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悠悠的婚事
小叶子和墨然糊里糊涂的只是站在一边儿看着,东方玉儿倒是满脸欢喜,而相对的,钟毓协比较防备。
“绿烟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在东方玉儿的意识里,绿烟在东海既然已经放了她们,应该是不会再找她麻烦了,所以就没什么戒心。
钟毓协不着痕迹地把东方玉儿拉到身后,虽然上次绿烟是放过了他们,看上去也像是会跟他们一路。但是毕竟分开了那么一段时间,其中有变故也是说不定的。
绿烟把钟毓协的小动作收在眼底,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认真地回答东方玉儿的问题,“那日东海一别,青冥的伤养好以后我便来找你们了,知道你们一定会来京城,所以就在这等着,果然被我找到了。”
“那青冥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绿烟的眼睛没有半点波纹,像是背书一样一字一顿,“我们走散了。”
绿烟的神色被钟毓协尽收眼底。在东海的时候,他明显看出绿烟和青冥之间有几丝暧昧的情愫,可如今绿烟提起青冥为何会淡然如陌生人?
东方玉儿心思单纯,没想那么多,只是应声,还嚷着要钟毓协帮绿烟找找青冥在哪里。
“绿烟姐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想先见到妹妹。”
东方玉儿一拍脑壳,“瞧我这记性,梦嫣姐姐要成亲了呢,我都忘记告诉你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绿烟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钟毓协越发觉得奇怪了。
东方玉儿正想伸手过去挽着绿烟的时候,钟毓协的手拉住了她。钟毓协也没说话,只是拉了她几下,东方玉儿就明白,可能有什么变故。
宇文澈承诺傅逸和孟梓嫣的婚礼在王府举办,这样一来,作为新娘子的孟梓嫣就呆在澈王府里,倒是闲来无事。
随园里的竹子被连根拔起后种下的三色堇,如今已长得争艳夺目,任谁看了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孟梓嫣就站在那里,时不时弯下腰摆弄一下三色堇,时不时站起来眺望远方享受三色堇的香气。
有一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好似熟悉,又好似陌生。
她明明清楚地记得一些事情,但是一深想,就一片空白。
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孪生姐姐,记得小时候的种种快乐之事。但是记忆一旦到达了一个瓶颈,后面的东西就全部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这些日子她一直想着这些空白的事情,有的时候,心会莫名其妙地疼痛一下,可沈珉也没有办法。
就在孟梓嫣在三色堇花海里准备思索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听到了东方玉儿的呼喊声。
按说在王府,这样大呼小叫的往大了说会归到藐视皇族的罪名。但宇文澈看东方玉儿的眼神跟看宇文悠的眼神没什么两样,对于他们这群人也一样当做好友看待,这无形中助长了东方玉儿的“嚣张”气焰。
东方玉儿一个健步出现在孟梓嫣跟前,神秘兮兮地说,“梦嫣姐姐,你猜我带回了谁?”
孟梓嫣拿出手帕帮东方玉儿擦擦额间的汗,“我猜不出,你说吧。下次可别这么大呼小叫的,要是让别人看见可是不成体统的。”
东方玉儿扁扁嘴巴,只好道出实情,“是绿烟姐姐。”
此时的孟梓嫣是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姐姐孟虑嫣为司战堂做事的事情,所以东方玉儿提到“绿烟”的时候,她想到的是“虑嫣”。
“哦,是姐姐啊,你找到她了。”
东方玉儿知道现在的孟梓嫣对那段过往一无所知,也不多加解释,只是应下来。
绿烟出现在孟梓嫣跟前的时候,孟梓嫣显然很开心。她在跟姐姐分散以后再次见到了姐姐,自然开心得不成样子。
绿烟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感情变化,竟连笑都没有。
“烧饼,你也觉得绿烟有些奇怪对不对?”东方玉儿小声地在钟毓协旁边说。
“我感觉,她没有什么感情变化,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东方玉儿连忙捂住钟毓协的嘴巴,然后警惕地看着那两姐妹叙旧的方向,“你小点儿声,要是让梦嫣姐姐听到了,指定不开心的。”
“诶,你说,是不是因为青冥不见了,所以绿烟闷闷不乐的没有笑容。”
钟毓协也不好多加判断,只好转移话题到绿烟的去向上,“她怎么办?看样子是会在京城落脚了,要给她找个什么差事吗?”
