开船离开。那小厮提了一条鱼又回厨房去了。

    天动回到岸边,花了银子,坐船回到岳阳城中,回到客栈住下。

    第二天上午,往渡口而去,刚到渡口时,见汉中分舵的汪成鹏带了十来个丐帮弟子前来,正要登船。

    天动上前低声道:“汪舵主,我是雷天动,别出声,跟我来。”

    那汪成鹏一怔,但他久历江湖,虽不认识来人,但声音是似乎是天动,点了点头,向下属挥手示意,自己跟天动走出十来丈。

    天动道:“汪舵主,等会靠岸之时,你去捉两个人,一定要不动声色。”当下将那渔船和舟子相貌说了。

    天动与汉中分舵的众弟子一起登船,往君山而去。到了岸边,那渔船果然还停在湖边,天动点了点头,与其他丐帮弟子向前慢行,果然一会儿,汪成鹏赶了上来,点了点头。

    两人和众弟子继续上山,天动又告诉了昨晚那小厮模样,让汪成鹏去捉拿,见汪成鹏一会儿提了那小厮出来,自己走到厕所里面,脱下乞丐服,手提打狗棒,直往大厅而来,门口值守的丐帮弟子倒是机灵,虽然不识他,见他书生打扮,手提打狗棒,高声喊道:“雷天动公子到”,他虽为刘长功弟子,但没入丐帮,不论职司,丐帮弟子称呼他为“公子”。

    厅内一阵轰动,昨晚雷秀夫带话上山,说雷天动上神农山庄刺杀李开国去了,不想今他今日就回来了;雷秀夫和花蕾也是不明所以。

    张师我为雷天动引见各位武林名宿,雷天动挑了排教,败了夏知声,立刻声震武林。各派受沙陀欺负,听得此事,都是大为振奋,现在雷天动前来,都来争看,院子里一会儿就挤满了了人。

    雷天动常住浔阳,只是偶尔前来君山拜见师父,因此与丐帮弟子都不是全部相识,与外帮人物更是不识,张师我替他一一引见。

    其时崆峒、恒山、华山、太乙等掌门或弟子都在君山,花蕾以“圣女宫”掌门之尊,也在大殿之中,雷天动以礼一一见过。

    雷天动捧起打狗棒道:“王长老,这是本帮帮主信物,蒙恩师看中,欲委与大任,但弟子年轻学浅,不懂江湖之事,不敢拜领,还请王长老收好,待几位长老齐聚,另请贤能;弟子虽不能拜领,但誓灭沙陀李氏,以报父母、恩师之仇。”

    王思北大吃一惊道:“公子不急,李大侠马上就到,咱们听听他的意见。且公子昨天传话,说是上神农山庄去,暂时推迟几天,却是何故?”

    雷天动点了点头道:“甚好,李师父前来,自能处理好此事。昨日接到师弟密信,说是君山之上,有沙陀李家内应,弟子前去神农山庄之事,已经泄漏,弟子上山来揪出这沙陀走狗。”

    这下众人尽都大惊。

    张师我道:“前些日子接到少林玄灵大师密信,说我们上石林的人中有沙陀内应。李开国在夷陵道上截击玄灵、净水师徒,大家也是知道的,为何李开国知道玄灵大师行踪,乃是我们这里有沙陀内应之故。”

    杨胜军高声道:“张长老,上石林的就我们几派,你是怀疑我们了?”他脾气焦急,听得此言,心里冒火,也不顾身处嫌疑之地,嚷了出来。

    恒山掌门许中道道:“杨掌门,稍安勿躁,丐帮竟然这样说,那就是有证据了。”

    雷天动道:“许掌门言之有理,杨掌门,沙陀李家谋划江湖已久,在各派安插钉子,亦属正常。我师弟接玄灵大师密信,要揪出这沙陀内应,乃是除掉我们大家心头之患,非是怀疑大家。”

    许中道道:“雷公子,咱们前来投奔丐帮,望的是丐帮主持正义,现在玄灵大师在夷陵被袭击,就怀疑我们这里有内应,怕是搞得人心惶惶了。那沙陀李复国袭击少林,攻袭丐帮,手段毒辣,人所共知,难道也是有人传信吗?李开国既然知道我们大家行踪,何必去攻击玄灵师徒,这值当吗?我觉得玄灵大师多疑了。”

    雷天动森然道:“李复国郧阳袭击丐帮,多半是接到信息,所以才攻了我师父一个出其不意。我在道上听闻此事,就有所怀疑,接到师弟密信,更是确定,非是我等疑神疑鬼。那李开国武功虽高,只怕也不是我和帅掌门联手之敌,我昨日傍晚传言要去刺杀李开国,就是要让内应知道,这内应立功心切,虽是傍晚,也必想法传递消息,昨日晚辈就夜上君山,看何人传递消息,果然不出所料,探得了这贼子面目,现在已经抓获在外。”

    众人齐声道:“是谁?”

