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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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陷害中毒(下)



目光扫视一周,微微停留在唐沁雅身上,嘴角轻轻挑起,投向她一抹安心的笑容。片刻,他缓缓开口。“皇上,太后,外臣以为,皇后娘娘贵为一宫之主,从情从理上说都没必要去对付一个妃子。再者,倘若真想谋害,也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么愚蠢的事情,要知道害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如果皇后真的想,她大可佯装不适,在投毒后,不出现在这里,又何必像现在这样成为众矢之的呢?事关皇后清誉,还请皇上太后明察。”

“皇上,你怎么看?”宇文珞寒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让沈晗碧不敢小觑。不可太心急,免得被他看出一丝破绽。况且,这出戏要由他来唱主角才能显出其重要性来。

宇文珞寒悠然起身,缓缓踱步至唐沁雅身旁,淡然道:“母后觉得呢?”没想到,宇文珞寒竟然没买她的帐,一个太极将问题又扔了回去。

沈晗碧暗暗恼怒,竟然跟她玩太极。兜兜转转又将问题抛了回来。“哀家觉得沐将军的话不无道理,但古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样的道理。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是可能的。这叫障眼法,送给甄灵妃的药盅除了咏妃就只有银绿一个人接触过,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与她无关之前,皇后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宇文珞寒点点头。似乎是赞同她的说法,但又太过冷静,又不像是赞同之后该有表情。一時间,众人也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抬眸,眸底一片清明,他不慌不忙开口道:“来人,将皇后带回寝宫,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她不得踏出寝宫一步,其他人带下去,好好审查,在五日内一定要查明凶手,还皇后清白。”一出口,语惊四座。

唐沁雅一愣,转眸看向他。眸光中带着些许惊讶,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这番话。刚刚他不是还在怀疑她么?怎么现在却……?

唐沁雅这个节骨眼的惊讶可比刚刚来的明显多了。女人真是让人无法琢磨,刚才事关自己,她都没显露出这样的吃惊,如今听了宇文珞寒的话,倒是显出吃惊来了。

真是怪哉,难道情人的看法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这可谓是峰回路转,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沈晗碧更是无法接受。面色一沉,开口道:“其他人都带下去,为何有最大嫌疑的皇后却只是禁足寝宫,皇上,这恐怕会难以服众。”

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费尽心思摆了这么一个局,千算万算却略逊一筹,竟然被宇文珞寒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她非常之不甘心。

“呵呵。”宇文珞寒冷眼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母后,皇后乃一宫之主,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朕是不会让人动她的,倘若真是皇后所为,朕一定会亲自将她定罪。”

起先,他是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她,但转念一想,皇后是个聪明人,就像沐霖说的,害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没有人会这么傻,她更不可能,既然说要护她周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是不会让任何人动她的。

尤其是在沐霖、他的情敌面前,他不会给他一丝表现的机会。正如他一直所说的那样。他是她的男人,保护她的事还轮不到别人。他要让沐霖清楚的看到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沐霖微微诧异,抬眸看向两人,眸光一黯,心中五味杂陈。该欣慰,欣慰他对她这般,还是该难过,难过自己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有一点,他不否认,她站在宇文珞寒身边。这画面是那样的美丽,和谐。同样的骄傲同样的倔强。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这件事上,谁也没留意,一直躲在沐霖身后的梁若欢,在看着宇文珞寒時,眸子一直是冷的,甚至还带着丝恨意。深埋眼底。

话说在理,她想要的结果宇文珞寒也给了,他也说了如果要是唐沁雅有罪,他会亲自定她的罪。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说什么?如果在纠缠下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想不到自己之前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却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又气又恼又不好表现太过明显,气急之下,她一甩袖子,冷声道:“哀家老了。凭皇上做主。玉蓉,咱们走。”

“母后慢走。”宇文珞寒微微俯身,随后,冷声道:“来人,带下去。”

几名侍卫进门,将涉及之人通通带下,银绿回头看了眼唐沁雅,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朝她挥挥手。

此刻,银绿明白,她只不过是个幌子,那幕后凶手真正要对付的是唐沁雅,想借她来对付她的主子。所以银绿安静了,她不为自己辩解。甚至还做了最坏打算,必要的话,她愿意为皇后抗下所有的事。

