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卑鄙的我
今晚的月亮很近，在云层里时进时出，几乎伸手就可以捞到。明天定然是沉闷的桑拿天，午后到夜里有雷暴雨，柏素云等的就是这场雷暴。河北很多地方都有矿山，铁和煤炭的储藏丰富，著名的邯钢就在古代邺城附近。这里铁矿含量非常丰富，有的山头含铁多，一座山头推平就是钱。柏素云曾经给邢台一个铁矿老板的儿子做心理咨询。他儿子每到生日就给自己照一张遗像摆在房间里，已经照了五张遗像了。当然不是光照遗像而已，才14岁的少年就吃过药、跳过楼。哎，他老子每天的收入是两辆保时捷卡宴，就指望这孩子成器，可惜农村暴发户的孩子有几个能得到正确的教育呢？柏素云由此知道这里山脉含铁，磁铁矿可以吸引雷电频发。她打造的青铜锥就是个引雷针，要借闪电的电流灌入棘奴体内冲击他脑部的脑波活动，中止大脑异常放电的情况。这原理有些像精神科用来治疗神经性厌食、木僵、重度抑郁症、精神分裂等病的电击疗法（改良电抽搐休克疗法）。采用这种电休克疗法必须要注射麻醉药或者肌肉松弛剂，使其通电后不发生抽搐，减轻肌肉强直、颤动，避免骨折、关节脱位等并发症的发生率。不打麻药或松弛剂直接电击在大多数国家是非法行为，但有少数未开化国家用直接电击来对付那些不合作的精神病患者。可以说，柏素云将对棘奴采取的电击疗法就是非人道最残忍的那种，而且，她无法精确的控制电流功率，他极有可能被闪电劈死，成为焦黑的炭块。
没人知道柏素云的心理压力有多大。以正当的名义“杀人”，必起齐丽霞的死带给她的煎熬更大。她不停地说服自己：这只是虚妄时空的一个念头，不是真实生活，谁内心里还没点邪恶卑鄙的东西？
夜深人静时，为了缓解巨大的压力，柏素云在自己的帐篷里打坐调息，尽量克制住种种胡思乱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后悔也来不及。在这个虚妄****，她的心因为元神出游的关系，变得不好把控，入初禅后境界不稳。她进入禅定，但六识还在。
其间有人进了柏素云的帐篷，可能是任何人。她采用的是标准的七支跏趺坐，双手掐了种子手印平放在膝盖上，注意力一直在观呼吸。这人进入时，柏素云没有任何反应。他在她面前徘徊，发出幽微的鼻息。
柏素云如如不动。
很快，这人退去，马上又有其他人进来。柏素云仍旧不予理会，依然专注于自己的内息，任后来的人在我房间里或坐或立。良久柏素云睁开眼睛，帐篷中只剩她一人。上床睡觉时，发现那顶拉风的长舌帽不见了。柏素云皱皱眉，没了帽子，在山林中奔波定然会披头散发，终究不便。
第二天，一早天空阴霾密布十分闷热，柏素云开始忙碌，清点要用的东西。她告诉石邃，施法时只有她和棘奴两人进去，谁也不能进来打扰，时间长短不好说，施术完毕自然带棘奴出来，请包括赵王在内的人都在远处等候。
早上空气闷热潮湿，下午天色转为阴沉。未时天空下起大雨，天边隐隐有雷声滚动。柏素云站在神堂外，一直望着天空，棘奴在身边撑着伞，他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雨丝飘打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见，只是陪着她站在长城上的神堂外。风，吹动他的衣袂翻飞，她长长的青丝马尾在空中飘荡，飘荡。
赵王和石邃、石宣、石韬等人坐在王帐中，面色凝重看着神堂方向。炉子上煮的奶茶噗噗作响，人们听若未闻。目视远处长城上迎风而立的一对金童玉女，风雨飘摇中，他们依偎在一把伞下，在昏暗的天光里凝成一副水墨画，刺人眼目。
眼看天空乌云不断在头顶翻滚聚集，雨点越来越大，最后如同瓢泼，雷声隐隐靠近，天边睁眼闪电，白光刷地照亮天地，青铜锥很快会引闪电来这片雷击之地。
