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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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会晤(五)

自各地藩王入京,明面上任西楼和不少亲王府结下了不少梁子,暗地里嘛……更是拉了不少仇恨,很是打眼。任西楼太惹眼了,如果继续待在京都掌管锦衣卫,反而对明德帝的计划有碍,商讨之后,明德帝下了次狠手,决定将任西楼推出去,消消诸位亲王的怒火,由京都锦衣卫都指挥使调到某地方为一方父母官。

京都是天子脚下,纵容官员如麻,三四品也不过尔尔,不比外放的一方大员威风凛凛又,肥水丰厚私囊饱满,但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在天子脚下过日子。寻常人已是如此,更何况任西楼这种在京都呼风唤雨鲜衣怒马,曾为威名赫赫的锦衣卫头领呢?

将任西楼弄到离京都山高水远的地方,在众人眼里与发配差不多少了,官品还从三品调到了四品,可谓是实打实的明贬了。

任西楼离开了,锦衣卫的都指挥使这个位置,并没有如某些人认为的会由下一级的副指挥使接任,而是由奕亲王之子,若不出意外,已是铁板钉钉的奕亲王世子的关岩顶上。

锦衣卫身份特殊,素来为君主耳目心腹,还从没有皇室宗亲进去过,更遑论掌管一所锦衣卫。此番动作传出去,明德帝的心思在众人口中心里反复琢磨研究,再联想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推恩令”,最终认为这是明德帝向诸位亲王认输示好的意思。

闹“推恩令”的时候,殷素素正因为任老太太要给任西楼迎娶平妻纳贵妾收通房,急的上火,整日在任老太太、任大太太、章侯氏、章雅仪和其他贵妇圈中周旋应付,忙得连任西楼都没怎么搭理,故这些殷素素都不知道,当然了,她也不怎么关心。

女强人、女诸葛不是随便哪个人穿越了就能当的,古人没那么蠢。在现代殷素素也只是个娇生惯养,喜欢去商场疯狂购物、spa、旅游的千金小姐,跑到古代,她的小聪明也顶多在后宅和一群妇人对付对付罢了。

不过任西楼觉得,她的小聪明有时在后宅都不能对付人家,不然,现在哪里需要他亲自出手了?

明德帝笑言道:“你要离开京都了,此行你身负重任,还受了不少委屈,我知道你家的一堆厌烦事,就趁这次好好理明白吧,该算账的算账该清理的清理,有什么事儿我都替你顶着。”

“哦?难道不是因为反正我现在名声已经够差了,发配地方的事也定了下来,再做点什么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吗?”任西楼撇嘴,不羁的笑了笑,“还是算了吧,偶尔我也想要点名声。”

话说是这么说,任西楼还是让人去查了查。他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下的最后一个任务,竟然是派人查自己家。

如任西楼之前对殷素素说过的话——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极品家家有,我家特别多。

任西楼的脸渐渐冷了下来,“我之前早就知道桂

花和任府里面的人有关系,还只是以为和那个婆子媳妇大丫鬟有往来,没想到大伯母如此给我面子,竟然屈尊纡贵,以任府当家主母的身份亲自笼络我身边的一个小小的暖床的。”

任西楼是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和任府有什么关系的,即使有,也不喜欢人瞒着他,当初桂花盛宠之下,突然失了宠,固然有任西楼厌倦了桂花的原因在里面,更多的是对桂花偷偷摸摸和任府的人往来而感觉厌恶。

“我更没想到是,我一直以为只是只懦弱无害的小绵羊,竟然是条恶毒的毒蛇,真是真人不露相。”任西楼讥诮道,“也亏得我品行好,不想有庶长子什么的出现,吩咐了给后院的人喝避子汤,不然,也不知道我那府里会有多少人命发生。”

这次他的自吹自擂,殷素素却没有发笑,眼神发直,看了看任西楼,视线渐渐转到桂花身上,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又一直抓不到那根线。

桂花倏地身子猛一颤,嘴巴张了张,讷讷吐不出半个字,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不敢看任西楼,只可怜兮兮的望着任大太太和殷素素,脸色惨白的咬着唇,一副令人同情的模样。