银绿沉着冷静的表现让唐沁雅心里很不是滋味,绿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儿了。明白这件事能保住她已经是万幸了,遂不愿让她担心,临走時投以一个安心的笑容,却让唐沁雅更加心酸,忍不住掉下眼泪,她微微转头,快速擦去眼泪。

这个時候,她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软弱。

看着绿儿消失的背影,唐沁雅暗暗发誓。“绿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景轩宫

没有银绿在身边,一時间,唐沁雅还有些不习惯,少了她在旁边叽叽喳喳,这偌大的景轩宫也显得冷清不少。

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屋顶,唐沁雅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在此之前,她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能自如的应对各种各样的事情,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将一切都颠覆了,她处处小心,处处提防,但就是这这样小心谨慎下,还是招了别人的道,不单是银绿,就连她都快无法自保了。要不是皇上信她,此刻,她恐怕正呆在牢房里亦或已经横尸当场。

皱皱眉,呆在牢房里的可能性比较小,横尸当场的几率倒是要大一些。她想。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银绿在牢房里多呆一分钟,就会有一分钟危险,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元凶是谁,既然针对的人是她,那银绿岂不是成为他们要对付的目标。

想想她就觉得不寒而栗。不行,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这个時候不能慌乱,千万要冷静。

冷静。唐沁雅,加油,相信自己,你能行的。唐沁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逐渐的,她渐渐冷静下来,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依照银灿所说,从头到尾这人参乌鸡汤咏妃不假他手,亲力亲为,她是第一个接触的人,然后是银灿,她一直拿着药盅,但她从未单纯与药盅呆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要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下毒,也不可能,况且东西是她送的,她再下毒,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银绿更加不可能,一是她了解他的为人,二是,银绿接触药盅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時间,银灿与银霜一直在身边,在二人眼皮底下下毒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甄灵妃,咏妃,太后,这三个人到底会是谁呢?咏妃与甄灵妃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太后偏疼甄灵妃,自然不会用甄灵妃的性命作为赌注。而甄灵妃,更不会傻到用自己做饵,万一失手,岂不是连命都会搭上?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那到底会是谁呢?唐沁雅烦乱的抓了抓头发,顿時感到些许力不从心。

等等,脑海中灵光一现,唐沁雅猛地坐直身子,咏妃,银灿,银霜,银绿,这四个人都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那么唯一能解释通的理由就是东西是拿到甄灵宫之后才被人下的毒。那丫头是当着宇文珞寒的面盛的汤,就算是借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在皇上面前下毒。所以她也排除了。如此一来凡是接触过药盅的人都排除了。

等等,不对,还有一个人没有排除。甄灵妃。甄灵妃自己也接触过药盅。对啊,之前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这不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障眼法么?跟大家玩了一个心理战术。她是中毒之人,一般人自然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对啊,她怎么早没想到这点呢?要不是采用了排除法一一排除,就连她也被蒙过去了,该死,她怎么早没想到,试想一下,倘若真的是甄灵妃自己下毒,那一切不可能便都迎刃而解了。在那样的场景下,如果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那么她会给自己假设出很多机会来下毒。第一方案、第二方案等等等等。如果宇文珞寒没有去,那甄灵妃势必会当着她和咏妃的面喝了那碗鸡汤。

只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这一切假设都是空谈。关键还得靠证据。可是眼下,能成为最直接证据的就是剩下的汤,如果里面没毒,那便证明了她的猜测。

忽然,她有些犹豫,该不该将这一切告诉宇文珞寒,想起上次自己中毒,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面前,宇文珞寒恐怕还是会想上次那样。随便找一个替罪羊。

唐沁雅不是傻子,甄灵妃,咏妃,这两个妃子身份特殊,一个是沧月国公主,一个是右丞相韦桐的女儿,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两个哪一个都不能随随便便的定罪,这个道理她都懂,宇文珞寒不会想不到。

她想,这也是那時宇文珞寒为何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股陌生的势力介入到这奇怪的暗圈之中的原因,所以才会有了他们最开始心照不宣的合作。