柏素云拉了棘奴跑进神堂，把他引到中央的椅子上坐好，吩咐他一直坐在那里不要动。柏素云双手按住棘奴的双肩，目光炯炯看着他问：“你相信我吗？”他好像预感到什么，肯定地点点头，神情坚毅。柏素云略微放心，也点点头，用一条白布把他的身体和椅子捆在一起，然后捆了双脚，最后是双手。她把捆双手的布头留出来裹在一块舌头状的软木塞上，塞进棘奴嘴里。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丝毫疑问和挣扎，只是用清澈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做事，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柏素云心底微微颤动，她其实没有把握可以治好他，这个粗糙的电击装置根本控制不了通过的电流量，她完全是赌徒行为，赌注就是棘奴的性命！如果治疗失败，唯一的下场就是棘奴浑身被雷电烧焦，悲惨死去。此刻柏素云管不了那么多，拼命告诉自己，棘奴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也是她潜意识的空间，一切不用管，只为自己好。
柏素云的汗水湿透了全身，手下动作不停，把银针斜插进棘奴的前额极区和枕叶、双侧颞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虽然努力睁着，可是眼颤不停。她在银针后接上根根银丝，那些铜条早就被到处打桩插入地底以分开电流。她做好这一切，雷声越来越逼近。
掀开帐篷边上一堆杂物，柏素云翻出一大一小两个双肩包，一前一后背在自己身上后，飞快回到棘奴跟前，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引动天雷进入你的身体，这个过程你会很痛苦，坚持一会儿就会过去，等你醒来时就已经脱胎换骨！我回天上去了，再见！”棘奴口中发出含混的呜呜声，双眼大睁放出灼人的亮光，烙在她离开的背影上。
柏素云爬上帐篷和长城之间留出的“窗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冲着他坚定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他那刻的眼睛如太阳炽烈，被堵住的口中发出无声的悲鸣。
再不犹豫，柏素云纵身跳下帐篷外的万丈悬崖！
顷刻身后响起连番惊天动地的炸雷，王帐里的人们目睹天顶一道骇人闪电打在青铜锥上，尖顶发出炫目的蓝色火花，又嘶鸣着贯入神堂。神堂里被捆绑的棘奴身体剧烈跳动，只一会儿便悄无声息。
柏素云跃入马岭关的悬崖，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身体如同断线风筝往下直坠。刚下落几秒钟，柏素云拉开背上的包袱，一大块轻绸油布从包里弹出来，瞬间鼓起像个巨大气球，下落的身体又被空气的浮力往上抬了好几米。柏素云给自己做了个原始降落伞，背着它从将近2500米的高空跳下！她有过两次高空蹦极和一次跳伞的经验，才敢采用这个匪夷所思的出逃计划。跳伞是在成都广汉的航空学校，当时柏素云应邀去给飞行员讲述飞行心理学，一个热情的飞行员带着她跳过一次，她因此懂了一些跳伞要领。
雨下得很大，柏素云早知道要在这样的雷雨天气跳伞，便用桐油在轻绸伞布上刷了好几遍做防水处理。如果想要安全落地，她应该还要自由落体更长一点时间才打开伞包，不过她的目的不是降到山谷，而是想借降落伞的浮力和这时的大风，把自己吹送得更远，最好吹到汉国边境去，因此她早早打开了降落伞。
山间的参天大树和崖壁的藤蔓树杈很多，柏素云用白布索绑在一个小型三角铁爪上飞掷出去缠着那些树藤，以此来改变方向。最怕的是树枝和利石划破伞面以及伞打结被缠绕悬挂在树枝上，她的应急预案是打开胸前的副伞。今天吹的正是西风正合她意，把她往汉国那边推送。飘出一阵发现雨小了很多，身下雾气漫延，视线模糊，但是下降的速度明显更缓慢，遇到高空云层了。云层里徜徉的感觉是那么特别奇妙，有飘飘欲仙之感。催眠里里有让对方在云上飘的引导，但幻觉终究不如亲身体验来得深刻强烈，在这样的危险境地里，柏素云居然有了飞升的快感。
