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故人相遇
我往前走着，捡起了一根木棍，边走边往树上敲打，无聊地吹着口哨。路边长着不少山榛子树，农妇经常拿它的果子做成豆腐，很是爽口。
前面就是镇子了，先去找二叔，在他那儿歇一晚上，明早再走。
再往前走，我却怔住了。
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倚在山榛子树下，低着头，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脸庞，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我连忙跑了过去，这才发现男子身上都是伤口，衣袍血迹斑斑，我将他翻了过来，倒吸一口气——是孤月谨。
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他这又是被谁害成这样啦？！
时隔百年，我又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现在救孤月谨吧……等他醒了肯定又要和我算账之前那件衣服的事情。
我要是不救吧……我良心上又过不去。
正在我纠结着呢，他低咛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一时大眼瞪小眼，我彻底傻了。
他显然还记得我——记得我弄脏了他的袍子呢！揪住了我的衣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我拔腿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还被他拽在手里呢……他死死抓住，愣是不松手，我到底还是不敢扯，这可是沈文给我做的新衣，可别给我扯坏了。
没办法，我认命地撑起了他，一半是背，一半是拽着，将人拖去了二叔家。
“这是何人？”
我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去他家，他第一时间就把我拦在了门口，不向我问清楚，死活不让我进去。
“我在林子里发现他的，见他的时候他就浑身是伤。二叔，咱么收留他一晚上吧，明早我就要走了，去京城读书去。”
“可是他来历不明……”
孤月谨怎么会是来历不明呢？那可是我实打实登记的相公啊。
咳咳，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转了转眼睛，道：“不如我送他去医馆吧？先给他垫了就医的钱，等他醒了，再叫他还。”
“也行。”二叔摸着他的小胡子，点了点头，觉得我这样安排甚好。
我又拖着孤月谨去了医馆——没办法，二叔这个文人极为清高，打死他都不愿意给我搭把手。
一路上孤月谨仍是晕着，我还是第一次看他伤成这样，心里不免嘀咕——是那个不长眼的把他打成了这样？！
孤月谨别的不说，好歹是替我报了仇的啊。知道他把孤月长虹整下位之后，我对他很是欣赏——好兄弟，我没有白治你的腿！
医馆里的老头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安置在了病床上，我给他烧了开水，帮衬小厮煎药。做完这一切，天已擦黑，我点了灯，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撑着头看着昏睡的他。
他还是以前的模样，时光没有在这个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高贵，清冷，干净得让人不忍亵渎。
想到这儿我就一肚子的气——要是让我逮着那个把孤月谨打成这样的混账，我定是要要他好看！
“你在这儿歇一晚上吧，衣服的事对不住啦，以后要是有了钱，肯定过来赔你衣服的钱。”
我站起来欲走，床上那位却低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轻轻抓住了我的衣摆。
不能慌……不能慌！
苏小江，你现在可不是佩珠的身子了，他认不出你的。
“公子，您好还吧？”
“无碍。”他声音沙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您好生在医馆里养些日子，我先走了。”
“慢着……”
莫不是真认出我来了？！
我一时瞪大了眼睛，心里跟擂鼓一样，但另一方面……似乎还有一点期待？
哎呀呀，苏小江，你期待个什么劲啊？
期待给孤月谨当小老婆啊？
“你弄脏了我的衣袍……此事你作何解释？”
……
靠！
“我没钱，这才跑了。但我是巫人，此次就是去京城成文馆念书去的，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赚钱来还公子的衣衫钱。”
“你要去京城？”
“嗯，明天早上动身，所以不便在这里陪着公子。”
“我正好也要去，你与我一路。”
“为什么啊？”
