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里血浪浮长安，人皇起棺钉天罡
吹替之火，口舌之技，不赏善，却罚恶。
徐徐然，烈火而起；滔滔然，烈火涌城。
这时节，暖春已至，枯草已黄，烈火略过，不伤分毫，那长安城中，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俱沉溺于醉生梦死之中。
巍峨高墙，似是徒有虚表，人目浑浊，亦未见焚天之火。
那火，势无双。
凭哪般，我北出边塞牧荒蛮，身首异处；
凭哪般，你醉生梦死卧长安，荼害忠良。
看今日，我凉州冤灵未曾眠，
此世间，仍有道义存、索命来。
戚戚艾艾的浅唱之声，从城外传入，在长安城中蜿蜒回响……
每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们，在狂热的欢愉中，仿佛灵魂抽离，带来一阵阵微妙的痉挛，然后双目蓦然变得浑浊赤红，如同发情的公狗，吠叫起来。
煌煌宫城，御座金銮之上，长须赤眉的男子，英武不凡，右手如龙爪，青筋暴起，死死按住御座扶手上的龙头，神色惊怒异常。
“究竟是谁？！”声如龙吼，威慑群臣。
殿上臣子，皆瑟瑟发抖，两股战战，片刻须臾，才有带了歪帽子的儒臣，匍匐在地，神色戚慌，如泥如浆，声息颤抖，“陛下……癫痫之人，均口中悬呼‘李神将，舍身为国，为何人皇叛之’……这火……有人传闻，乃是十年前死于断风坪的李天罡怨魂所化……”
此言一出，众臣子屏息而跪。
这事儿，朝臣人尽皆知，十二神将牧守天下，与人皇共享江山，并非秘闻，其中镇守凉州的神将李天罡，更是手握重兵，权势滔天，虽与北蛮交战数十年，未脱离人皇掌控，可实在是功高震主，不得不防。
当年之事，如叶落秋风，十年间未曾有人提及，如今一把大火，却将人人心中的恶念恐惧，统统给烧了出来。
人皇龙目威逼，沉吟不语，宫殿之上，宛如一片窒息。
正当时，一簇大火，扑天而来，凌压皇城之上，侍卫兵卒皆身形一滞，下一刻，扭曲腰肢，兵甲坠地，口中淌下痴怨的涎水，竟向着朝会大殿僵直走来。
“为何人皇叛之——！”
“为何人皇叛之——！”
……
声势愈发浩大，人皇面色亦愈发难看，三百年来纵横捭阖，无往不胜，睥睨天下，而今在自家皇宫，却听到诛心之言，实在是可恨之极！
却见，人皇暴起，从腹中挖出一座青铜小钟，扬手而出，铜钟旋转浮空，继而变大，轰隆钟声，响彻正片皇宫。
那些侍卫兵卒，原本就训练有素，又辅以人皇亲自创立的霸道功法，心志坚定，与凡人有异，在这浩荡钟声鸣响之后，皆清醒过来，五体投地，高呼“陛下恕罪”。
人皇脸色铁青，长袖挥舞，负手而立，“不管何处魂火，扑灭之！魂火侵蚀之人，扑杀之！”
精兵悍卒得令而出，长枪入林，铁骑如云，在人皇铜钟的洗礼下，均不在受到吹替之火的侵蚀。
然而，长安城中，魂火侵蚀之人，不知万万许，在人皇兵卒寒刃之下，如斧砍原木，一应而倒，血泊满地，汇成粘稠腥河。
“陛下……这城中百姓……”
“心无挂碍，则无有恐惧。”人皇闭眼冷笑道，“当年一事，整个长安城皆参与其中，被侵蚀之人，显然对李天罡抱有愧疚之意，诛杀李天罡，顺应天道，朕心无愧，朕之子民亦当无愧！此等愧疚被侵蚀之人，留之何用？！”
余下大臣，皆不敢再次出声劝谏。