既然这样,还是不要说了。不过不告诉宇文珞寒归不告诉。银绿她是必须要救的。无论用什么办法。

要想救银绿,摆在眼前就只有一条路,去偷药盅。可是,这么晚了,身边大多是没有武功的宫女,这个差事她能交给谁去做呢?这時,她真后悔没有问宇文珞寒要一些功夫好一点的手下,不但做起事来方便,而且在闲暇時还能教教她武功。等这次事情过去了,她一定要问宇文珞寒要个武功高强的人过来,双手杵着桌子,唐沁雅坐在那绞尽脑汁,思来想去想了半天。只见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逐渐转头看向柜子,真是呆傻了,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么?别忘了,前世,她可是一名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虽然这副身子换了,但所有的招式都在她脑子里,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炷香的功夫,唐沁雅已经装扮完毕,“嗯,没想到还挺合身。”她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前些日子她暗地里去做的夜行衣,当時并未多想,只是想如果有一天逃离皇宫的時候可能会用得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背起鼓鼓的袋子,里面放的是飞虎爪。也是准备逃离皇宫的時候用的。噗的吹灭了了灯烛,她轻轻推开北墙的窗子,一手撑住窗沿,身子猛地向上一提,灵巧的翻过窗户,贴着墙根猫着腰,快步朝甄灵宫的方向跑去。

一切很顺利,看来这身功夫还没扔,轻松躲过巡逻的侍卫,在黑暗中快速行走,唐沁雅骨子里的血液沸腾了,好久没有这种刺激的感觉的。

利落的将飞虎爪抛到墙上,拽了拽,确定结实了。她

三下两下爬上墙头。借着墙边的大树,轻松越近甄灵宫。

话说从简。这趟很顺利,唯一不足的是剩下的汤已经被倒掉了,但万幸的是盅底还残留了一点汤汁。

回到景轩宫,唐沁雅快速脱去夜行衣,并小心将这些收好,随后,她迫不及待的拿出银针伸向那剩下的汤汁中。

从某些程度来说,一分钟有時也是很难熬的時间,例如在等待的時候。

等了片刻,取出银针,浸在汤里的部分并未发黑,唐沁雅如获重释的笑了。看来她的猜的没错,这一切果然又是甄灵妃搞的鬼。唐沁雅冷哼一声,没想到她还真是有种,不怕万一手一抖。五石散倒多了,那她岂不是白死了?

明天,转头看向窗外,她还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会会甄灵妃,这些日子以来,瞧给甄灵妃得瑟的。她不点破她还没完没了啦?明天,她就要指着鼻子告诉她,别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坏事她不知道,拿老娘当傻子呢?

一想起甄灵妃吃惊害怕的样子,唐沁雅还真是感觉爽啊。不由得得意的笑了。

不过转念一想。甄灵妃的身份特殊,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贸贸然开口。不但救不出银绿,搞不好还不弄巧成拙,打草惊蛇。如果那块真的玉佩在手,她倒是不那么担心,大不了鱼死网破。甄灵妃必然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但。这块玉佩是假的。她的底气始终是不足。到時候再被甄灵妃反咬一口。那她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记得,她的师傅教过她,做事情可以失败。但不可以在没有第二次机会的時候失败。

一个办法可以没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甚至可以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但是必须要留有余地,这样其实就拥有了后续的无数个百分之百。

如果事情弄巧成拙,甄灵妃日后必定会百分之二百的小心,必定不会再给她留下任何机会。况且甄灵妃身后还有太后,这次,仗着皇上的信任,她逃过一劫,但下次,下下次呢?谁又能说的准?

这条路堵死了。她一下又颓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银绿步银沛的后尘,白白当了替死鬼?

甄灵妃……太后……她们搞出这么多事来,到底想干什么。

蓦地。脑海中灵光闪现。太后……对。她怎么没想到太后。既然无法动甄灵妃,至少可以旁敲侧击炸一下太后。

如果失败。那至少可以证明太后是局外人,她也可以放下心来。专心对付甄灵妃,如果太后心里有鬼,只要说明了利害关系,想必她也会有所顾忌。

那至少可以证明太后是局外人,她也可以放下心来。专心对付甄灵妃,如果太后心里有鬼,只要说明了利害关系。想必她也会有所顾忌。

思来想去。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为了救银绿。这是唯一的路。即使知道前方又太多的艰难险阻,她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噗。吹灭了灯烛,躺在**,脑海中想着怎样去应付明天,渐渐地困意袭来。她缓缓闭上眼、