“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氏？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得，弄了半天，您这是不信任我，怕我跑了赖账啊？！
孤月谨！虽说我苏小江信誉极差，但你也不能在我面前这么说我啊！
可气死我了都。
“是是是，我是村子里的，姓苏命阳字……”
“字……”我瞪大了眼睛——苏小江，你给我收住！
在孤月谨面前说你叫苏小江，你怕是觉得自己活久了，找死在这呢！
“字什么？”他倒是没有发觉什么，神色未变，只是微微抿了嘴。
“还没十六岁呢，没字。您叫我苏阳就好。”
我面上堆笑，心里却在滴血——我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恢复了苏小江这个名字，却又遇见了孤月谨，真是得意不过三天，一夜回到解放前。
呵呵，叫我苏阳就‘好’。
好你孤月谨个头！
“成文馆里只收十六岁的巫人，你没十六岁，去什么成文馆？”
百年不见，孤月谨变得不好糊弄了。
我转了转眼睛，点了点头，开口应付道：“嗯，还有几天就十六了，到时候正好去成文馆。”
“你的字，你的父亲母亲可给你想好了？”
“没……没呢。”在他的逼问下，我很是没有能耐地败下阵来，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不敢去与他对视。
“那你是打算自己取字？”
“嗯……”
“打算取个什么字？”
小江，我叫苏小江。
我默声，很是不甘心——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行的正坐得直。怎么在这儿掩掩藏藏，连自报家门都不敢了？
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现在可不想和孤月谨再有什么纠缠了，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又活了过来，还能放我去找苏桐？
肯定不会的啊！
我一边为我的聪明才智暗自窃喜着，一边故作正经回答道：“我二叔是个文人，让他给我取字最好不过了。”
孤月谨默声，不再追问下去，我也送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孤月谨竟是一个这么难忽悠的人。
我之前还骗了他那么多次……他不会都是知道的吧？知道我骗他的吧？
可他偏偏将我哄骗他的话当了真。
真是个傻子。
莫名的，我心里很是不好受，重新坐了下来，低头，一句话不哼。
他指缝里还有没有擦拭的血，已经凝结了，在指缝间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左看右看不是滋味，拿了布沾了些水，执过了他的手，细细地擦拭着。
“我给你取个字……足以配得上你。”
他眼底带着柔柔的光芒，不动声色地抛出来了一句让我头皮发麻，背后直冒冷汗的话。
他说：“姓苏名阳字小江，苏小江，可好？”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紧张地看着他，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直视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了他任何的神色变化。
“为什么送给我这个字？”我故作不明所以地问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些紧迫了，他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仓促，但那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道：“这个字配得上你。”
苏小江——这才是你的名字。
不是什么佩珠、孤月江、苏阳。
我一愣，鼻子竟有点酸……移开了逼视他的眼睛，真的是……我自己都快要忘了苏小江了，那个不孝子，混账，把老头子气得要死的人渣。
“苏小江……呵呵，挺好听的。”我点了点头，“就这个字吧，上口的很。”
切——当真以为我苏小江一慌就什么都交代了？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就撤，我大方承认了，孤月谨反倒不会猜疑我。
“你这是被谁伤成这样啊？”我擦拭好了他的手指，弯腰洗着纱布，不经意间问道。
“一群山贼罢了。”
哈？一群山贼？就这么个穷乡毗邻的地儿，有什么山贼在？
不乖，百年没见，都学会骗人了都。
“哦。”我还要回去和我二叔辞别，可没时间在这里陪着他了。
没想到站起来的时候却被他拽了一个踉跄，一个不稳，直冲冲扑向了病床上的他，应该是压到伤口了，他闷哼一声，脸上一白。
暗道不好，我连忙爬了起来，看着伤口包扎处渗出来的血迹，我无奈捂头，不等喊前堂的老医生来了，我亲自上阵，重新给他包扎起来。
“你拉我做什么？”这不？伤口又裂开了吧？
