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武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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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男人的弱点

    mon may 23 10:22:50 cst 2016

    城东的破庙被城防军征用之后并未拆除,只是里面的神佛都被请了出去,换上了桌椅几案、令箭号牌。

    数日前,第一次端坐在此的刘黑痕好不意气风发,那时他确信,只要将玉云傲交代的事办妥,迟早会混到一个正经官职,而不是如今的代父行事。

    方才在看清玉无劫的面孔后,刘黑痕忽感唾手可得的官职离他越来越远,尤其是追赶费丘山的人已经去了许久,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他脸上满是愁容。

    跟着刘黑痕的一众武士都是刘家亲信,非常清楚这座军械场里的猫腻,主子都在低头沉闷,他们也只能沉默不语。

    立在破庙里的还是十几个守门士兵,这十几人不明白刘黑痕和刘家亲信们为何满面愁容,也没心思去琢磨这些,他们都为王二麻暗捏了一把汗。

    王二麻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为了两个银币的好处,竟然鬼使神差的把玉家二公子放了进来,还编出一套堂兄堂弟什么的瞎话。这么一搞,他几乎不容辩解的成了泰州玉家的奸细。

    王二麻不禁后脖颈子一阵发冷,暗暗担心着他的小命来。

    庙里的几十个人要么烦恼不已、要么神色紧张,唯独有一人是个例外,这人便是玉无劫。

    玉无劫立在破庙当中,一会东瞧瞧西望望,一会挖挖鼻孔扣扣嘴,好似没事人一般。他敢如此的不在乎,乃是认准了刘黑痕不敢把他怎么样!在他看来,私贩军械的事既然已经瞒不住,只要刘黑痕不是傻子,留着他当人质也好谈谈条件,事情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刘黑痕确实不傻,甚至还起了一点点侥幸心理,“玉无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军械场,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嘿嘿!”玉无劫冷笑道:“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有种死罪叫做抄家灭族!”

    听到‘抄家灭族’四个字,刘黑痕一激灵,“你什么意思?”

    玉无劫悠悠然道:“刘黑虫,你别装糊涂了,私贩的军械恐怕得有一万套吧?”

    刘黑痕惊道:“你、你胡说什么!”

    玉无劫又道:“这手鱼目混珠耍得可真高明,拿来一堆破烂熔炼了用来顶包,若不被我发现,恐怕再不会有人知道那批军械已经要被你卖给海国人了!”

    没想到玉无劫连买家是谁都知晓了,刘黑痕如同跑光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打心底涌起一股子绝望。

    这让还持有疑惑的人得到了肯定答案,王二麻和他手下的卫兵面如死灰。他们知道私贩军械的罪责有多大,一旦有人追查起来,身为守备军械场的卫兵绝对脱不了干系。

    看着刘黑痕半死不活的德行,玉无劫有点得意起来,“刘黑虫,前些日子不是蛮嚣张的吗?今日怎么吓破了胆儿?”

    刘黑痕目光呆滞了片刻,眼中忽然发出一道阴冷邪光,他不顾一身断了多处的骨头,冷不丁的窜起来大喝道:“姓玉的,我死你也别想活!”

    “呃……”这回轮到玉无劫傻眼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刘黑痕竟然起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形势急转而下,仅因玉无劫忽略了一个关于情绪的问题。人在激动、愤怒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大多会有失妥当,甚至是错误的,只因那时缺乏足够的冷静。

    刘黑痕不是缺乏,而是完全丧失了冷静,在得知玉无劫对私贩军械一事了解甚详之时,他一味在抄家灭族的大罪责面前恐慌着,根本不曾想过如何化解,更在玉无劫刺激下燃起了报复的冲动。

    瞧见刘黑痕越来越阴冷的目光,玉无劫也慌了神,“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哈!”狂笑过后,刘黑痕对十几个刘家亲信命令道:“给我把他丢进熔炉,我要让他尸骨不存!”

    玉无劫强作镇定,对朝自己走来刘家亲信说道:“刘黑痕父子才是私贩军械的主谋,你们几个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哈哈哈!”刘黑痕又发出一阵近似疯癫的笑声,“玉无劫,他们早已没得选择!”

    刘黑痕说得没错,这十几人身为刘家亲信,早就和刘家绑在了一起,不论是天堂还是地狱,他们只能一路跟到底。

    在十几个人发出的沉重脚步声中,玉无劫被逼得连连倒退,不想却撞到了一个人。

    这人是王二麻,玉无劫扭头瞅他的时候,他也正盯着玉无劫,眼睛还里散发出一种异样光芒。

    王二麻与刘家亲信不同,没必要跟着刘家一条路走到黑,他不过是个看门卒而已,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但他要想活命,必须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替他说上点什么,眼前就有这么一个,这人便是玉无劫,不过死人是不能替他说话的。

    玉无劫转瞬间读懂了王二麻的眼神,“王队长,只要你……”

    下面的话,王二麻不需要再听了,他抽出佩刀便护在玉无劫身前,“诸位兄弟,刘黑痕父子私贩军械乃是灭门大罪,我等二人蒙蔽,继续跟着他们必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护住玉二公子,来日问罪之时才好有个证人!”

