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驭雾之术
“噗噗噗……”
飞禽走兽接二连三的血溅当场，江瑟瑟愣愣地盯着那抹飘逸的人影，兴奋道：“晏璎……就是要杀他们的宠物。”
宠物？
她委实觉得，不该这么称呼这些杀人如麻的猛兽。
然而，她的呼声还未落下，那背生双翼的怪人，却好像突然注意到了她一般，自天空中猛然俯冲而下，直取她的头颅。
对，是头颅。
江瑟瑟一愣，如此，这人竟不是只为捉她而来，竟是为了杀她而来？
她一惊，迈动双脚，眨眼不见了人影。
乌果一击不中，张开狰狞的大口，呵斥道：“抓住阿惢！”众人得令，纷纷弃了晏璎，直追江瑟瑟的身影。
江瑟瑟东逃西躲，奈何体力不济，眨眼便被人堵了后路。晏璎举着长剑扑来，将她护在身后，低声道：“你没事罢？”
“你回来干嘛？”江瑟瑟有些气愤。
这些人明明只想杀她，刚才那一刻，晏璎足可以全身而退。可他，竟又从包围圈外头杀了回来。
乌果才劝解他莫要与巫族为敌，他竟然忘了？
晏璎勾唇一笑，低声道：“这些人，还杀不了本王。”
他好看的眉眼，在这风雪厮杀中，有着难以描摹的贴心和温暖。江瑟瑟眨眨眼，瞪着他侧脸，心跳突然就漏掉一拍。
巫族人又成围拢之势，乌果扇动着翅膀，漂浮在半空中，俯瞰底下势单力薄的晏璎和江瑟瑟，哈哈大笑道：“九王爷，你是一定要与巫族为敌吗？”
晏璎眼皮也不曾抬一下，握住佩剑的手纹丝不动，冷声道：“不劳你费心，本王分得清敌友。”
“哈哈哈……”
乌果大笑着，一双滴血的翅膀颤动着腥风，尖声道：“如此，便休怪巫族无情。来人，抓住阿惢，杀了晏璎！”
“嗷……”
飞禽猛兽齐齐啸叫，那一双原本盘旋在天空之上的金鹏大鸟，呼啦一声俯冲下来，照着晏璎的面庞便要啄去。
江瑟瑟一怔，捉住晏璎的手，一闪身，不见了。
……
王府花园中，晏璎蹙眉跟在江瑟瑟身后，低声道：“为什么要跑？”
江瑟瑟不敢回头，只抓着他的手臂，迈步飞快。
“那一双金鹏，我曾在神仙居碰到过，当真灵异的很。”她杀人的本事还没学好，更不敢让晏璎身陷险境。
“本王不怕。”
“不怕？不怕为什么肩膀上却受伤了？”
江瑟瑟一面跑一面抱怨，心里头却全是担心。
晏璎勾唇一笑，不再多言，只反握住她的手指，行走飞快。
二人眨眼便到了王府大门，江瑟瑟这才发觉，大门口的侍卫，不知几时竟死了精光。人人倒在血泊之中，咽喉处是两个深深的孔洞。
僵尸？
晏璎一怔，蹙眉道：“他们到底是人是鬼？”
巫族只在传说中出现，晏璎毕生从未接触过，史书上对他们的记载，也少之又少。唯一留存完整的警示之言，便只在东跃国皇陵之外。
江瑟瑟从未提及她是巫族人，晏璎自然不知。此时此刻，巫族人大批来犯，竟只为抓江瑟瑟而来，晏璎再不问，恐怕连性命也要交付进去。
江瑟瑟站定，蹙眉抬头道：“我不知道。”
晏璎迟疑。
“我……我是巫族人，却也不是巫族人。他们抓我，其实抓的不是我。”
晏璎愈发
迟疑：“阿惢？”
“我不是阿惢。不过……我也算是阿惢。”
江瑟瑟越描越黑，索性高声道：“反正你只记着，我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干系。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也不会跟他们回到兰桑谷，更不会嫁给多可那个傻子。”
晏璎颔首，其实他根本没听明白。
二人还欲再走，天空中却忽然冲出来一对狰狞的金鹏大鸟。这一对，似乎比方才那一对要小些。江瑟瑟眨眨眼，晏璎的软剑已然递出。
“咔嚓……”
软剑划过金灿灿的爪子，竟只划出了一道浅白的痕迹。
晏璎一惊，那一双金鹏却扑闪着翅膀，围绕着他们啸叫起来。
一眨眼功夫，乌果带着巫族众人追到了王府大门外。二人复又被人围住，眼看没有逃生的希望。
晏璎目光微闪，低声道：“若让你自己逃跑，你有几成把握？”
江瑟瑟咬了咬嘴唇，哼道：“我不会丢下你独自逃走的。”晏璎已经与乌果结仇，若江瑟瑟单独逃走，恐怕晏璎便要难逃厄运。
此刻的二人，最好还是不要分开为妙。
江瑟瑟蹙起秀眉，活动了一下手腕，抬头望着乌果，冷斥道：“逼人太甚的结果，从来不好。你们……真的想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吗？”
“你死我活？”
乌果哈哈一笑，收拢了双翼，落定在二人面前，他一袭暗金色骑装，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之人。
“阿惢，你果然是有异能了。只可惜……这样逃跑的异能，于巫族人而言，委实是天大的耻辱。我相信，天神也不会宽恕你的。”
他冷冷上前一步，眯起满是黑瞳仁的眼睛，高声道：“你说的没错，今日之战，正是你死，我活。”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冷厉森寒，仿似来自地狱。