“你要到哪儿去？！”他情绪有些激动，眼睛微微泛着红意，拉过了我的衣襟，大声质问我。那双猩红的眸子此时离我极近，我甚至能看得见他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扇动着，在脸上透出一片阴影。
只是为了怕我赖账跑路……至于么？
得得得，您的那件衣衫钱我会还您的，您尽管放心，在还你钱之前，我以我苏小江的良心发誓，绝对不会跑路的！
“我还得去我二叔家与他辞别。”不是跑路，您老尽管放心。
他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些，慢慢松开了手，只是眼里还透露着对我的不相信。
这就有些伤人了——我究竟是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能让您这么不放心我啊？
我有些委屈，大抵是被他看到了，他收敛了眼底的红意，眼里重新恢复清明，像是一汪清泉一样，清澈干净。他抿嘴，嘴角隐隐约约有一抹极其微小的笑，拍了拍我的手，道：“去吧。”
刚才还是火冒三丈的样子……现在又是发什么神经？
但我也看见了他煞白的脸——算了，我也不放心把他丢在这儿。再说孤月谨伤成这样，一时半会也动不了身，等走的时候再和二叔道别吧。
“不去了，我在这儿陪着你。”
我朝他展眉一笑：患者为大嘛，事事都得顺着孤月谨来。
我重新坐在椅子上，打算就这么坐一晚上。
“说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现在的身份是苏阳，肯定是不知道他是谁的。
啊哈哈哈哈哈——我苏小江行事真是天衣无缝啊！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睡在床上，侧身看我，不知是不是灯火的效果，我竟觉得他此时目光柔柔的，眼底闪着幽幽的光芒，像是里面藏着无数秘密似的。
他说：“复姓孤月，名谨，字修文。”
我瞬间石化了——您能不这么实诚么？谁不知道巫王就叫孤月谨啊！您这么自报家门真的好吗？！
在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下，我缩成一团：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知道巫王就叫孤月谨自然也不知道您老的身份了……
他轻轻笑了起来，眼睛眯着，很是开心的样子。
不得了了……这百年未见，谪仙公子也沾了凡人气息了，这才见面几次啊，就对我频频发笑，还是之前那个谪仙的清冷公子吗？
但这样也好。实话实说，孤月谨笑起来的样子贼他娘的好看，眼里像是撒了一把阳光一样，柔柔的，嘴角轻微的弧度就足以让我看愣了眼。
前面就是镇子了，先去找二叔，在他那儿歇一晚上，明早再走。
再往前走，我却怔住了。
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倚在山榛子树下，低着头，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脸庞，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我连忙跑了过去，这才发现男子身上都是伤口，衣袍血迹斑斑，我将他翻了过来，倒吸一口气——是孤月谨。
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他这又是被谁害成这样啦？！
时隔百年，我又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现在救孤月谨吧……等他醒了肯定又要和我算账之前那件衣服的事情。
我要是不救吧……我良心上又过不去。
正在我纠结着呢，他低咛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一时大眼瞪小眼，我彻底傻了。
他显然还记得我——记得我弄脏了他的袍子呢！揪住了我的衣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我拔腿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还被他拽在手里呢……他死死抓住，愣是不松手，我到底还是不敢扯，这可是沈文给我做的新衣，可别给我扯坏了。
没办法，我认命地撑起了他，一半是背，一半是拽着，将人拖去了二叔家。
“这是何人？”
我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去他家，他第一时间就把我拦在了门口，不向我问清楚，死活不让我进去。
“我在林子里发现他的，见他的时候他就浑身是伤。二叔，咱么收留他一晚上吧，明早我就要走了，去京城读书去。”
“可是他来历不明……”
孤月谨怎么会是来历不明呢？那可是我实打实登记的相公啊。
咳咳，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转了转眼睛，道：“不如我送他去医馆吧？先给他垫了就医的钱，等他醒了，再叫他还。”
“也行。”二叔摸着他的小胡子，点了点头，觉得我这样安排甚好。
