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武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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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衣青年

    mon may 23 07:55:34 cst 2016

    一片树林中,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孤身而行。

    林中未侵人迹,春意正浓景色绝美,黑衣青年却无心赏阅,时而回望疑惑,时而远眺沉思。

    郁郁葱葱的枝叶仿佛遮住了一切,黑衣青年眺望无获,唯在茫然间继续前行。

    穿过最后一抹绿茵,一处山崖前的空地步入眼帘,在山崖边还立着一群人。

    黑衣青年面露喜色,急匆匆的奔入人群。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是出于冷漠还是忙碌,这群人微微错愕之后,又恢复到方才的剑拔弩张。

    靠近山崖这边,是位身穿锦袍、腰系玉佩的公子哥,公子哥紧抱着一只瓷瓶,怒视着对面的一位中年人。

    中年人掌柜打扮,面色阴冷,带着七八个腰挂刀剑的彪形大汉,正将公子哥堵在山崖上。

    察觉到气氛不对,黑衣青年不由皱了皱眉,“各位忙着,我还是找别人问路吧。”

    那公子哥却道:“黑衣小子,你代我去一趟玉府,就说有人要抢祖传的瓷瓶,叫我爹赶紧带人过来!”

    黑衣青年嘴角一阵抽动,这是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什么府。

    “这个忙我可帮不了。”说完,黑衣青年抬腿便走。

    “等等。”谁知掌柜打扮的中年人一抬手,几个大汉将黑衣青年也堵在山崖边,“待钱某拿到瓷瓶,再为你指路不迟。”

    黑衣青年又是一皱眉,满心疑惑的朝掌柜打扮的中年人打量过去……

    公子哥见对方人多势众,无奈中欲将瓷瓶递给一个大汉,“钱掌柜,等我回去有你的好看!”

    钱掌柜面上忽有一抹阴毒闪过,刚好落入黑衣青年眼中。

    黑衣青年骤然一惊,一个健步窜至公子哥身前,“不能‘现在’给!”

    “你小子是谁啊?这事用你管吗?”公子哥问道。

    “我是……”黑衣青年一怔,“我、我也记不起自己是谁了。”

    “原来是个傻子,滚一边去!”公子哥一脸鄙夷的骂了一句,仍是要将瓷瓶交出。

    情急之下,黑衣青年一把将瓷瓶夺了下来,又对公子哥低语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说钱掌柜要杀我?”公子哥不屑道:“我爹乃泰州布政使,谁敢……”

    “哈哈哈!” 对面的钱掌柜突然大笑道:“好聪明的小子,竟在三言两语间猜出了钱某心思。”

    钱掌柜说话间,一众大汉纷纷抽出刀剑,眼中凶光乍现。

    看着明晃晃的刀剑,公子哥打着哆嗦问道:“难、难道你真的要……为、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杀人灭口!”钱掌柜又转向黑衣青年道:“事情牵扯到一州布政使,钱某决不能留下半点后患,所以你还是早早交出瓷瓶,钱某也好给你个痛快的了断!”

    黑衣青年不似已被吓呆的公子哥,表情镇定的退至山崖边缘,嘴边还挂上一弯没由来的笑意,将瓷瓶缓缓向山崖外递去,“可是我不想死!”

    “且慢!”见黑衣青年欲将瓷瓶丢下山崖,钱掌柜陡然一惊,“只要肯交出瓷瓶,钱某放小兄弟离去便是。”

    黑衣青年道:“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瓷瓶是不会给你的。”

    “大哥,你可要带我一起走啊!”眼见形势转变,那公子哥如同还了魂一般,连滚带爬的来到黑衣青年身旁。

    对这位公子哥,黑衣青年本无半分好感,可事关一条人命,他也不想做那见死不救之人,便点了点头。

    钱掌柜却沉声道:“若你们两人要一起走,钱某宁可不要瓷瓶,到时你们二人都得留下来给瓷瓶陪葬!”

    “呵呵。”黑衣青年淡淡一笑却没了下文,明显已掐准瓷瓶就是钱掌柜的脉门。

    见黑衣青年软硬不吃,钱掌柜的眼珠打起了转儿,“你们两人只能走一个,一定要思量清楚啊……玉二公子!”

    钱掌柜口中的玉二公子,显然说的是那头脑不太灵光的公子哥,黑衣青年心头不由一颤,急忙朝身侧看去。可惜为时已晚,玉二公子已一拳击出,正打在他腰间,顺势还将瓷瓶抢了回去。

    黑衣青年立在山崖边,受此一击直坠向山崖外!