此刻，一双细长斜眼儿的长袍道士徐徐然走上殿前，道声“无上天尊”，淡然道：“人皇陛下，此乃洗善之火，激发人心中恶念，沦为狼畜，实在狠毒！偌大长安，恐成鬼蜮。”
“上仙，有何良策？”人皇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
“侵蚀之人，口中悬呼李天罡，想来这洗善之火，缘起于此，不若贫道随陛下前往那处……”
无面道人神游天外，只见着虚空中一头巨龙，愤怒咆哮，将城中吹替之火，一点一点的吞噬而进，却露出不屑的笑容来。
“吹替之火，乃心之火。这长安城中，所有人等，对大帅之死，皆附有业怨，火势燃起，又岂是金龙可吞噬而尽的？笑话！”
疾——！
一声鹰啼，铁羽黑鹰从天而落，降于无面道人肩头，冥光闪烁，道人的嘴角却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来。
深宫地底，隧道漆黑，人皇与长袍道士行走其中，一步一灯，穿过通道，万灯俱已燃火而明。
“上仙，此处便是镇压李天罡尸身的地宫！”人皇龙目微睁，言语中，似饱含对昔日忠心臣子的怀念，也存在几分得意之色。
若非当年，道门相助，待李天罡屠尽北蛮，恐怕人皇之位，岌岌可危，其中秘辛，除却人皇与道门一众大佬外，再无六耳。
“滔滔魂火，已成大势，势阵中心，隐隐然就在此地。看来，与李天罡不无关系。”长袍道人捻着胡须，沉声道着。
只见地宫中心，一方褐石沉棺，静卧中心，四条锁链紧缚其上，密密匝匝缠了个水泼不入，而那石棺外壁，雕刻群魔枭首之像，在万灯烛火摇曳之下，越发阴沉狰狞。
长袍道人手中拂尘一挥，四条锁链应声而散，飘舞空中，石棺顶盖轰然开启，寒气从棺中肆泄而出，一具无头男尸静卧其中。
“上仙！”人皇瞳孔骤缩，显然对无头男尸颇有忌惮，他霎时间想起，十年前男尸运回长安之时，乌鸦齐飞而过，漫天黑莲，煞气蒸腾，怨力惊人！
“无碍。”
长袍道人从袖中掏出九张符咒，随手撒去，符纸舞动有灵，浮空于石棺上空。
复杂冗长的咒语，从道人口中缓缓念出，九张符纸骤然燃烧，化作九个光团，缓缓而落，成九州王土之阵。
“此乃九州落魂钉，掌门真人费劲十年之功，炼制而成，只为今日再封邪魔。”长袍道人淡然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此时，异象突起，从黑暗中窜出八道浓烟影子，扑向石棺。
“还未死完的凉州叛逆？！”人皇怒吼，举爪而去，惊天之势。
八道浓烟影子，不闪不避，任凭龙爪袭来，却依然落于石棺八方，当站定八方之位时，黑雾涌动，笼罩地宫，冥冥间一股通玄之力，覆盖石棺之上，扭曲虚空。
咔嚓！
人皇只觉得指尖碰触之物，坚硬异常。
却只见，八只虚影显露真身，竟是真人模样大小的泥塑俑人。
“糟糕！”
长袍道人再也无法保持原有的淡然之色，神色惊慌起来，灵宝与符咒全部擎出，朝着石棺和八只泥塑俑人一股脑的轰将砸去！
长安城外，无面道人手掌轻抚黑鹰翎羽，“吹替，可以停了。”
“不焚尽此城么？”佝偻男子面露疑惑之色，却也停止了吹火之姿。
“已经结束了。”无面道人冷峻说道。
……
八只泥塑俑人尽数崩散，化作尘泥，人皇长吁一口气，却听到旁边长袍道人惧声道：“贫道需立刻返回龙虎，禀告天师，陛下也需做好准备了。”
人皇大惊，抬眼望去，石棺之中，空空如也，无头男尸不复存在，悄然无踪，背后冷汗津津，变了脸色。