我又拖着孤月谨去了医馆——没办法，二叔这个文人极为清高，打死他都不愿意给我搭把手。
一路上孤月谨仍是晕着，我还是第一次看他伤成这样，心里不免嘀咕——是那个不长眼的把他打成了这样？！
孤月谨别的不说，好歹是替我报了仇的啊。知道他把孤月长虹整下位之后，我对他很是欣赏——好兄弟，我没有白治你的腿！
医馆里的老头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安置在了病床上，我给他烧了开水，帮衬小厮煎药。做完这一切，天已擦黑，我点了灯，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撑着头看着昏睡的他。
他还是以前的模样，时光没有在这个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高贵，清冷，干净得让人不忍亵渎。
想到这儿我就一肚子的气——要是让我逮着那个把孤月谨打成这样的混账，我定是要要他好看！
“你在这儿歇一晚上吧，衣服的事对不住啦，以后要是有了钱，肯定过来赔你衣服的钱。”
我站起来欲走，床上那位却低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伸手轻轻抓住了我的衣摆。
不能慌……不能慌！
苏小江，你现在可不是佩珠的身子了，他认不出你的。
“公子，您好还吧？”
“无碍。”他声音沙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您好生在医馆里养些日子，我先走了。”
“慢着……”
莫不是真认出我来了？！
我一时瞪大了眼睛，心里跟擂鼓一样，但另一方面……似乎还有一点期待？
哎呀呀，苏小江，你期待个什么劲啊？
期待给孤月谨当小老婆啊？
“你弄脏了我的衣袍……此事你作何解释？”
……
靠！
“我没钱，这才跑了。但我是巫人，此次就是去京城成文馆念书去的，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赚钱来还公子的衣衫钱。”
“你要去京城？”
“嗯，明天早上动身，所以不便在这里陪着公子。”
“我正好也要去，你与我一路。”
“为什么啊？”
“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氏？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得，弄了半天，您这是不信任我，怕我跑了赖账啊？！
孤月谨！虽说我苏小江信誉极差，但你也不能在我面前这么说我啊！
可气死我了都。
“是是是，我是村子里的，姓苏命阳字……”
“字……”我瞪大了眼睛——苏小江，你给我收住！
在孤月谨面前说你叫苏小江，你怕是觉得自己活久了，找死在这呢！
“字什么？”他倒是没有发觉什么，神色未变，只是微微抿了嘴。
“还没十六岁呢，没字。您叫我苏阳就好。”
我面上堆笑，心里却在滴血——我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恢复了苏小江这个名字，却又遇见了孤月谨，真是得意不过三天，一夜回到解放前。
呵呵，叫我苏阳就‘好’。
好你孤月谨个头！
“成文馆里只收十六岁的巫人，你没十六岁，去什么成文馆？”
百年不见，孤月谨变得不好糊弄了。
我转了转眼睛，点了点头，开口应付道：“嗯，还有几天就十六了，到时候正好去成文馆。”
“你的字，你的父亲母亲可给你想好了？”
“没……没呢。”在他的逼问下，我很是没有能耐地败下阵来，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不敢去与他对视。
“那你是打算自己取字？”
“嗯……”
“打算取个什么字？”
小江，我叫苏小江。
我默声，很是不甘心——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行的正坐得直。怎么在这儿掩掩藏藏，连自报家门都不敢了？
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现在可不想和孤月谨再有什么纠缠了，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又活了过来，还能放我去找苏桐？
肯定不会的啊！
我一边为我的聪明才智暗自窃喜着，一边故作正经回答道：“我二叔是个文人，让他给我取字最好不过了。”
孤月谨默声，不再追问下去，我也送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孤月谨竟是一个这么难忽悠的人。
我之前还骗了他那么多次……他不会都是知道的吧？知道我骗他的吧？
可他偏偏将我哄骗他的话当了真。
真是个傻子。
莫名的，我心里很是不好受，重新坐了下来，低头，一句话不哼。
他指缝里还有没有擦拭的血，已经凝结了，在指缝间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左看右看不是滋味，拿了布沾了些水，执过了他的手，细细地擦拭着。
