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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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入江湖,如何江湖

    孙老头这次是真的走了,没有留恋,可能也是怕留恋,连自己最心爱的酒都没有带,陆凡当然不会按纸上所写那般的勿念,勿寻,但他已经把村里,山间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是没有一丝踪影。

    也就是他这么一闹腾,村里的人都知道老孙头离开了,陆凡也知道,虽说明面上大家都是同情挂在脸上,可暗地里这些算得上淳朴的村民,心里指不定乐成啥样。

    老小,老小,老的走了,小的自然是留不长了!

    陆海这几日没有出门,听着陆凡的话,一直在家里收拾行囊,再者说了他本来就有些心智不全,倒是没觉得村里人有些什么。

    陆凡就不一样了,自从给爷爷埋了酒以后,天天往外面跑,出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是满嘴流油,再加上以前的种种行径,村里的那些汉子打又不打过,骂又骂不得,简直是敢怒不敢言,恨得牙痒痒,巴不得这家伙赶紧滚出这村子,还大家一个安生。

    不过要说这村里,有的人生气,有的人却不这样想,但是这些人只能算是少数,王寡妇就是其中一个。

    要说这王寡妇是谁,村里那些大老爷们都能给你夸出一朵花来。

    不过要论起着王寡妇的来历,村里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王寡妇来这地界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原名倒是有些文雅的烟婷二字,听起来倒是有些大家闺秀的意思,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可这年头闹饥荒的地方也不少,朝廷都管不过来,他们这些个平头百姓何权何能,还能查出个啥东西。

    也正正因为这样,村里那些自吹自擂的汉子,对这个勾人魂魄的美人,由于来历不明而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并且之前王富贵凭借在山下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观相之术,说此王烟婷有克夫之相,这就让那些有些按捺不住的人,将已经伸出去的脚重新收了回来。

    这克夫之事还真不知道是以讹传讹还是确有其事,毕竟入了山的王寡妇便是很少出门了,几年间也未听说她和什么人有着什么瓜葛,故而也就无从从其口中辩论真假。

    不过,真假倒不重要,只是这寡妇的名头由于王富贵这么一说,便是实打实的落在了王烟婷头上。

    松山镇不乏寡妇,毕竟靠山吃山,财狼虎豹必然有所凶险。

    但,王寡妇却是独一份的。

    .......

    说来奇怪,这一向是循规蹈矩的王寡妇近几日却是一改常态,每日晚上都会在户枢上倚着,似是等着什么人。

    这可喜了那些个来来往往的山间汉子,至少是饱了眼福,每日对着那黄脸婆娘,再辣再酸的饭菜都能吃出淡味来,更不用说胯下的玩意了。

    其实要说这身居家中的王寡妇,也已经是徐娘半老,但不知道是怎么保养,依旧风韵犹存,那身段,三十好几了,却还像十六七的姑娘那般,盈盈弱弱的,那脸上哪有什么岁月留下的痕迹,瓜子脸,柳叶眉,浓妆淡抹配上挽起来的发髻,恰到好处。

    这倒是不算什么,更让这些山间汉子两眼放光的,还要数王寡妇胸脯前的那家伙事了,汉子说不出什么波涛如聚,峰峦欲出之类的美话,对他们而言口口相传的就两个字。

    大、挺!

    倚在门框上的王寡妇轻起玉手,将从头上耷拉下来的一缕秀发,重新挽到耳后,然后定眼看了看盯了自己半晌的人,淡淡的说道:“刘哥,你家那口子估计已经等不及了吧,你就不怕她出来寻你?”

    那姓刘的男子,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胸脯,豪迈的说道:“我家可是我做主,那娘们知道个什么......”

    王寡妇有些恼怒,她可没兴趣听他在这咧咧,如果不把这人打发走,估计那人今夜是不会出来了:“刘哥,我可听说了,你家那口子,门后的那个棍子可是厉害的紧呀!”

    那汉子本来还想再说,可一听这话,赶忙将自己放下的柴火背了起来,一溜烟的跑的无影无踪,哪还有刚才一半的豪气!

    这王寡妇再逼走了刘姓汉子之后,却没有将目光从方才汉子呆着的地方挪开,而是继续说道:“还不出来,还是要让你王姨亲自请你出来?”

    话音刚落,刘姓汉子刚刚呆着的地方,真真正正的走出了一人,这人正是这两天搞得村里鸡犬不宁的陆凡,只见他单手提着一只收拾好了的鸡,挠了挠头,解释道:“这只鸡就是刘全他们家的,刚才是怕他认出来,这才不敢现身!”

    “哦,是吗?”王寡妇当然不相信了,这家伙会害怕一个卵人,再者说了鸡都成这样了,搁谁估计也是认不出来了,不过王寡妇也不是个愚钝之人,自然而然明白这小家伙其实是为了避嫌而已,自己守了半辈子的干净,这小家伙还是懂自己的,于是也不深究,自是转身走进家门,顺道招呼道:“还不进来?”