    万幸的是,山崖边有一颗向外横生的小松树,黑衣青年落崖前抱住了松树树干,暂保一命。

    他一只胳膊搂住松树,另一只手在山崖上摸索着,但山崖上除了松软的泥土只有些碎石,根本爬不上去,唯有将脑袋探回山崖,怒视着玉二公子。

    钱掌柜的眼睛已眯成一道缝,令一众手下让开一条路后,“还望玉二公子进城之前将瓷瓶留在路边,不枉钱某一场忙碌。”

    “那是、那是当然。”临走前,玉二公子回头望了一眼黑衣青年,“对不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黑衣青年抻着脖子大骂道:“你这狼心狗肺人头猪脑的东西,如此简单就着了道,钱掌柜只要在路上稍稍耍点手段,不管是你的小命还是那瓷瓶,都逃不过人家的手掌心!”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留下和你一起等死的!”心有余悸间,玉二公子有样学样,举着瓷瓶摆出随时欲砸的姿势,缓缓离去。

    瞪着渐渐远去的玉二公子,黑衣青年摸起一块就砸了过去。

    话说玉二公子已走出数十步,黑衣青年又悬在山崖,丢出的石头断无准头可言,谁知一串声响却由此引发。

    “嘭!”“啊!”“扑通!”

    黑衣青年的泄愤之举竟如神来之笔,正中玉二公子后脑勺,还将其砸晕过去,瓷瓶也落在了地。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仍在继续,瓷瓶顺着地面的坡度缓缓滚动起来,而且越滚越快,众目睽睽下,居然滚回到黑衣青年眼前!

    黑衣青年下意识的一伸手,将瓷瓶接在手中。

    这一连串的诡异变故,好悬没看爆钱掌柜的眼珠子。

    “呵呵。”黑衣青年苦尽甘来的一笑,“钱掌柜,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但是不要靠得太近,我胆儿小。”

    钱掌柜面皮子一阵抽筋,朝一干手下道:“你们把裤带解下来,系成一条绳子。”

    大汉们的动作倒也麻利,转眼间,便将一根用裤带绑成的绳子递给了钱掌柜。

    黑衣青年将瓷瓶套在搂着树干的左手上,瓶口不粗不细,手一伸进去正好卡在瓶肚内,其后招了招右手,“扔吧。”

    钱掌柜胳膊一轮,将绳子扔出去的时候,头顶忽然浮现数颗光球,这些光球苹果大小、黑蓝相间,球内似乎还有影像晃动。

    黑衣青年哪里见过这等怪事,不由愣了愣,待绳子飞到眼前伸手去接时,他再是一惊!

    不知何时,那条绳子竟变成了一条漆黑长蛇!

    碧绿的蛇牙透着歹毒,黑黝黝的蛇鳞散发出慎人的黑芒,蛇头已飞至黑衣青年眼前,蛇尾还在钱掌柜的衣袖中。

    不待黑衣青年做出反应,黑蛇已在他胸腹和抱着松树的胳膊上缠了数圈,将他牢牢捆在松树上,此时莫说将瓷瓶丢下山崖,就算他想跳崖自尽都跳不成了。

    “这是什么妖法!”黑衣青年头腹齐动奋力挣扎,奈何黑蛇越缠越紧。

    “这是钱某施展的武技。”钱掌柜得意道:“我御武大陆的武者虽不少,但能使用武技的却不多见,你这等普通人没见过并不奇怪。”

    说话间,钱掌柜操控蛇头向瓷瓶盘去。

    蛇头刚触到瓷瓶,又有诡异变故发生,这次的变故来自那只平平无奇的瓷瓶,一道流光闪过,瓷瓶上陡然奔腾出一条五六米长的金黄长龙!

    长龙目射红焰、口吐炎息,周身火焰腾舞,竟然是由火焰塑成。

    火龙一抓击在蛇头上,蛇头霎时冒出一股青烟,吃痛而退。

    “原来此物真乃上古遗器,果然没白费钱某一番苦心!”惊变之中,钱掌柜反露喜色,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籍翻看起来。

    这书籍颇为特别,是由一片片漆黑的金属穿连而成,钱掌柜翻看了一会喃喃道:“居然是化源坛,这可是件桀骜不驯之物。”

    原来这瓷瓶还是一件宝物,难怪钱掌柜不惜得罪一州布政使也要得到此物。

    在钱掌柜眼中,瓷瓶或许是珍宝,在黑衣青年眼中,瓷瓶实为索命恶魔,瓷瓶越珍贵,钱掌柜就越不会留下活口!

    黑衣青年再是一番挣扎,却在黑蛇禁制下尽显无力。

    “驯服化源坛不太容易,你们几个打起精神,伺机帮忙。”

    几个大汉得了钱掌柜指令,提着裤子来到悬崖边,有的戒备火龙,有的紧盯瓷瓶,各个如临大敌。

    钱掌柜将右手往蛇身上一搭,悬于头顶的数颗黑蓝光球光芒骤闪,“黑鳞水遁!”