    一干卫兵已在王二麻手下当差多年,对王二麻的为人还算认可,再说王二麻说得也在理,只有同刘黑痕划清界限,才能博得一条生路。这十几人不约而同的聚在王二麻身侧,个个抽刀握抢!

    “几条臭鱼烂虾也敢造反,统统给我宰了!”刘黑痕喝令道。

    刘家亲信已知事情不可收拾,似乎在下狱问斩之前,满足一下杀戮的欲望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面上凶光大盛,摸出随身兵刃便与十几个卫兵厮杀起来。

    刘家亲信是临死前的疯狂,王二麻和手下卫兵是为求生路,两方的拼斗注定不会留下余力,不大的破庙中顿时刀光闪烁,时不时的传来一声惨叫,时不时的溅起一抹鲜血。

    然而王二麻等人毕竟是卫兵出身,远非训练有素的刘家武士的对手,初一交手便被砍倒数人。幸好他们还算深明大义,拼死之下仍将玉无劫护在当中。

    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以两方悬殊的实力差距,若一炷香内还没有人来救援,玉无劫和王二麻等人注定要死于此地。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个又一个卫兵或死或伤,玉无劫身边只剩下寥寥数人。

    玉无劫的额头布满汗水,他已从王二麻等人眼中看到些许绝望。

    危机之下,他将视线落在刘黑痕身上,此时刘黑痕也在盯着他。

    二人四目一对,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过交手人群,朝对方扑去。

    玉无劫是要擒贼先擒王,刘黑痕是要杀人泄愤,两人的交手成为了此役关键。

    但这场关键对决并不精彩,两人都是一身伤,连个马步都扎不稳,哪里还有什么招数套路可言。

    眨眼之间,两人就成了‘滚地流’中的翘楚,在青石板地上翻滚着、厮打着,抠眼窝、扯耳朵之类的阴毒招数你来我往层出不穷,比起刘家亲信与卫兵们一刀一枪的厮杀,更令人毛骨悚然。

    相比之下,玉无劫的伤势轻了稍许,翻滚了一会,便骑在刘黑痕身上,一把掐住了刘黑痕的脖子。

    玉无劫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不由松了一口气。

    制住刘黑痕后,玉无劫没有妄下杀手,如今盛京玉家虎视眈眈,正需一个借口对自家发难,今日之事何去何从,还需玉云顶做决断,就算刘黑痕想要杀他,他也不敢将此事闹大,更不能将刘黑痕掐死。

    “刘家的人听着,不想刘黑痕有事的话,就统统给我住手!”

    刘家武士却纷纷露出古怪神色,手中刀剑半刻不曾停歇,仍在死命的朝王二麻等人身上招呼,对玉无劫的话全然不理。

    玉无劫始料未及中,忽听刘黑痕说道:“玉无劫,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吧!”

    朝身下的刘黑痕看去时,玉无劫莫明惶然,不知何时,刘黑痕的头顶闪亮起了三颗武晶晶像!

    这三颗晶像一般无二,均是黑褐两色,其内盘有一条漆黑粗壮的蟒蛇。

    玉无劫最近浏览过许多关于源兽的书籍,登时辨出此蟒来历。此蟒名为盘山蟒,乃是源兽中的大凶之物,且从刘黑痕闪亮的晶像判断,此三颗武晶中所包含的,乃是塑造盘山蟒躯体的塑体化源法。

    由塑体化源法转换而来的武技,可令武者暂时获得源兽的强悍身躯,是一种非常强悍的化源法,此刻用骑虎难下来形容玉无劫再合适不过了。

    正当玉无劫要起身退开之时,刘黑痕的身体急变得软若无骨,正如一条粗壮的盘山蟒一般,几番蜿蜒便将他牢牢缠住,其后张开大嘴又奔他咽喉咬来。

    玉无劫的一条胳膊已被缠在胸前,惊慌间,用另一只手拾起身旁的一条长凳,看准那张冒着腥臭恶气的大嘴,一把塞入其中。

    这下可好,长凳又长又坚,刘黑痕咬又咬不断,吞又吞不下,蟒头又被玉无劫死死顶住长凳杵在地上,只能不断收缩蟒身。

    似乎刘黑痕是武技初学,上半身变成了蟒蛇,下半身却还是人形,仍被玉无劫跨坐于上。

    但玉无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准确的说应该是更糟,刘黑痕的蟒身越收越紧,片刻之后他便只能呼不能吸。

    徒劳挣扎中,玉无劫被缠住的右手摸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几番辨认,发现这东西是刘黑痕的胯下之物,他几乎不假思索的用力一捏。

    “噢!”