再飘一阵，出了这片云层，身体下降加快。柏素云目视下方绿色起伏的林海波涛，紧张寻找一个个可以用抓勾缠绕的地方。每缠住一处树枝，她就用手绞住白布索像荡风筝那样荡起下一个目的地。数次飘荡后，她的主伞终于被划破了，身体猛然直线下坠。关键时刻她抓紧白布索把身体成功荡到一棵悬崖百年斜生的松树上。柏素云站在松树上目测到崖底还有约七八百米的高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赵国国境。喘息了一阵，发觉雨已经停住，云层四散分开，太阳从云头露脸照在这片山谷，她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把后背露给阳光烘烤。可惜好景不长，太阳又缩回去了，看看日头不早，她绝不能在野兽乱窜的大山里过夜，无奈换副伞背上，咬牙往下跳。
没人知道柏素云的心理压力有多大。以正当的名义“杀人”，必起齐丽霞的死带给她的煎熬更大。她不停地说服自己：这只是虚妄时空的一个念头，不是真实生活，谁内心里还没点邪恶卑鄙的东西？
夜深人静时，为了缓解巨大的压力，柏素云在自己的帐篷里打坐调息，尽量克制住种种胡思乱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后悔也来不及。在这个虚妄****，她的心因为元神出游的关系，变得不好把控，入初禅后境界不稳。她进入禅定，但六识还在。
其间有人进了柏素云的帐篷，可能是任何人。她采用的是标准的七支跏趺坐，双手掐了种子手印平放在膝盖上，注意力一直在观呼吸。这人进入时，柏素云没有任何反应。他在她面前徘徊，发出幽微的鼻息。
柏素云如如不动。
很快，这人退去，马上又有其他人进来。柏素云仍旧不予理会，依然专注于自己的内息，任后来的人在我房间里或坐或立。良久柏素云睁开眼睛，帐篷中只剩她一人。上床睡觉时，发现那顶拉风的长舌帽不见了。柏素云皱皱眉，没了帽子，在山林中奔波定然会披头散发，终究不便。
第二天，一早天空阴霾密布十分闷热，柏素云开始忙碌，清点要用的东西。她告诉石邃，施法时只有她和棘奴两人进去，谁也不能进来打扰，时间长短不好说，施术完毕自然带棘奴出来，请包括赵王在内的人都在远处等候。
早上空气闷热潮湿，下午天色转为阴沉。未时天空下起大雨，天边隐隐有雷声滚动。柏素云站在神堂外，一直望着天空，棘奴在身边撑着伞，他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雨丝飘打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见，只是陪着她站在长城上的神堂外。风，吹动他的衣袂翻飞，她长长的青丝马尾在空中飘荡，飘荡。
赵王和石邃、石宣、石韬等人坐在王帐中，面色凝重看着神堂方向。炉子上煮的奶茶噗噗作响，人们听若未闻。目视远处长城上迎风而立的一对金童玉女，风雨飘摇中，他们依偎在一把伞下，在昏暗的天光里凝成一副水墨画，刺人眼目。
眼看天空乌云不断在头顶翻滚聚集，雨点越来越大，最后如同瓢泼，雷声隐隐靠近，天边睁眼闪电，白光刷地照亮天地，青铜锥很快会引闪电来这片雷击之地。
柏素云拉了棘奴跑进神堂，把他引到中央的椅子上坐好，吩咐他一直坐在那里不要动。柏素云双手按住棘奴的双肩，目光炯炯看着他问：“你相信我吗？”他好像预感到什么，肯定地点点头，神情坚毅。柏素云略微放心，也点点头，用一条白布把他的身体和椅子捆在一起，然后捆了双脚，最后是双手。她把捆双手的布头留出来裹在一块舌头状的软木塞上，塞进棘奴嘴里。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丝毫疑问和挣扎，只是用清澈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做事，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柏素云心底微微颤动，她其实没有把握可以治好他，这个粗糙的电击装置根本控制不了通过的电流量，她完全是赌徒行为，赌注就是棘奴的性命！如果治疗失败，唯一的下场就是棘奴浑身被雷电烧焦，悲惨死去。此刻柏素云管不了那么多，拼命告诉自己，棘奴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也是她潜意识的空间，一切不用管，只为自己好。