徐徐然，烈火而起；滔滔然，烈火涌城。
这时节，暖春已至，枯草已黄，烈火略过，不伤分毫，那长安城中，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俱沉溺于醉生梦死之中。
巍峨高墙，似是徒有虚表，人目浑浊，亦未见焚天之火。
那火，势无双。
凭哪般，我北出边塞牧荒蛮，身首异处；
凭哪般，你醉生梦死卧长安，荼害忠良。
看今日，我凉州冤灵未曾眠，
此世间，仍有道义存、索命来。
戚戚艾艾的浅唱之声，从城外传入，在长安城中蜿蜒回响……
每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们，在狂热的欢愉中，仿佛灵魂抽离，带来一阵阵微妙的痉挛，然后双目蓦然变得浑浊赤红，如同发情的公狗，吠叫起来。
煌煌宫城，御座金銮之上，长须赤眉的男子，英武不凡，右手如龙爪，青筋暴起，死死按住御座扶手上的龙头，神色惊怒异常。
“究竟是谁？！”声如龙吼，威慑群臣。
殿上臣子，皆瑟瑟发抖，两股战战，片刻须臾，才有带了歪帽子的儒臣，匍匐在地，神色戚慌，如泥如浆，声息颤抖，“陛下……癫痫之人，均口中悬呼‘李神将，舍身为国，为何人皇叛之’……这火……有人传闻，乃是十年前死于断风坪的李天罡怨魂所化……”
此言一出，众臣子屏息而跪。
这事儿，朝臣人尽皆知，十二神将牧守天下，与人皇共享江山，并非秘闻，其中镇守凉州的神将李天罡，更是手握重兵，权势滔天，虽与北蛮交战数十年，未脱离人皇掌控，可实在是功高震主，不得不防。
当年之事，如叶落秋风，十年间未曾有人提及，如今一把大火，却将人人心中的恶念恐惧，统统给烧了出来。
人皇龙目威逼，沉吟不语，宫殿之上，宛如一片窒息。
正当时，一簇大火，扑天而来，凌压皇城之上，侍卫兵卒皆身形一滞，下一刻，扭曲腰肢，兵甲坠地，口中淌下痴怨的涎水，竟向着朝会大殿僵直走来。
“为何人皇叛之——！”
“为何人皇叛之——！”
……
声势愈发浩大，人皇面色亦愈发难看，三百年来纵横捭阖，无往不胜，睥睨天下，而今在自家皇宫，却听到诛心之言，实在是可恨之极！
却见，人皇暴起，从腹中挖出一座青铜小钟，扬手而出，铜钟旋转浮空，继而变大，轰隆钟声，响彻正片皇宫。
那些侍卫兵卒，原本就训练有素，又辅以人皇亲自创立的霸道功法，心志坚定，与凡人有异，在这浩荡钟声鸣响之后，皆清醒过来，五体投地，高呼“陛下恕罪”。
人皇脸色铁青，长袖挥舞，负手而立，“不管何处魂火，扑灭之！魂火侵蚀之人，扑杀之！”
精兵悍卒得令而出，长枪入林，铁骑如云，在人皇铜钟的洗礼下，均不在受到吹替之火的侵蚀。
然而，长安城中，魂火侵蚀之人，不知万万许，在人皇兵卒寒刃之下，如斧砍原木，一应而倒，血泊满地，汇成粘稠腥河。
“陛下……这城中百姓……”
“心无挂碍，则无有恐惧。”人皇闭眼冷笑道，“当年一事，整个长安城皆参与其中，被侵蚀之人，显然对李天罡抱有愧疚之意，诛杀李天罡，顺应天道，朕心无愧，朕之子民亦当无愧！此等愧疚被侵蚀之人，留之何用？！”
余下大臣，皆不敢再次出声劝谏。
此刻，一双细长斜眼儿的长袍道士徐徐然走上殿前，道声“无上天尊”，淡然道：“人皇陛下，此乃洗善之火，激发人心中恶念，沦为狼畜，实在狠毒！偌大长安，恐成鬼蜮。”