    这声含糊不清的怪叫,透过人声嘶鸣,盖住刀剑脆响,将两方人马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见过玉无劫探入刘黑痕胯间的那只手,众人才心中了然。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刘黑痕几乎歪曲的眼神,一转眼又布满狰狞,继续疯狂的收缩起蟒身。

    被人揪住命根子,竟然还能露出这等恶狠目光,这令在场的爷们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玉无劫却非常清楚。

    刚刚那一下子,他确实连鸟带蛋抓了个结实,糟糕的是刘黑痕的玩意儿太小了,待他再次发力时,鸟和蛋都顺着手指缝滑了出去!随后刘黑痕两腿一夹,他怎么也抓不到了。

    玉无劫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裤裆里的物件小不完全是坏事,起码身为男人的弱点变小了……

    呼吸不畅,令玉无劫的意识逐渐朦胧,但他的双眼却射出一道狠厉精芒!

    他将一股源气推入武晶,又将自武晶转化出的火热能量引出丹田,冲入膻中穴之中。在生死一线之际,他做出了最疯狂却也最明智的决定,强冲膻中穴!

    一阵由内而外的剧痛自玉无劫胸**发,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戳了个窟窿。而在剧痛之下,他又有一种释放的快感,似乎所有憋在胸口的东西都喷了出来,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畅快的释放下,玉无劫的意识短暂一清,他用精神力抓住停在胸口的那股炽热能量,推向了埋于刘黑痕裤裆的手掌。

    一团火苗忽然在刘黑痕胯下燃起,伴随着火苗,空气中蔓延起浓郁的焦糊味和骚臭味。

    与此同时,刘黑痕的满目狰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骇、是恐慌、是生不如死!

    刘黑痕瘫软在地上的时候,玉无劫也在缺氧和疲惫中昏了过去,只是在最后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个秃脑壳在晃动,还听到一阵呼唤,“无劫……无劫……”

    春夜是宁静的,既无冬日的寒风呼啸,也无夏秋的虫语低鸣,适合有心睡眠的人香甜入梦,同样适合无心睡眠的人静心思虑。

    玉云顶属于后者,自从得知盛京玉家在与刘家密谋,他一连三日不曾安睡,虽然今夜知道了两家只是在赚取钱财,并非对自家不利,可他依旧没有半分睡意。因为这件本不该陷进来的事,他却不得不深陷进来。

    玉云顶是个文官,手中无兵无将,得知玉无劫被刘黑痕捉去后,救子心切下找上了莫本州。

    然而,莫本州带着城防旅的士兵冲入军械场后却变了卦,说什么也不要玉云顶事先许下好处。

    此时莫本州正站在军械场南边的帐篷内,瞅着一套套摆放整齐的盔甲刀剑眉开眼笑,“多谢玉兄送给莫某的一件大功啊。”

    “你就这么想挤走刘仕臣当上防御使?别忘了,刘仕臣这笔买卖是替盛京玉家做的!”玉云顶提醒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主要还是想帮玉兄一把。”

    “帮着我与盛京玉家作对?”玉云顶冷道:“我玉云顶可没有那么大魄力!”

    “将私贩军械事的瞒下来,确实不用得罪盛京玉家,但玉兄也别忘了,那刘仕臣只有一个儿子。”莫本州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玉云顶道:“那又怎样,刘黑痕那小子又没死。”

    “呵呵。”莫本州阴阴一笑道:“玉兄是没仔细查看那小子的伤情,他死倒没死,却被你儿子烧毁了男根!”

    玉云顶全身一颤,他与刘仕臣相斗多年,自然了解刘仕臣的脾气秉性,那刘仕臣乃兵痞出身,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毁了刘黑痕的男根等于绝了刘仕臣的后,若不将其搞走,恐怕今后玉无劫踏出门槛就会有性命之忧。

    “听说刘仕臣正在返回泰安的路上,只要玉兄点点头,莫某随时可以派人将其拿下!”

    见玉云顶不搭言,莫本州又阴阳怪气道:“不过说来也是,为了一个儿子同盛京玉家作对,确实有些不值。”

    “换作你儿子,你也会觉得不值?”

    “那可不一样,我家心惧打小就聪慧孝顺,还是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你家无劫就不好说了。”

    “莫旅长,你用不着这般激我,你和刘仕臣能为儿子不惜一切,我玉云顶自然也能为儿子在所不惜!”

    玉云顶负手走出帐篷,仰望北方夜空,正见月光下有一片乌云席卷而来。

    “风雨欲来,莫旅长可敢与我同舟共济?”

    “哈哈哈,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