翌日。

吃过早膳,唐沁雅唯恐事情拖得時间长了发生什么变故。不敢怠慢,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银紫。

本来想亲自过去一趟,但想起自己现在是被禁足阶段,不能乱跑,为了不给宇文珞寒添麻烦,唐沁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请”太后过来,

不过太后这么讨厌她,想要请动她可不是太容易的事情,还得要些由头,不过这可难不倒她。洋洋洒洒的在纸上了写了几个大字,然后叫来银紫。

“你现在去乾禧宫,把这张字条交给太后。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她。”唐沁雅不放心的嘱咐道。

“是。”银紫收好字条,转身朝门口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唐沁雅有些失神,能不能救出银绿,就看今天了。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不管怎样,只要是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的。

博弈,才刚刚开始。

乾禧宫

银紫到的時候,沈晗碧正在吃早膳。听见宫人的通报,她本不想见,因为一会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皇上护着唐沁雅,不就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指出这件事唐沁雅才是幕后操控者,但云硕说得对,如果银绿开口写下认罪书,说明这一切都是受唐沁雅指使,这样一来,就算她有三头六臂,就算皇上再怎么袒护,证据确凿,也无可奈何。

认罪书?她得安排一个可靠的人去做,不然稍有不慎,可免不了会殃及自身。

唐沁雅太不听话了,她比较喜欢听话的人。

但,转念一想,银紫是唐沁雅的婢女,莫不是唐沁雅让她来的?这样也好,她倒想看看唐沁雅又想耍什么把戏。至于银绿那边,也不急于一時。

“让她进来吧,”沈晗碧放下筷子,接过玉蓉递来的绢帕,擦了擦嘴,说道。

“参见太后娘娘。”银紫恭敬行礼。

“平身。”“这么早来见哀家,有事么?”说着,她接玉蓉递来的漱口水,漱了漱口。

看得出,她心情不错。不知是不是因为银绿的事让她心情大好。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是皇后娘娘让奴婢转交给您的。”说着,银紫从怀中掏出那张字条,递给玉蓉。爱並珷沓哢焇

“太后,”玉蓉将字条递给她。

摊开字条,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我已找到凶手。”沈晗碧神色微微一变,眸光中透出一丝怀疑,她已找到凶手?不会吧。这想必是她使出的手段而已,虚张声势。沈晗碧生性多疑,心里虽这样想,但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唐沁雅狡猾歼诈,遇事不按常理出牌。昨日,如果她像其他妃子那样,哭喊着跪地求饶,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可偏偏,她的反应太过冷静,冷静到让她心头难安。此人不除,早晚会坏了她的大事。所以、还是去看看比较保险一些。

心里有鬼的人总是会拿自己的想法去想别人,始终无法做到心怀坦荡。

“玉蓉,摆驾景轩宫。”缓缓起身,沈晗碧将手搭在玉蓉的手背上,缓缓朝门口走去。

景轩宫

“太后驾到。”宫人在门口高声喊道。

果然来了,唐沁雅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转瞬即逝,不慌不忙走到门口,俯身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玉蓉扶着她走到软榻旁坐下,沈晗碧不紧不慢的问道。“听说你查到凶手了?”

“太后,请用茶。”银紫上前,将茶盏放在她面前,然后退下。

“这没你们的事儿了,都下去吧。”唐沁雅挥手,屏退下晗碧笑笑。“就算你说的都对,那能证明什么呢?”

她不是三岁小孩子,仅凭这些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银绿没有嫌疑,但,也要看她肯不肯点头。

宫里的事,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她说银绿有罪,那就是有罪。

唐沁雅敛去笑容。神色一冷,淡然道:“臣妾不想证明什么,臣妾只是担心我的丫头,不知母后可否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了银绿。”

“唉。”沈晗碧故作愁容,叹了口气。“银绿嫌疑最大,不是哀家说放就能放的。”

唐沁雅笑笑。笑得邪魅,笑的让人全身发冷。她缓缓起身,来到沈晗碧面前,微微低头,轻声道:“既然母后这样说,臣妾也不强人所难,看来,只好把这件事交给皇上处理了。”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微微愣了一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从怀中掏出那块福字玉佩。在她面前晃了晃。“哦对了,还有这块福字玉佩。这是停尸房着火那晚,臣妾在现场捡到的,也许是凶手留下的。”说到这,她微微顿顿,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母后还不知道吧,这块玉佩可是块上等的藏锌玉玉佩。价值不菲呢。母后,您说,如果皇上看到了,停尸房纵火一案,他首先会怀疑谁呢?唉……只怕到那時,甄灵妃的位置可要不保了。真是可惜。”说着,她撇撇嘴,摇摇头,流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这块玉佩她怎会不认得,在看到玉佩的那一霎那,她几乎下意识的一愣。这块玉佩她在哪里见过,只是,为何会落到她的手上?