    雷天动道:“请雷舵主把人带上来。”

    雷秀夫进来,提了那小厮和渔夫。

    崆峒无广子道:“雷公子,这两人又不是上石林之人,如何能是奸细?”

    雷天动指着许中道,喝道:“许掌门,你有何话说?”

    众人都惊。

    许中道一拍椅子站起来道:“雷公子,你这话何意?是怀疑老道了。”转头问道:“你们两人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我跟你们是一伙的吗?”

    雷秀夫伸掌啪啪一击,解开两人哑穴。说道:“老老实实说来,饶你们一条狗命。否则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双掌抵住两人背心。

    那小厮笑道:“雷舵主,你那‘摧心阴掌’我也领教过,算不得厉害。”咧嘴一笑,嘴角鲜血流出,竟然咬舌自尽了。

    雷秀夫哎呦一声,忙去封他穴道,已经迟了,又见那渔夫也慢慢倒下,嘴角流血。雷秀夫忙上前度气救那渔夫。

    天动道:“雷舵主,让他去吧!”转头对许中道道:“许掌门认为没有人证,万事大吉了?”

    许中道怒道:“雷公子,你要血口喷人,硬把罪名安在我头上了?”

    天动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干嘛要把罪名安在你头上。你是自作孽不可活,昨日你听闻我们上神农山庄,立功心切,晚上到前面茅厕里面,让那小厮传讯,那小厮下山,又让那渔夫传信,我看的清清楚楚。”

    许中道道:“既然如此,以公子神功,当场抓我现行就是,现在空口白牙,也不怕我等心冷。”

    天动道:“此事甚是简单,这几晚丐帮弟子都有人值守,许掌门昨晚何时入厕,丐帮值守弟子想必看见了,那小厮何时入厕,也有丐帮弟子看见,一对便知。我昨晚看许掌门昨日与那小厮相见之时,从腰间掏了一物,怕是沙陀教的信物吧?”说完站起身来,走到许中道面前三步远。

    许中道高声道:“我一派掌门之尊,岂能让你搜身,丐帮刘帮主一去,座下弟子不把江湖各派放在眼里了,老道不受这气,告辞了!”说罢道袍一挥,往门口走去。

    雷秀夫喝道:“大胆,没把我丐帮放在眼里吗?”双掌一摆,挡在门口,张师我等四大长老也上前,准备拿下许中道。其他各派掌门,都抽身后退,以便丐帮办事。

    忽然只听一声惊叫,只见一人,左手抓住花蕾肩胛骨,右掌抵在她背心,这人正是恒山派长老李成山,许中道师弟。

    李成山见事败露,他老奸巨猾,知道要想脱身,必须抓一人质,丐帮众人,已有防备,不好偷袭,各派掌门,武功不低,只有这“圣女宫”掌门,年纪轻轻,又是跟雷天动一同上山之人,正好抓了他,让雷天动投鼠忌器。他乘大家注意力都在师兄身上,众掌门后退之时,立刻出手,拿住花蕾。花蕾猝不及防,惊叫了一声。

    李成山喝道:“各位,少陪了。大家不要这小妞性命,尽管上来就是。雷公子,我们到了岳阳,就放了你心上人。你有本事,就到沙陀教找我师兄弟就是。”

    李成山江湖成名已久,贵为恒山长老,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只需掌力轻轻一吐,花蕾就香消玉损了。

    张师我右手一挥,几位长老止步,雷秀夫也让开门口,许中道立即一下窜出,李成山满脸狞笑,一步步往门口退去。

    雷天动喝道;“老匹夫,造什么谣,坏我名声,我一掌劈了这丫头就是。”说完飞身上前,一招“双龙取水”,正是第十一掌“双龙取水”。

    雷秀夫这几日与花蕾同行,对这小女孩颇为喜爱,见雷天动出手,内力雄浑,花蕾哪有命在!惊道:“雷公子,不可!”

    其他几位掌门也齐声道:“雷公子,不可!”

