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羽归来
秦岭。
连环山庄坐落于秦岭半山腰上，占地极大，似乎将整座山都围了起来。
不但大，而且有钱。
雕梁画栋，金玉满堂，不但桌椅是古董，连斟酒的杯子都是黄金所铸。
日已西斜，微风拂面，正是呼朋畅饮的好时候。
连环山庄正堂。
此刻，庄主胡定南正红光满面，殷勤地劝着酒，因为这里有几位江湖上非常有名的人物。
不仅“剑侠”沈不平捧场驾临，还有少林专管俗物的树心大师，武当掌门唯一的师妹紫衣真人。
天气很好，喝酒的气氛也很好。
不过，沈不平有些疑惑。
眼下江湖中到处风传“藏宝图”出世的消息，许多深藏不露，行踪诡秘的武林人士都纷纷现身。
然而这个在江湖上颇有“仗义疏财”名声的连环山庄庄主胡定南，却选择在这个时候“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胡定南对江湖中人宣称是“旧疾困扰，无力主事”。
沈不平看来，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酒虽然是好酒，沈不平却喝得不是那么有滋味。
另外两个人倒是十分尽兴。
树心大师虽是佛门中人，此刻却正抱着坛子喝得不亦乐乎，坐实了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这个老和尚可不管那么多，酒照喝，肉照吃，随他江湖恩怨事，喝酒吃肉一尊佛。
邻座的紫衣真人虽已年过三旬，却风韵犹存，一手武当的“追风十三剑”已是登峰造极，名传江湖。
紫衣真人毕竟是个女人，喝酒的姿势不像树心老和尚那样抱着坛子狂饮，此刻正翘着兰花指小酌。
正堂中，胡定南坐于主位，沈不平坐于左手边上宾位置，紫衣真人坐于右手边第一位，树心大师坐于第二位。
四人身后各自站着一个小丫鬟服侍着，模样娇俏可人，低眉顺目，添杯把盏。
紫衣真人开口道：“胡庄主真打算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胡定南摸了摸颌下胡须，笑着点头道：“胡某已经老了，加上常年习练‘二十八路连环拳法’落下的旧疾，如今已是打不动了。”
紫衣真人眼里似乎有些怂恿之意，道：“胡庄主莫非忘了前段时日，那个阿七杀了‘苍山连环剑’点松道长？”
被她这么一提，沈不平也突然想起来，这个“苍山连环剑”点松道长是胡定南同父异母的二弟。
沈不平有些好奇地瞧了瞧紫衣真人，不知道那位点松道长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酒肉和尚”树心大师也放下酒坛子，瓮声瓮气道：“武当妹子，你不说贫僧倒是险些忘了这茬，那阿七杀点松道长之时，还杀了我佛门师弟‘金刚怒目佛大力和尚’，”
说完也转头看向胡定南道：“胡庄主在江湖上多有仗义疏财之名，莫非真要金盆洗手？这两庄血案也不管了？”
沈不平似乎充耳不闻，面无表情，拿着酒杯慢悠悠地喝着。
胡定南饱含深意地看了沈不平一眼。
接着，叹了一口气，冲紫衣真人，树心大师一一拱手道：“传闻阿七杀戮成性，胡某也是痛心疾首，奈何旧疾发作，有心无力。”
说完面露悲愤之色，似乎真是“有心杀賊，无力回天”。
胡定南转过头来看了看沈不平，豪爽道：“不过沈大侠在此，定能为江湖除害，还武林一个公道。”
紫衣真人双眼绕着沈不平打圈，眼里似乎有光。
树心大师也豪爽地大笑一声道：“正是如此，虽然传闻那阿七的剑鬼神莫测，但有沈大侠在此，定能主持公道。”
沈不平轻轻转着酒杯，这一刻却觉得里面的酒实在是犹如糟糠，难以下咽。
或许别人不知道点松道长与大力和尚是什么人，但沈不平实在是清楚得很。那两个江湖败类狼狈为奸，杀人越货，强抢民女。若不是看在少林武当的面子上，自己几年前就出手杀之而后快了。
阿七反而为江湖做了一件好事。
沈不平心里叹了一口气，似乎真正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江湖正道人士竟变得这么些嘴脸，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悲可叹。
江湖实在是安定得太久，久到道德已丧，人心已渐渐迷失。
看着紫衣真人四处乱飘的眼神，树心大师举着坛子边喝边豪爽的笑声，还有胡定南深沉的老眼，沈不平淡淡道：“此事日后江湖自有公论，诸位不必操之过急。”