柏素云的汗水湿透了全身，手下动作不停，把银针斜插进棘奴的前额极区和枕叶、双侧颞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虽然努力睁着，可是眼颤不停。她在银针后接上根根银丝，那些铜条早就被到处打桩插入地底以分开电流。她做好这一切，雷声越来越逼近。
掀开帐篷边上一堆杂物，柏素云翻出一大一小两个双肩包，一前一后背在自己身上后，飞快回到棘奴跟前，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引动天雷进入你的身体，这个过程你会很痛苦，坚持一会儿就会过去，等你醒来时就已经脱胎换骨！我回天上去了，再见！”棘奴口中发出含混的呜呜声，双眼大睁放出灼人的亮光，烙在她离开的背影上。
柏素云爬上帐篷和长城之间留出的“窗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冲着他坚定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他那刻的眼睛如太阳炽烈，被堵住的口中发出无声的悲鸣。
再不犹豫，柏素云纵身跳下帐篷外的万丈悬崖！
顷刻身后响起连番惊天动地的炸雷，王帐里的人们目睹天顶一道骇人闪电打在青铜锥上，尖顶发出炫目的蓝色火花，又嘶鸣着贯入神堂。神堂里被捆绑的棘奴身体剧烈跳动，只一会儿便悄无声息。
柏素云跃入马岭关的悬崖，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身体如同断线风筝往下直坠。刚下落几秒钟，柏素云拉开背上的包袱，一大块轻绸油布从包里弹出来，瞬间鼓起像个巨大气球，下落的身体又被空气的浮力往上抬了好几米。柏素云给自己做了个原始降落伞，背着它从将近2500米的高空跳下！她有过两次高空蹦极和一次跳伞的经验，才敢采用这个匪夷所思的出逃计划。跳伞是在成都广汉的航空学校，当时柏素云应邀去给飞行员讲述飞行心理学，一个热情的飞行员带着她跳过一次，她因此懂了一些跳伞要领。
雨下得很大，柏素云早知道要在这样的雷雨天气跳伞，便用桐油在轻绸伞布上刷了好几遍做防水处理。如果想要安全落地，她应该还要自由落体更长一点时间才打开伞包，不过她的目的不是降到山谷，而是想借降落伞的浮力和这时的大风，把自己吹送得更远，最好吹到汉国边境去，因此她早早打开了降落伞。
山间的参天大树和崖壁的藤蔓树杈很多，柏素云用白布索绑在一个小型三角铁爪上飞掷出去缠着那些树藤，以此来改变方向。最怕的是树枝和利石划破伞面以及伞打结被缠绕悬挂在树枝上，她的应急预案是打开胸前的副伞。今天吹的正是西风正合她意，把她往汉国那边推送。飘出一阵发现雨小了很多，身下雾气漫延，视线模糊，但是下降的速度明显更缓慢，遇到高空云层了。云层里徜徉的感觉是那么特别奇妙，有飘飘欲仙之感。催眠里里有让对方在云上飘的引导，但幻觉终究不如亲身体验来得深刻强烈，在这样的危险境地里，柏素云居然有了飞升的快感。
再飘一阵，出了这片云层，身体下降加快。柏素云目视下方绿色起伏的林海波涛，紧张寻找一个个可以用抓勾缠绕的地方。每缠住一处树枝，她就用手绞住白布索像荡风筝那样荡起下一个目的地。数次飘荡后，她的主伞终于被划破了，身体猛然直线下坠。关键时刻她抓紧白布索把身体成功荡到一棵悬崖百年斜生的松树上。柏素云站在松树上目测到崖底还有约七八百米的高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赵国国境。喘息了一阵，发觉雨已经停住，云层四散分开，太阳从云头露脸照在这片山谷，她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把后背露给阳光烘烤。可惜好景不长，太阳又缩回去了，看看日头不早，她绝不能在野兽乱窜的大山里过夜，无奈换副伞背上，咬牙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