其他巫族人或许还没有听懂，但晏璎和江瑟瑟却听得很明白。乌果，的确是来杀江瑟瑟的。今夜之战，不拼个你死我活，难以收场。
晏璎软剑一抖，三尺青锋迎上乌果刺着血骷髅的脸，冷淡道：“无论如何，本王不会允许你们伤害她。”
动情倏地斩出，乌果猛然退后避开剑气，双翼大开，与晏璎对战起来。
江瑟瑟目光闪动，那一头，红斑大蟒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向她发起了进攻。
“嘶……嘶嘶嘶……”
血红的蛇信吐出，足有一丈长，刹那间卷向江瑟瑟的腰肢。江瑟瑟迈步退开，蛇信没能卷住她，却卷住了王府大门口的石狮子。石狮子噼啪裂为两半，眨眼间灰飞烟灭。
漫天石粉，有人从地底钻出，一瞬间抱住了江瑟瑟的双腿。江瑟瑟一怔，下一秒，金翅大鹏从天而降，一双金赤的爪子，直直抓向她的脸颊。
若真被金鹏来上这么一下，江瑟瑟的脸便是毁了。这驭兽的巫族人果真狠毒，她可是女子，女子最是爱惜自己的容颜，岂能容它有半分瑕疵？
然而，不容又能如何？金鹏在上，江瑟瑟在下，双腿还被人禁锢住，她能逃去哪里？江瑟瑟闭上眼，咬着牙准备挨上这么一下，再行脱出。
可惜……
预料中血肉的撕裂之疼并未传来，四野却突然死寂。如同天地间，只余她一人。
江瑟瑟心头惴惴，忐忑的睁开眼，望着眼前之境，惊呆了。
漫天的大雾，白的如天山上最美的雪，浓厚的将天地万物笼罩。幽幽的香气，丝丝缕缕的袭来，带着让人迷醉的意味。
江瑟瑟孤身
一人，站定在这团雪白浓雾之中，月白色的公子袍服翻飞，美得像九天之上的仙。
她眨眨眼，环顾四野，低声道：“晏璎？”
没人回答她。
她一怔，试着迈动双脚。才发现，那禁锢住她双腿的巫族人不知去向何方。
江瑟瑟心头一惊，游荡在这虚无的浓雾中，高声道：“晏璎？”
没人回答她。
她蹙起秀眉，加快了步伐，一遍一遍的唤：“晏璎？”
依旧没人回答她。
江瑟瑟大惊失色，穿行在这浓雾之中，不停的唤道：“晏璎……晏璎，你在哪里？”
浓雾无声，四野死寂。
接连寻找了几分钟，江瑟瑟忽然觉出不对劲来。
只因，这浓雾虽大，她走到哪里，哪里便散开。这浓雾虽浓，她的视线却并不受浓雾的影响。不论她要看向哪里，那里都是清晰可辨的。
比如，前方矮房环绕，机械辘辘，正是王府盐井无疑。此刻虽是夜间，看去却如同白日般亮堂。她一怔，一步迈去，才看清那些提炼卤水的工人，竟睡熟在盐井旁。
他们姿势各异，显然并未料到自己会睡熟过去。
江瑟瑟眨眨眼，顾不得睡熟的工人，慌忙往王府外去。
到得府门口，倒在血泊中的侍卫尸体犹在，石狮子碎了一地。不远处，有个人趴在地上，半边身子陷在泥土中，半边身子怪异的扬起。他一双手似乎正抓着某物，可惜已睡熟了。
江瑟瑟大惊，这人不正是方才抱住她双腿的巫族人吗？她仔细一看，果然发现此人是个巫族女子。
江瑟瑟怒火中烧，一脚踹在她背上，哼道：“傻x。”一脚之后，这人并无反应，依旧闭着眼睛熟睡着。
江瑟瑟疑惑万分，环顾四周，不由得愕然。
所有的巫族人都睡熟了，有人悬在半空，有人站在地上，那红斑大蟒吐出的血红蛇信，没能收回，软塌塌的耷拉在它的脑袋旁。
江瑟瑟眨眨眼，一转头，乌果正张开了双翼，在雪白的浓雾中面目狰狞的走来走去。他似乎被这浓雾困住，脱身不得。
江瑟瑟大惊，不敢出声。
另一头，距离乌果不过一丈之地，晏璎提着动情，戒备凝神，似乎正在寻找出路。他一袭玄色狐裘上沾染了鲜血，好看的脸上泛着苍白，显然于这样的浓雾中费力查探，十分耗损体力。
江瑟瑟忙道：“殿下？”
晏璎一怔，循着声音转头，低低道：“瑟瑟？”
江瑟瑟大喜，慌忙一步迈近，拉住他袖摆，欢喜道：“你没事罢？”
佳人好端端的站在跟前，晏璎紧蹙的剑眉总算舒展开，勾唇道：“本王岂会有事，只是费心寻不到你，正自担忧。”
江瑟瑟苦涩一笑，忐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便不见了你，还一个人站在盐井外的园子里。”
晏璎点头，若有所思道：“你的族人，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
江瑟瑟水眸闪烁，低低道：“怎么……你竟然看不见他们吗？他们就在那里……”她伸出手一一指点，可她指点之处，晏璎皆毫无所觉。
“本王只见这漫天浓雾，其余者，皆不能见。”
“你能闻到香气吗？”
晏璎摇头。
江瑟瑟怔住，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身后，突然有人尖叫着扑来。
“阿惢，我杀了你！”
疾风阵阵，那血腥味近在咫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