胡定南举杯笑到：“沈大侠所言正是，来来来，承蒙几位赏脸，我连环山庄蓬荜生辉，还请同饮一杯。”
身后服侍的俏丫鬟给几人满上酒，静立一旁。
待众人喝干后，胡定南再三挽留道：“诸位难得来我山庄一聚，还请多留几日，胡某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喝酒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
是心情。
跟好朋友一起喝酒才会喝得舒服，喝得高兴。
沈不平实在有些担忧，他平生最好喝酒，但是在这么个地方，跟这么些人喝酒，时间一长，日后怕是连酒都不愿意碰了，他怕自己看到酒就喝不下去了。
可是，沈不平还不能走，因为他发现连环山庄里还住着两个人，行踪诡秘的人——
塞北双雄。
秦白羽第一次觉得清晨的阳光原来也这么令人感到温暖。
此刻，秦白羽正站在中原与西域的交界——云梦关前。
朝阳映照着雄关，微风吹拂着杨柳。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山还是那座山，柳树也是当年的柳树。
只是，一别已经十年。
秦白羽的心里感慨万千，终于再次踏在故乡的泥土上。
回来了。
云梦关里住着一个非同寻常的人。
一个富可敌国的人。
这个人就是天下第一富商——金算盘。
金算盘不但是天下第一有钱人，而且是秦白羽的朋友，过命之交。
金府虽大，却一点都不豪华，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金砖砌墙，珍珠铺地。
相反，整座宅院全为木造，到处透着古朴久远的气息。
门口一幅对联刻着两行苍劲大字：金银财宝通天地，侠义恩情满人间。
这一幅对子便已将金算盘的为人描述得淋漓尽致。
秦白羽看着熟悉的字，熟悉的房子，心情也大好，等不及金府下人禀报便飘然而入，嘴里还连连喊着“老算盘，我回来了”。
老算盘没有喊出来，出来的是老管家。
这个老管家，秦白羽也是认识的，跟随金算盘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了。
老管家一眼便瞧出了秦白羽，赶忙迎上前来，躬身行礼道：“秦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秦白羽一听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急忙问道：“老管家，你家老爷在哪？”
老管家一大把年纪，瞬间居然流下泪来：“老爷他……他……我还是去请我家公子来见您吧。”
说完也不等秦白羽开口，转身向院外跑去。
看到这情况，秦白羽心里一暗，顿时觉得相当不妙，老算盘啊老算盘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果然出事了。
半晌，就在秦白羽坐立不安，来回走动的时候，老管家跟在一位手拿金扇子的年轻公子身后跑来。
年轻公子一见到秦白羽就跪下了，痛哭流涕道：“秦大侠……”
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孩子模样，只是成熟干练了很多，确实长大了。
秦白羽急忙扶起道：“无垢快起来，你爹在何处？”
手拿金扇子的年轻公子正是金算盘之子——金无垢。
金无垢哭诉道：“父亲他……他半年前已经过世了……”
“什么！”
秦白羽大惊，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垢你仔细说给我听！”
金无垢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到秦白羽手里：“父亲是劳心过度而死，去世前唯一挂念的人就是你，留下这封亲笔书信交待我，不论千山万水一定要亲手送到你手上，终于盼来了……”
秦白羽捧着书信，双手已经有些颤抖，打开只见：
弟白羽，见字如面。
为兄能有今日之财富，多亏当初起家之时弟不留余地相助之情，至今甚为感激，可惜不能当面一谢，未能见弟最后一面，为兄甚憾之。回想一生，最为痛快的日子，实乃当初与弟共同放马天下，仗义江湖之日，一切晃如昨日，历历在目……
秦白羽的双眼已经开始模糊……