明明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却又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攥起来,手心里全都是汗。“这与哀家何干?”

唐沁雅一挑眉,笑的极其无辜。“这事当然与太后无关了,想必太后也明白,一个徐建仁已经让皇上颇有微词,而徐建仁之所以能够风光无限,全都是托了您的福,如果没有您,他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再加上,甄灵妃,您对甄灵妃疼爱有加这是宫里人有目共睹的,臣妾中毒那件事本就疑点重重,银沛的死,玉佩的出处。母后试想一下。如果这件事告诉了皇上,甄灵妃的下场想必你我心里都清楚,即使不打入冷宫,也难以像以前那样风光无限,届時,在皇上心里,对太后的误会恐怕就更深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臣妾想母后应该比臣妾明白,您说对么?”

沈晗碧声音陡然抬高。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向前一步,怒目着她。,浑身微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你这是在威胁哀家么?”此刻,唐沁雅的笑容分外刺眼,她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笑容,方能解心头之恨,从来都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儿。这个贱人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威胁她。早晚有一天,她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唐沁雅的目光不慌不忙。,在她身边绕了一圈,这感觉让沈晗碧极为不舒服,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豹在打量着到手的猎物。有种被窥视内心的感觉。

转到跟前,定住脚步,唐沁雅把玩中手腕上的玉镯,不慌不忙的说道:“瞧母后说哪去了,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威胁母后啊。臣妾只不过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偏偏有人却不让臣妾安稳,您也知道臣妾的性子,把我逼急了,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到時候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了。还请母后不要见怪。”笑里藏刀的本已被她练的炉火纯青。

只有她知道,此時此刻,她心里是怎样的紧张。如果沈晗碧还能沉得住气,她不得不做最后打算。只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这种成功的几率很低。不否认,唐沁雅的气场确实影响到了沈晗碧,眸子快速闪过一丝紧张,沈晗碧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

此话一出。她便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博弈,是心理战,讲究的是主动与被动。刚开始,两人互不相让。表面上虽是唐沁雅占了上风,但实际上,沈晗碧以不变应万变,无论你怎样说,我就是不动声色。这样一来,唐沁雅也无可奈何。可,此话一出,沈晗碧的上风全泄了,这句话明显没有底气。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刚刚所有的镇定,也因此遗失殆尽。功亏一篑,看见有门。唐沁雅狂喜。仍旧不动

声色的说道:“臣妾的意思很简单。臣妾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需要母后的首肯。”

哼,事到如今,她能说不么?“既然你都想到办法了,只要证据确凿,哀家自然不希望冤枉好人,你看着处理吧。”

唐沁雅说的话虽强硬,却句句说中沈晗碧的心思,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徐建仁与韦桐虽然站在她这边,但手握兵权的人是柳绍卿。他与唐沁雅的关系十分不一般。况且皇上现在又十分宠爱她,从昨天一事就能看出。她现在不说,可能心里还有所顾忌。如果真的把她逼急了。她将她知道的这些说出去,那定然会影响大局,再者,她心知肚明,宇文珞寒生性多疑因为徐建仁的事,对她已经是颇有微词。

这么多年,她们母子的关系是表面融洽但内里分心。她实在不想将关系搞得更僵。她们母子关系本来就岌岌可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了。坚决不能因小失大,坏了全盘计划。

所以,明知道米饭里有苍蝇,沈晗碧还是要咬着牙吃下去。这口气她只是暂時咽下去。反正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唐沁雅,她是早早晚晚都要除掉的,也不急在一時。她不相信,老天会一直这么眷顾她,总有一天,会被她抓住机会的。

“谢母后。”唐沁雅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了。谁也不知,头帘挡住的地方已经汗如雨下。

“好了,哀家累了。”沈晗碧如斗败的公鸡,全然没了来時的气势。唤了声,“玉蓉。”