找差事这种东西,对墨阁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但是前提是钟毓协必须确定绿烟的底细,得证明她完全没有威胁。
东方玉儿也在犯愁,正好王府管家走过,听到了两人的讨论。
王府管家对东方玉儿的崇拜那是上升到一个高度。在他的印象里,要不是东方玉儿结交了宇文悠,自家王爷的病就一直是原来的样子,宇文悠的闷闷不乐也会一直下去。这样说来,东方玉儿简直就是王府的大恩人。
面对大恩人,王府管家是很乐于排忧解难的。
“东方姑娘,要不让这位绿烟小姐先在王府住下,正好她也是孟姑娘的姐姐。再者,王府人多,盯住一个人还是
绰绰有余的。”
钟毓协细想一下,也行。
一直以来,司战堂都是在跟东方玉儿过不去。一个江湖门派,跟皇室之间的纠葛必定是越少越好,在王府,司战堂应该是不会下手的。
王府管家的提议得到了赞同,但毕竟管家还是管家,行使权力还是不能到主人的地步。
东方玉儿在想着宇文澈会不会不同意,自然就向管家问起了宇文澈的去向。
“我家王爷进宫了,好像是要禀报病情,让皇上论功行赏。”
钟毓协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一直以来,宇文澈都不打算把自己已经痊愈的事情说出去,可见是打算避其锋芒。帮他治病的鬼医、岳峙询更是不拘奖赏之人,宇文澈更是不必要。现在要论功行赏,怕是为了宇文悠,她一个公主的婚事,自然是得许给有地位的人家,不能只是个平头百姓。
钟毓协很佩服宇文澈,自己唯一的妹妹,自己愿意牺牲这么多。把自己痊愈的事情说出去,而后会引来什么样的危险他肯定也是想过的,就是之前下毒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他。这样的代价,对比岳峙询不一定能够娶到宇文悠,算是太大了。
“你家王爷什么时候走的?你没留住他?”
王府管家也叹气,为皇室贡献了一辈子的时间,要是连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他都不懂的话,岂不是太失败了。他也想过拦住王爷,让他再想几分的,可这王爷去意已决,没人能阻止。
看着管家的表情,钟毓协也明白了。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们这么多人留在这里,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话说宇文澈进宫,连守宫门的侍卫们都是吃惊的。
谁不知道这六王爷自从得了什么怪病以后就鲜少出门,朝事也无法过问,对百姓的贡献也就只是每逢初一十五的行善布施,最多也就是提提治疗南方水患的意见,大抵算是个闲散王爷。他进宫,真的跟天下红雨的出现率差不多。
开始侍卫们还不知道是谁,因为这六王府的轿子,他们自当差以来还就没见到过。
可是看到了真正的六王爷,真正的牌示,他们也放行了。
“诶,你说今儿个奇了怪了,六王爷竟然入宫了。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皇家的事情你别瞎探究,说多了有你好果子吃的!”旁边一个稍显稳重的侍卫回嘴。
被指责的侍卫自然不服气,“老张头,别说你不好奇。给皇家当差那么多年,什么传闻没听说过,你嚼舌根还嚼得少啊。当年传柳妃娘娘偷人你不也说得开心着呢。”
之前那个露出一脸稳重的人脸上一僵,“是,我当年是在说柳妃娘娘的事情,那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吗,我那是为你们好,你不知道当年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啊……”
老张头还要说下去,旁边站着的侍卫马上打断他,“得了吧,你又要说之前柳妃娘娘宫里的侍卫统领上官凌没好下场的事情了吧。说了这么多年也不嫌烦,你也不想想,要是柳妃娘娘真有那档子事儿,皇上能不知道?皇上能放过她吗?”
“皇上日理万机,有事情不知道很正常……”
老张头还要辩解,又被侍卫打断了,“你这话才少说点,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看得诛你几族。”
老张头终于也不说话了,但还是不服气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没有说出声音,但是依靠唇形还是可以分辨的。
旁边的侍卫白了他一眼,之后又恢复守卫宫门的状态。
守卫宫门其实算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值班的时候就一直那样站着,对于进宫来的人还得有眼力见,对王爷和对大臣的恭敬程度是要分等级的,更别说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要怎样对待。而对于那些没什么官位又没什么威力的人,自然是要拦在外面,进宫这事儿可没什么情面好讲。一天到晚的,人无聊起来也就是在嚼舌根了。
宇文澈在殿外候着,殿门口的小太监已经进去传话了。
小太监进去,小声地附在大太监的耳边。大太监再上前跟官位更高的太监传话,这样一级一级传着,才到皇上旁边站着的太监总管的耳朵边。
皇上宇文默正在和柳国公闲聊,但其实没有错过太监们这样一级一级地传话。一般来说,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来觐见,绝不会有这样一级一级地传话的情况的。能把话传到太监总管这里,这就说明了门外等候的人是比较重要的人。
宇文默威严的声音响起,“是谁啊?”
太监总管马上跪到宇文默跟前,声音不能再恭敬了,“回皇上的话,门外头跪着的是六王爷。”
“澈儿?”宇文默显然很惊讶,正如那些守门的侍卫说的,宇文澈进宫的可能性低得不能再低。“宣他进来。”
太监总管的公鸭嗓马上响起在殿外,那叫一个洪亮啊,这种水平绝对不会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练出来的。
宇文澈听到声音就恭敬地走进来,按照程序下跪请安以后,被宇文默赐座。
“皇儿今日怎得入宫?身体怎么样了?”