为兄知道弟身上拥有“藏宝图”下册，自弟出关西行后，为兄便开始多方打探“藏宝图”上册之下落，以便有一天能使二者合而为一，为兄深知弟之秉性，终有一天必归中原。一晃已近十年过去矣，为兄广散家财，前后派遣数万人前往五湖四海寻找藏宝图之下落。天不负我，今终于有丝消息，弟归来后，可去“南海禁地”与“秦关墓地”一探，或有所获……
看到这里，秦白羽对着书信喃喃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为此区区一张宝图，怎么值得你如此拼命！”
为兄平生所好唯财宝二字，可惜未能见到藏宝图出世那一天，甚憾之！另外，近日江湖中兴起一教称为“圣水神教”，教众无数，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与当年弟一手摧毁之魔教极为相似。为兄所派寻宝之人大都命丧其手，藏宝图万万不可落入魔教手中，弟千万小心，小心。
最后，为兄所遗在世唯有一子，就是无垢，望弟能看护一二，为兄死亦瞑目也。
书不尽言，望弟珍重，老算盘去也……
谁说英雄无泪？
秦白羽此刻已泪流满面。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配得上秦白羽叫一声大哥的话，这个人只有金算盘。
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暴雨无情地击打着大地，生命如水一般流淌易逝。
秦白羽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金算盘坟前，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狂风凶狠地拉扯着万物，似乎要将天地撕裂。
秦白羽一动不动地站着，身影早被风雨冲得模糊不清。
此刻，他是那么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终于落尽，狂风终于安歇。
月光终于再次洒满人间。
秦白羽轻轻地摸着坟上的泥土，取下一根白羽，插在土里。
老算盘你安心去吧。
江湖事，弟当之！
转身离去，步伐已更加坚定。
月光将他的背影映在地上，照向远方。
他已不再孤独。
月光下，坟头那根白羽轻轻摇曳着……
连环山庄坐落于秦岭半山腰上，占地极大，似乎将整座山都围了起来。
不但大，而且有钱。
雕梁画栋，金玉满堂，不但桌椅是古董，连斟酒的杯子都是黄金所铸。
日已西斜，微风拂面，正是呼朋畅饮的好时候。
连环山庄正堂。
此刻，庄主胡定南正红光满面，殷勤地劝着酒，因为这里有几位江湖上非常有名的人物。
不仅“剑侠”沈不平捧场驾临，还有少林专管俗物的树心大师，武当掌门唯一的师妹紫衣真人。
天气很好，喝酒的气氛也很好。
不过，沈不平有些疑惑。
眼下江湖中到处风传“藏宝图”出世的消息，许多深藏不露，行踪诡秘的武林人士都纷纷现身。
然而这个在江湖上颇有“仗义疏财”名声的连环山庄庄主胡定南，却选择在这个时候“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胡定南对江湖中人宣称是“旧疾困扰，无力主事”。
沈不平看来，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酒虽然是好酒，沈不平却喝得不是那么有滋味。
另外两个人倒是十分尽兴。
树心大师虽是佛门中人，此刻却正抱着坛子喝得不亦乐乎，坐实了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这个老和尚可不管那么多，酒照喝，肉照吃，随他江湖恩怨事，喝酒吃肉一尊佛。
邻座的紫衣真人虽已年过三旬，却风韵犹存，一手武当的“追风十三剑”已是登峰造极，名传江湖。
紫衣真人毕竟是个女人，喝酒的姿势不像树心老和尚那样抱着坛子狂饮，此刻正翘着兰花指小酌。
正堂中，胡定南坐于主位，沈不平坐于左手边上宾位置，紫衣真人坐于右手边第一位，树心大师坐于第二位。
四人身后各自站着一个小丫鬟服侍着，模样娇俏可人，低眉顺目，添杯把盏。
紫衣真人开口道：“胡庄主真打算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胡定南摸了摸颌下胡须，笑着点头道：“胡某已经老了，加上常年习练‘二十八路连环拳法’落下的旧疾，如今已是打不动了。”
紫衣真人眼里似乎有些怂恿之意，道：“胡庄主莫非忘了前段时日，那个阿七杀了‘苍山连环剑’点松道长？”