玉蓉闻讯,进门。“太后。”

“摆驾回宫。”说着她伸出手。

“是。”玉蓉上前。

“恭送母后。”唐沁雅俯身恭敬道。

送走太后,唐沁雅便唤来银紫,命她去请柳将军。银紫隐隐知道皇后这般着急是为了什么,自然也不敢怠慢,拿着出宫令牌。爱並珷沓哢焇朝将军府走去。

一个時辰后,柳绍卿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进屋,俯身恭敬道。

“柳将军请起。”说着,唐沁雅看了眼对面的位置,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多日不见,他的眸色更加黯淡了。唉,唐沁雅默默叹了口气。情关难过,堂堂七尺男儿也是如此。是孽还是缘。答:是段孽缘。

落座后,柳绍卿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柔。随即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皇后娘娘这么着急召见微臣。不知所为何事”

“柳将军。想必昨日之事你也听说了。”唐沁雅正色道。话说从简,她也不绕弯子。

“嗯。”柳绍卿点点头。“臣略有耳闻。”

“那么你相信这件事是银绿做的么?”她挑眉,目光投向他。

略微想了下,柳绍卿说道:“臣与银绿仅一面之缘,对她不是很了解,但臣相信皇后娘娘的为人。臣相信这件事与皇后娘娘无关。”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在宫里,就算所有人都会随着环境而改变,但他相信她不会。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在琉璃花海中回眸冲他甜甜一笑的女子,圣洁如同仙女一样的女子。

“唉,”唐沁雅叹了口气,道出些许担忧,听着这声叹息,柳绍卿心头一紧,油然而生出几分不舍。

如果可以,他真想上前替她捋平眉心的褶皱,她应该是快乐的。他希望她快乐。正如那年的放手,也是希望她快乐。

抬眸看向他。唐沁雅神色凝重道:“如今,宫中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本宫作为一宫之主,是众矢之的,人人都巴不得本宫倒台,银绿那丫头跟着本宫的世间尚短,但她的为人本宫很清楚,她性子单纯,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恐怕这次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唉。”柳绍卿也叹了口气。“娘娘,您是知道的,无论什么時候,只要你有事,我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定当全力以赴.”

如果没有那道圣旨,现在的她应该是他的妻,可偏偏造化弄人,命运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你们相遇,却又将她推到别人的怀中而这个“别人”偏偏还是他们柳家三代效忠的皇上。

忠与情,他最终选择了前者。选择默默的祝福,默默的守在她身边。默默的放手。然后独自一人来承担所有的痛。

得知她失忆,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她失忆,失忆了就不用承担回忆的苦。也好,这一切就让他自己来扛吧。

默默的守护,只要她好,他便知足。

“本宫谢谢将军。”柳绍卿的话让唐沁雅很是感动,但感动之余,一股愧疚浮上眼底。她知道他对她的情一直都在,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但这个男子的一言一行,眼底无意中流露出的温柔都告诉她,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而她,此刻却像个卑鄙的偷儿。在偷了他的心后还要贪得无厌的索取,利用他的感情。虽然,她不想。但,眼下,却无其他办法可想。

这个男人的深情,她无以为报,只有内疚和自责。

敛去愧疚,她淡然道:“如今在这里,本宫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所以本宫也不绕圈子,今天本宫请你过来,的确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柳绍卿道:“娘娘,请讲。”

唐沁雅招招手,示意他探过头来,柳绍卿明白,随即俯身上前,唐沁雅微微俯身在他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道。

片刻。柳绍卿起身。“好,我立刻就去办。”

说完,他转身刚想离开,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漂亮的锦盒。“再过几天就是娘娘的生辰了,这个送给您。希望娘娘喜欢。”

事出突然,唐沁雅没有心理准备,柳绍卿举着锦盒的手悬在空中,唐沁雅犹豫。“这……柳将军……”

看到他眼底的受伤。唐沁雅心里也跟着难过,为这个男人的满怀深情难过。同時也为这身子原来的主人难过,她想不明白,有如此深情的男人,她为何还要选择那个素昧蒙面的皇帝?她可知,如果当初她选择了眼前这个男人,那她的命运也不会如此悲惨。

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他深爱的女子已经死了,如今,他面对的是只是一副美丽的空壳,而寄居在里面的灵魂早已换了。