    黑色蛇身上旋即渗出一层厚厚的黑水,黑水隐隐流动,将整条蛇身裹在当中,原本手腕粗的蛇身急变为碗口粗。

    有了这层黑水保护,吃过亏的蛇头才敢再次探向瓷瓶。

    瓷瓶上再有流光闪过,翻舞的火龙似乎得了指令,一声龙吟,与黑蛇撕咬在一处。

    火龙飞舞、黑蛇蜿蜒,你熄灭我一簇火焰,我烧干你一抹黑水,烈焰四坠黑烟弥漫,整个山崖随即陷入一片忽明忽暗之中。

    一只死物瓷瓶竟有此等大能,黑衣青年却毫无惊异之感。龙蛇相斗意在瓷瓶,一直在围着他打转,他的血肉之躯,便是龙蛇相争水火相碰之地,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滚烫的黑色蒸汽、炽热的金黄火苗,在短短几个喘息间,便于黑衣青年的肤肉上留下百多块或红肿或焦黑的伤痕。

    黑衣青年血红的眼珠几乎冒出了眼眶,满身凸起的血管将被烧沸的血液带入心房,再将难以形容的疼痛传便全身,最后透入骨髓心神。

    这对他来说已是必死之局,就算钱掌柜和瓷瓶及时收手,单是这一身伤,大罗金仙也救他不得。

    在死亡的前一刻,人们总会回忆起曾经的过往,但黑衣青年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哪里有什么可回忆的东西,只有充斥全身的疼痛和恨!

    他恨狼心狗肺的玉二公子,他恨阴险毒辣的钱掌柜,他最恨的却是那只瓷瓶,若没有瓷瓶,他又怎会落在如同下油锅一般的炼狱之中。

    他要报复!

    报复的目标,便是那只令他深陷炼狱的瓷瓶!

    趁着黑蛇与火龙缠斗时略有松动,黑衣青年将满腔怒火化作最后一分力量,抻起脖子一头向瓷瓶撞去!

    “不可!”

    钱掌柜丢开火龙,甩起蛇头急奔黑衣青年后颈咬去,几个大汉也纷纷将手中刀剑招呼过去。

    这一刻仅在一息之间,却又如永恒一般漫长。

    蛇信已舔到黑衣青年的后颈,刀剑冷芒已侵入黑衣青年的肌肤,黑衣青年却流露出源自心底的畅快和解脱,他的额头结结实实撞在了瓷瓶上!

    ‘轰隆隆!’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山崖。

    谁都想不到,撞破一个瓷瓶竟会是这般的惊天动地,瓷瓶一破,便有一股滔天的狂躁气流肆虐而出,将周边的一切瞬间吞噬了。

    在这股气流中,黑衣青年的身体被撕得粉碎,意识却还轻飘飘的浮动了一会,随后被拖入一片黑暗中……

    微风习习,将瑟瑟凉意吹遍全身。

    “我不是死了吗?”黑衣青年猛得睁开眼,起身四顾环视。

    山林还是片山林,山崖还是那处山崖,当初救他一命的松树已然不在,他身处之地换到了山崖边的空地,周围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黑衣青年在额头上摸了一把,不见丁点血迹,后脑却隐隐作痛,再伸手一摸,正摸到个馒头大小的肿包,他吃痛之余满心疑惑,“奇怪,我明明用脑门撞的瓷瓶,怎么伤在了后脑勺……”

    疑惑中,他瞧见不远处有个黑乎乎东西,走近仔细一看,发现此物是钱掌柜翻看的那本金属书。

    黑衣青年拾起金属书便欲揣入怀中,却在拉开衣襟的瞬间愣住了。

    原来他身穿的竟不再是那身黑衣,而是一袭锦袍,腰间还挂了块玉佩。

    锦袍?玉佩?后脑勺上的肿包?

    他疯狂的在周身摸索着,先是面额、再是前胸、然后是双腿双脚,每摸到一处,他便会多出一份惊骇,虽然他没了记忆,但他仍能感受到,此时此刻的身体绝不再是他的!

    最终,他‘扑通’一下瘫坐在地,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他和玉二公子换了身体……

    “玉二公子……玉二公子……”

    黑衣青年摇了摇仍处于一片混沌的脑袋,只见林中有一大群人缓缓走来,这群人一边叫嚷一边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难道是来找玉二公子的?”

    黑衣青年嘀咕了一句,不管眼下的事多难理解,他都已占了玉二公子的身体,若被其家人撞见可是大大的不妙。他起身便欲躲入周边的树丛,却忽觉一阵头痛,脑海中霎时涌入大量记忆,仿佛要撑爆他的脑袋,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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