    陆海当然不像村里那些怕婆娘的鸟人,他明着面刮了一眼王寡妇的胸脯,却发现王寡妇并未看到,心中尴尬一叹,脚下却是迅疾如风,轻车熟路的跟着王寡妇走了进去。

    走进家门的陆凡可没闲着,将手上的鸡递给自己这位王姨,说道:“还是王姨的手艺好,以前家里还有爷爷可以比一下,现在爷爷走了,要我操刀,那比登天还难,更不用说我那个哥哥了,那饭,可真是做的......”

    王寡妇噗嗤一笑,接过陆海递过来的鸡,回应道:“也就是你敢这样和你爷爷说话了,要是在当年,你这个顽劣的性子,估计早都被你爷爷拿刀割了舌头,下酒去了!”

    这王寡妇知道陆海爷爷的事情,陆凡并不奇怪,本来这王寡妇和她丈夫,就是自己小的时候,爷爷从外面领回来的,不然以这王姨这几年的行径,哪里会对自己这么好,更不用说自己爬墙看寡妇的名声在外。

    不过,此时陆凡儿对王寡妇的话甚是好奇,连忙问道:“爷爷也是整天跟我唠嗑,也没说过其当年英姿,你说的这些个都是真的?就那老酒鬼,我怎么千百个不信呢?”

    王寡妇将鸡炖在锅里,美目中有些思索,嘴上也是一顿,却是没有将这话接下去,只是说道:“你爷爷的事也怪不得别人,这人一生遇见的事多了,也就有一两个自己放不下的人,那么颓废也就不太奇怪了,江湖情搁在心里,总归都是一辈子的......”

    “得,得,王姨,你不用说了,这句话打我记事起就听过了,都听了十几年了!”陆凡打断了王寡妇的言语,皱了皱眉头,抱怨道:“就没有一点儿新奇的了吗,比如江湖事?”

    王寡妇将盖子盖上,找了个东西擦了擦手,似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江湖事,江湖人知,不入江湖,如何江湖,就算是我给你说了几嘴,估计你也是当了乐子了,还不如走上一趟来的实在,再说了,你不是让你哥哥收拾行囊准备离开了吗?”

    陆凡听到此言,也不反驳,只是点头一笑,但是在陆凡的神色中却是有些迷茫,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更多的还是向往。

    已将察言观色深入骨髓的王寡妇,早就捕捉到了那一丁点的迷茫和不舍,这些倒是很好理解,在这深山中生活的兄弟二人,几乎寸步未离这个村子,更不用说要在江湖上走上那么一遭了,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回来,也不知前路到底是凶是吉,是欢是悲,况且天大地大,这老孙头还真是所谓的大海捞针,有点儿迷茫也是人之常情。

    另外这两个家伙还小,可能陆海那心智不全的孩子还好些,这陆凡就不行了,看起来薄情寡义,但实际上就是个重情的主,不然村口和村尾那日盼夜盼儿孙归来的两位古稀老者能活的过这几年的冬天,不然陆凡这坏名声能传到周围几个山头,以至于其他山头为了山里能种谷物的一亩二分地玩命相搏,自己这村子啥事没有?

    所以要说陆凡没一点儿不舍,王寡妇万般不信,不然这几日陆凡为何如此,还不是情绪使然,如果不舒展出来,总归是个结。

    想到这,王寡妇心中了然,于是轻步移到陆凡的身边,开口说道:“你爷爷的事情,你倒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现在这个江湖上听过他名号的可能不多,可同样如果他不去什么深山老林去找人拼命,那么能伤他的人也不多,另外,你呀,无非是下不了决心,有一句话说的好,大丈夫何患无久长之地,那么你又如何留恋于此?”

    陆凡突然抬头去看,恰巧看到王寡妇的眼睛,那双美目中闪烁的坚定倒是让陆海心中阴霾一扫而过,只见他也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语气也不像刚刚那般轻浮道:“懂了!”

    可这不算完,陆凡重情是真的,但更真的是其浮华的性子,即便是心中情丝坚韧,你要让他完全保持这种坚定确实不行,这不刚刚那番情绪也就保持了一瞬,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的色意。

    王寡妇看着陆凡,笑了一笑,可这笑意如果在外人的眼中,定会发现与前几日陆海爷爷那脸一样,让看到的人感到心惊胆颤。

    陆凡当然也是如此,再次看到这种眼神,赶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夺门而逃,嘴上却是还不停的说道:“王姨,江湖上的女子都是你这样让人看了心痒痒吗?”

    王寡妇怒从心生,也不作答,只是快步走到灶台旁,抄起炖着鸡的锅,就扔了过去,不过眼前,院中哪还见得到人。

    刚刚那虽然惊险,但逃出王寡妇家中的陆海心中有些感概,嘴上也是赞许道:“不知道王姨的丈夫到底是何等英雄,竟然让王姨这般.......”

    话锋突然一转,陆海摸摸下巴,想到王姨刚刚那番言语,心中已经知道他这王姨理解错了自己留恋的东西,不过现在说来并没有什么意思了,他自言自语道:“这下子连王姨都不心疼我了,走的还真是洒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