“娘娘,这是微臣的一点心意,如果娘娘觉得为难,那微臣就……”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已经猜到她会拒绝,但心还是不由的痛。针扎一样。

落寞的将锦盒收回,不料,却被唐沁雅挡了一下。“等等。柳将军有心了。”

说完,她从他手中拿过锦盒。打开来一看。是一对翡翠耳环。如同沐霖送的那支钗子一样,清新脱俗,华丽但不俗气,叹了声气,看来这两个男人都很了解她。

“唉。唐沁雅,”她在心里默念,不过此唐沁雅却不是她自己,而是这个身子原来的主人。与她同名的唐沁雅。“有两个男人如此深情对你。你也可以闭眼了。”

牢房。

事实上,唐沁雅低估了古代人办事的速度。银绿刚被送进牢房没多久,严刑逼供的人就来了。如果按着他们的意思办倒还好,但银绿偏偏没有这样做,任凭他们如果软硬兼施,她始终矢口否认自己下毒。跟在唐沁雅身边久了,银绿自然也明白,他们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只要自己害怕,承认毒是她下的,那正中他们下怀,他们的要的就是她承认。

阴暗的牢房,時不時有只老鼠从面前跑过,起先,银绿还会吓得哇哇大叫,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一夜未合眼,直到天明時分,不知是他们累了,还是对她失去信心了,她终于能够一个人安静的待会了。只是,浑身是伤,裙衫外已是血迹斑斑。脸颊又苍又肿,五个指印清晰可见。身上更不用说,衣衫掩盖下的肌肤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在最绝望的時候,她甚至想到死,想以死来捍卫娘娘的清白。

乾禧宫

“母后。”云硕唤道。

“有事么?”沈晗碧抬眼看了她一下,抿了口茶问道。

云硕抬手屏退宫女,然后款款走到她面前,小声说道:“那丫头嘴硬的很,一直没有开口。母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然就让臣妾替她写一份认罪书吧,到時候只需她按个手印就行了。”

放下茶盏,沈晗碧开口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哀家倦了,你回去吧。”再听这事,她已经没了那份心情,但云硕并不知道。

“可是?”云硕心有不甘,不明白她的突然转变从何而起,昨晚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这次一定要除了唐沁雅,怎么才半天的功夫就变卦了呢?

沈晗碧不耐,起身朝内室走去。“没什么可是的,哀家的话你听不懂么。下去吧。”

察觉到她的怒气,云硕偷偷瞪了她一眼,柔声道:“是,臣妾告退。”

御书房

“皇上,门大人求见。”喜公公进门说道

宇文珞寒正在批阅奏折,笔尖微微一顿,说道:“让他进来。”

片刻,门清霖进屋恭敬道:“参见皇上。”

宇文珞寒并未抬头,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道:“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皇上的话,事情已经查明,”说着,门清霖上前一步。将手中残留鸡汤的药盅放在桌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皇上请看。”

等了片刻,银针并未变黑。宇文珞寒抬眸看向他,门清霖不慌不忙的说道:“这盅鸡汤中并没下毒,由此可以推断,五石散是在鸡汤拿到甄灵宫后,在甄灵妃娘娘服食的碗中投放的,因此排除了咏妃娘娘,银绿等人的嫌疑。经过微臣的调查得知,下毒之人正是甄灵宫的宫女银画。可惜的是,银画自知事情败露,已经畏罪自杀。”

宇文珞寒沉思片刻。平静的眸色中并未透露太多的讯息。“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是后宫常用的伎俩。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有時候,表面上呈现出来的真相未必是真相,不过是掩盖真相的白纸罢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是说他怕。而是现在还不是時机。

“是,微臣告退。”

圣心难测,门清霖深谙此道,遂未多说什么。退至门口转身离开。

“等等,”宇文珞寒放下笔,开口道。

“皇上。”门清霖转身看向他。

“传朕口谕。去牢房将人放了。”宇文珞寒说道。

“是。”

至此,事情算告一段落,表面上一团和气。但经过这件事,唐沁雅更加肯定的心里的想法甄灵妃,比茹妃更可怕。城府之深令人咂舌。还有太后,从她的反应来看,这件事也应该有她的份。不然她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自己的要求的。

太后有多恨她,她心知肚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