“西楼!”任大太太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成拳,怒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任西楼嗤笑了声,懒洋洋道:“我在清理门户,大伯母你紧张什么,侄儿又没说幕后指使者是……您。”

任大太太抿紧唇,恶狠狠的瞪着他,“没有证据的事,这话你也敢乱说。”

“如果有证据,大伯母您现在哪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对着我们摆长辈的谱,怕是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祠堂前忏悔求饶,求不要将你休回娘家吧。”殷素素突然阴测测的说道,那神情倒吓唬住了任大太太,人都欺软怕硬,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殷素素想到了她失去的孩子,想到珊瑚被人拉出去时惊慌的喊着“冤枉”,想到因为那次风波而被折磨,至今都不知道任西楼到底将她弄到哪里去的叶苒。她呼吸均匀,语气平淡,事到如今,反倒没有了当初的大悲大喜,只是痛苦铭刻在心,此生难忘。

她没多余的善心和心思管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无辜冤枉,她只是在想,牵扯了那么多人进去,结果最有可能是幕后真凶的,竟然还好好的活了这么久。殷素素想起,桂花性情懦弱,最是好欺负,却也最平易近人。

她虽是主子爷的女人,却也只是个暖床的,连常在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都不如,还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复宠之日,不管是真的可怜她,还是想找个人帮忙让自己轻松些,府里的人都喜欢找她做事。一直以为这是桂花的缺点,但也让自己省心放心,没想到,原来这才是人家最大的优势。

“我只想问,当初我的孩子……是桂花吗……”

“她是想直接断了我的子嗣。

”任西楼淡淡道。

幸好他以前常年在外,不怎么回家;幸好他有洁癖,他用的东西都是自放一边;幸好他在知道桂花有外心,与任府那边有往来后便将她扔到一边,不然,她怕是就不单是对后院的女子做手脚了。

想让人怀孕难,想让人生儿子难,可想要让一个人生不了孩子,让怀了孕的人小产,法子真的是太多了。这些东西本就忌讳多,任西楼搬出任家自成一家后,身后又没有一个老人在府里看着,唯一一个年长的,李赵家的又是个私心重不着调的,年轻人在这方面难免会载跟头。

任大太太一直想让任西楼娶她娘家侄女,还以为她也就打着个亲上加亲的算盘罢了,如今看来,她分明就是想要任西楼绝嗣,连口上说着最疼爱的侄女儿也不惜推出去。妻子是对任大太太信任有加的侄女儿,有什么注意自然要向她请教,任西楼没有孩子,自然得过继,过继谁,谁便可以接手任家二房的家业,接手任西楼所有的家业和恩宠。

脸,算是撕破了。

可没有证据,任大太太嫁进任家当家几十年,虽有些小瑕疵,总的来说为人处世却做的很好,十个人里再怎么也有七八人夸赞;又育有嫡子嫡女,纵使娘家不如任家,脚步已经站稳,谁也不能轻易拿她怎么样。;殷素素任西楼带着桂花回府,任大太太他们现在对付不了,桂花却是可以随意处理的,殷素素咬牙,到底意难平。

见殷素素这个样子,任西楼难得收起了素日那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心态,温言道:“放心吧,临走前,我会把所有事都结算清楚的。”

殷素素眼一眨,无言点头。

“那桂花……”

“随便你处置。”任西楼道,“毒哑了后,挑断手脚筋脉卖了,或者杖毙,你决定吧。放心,不会有人道是非的。”

手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殷素素平时嘴上说的狠,可真让她去动手,她有胆怯了,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罢了,还是你……去吧,最后告诉我结果就是了。”殷素素纠结犹豫了下,咬牙道,就算让她亲手处置了一条人命她下不了手,可她也不是圣母,说不出放过桂花的话。

任西楼深深看了殷素素一眼。

刚到小任府门口,刘管家便立马上前来,说道周家来人了,已经等了许久了。刘管家是李德志走后,顶上来的外院管家,听说以前在任西楼外面的铺子里做大掌柜。

殷素素现在还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任西楼便道:“你进去休息吧,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通报的既然是外院的管家,估计来的人也是周家男子,用不着殷素素出面。

殷素素有些踌躇,任西楼又道:“事情我帮你做了便是,你的那些事反正我都已经知道了。还是说……”他眯起眸子,“你还瞒了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