“上仙，有何良策？”人皇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
“侵蚀之人，口中悬呼李天罡，想来这洗善之火，缘起于此，不若贫道随陛下前往那处……”
无面道人神游天外，只见着虚空中一头巨龙，愤怒咆哮，将城中吹替之火，一点一点的吞噬而进，却露出不屑的笑容来。
“吹替之火，乃心之火。这长安城中，所有人等，对大帅之死，皆附有业怨，火势燃起，又岂是金龙可吞噬而尽的？笑话！”
疾——！
一声鹰啼，铁羽黑鹰从天而落，降于无面道人肩头，冥光闪烁，道人的嘴角却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来。
深宫地底，隧道漆黑，人皇与长袍道士行走其中，一步一灯，穿过通道，万灯俱已燃火而明。
“上仙，此处便是镇压李天罡尸身的地宫！”人皇龙目微睁，言语中，似饱含对昔日忠心臣子的怀念，也存在几分得意之色。
若非当年，道门相助，待李天罡屠尽北蛮，恐怕人皇之位，岌岌可危，其中秘辛，除却人皇与道门一众大佬外，再无六耳。
“滔滔魂火，已成大势，势阵中心，隐隐然就在此地。看来，与李天罡不无关系。”长袍道人捻着胡须，沉声道着。
只见地宫中心，一方褐石沉棺，静卧中心，四条锁链紧缚其上，密密匝匝缠了个水泼不入，而那石棺外壁，雕刻群魔枭首之像，在万灯烛火摇曳之下，越发阴沉狰狞。
长袍道人手中拂尘一挥，四条锁链应声而散，飘舞空中，石棺顶盖轰然开启，寒气从棺中肆泄而出，一具无头男尸静卧其中。
“上仙！”人皇瞳孔骤缩，显然对无头男尸颇有忌惮，他霎时间想起，十年前男尸运回长安之时，乌鸦齐飞而过，漫天黑莲，煞气蒸腾，怨力惊人！
“无碍。”
长袍道人从袖中掏出九张符咒，随手撒去，符纸舞动有灵，浮空于石棺上空。
复杂冗长的咒语，从道人口中缓缓念出，九张符纸骤然燃烧，化作九个光团，缓缓而落，成九州王土之阵。
“此乃九州落魂钉，掌门真人费劲十年之功，炼制而成，只为今日再封邪魔。”长袍道人淡然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此时，异象突起，从黑暗中窜出八道浓烟影子，扑向石棺。
“还未死完的凉州叛逆？！”人皇怒吼，举爪而去，惊天之势。
八道浓烟影子，不闪不避，任凭龙爪袭来，却依然落于石棺八方，当站定八方之位时，黑雾涌动，笼罩地宫，冥冥间一股通玄之力，覆盖石棺之上，扭曲虚空。
咔嚓！
人皇只觉得指尖碰触之物，坚硬异常。
却只见，八只虚影显露真身，竟是真人模样大小的泥塑俑人。
“糟糕！”
长袍道人再也无法保持原有的淡然之色，神色惊慌起来，灵宝与符咒全部擎出，朝着石棺和八只泥塑俑人一股脑的轰将砸去！
长安城外，无面道人手掌轻抚黑鹰翎羽，“吹替，可以停了。”
“不焚尽此城么？”佝偻男子面露疑惑之色，却也停止了吹火之姿。
“已经结束了。”无面道人冷峻说道。
……
八只泥塑俑人尽数崩散，化作尘泥，人皇长吁一口气，却听到旁边长袍道人惧声道：“贫道需立刻返回龙虎，禀告天师，陛下也需做好准备了。”
人皇大惊，抬眼望去，石棺之中，空空如也，无头男尸不复存在，悄然无踪，背后冷汗津津，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