    李成山哼了一声,雷天动是刘长功弟子,岂能杀这小女孩,自然是假装如此,好让自己相护,乘机夺人罢了。一声冷哼,把花蕾往前一递,挡在自己面前,逼雷天动后退。

    众人惊呼,雷天动双掌不停,去势不减,李成山又把花蕾往前一递,只见雷天动双掌击在花蕾双肩上,传出一声闷响。

    花蕾见雷天动双掌击来,心灰如死,她随雷天动一路前来,已经情苗暗种,现在见雷天动居然因为别人说自己是他心上人,不惜双掌击杀自己,以示清白;伤心之余,不由满眼泪珠,滚滚而下。

    只听一声闷响,自己左肩和背心一松,一股大力,从自己双肩穿过,逼开了李成山。她心神激荡,还呆在原地。

    雷天动使出“双龙取水”,内劲却是“隔山打牛”,他逼开李成山,见花蕾呆立原地,暗道:“不好,难道我内力不纯,伤了她?”忙左手一抄,一把抱起花蕾,右掌前立,护住前身。

    李成山知道失去人质,自己师兄弟就死无葬身之地,趁雷天动单掌之时,大喝一声,双掌击出,正是恒山镇派武功“云雾三十六掌”。

    恒山山顶常年云雾缭绕,这套掌法,就是根据云雾变幻之势所创,也是变幻不定,雷天动怀抱花蕾,本来单掌,可接可化,但怕李成山狡诈,伤了花蕾,大喝一声,横掌击出,正是一招“铁门栓”,招式简洁,在李成山掌力将吐未吐之际,一掌接住。李成山毕竟是名宿长老,内力不弱,他单掌接双掌,退了半步。

    李成山见他单掌能接住自己双掌,招式简单,但又精奇无比,怪不得夏知声都斗不过,他立即飞身后退,亡命飞奔。

    张师我与三位长老,还有几位舵主,忙上去追拿,半山腰丐帮弟子,沿途阻挡,但这两人武功高强,寻常丐帮弟子,哪是对手,立刻被伤了两人,杀了一人,逃到了渡口。

    张师我如何能放这两人逃脱,大喝一声,飞身而起,跃上码头,兜住许中道师兄弟。丐帮四大长老,团团围住,几位舵主,带领丐帮弟子,结成阵势,后面各派掌门,也是团团围住。

    张师我道:“许掌门,恒山也是堂堂武林大派,与各派交情不浅,你为何投靠沙陀,与武林各派为敌。”

    许中道叹道:“事已至此,何必多说!少林不管江湖之事,你们丐帮又在西北,李教主天纵英才,有此良机,必能成大事;良禽择木而栖,今日事败,我也无话可说。”

    张师我喝道:“那就纳命来。”双掌一错,一招“龙战于野”,直扑许中道。

    许中道师兄弟知道今日有死无生,大喝一声,双剑齐挥,许中道右手剑,一招“峡谷幽风”,剑势曲折,变幻不定;李成山左手剑,一招“凌空飞渡”,剑势苍茫,好不雄浑。

    王思北喝道:“恒山阴阳剑。”飞身上前,想要截住李成山,助张师我一臂之力。

    张师我久闯江湖,见了两人剑招,一攻一守,毫无破绽,好在他内力不低,立刻挥袖一击,借势退开,但左手衣袖,已经被剑光搅得稀烂,王思北见张师我后退,立刻一根熟铜棍挥舞,护住张师我。

    李道成道:“大家一起上。”

    恒山剑法,江湖流传较广,但恒山有一路镇派武功,乃是“恒山阴阳剑法”,该路剑法倒不是讲究一阴一阳,只是一路防守,一路进攻,十分厉害,乃是恒山派前辈高人,将恒山各路剑法的剑招挑选出来,两人分使,一攻一守,俨然一个小剑阵。许中道师兄弟,乃是恒山高手,这下使将出来,果然威力不凡。但该阵乃是攻守相配,一旦分开,就没威力了,因此两人一步步上前,直逼张师我和王思北而来。

    张师我心中一动,喝道:“上船。”飞身上船,王思北心里一动道:“对呀,这两个贼子是北方人,不熟悉水上功夫,待他们上了船,再想办法收拾他们。”也飞身上船。

    许中道一怔,明白了张师我用意,自己师兄弟,不习水性,在船上可不是张师我等人敌手。

    李成山喝道:“张长老,你也是刘帮主亲传弟子,居然不战而逃,却使这等勾当,我看‘降龙十八掌’降不了龙,降蛇降泥鳅差不多。”故意相激,引张师我上岸,到时自己师兄弟想办法拿住张师我,就能死里逃生。

    只听一人道:“你们这对小人,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刚才没有一掌劈死你,还敢在这里说大话。我就来降服你们这对泥鳅”

    只见众人散开,一人威风凛凛,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正是雷天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