宇文澈离开座椅回话,“儿臣正是要向父皇说这事儿。
儿臣的病已经痊愈了,是江湖久传盛名的鬼医和他的助手治好的,儿臣今日是禀报父皇论功行赏。”
“哦?有这种事情?这样出神入化的医术,若是在宫中御医院做事,必定有一番大作为。澈儿说朕赏他们什么好呢?”
“儿臣斗胆,七妹和鬼医的助手岳峙询年龄正合适,两人也有接触,岳峙询人品也相当不错。儿臣想,母妃在天之灵必定也乐于看到两人共结连理。”
宇文澈脸不红气不喘地把赐婚的事情一说,甚至搬出了已故的明妃来,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宇文默没有想到之前被热议要与南梁皇子联姻的宇文悠的婚事又被提起,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直病中的儿子病情痊愈以后进宫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宇文默看宇文澈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他似乎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但是他不想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直沉默的柳国公在看清宇文默的眼神态度以后终于发声,“臣以为,公主的婚事乃是大事。六王爷在府中多年,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轻信他人未免太过莽撞。”
宇文默本身也是不同意的,此时正是有一个下台阶,自然顺着下去了,“柳国公说得有理,朕可以允许岳峙询进御医院历练,其他事情,以后再提。”
宇文澈知道这样说下去,岳峙询和宇文悠的婚事是没有可能被应允的,若是再继续纠缠,恐怕会让岳峙询给人的印象更差,这样一来,以后更难办了。倒不如先接受了进御医院的提议,再从长计议。
宇文默话锋一转,“近日湛儿不是说身体不适告假吗?御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正好可以让岳峙询看看,究竟是怎么个状况。”
听着的柳国公起身作揖,“谢陛下美意,臣听闻湛儿的病已经痊愈,就不劳烦岳公子了。”
“哦?是谁人治好的?究竟病根是什么?”
“这一点微臣也不是特别清楚。只道是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宇文默点点头,给旁边的太监总管传递了个眼色。
宇文澈和柳国公马上就明白了这意思,意思是没什么事情就可以离开了。两人则主动告辞离去。
殿外,柳国公以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看宇文澈,“六王爷,您这病情,怕是好转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宇文澈充耳不闻,装作没有听见,也不跟柳国公争辩什么。
“我一把老骨头了,还多嘴。还是希望六王爷,身体康健。”柳国公笑着离去了。
宇文澈听得出柳国公话里的意思。本来这政局看来,宇文湛是最有利的,而现在,他的身体痊愈了,又有着很多民众支持,跟宇文湛算得上对手了。这样一来,宇文湛的舅舅肯定有些不满。
宇文澈也不说话,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这迎面而来的竟是自己的舅舅明国公。
明国公看到宇文澈也是一阵激动,“澈儿你身体好了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够跟四王爷对抗了。”
宇文澈知道自己的舅舅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这么想着跟宇文湛对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转变他的想法的。
“对了,我还得去跟皇上说些急事,我先走了。”明国公匆匆和宇文澈道别,绝尘而去。
宇文澈深深叹了口气,他这唯一的舅舅是一点也不适合官场的生活的,他根本听不出别人的言外之意,只一心期待着别人的阿谀奉承,这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害死了。
明国公跪在殿外的时候,可是心急如焚。
还是跟之前一样,有一个小太监进殿禀报。而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皇帝宇文默是很不耐烦的表情。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小太监摇摇头,“明国公只说是急事。”
宇文默一声冷哼,“他能有什么急事?”语带讽刺之意不言而喻。尽管如此,宇文默还是派人将明国公接进来了。
“何事啊?”
明国公对着宇文默就是一个三跪九叩,连旁边的小太监都看着这副礼仪混乱的样子心里笑话。
“皇上,臣想提提七公主和南梁二皇子景辰烨的婚事。”
宇文默一阵冷笑,这明国公虽说是学着别人安排了眼线,但是这眼线传消息的速度也实在是太慢了。现在南梁的政局已经发生剧变,景辰烨已经成为南梁的通缉逃犯。
“明国公是想朕将公主下嫁给南梁阶下囚吗?”
明国公头皮一疼,看着旁边的小太监在笑,心里知道是自己错了。听着宇文默把南梁政局转变之事说了以后,明国公更是后悔。
可这后悔还没多久,明国公又开口了,“那陛下,臣觉得南梁太子也不错,公主嫁过去以后还能当皇后呢。”
不得不说,明国公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可殊不知,这政局也是会时时变化的。
宇文默一冷笑,“朕有些乏了,你说的事情改日再提。”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明国公也没办法,只好在太监的簇拥下出了宫殿。而后一个人站在宫殿外感伤宇文悠究竟嫁给谁才能够给他谋求最大的势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