“我给你取个字……足以配得上你。”
他眼底带着柔柔的光芒，不动声色地抛出来了一句让我头皮发麻，背后直冒冷汗的话。
他说：“姓苏名阳字小江，苏小江，可好？”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紧张地看着他，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直视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了他任何的神色变化。
“为什么送给我这个字？”我故作不明所以地问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些紧迫了，他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仓促，但那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他道：“这个字配得上你。”
苏小江——这才是你的名字。
不是什么佩珠、孤月江、苏阳。
我一愣，鼻子竟有点酸……移开了逼视他的眼睛，真的是……我自己都快要忘了苏小江了，那个不孝子，混账，把老头子气得要死的人渣。
“苏小江……呵呵，挺好听的。”我点了点头，“就这个字吧，上口的很。”
切——当真以为我苏小江一慌就什么都交代了？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就撤，我大方承认了，孤月谨反倒不会猜疑我。
“你这是被谁伤成这样啊？”我擦拭好了他的手指，弯腰洗着纱布，不经意间问道。
“一群山贼罢了。”
哈？一群山贼？就这么个穷乡毗邻的地儿，有什么山贼在？
不乖，百年没见，都学会骗人了都。
“哦。”我还要回去和我二叔辞别，可没时间在这里陪着他了。
没想到站起来的时候却被他拽了一个踉跄，一个不稳，直冲冲扑向了病床上的他，应该是压到伤口了，他闷哼一声，脸上一白。
暗道不好，我连忙爬了起来，看着伤口包扎处渗出来的血迹，我无奈捂头，不等喊前堂的老医生来了，我亲自上阵，重新给他包扎起来。
“你拉我做什么？”这不？伤口又裂开了吧？
“你要到哪儿去？！”他情绪有些激动，眼睛微微泛着红意，拉过了我的衣襟，大声质问我。那双猩红的眸子此时离我极近，我甚至能看得见他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扇动着，在脸上透出一片阴影。
只是为了怕我赖账跑路……至于么？
得得得，您的那件衣衫钱我会还您的，您尽管放心，在还你钱之前，我以我苏小江的良心发誓，绝对不会跑路的！
“我还得去我二叔家与他辞别。”不是跑路，您老尽管放心。
他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些，慢慢松开了手，只是眼里还透露着对我的不相信。
这就有些伤人了——我究竟是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能让您这么不放心我啊？
我有些委屈，大抵是被他看到了，他收敛了眼底的红意，眼里重新恢复清明，像是一汪清泉一样，清澈干净。他抿嘴，嘴角隐隐约约有一抹极其微小的笑，拍了拍我的手，道：“去吧。”
刚才还是火冒三丈的样子……现在又是发什么神经？
但我也看见了他煞白的脸——算了，我也不放心把他丢在这儿。再说孤月谨伤成这样，一时半会也动不了身，等走的时候再和二叔道别吧。
“不去了，我在这儿陪着你。”
我朝他展眉一笑：患者为大嘛，事事都得顺着孤月谨来。
我重新坐在椅子上，打算就这么坐一晚上。
“说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现在的身份是苏阳，肯定是不知道他是谁的。
啊哈哈哈哈哈——我苏小江行事真是天衣无缝啊！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睡在床上，侧身看我，不知是不是灯火的效果，我竟觉得他此时目光柔柔的，眼底闪着幽幽的光芒，像是里面藏着无数秘密似的。
他说：“复姓孤月，名谨，字修文。”
我瞬间石化了——您能不这么实诚么？谁不知道巫王就叫孤月谨啊！您这么自报家门真的好吗？！
在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下，我缩成一团：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知道巫王就叫孤月谨自然也不知道您老的身份了……
他轻轻笑了起来，眼睛眯着，很是开心的样子。
不得了了……这百年未见，谪仙公子也沾了凡人气息了，这才见面几次啊，就对我频频发笑，还是之前那个谪仙的清冷公子吗？
但这样也好。实话实说，孤月谨笑起来的样子贼他娘的好看，眼里像是撒了一把阳光一样，柔柔的，嘴角轻微的弧度就足以让我看愣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