被她这么一提，沈不平也突然想起来，这个“苍山连环剑”点松道长是胡定南同父异母的二弟。
沈不平有些好奇地瞧了瞧紫衣真人，不知道那位点松道长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酒肉和尚”树心大师也放下酒坛子，瓮声瓮气道：“武当妹子，你不说贫僧倒是险些忘了这茬，那阿七杀点松道长之时，还杀了我佛门师弟‘金刚怒目佛大力和尚’，”
说完也转头看向胡定南道：“胡庄主在江湖上多有仗义疏财之名，莫非真要金盆洗手？这两庄血案也不管了？”
沈不平似乎充耳不闻，面无表情，拿着酒杯慢悠悠地喝着。
胡定南饱含深意地看了沈不平一眼。
接着，叹了一口气，冲紫衣真人，树心大师一一拱手道：“传闻阿七杀戮成性，胡某也是痛心疾首，奈何旧疾发作，有心无力。”
说完面露悲愤之色，似乎真是“有心杀賊，无力回天”。
胡定南转过头来看了看沈不平，豪爽道：“不过沈大侠在此，定能为江湖除害，还武林一个公道。”
紫衣真人双眼绕着沈不平打圈，眼里似乎有光。
树心大师也豪爽地大笑一声道：“正是如此，虽然传闻那阿七的剑鬼神莫测，但有沈大侠在此，定能主持公道。”
沈不平轻轻转着酒杯，这一刻却觉得里面的酒实在是犹如糟糠，难以下咽。
或许别人不知道点松道长与大力和尚是什么人，但沈不平实在是清楚得很。那两个江湖败类狼狈为奸，杀人越货，强抢民女。若不是看在少林武当的面子上，自己几年前就出手杀之而后快了。
阿七反而为江湖做了一件好事。
沈不平心里叹了一口气，似乎真正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江湖正道人士竟变得这么些嘴脸，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悲可叹。
江湖实在是安定得太久，久到道德已丧，人心已渐渐迷失。
看着紫衣真人四处乱飘的眼神，树心大师举着坛子边喝边豪爽的笑声，还有胡定南深沉的老眼，沈不平淡淡道：“此事日后江湖自有公论，诸位不必操之过急。”
胡定南举杯笑到：“沈大侠所言正是，来来来，承蒙几位赏脸，我连环山庄蓬荜生辉，还请同饮一杯。”
身后服侍的俏丫鬟给几人满上酒，静立一旁。
待众人喝干后，胡定南再三挽留道：“诸位难得来我山庄一聚，还请多留几日，胡某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喝酒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
是心情。
跟好朋友一起喝酒才会喝得舒服，喝得高兴。
沈不平实在有些担忧，他平生最好喝酒，但是在这么个地方，跟这么些人喝酒，时间一长，日后怕是连酒都不愿意碰了，他怕自己看到酒就喝不下去了。
可是，沈不平还不能走，因为他发现连环山庄里还住着两个人，行踪诡秘的人——
塞北双雄。
秦白羽第一次觉得清晨的阳光原来也这么令人感到温暖。
此刻，秦白羽正站在中原与西域的交界——云梦关前。
朝阳映照着雄关，微风吹拂着杨柳。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山还是那座山，柳树也是当年的柳树。
只是，一别已经十年。
秦白羽的心里感慨万千，终于再次踏在故乡的泥土上。
回来了。
云梦关里住着一个非同寻常的人。
一个富可敌国的人。
这个人就是天下第一富商——金算盘。
金算盘不但是天下第一有钱人，而且是秦白羽的朋友，过命之交。
金府虽大，却一点都不豪华，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金砖砌墙，珍珠铺地。
相反，整座宅院全为木造，到处透着古朴久远的气息。
门口一幅对联刻着两行苍劲大字：金银财宝通天地，侠义恩情满人间。
这一幅对子便已将金算盘的为人描述得淋漓尽致。
秦白羽看着熟悉的字，熟悉的房子，心情也大好，等不及金府下人禀报便飘然而入，嘴里还连连喊着“老算盘，我回来了”。
老算盘没有喊出来，出来的是老管家。
这个老管家，秦白羽也是认识的，跟随金算盘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了。
老管家一眼便瞧出了秦白羽，赶忙迎上前来，躬身行礼道：“秦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秦白羽一听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急忙问道：“老管家，你家老爷在哪？”
老管家一大把年纪，瞬间居然流下泪来：“老爷他……他……我还是去请我家公子来见您吧。”
说完也不等秦白羽开口，转身向院外跑去。
看到这情况，秦白羽心里一暗，顿时觉得相当不妙，老算盘啊老算盘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果然出事了。
半晌，就在秦白羽坐立不安，来回走动的时候，老管家跟在一位手拿金扇子的年轻公子身后跑来。
年轻公子一见到秦白羽就跪下了，痛哭流涕道：“秦大侠……”
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孩子模样，只是成熟干练了很多，确实长大了。
秦白羽急忙扶起道：“无垢快起来，你爹在何处？”
手拿金扇子的年轻公子正是金算盘之子——金无垢。
金无垢哭诉道：“父亲他……他半年前已经过世了……”
“什么！”
秦白羽大惊，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垢你仔细说给我听！”
金无垢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到秦白羽手里：“父亲是劳心过度而死，去世前唯一挂念的人就是你，留下这封亲笔书信交待我，不论千山万水一定要亲手送到你手上，终于盼来了……”
秦白羽捧着书信，双手已经有些颤抖，打开只见：
弟白羽，见字如面。
为兄能有今日之财富，多亏当初起家之时弟不留余地相助之情，至今甚为感激，可惜不能当面一谢，未能见弟最后一面，为兄甚憾之。回想一生，最为痛快的日子，实乃当初与弟共同放马天下，仗义江湖之日，一切晃如昨日，历历在目……
秦白羽的双眼已经开始模糊……
为兄知道弟身上拥有“藏宝图”下册，自弟出关西行后，为兄便开始多方打探“藏宝图”上册之下落，以便有一天能使二者合而为一，为兄深知弟之秉性，终有一天必归中原。一晃已近十年过去矣，为兄广散家财，前后派遣数万人前往五湖四海寻找藏宝图之下落。天不负我，今终于有丝消息，弟归来后，可去“南海禁地”与“秦关墓地”一探，或有所获……
看到这里，秦白羽对着书信喃喃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为此区区一张宝图，怎么值得你如此拼命！”
为兄平生所好唯财宝二字，可惜未能见到藏宝图出世那一天，甚憾之！另外，近日江湖中兴起一教称为“圣水神教”，教众无数，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与当年弟一手摧毁之魔教极为相似。为兄所派寻宝之人大都命丧其手，藏宝图万万不可落入魔教手中，弟千万小心，小心。
最后，为兄所遗在世唯有一子，就是无垢，望弟能看护一二，为兄死亦瞑目也。
书不尽言，望弟珍重，老算盘去也……
谁说英雄无泪？
秦白羽此刻已泪流满面。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配得上秦白羽叫一声大哥的话，这个人只有金算盘。
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暴雨无情地击打着大地，生命如水一般流淌易逝。
秦白羽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金算盘坟前，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狂风凶狠地拉扯着万物，似乎要将天地撕裂。
秦白羽一动不动地站着，身影早被风雨冲得模糊不清。
此刻，他是那么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终于落尽，狂风终于安歇。
月光终于再次洒满人间。
秦白羽轻轻地摸着坟上的泥土，取下一根白羽，插在土里。
老算盘你安心去吧。
江湖事，弟当之！
转身离去，步伐已更加坚定。
月光将他的背影映在地上，照向远方。
他已不再孤独。
月光下，坟头那根白羽轻轻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