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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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断了她的后路



“陛下!”华锦忍无可忍,腾地一声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惊诧无比。

她对上轩辕洵恼羞成怒的眸,然后退到銮驾前一丈远处跪下道:“陛下,民女忽觉得伤口好像裂开了,还请陛下恩准,让民女前去太医院包扎伤口——”

轩辕洵捏紧杯子,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跪在地上,依然毫不退让。如果必须让她在死和被他侮辱之间选一个,她宁可死。

“父皇,华锦姑娘是为救儿臣才受的伤。若不是她替儿臣挡了那致命一箭,儿臣定也不能活着回来。”轩辕慕白起身,走到她身边跪下,“儿臣求父皇准许她前去包扎伤口,以免伤口恶化,影响病情——”

华锦惊讶的看向轩辕慕白。他这一番话,明着是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实际上是故意说给司徒羽墨听的!

他就是想让司徒羽墨和司徒青桓知道,她是背叛了秦洛的女人,是她不惜用自己的命换取他昶夏太子的平安!

他这样做,是完全断了她回秦洛的后路!

也好,她本就不愿再回去了,永不回去,再不相见。

华锦扭头看向司徒羽墨的方向,果然,他冷笑着看着她,说不出的鄙夷。那晚在废宫的事儿,他本就恨她,现在有了这些事端,他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在司徒青桓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还是他墨王的卑鄙作风么!

华锦的心猛地钝痛。如果他将这些事告诉了司徒青桓,到时候司徒青桓不仅会对她心死,而且会恨之入骨的吧。或许,这样也好。

“罢了,慕白你带华锦去太医院吧。”轩辕洵挥了挥手,此事就此作罢。

从宜春园走出来,华锦愤然挣开了轩辕慕白搀扶着她的手,冷漠的往前走。

他走在她身边,许久不说一句话。

“华锦——”他忽的拽住华锦的手,看着她,语气有些僵硬:“你我之间,何时产生了这样的距离?”

“太子难道忘了么?你我之间本就有这样的距离,当日,你于崖下救我,但我却将你从秦洛救出,你我,一命抵一命,并无亏欠!”华锦冷漠的看着他,轻易的甩开了他的手。

“我只是担心父皇会伤害你。”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得仿佛一缕春风划过,“刚才我不是故意的,难道,你还想回去吗?”

她挣扎了几下,他紧紧抱着,她用尽了内力竟然没有成功挣开他!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子,没想到劲儿还挺足。

她定定的看着他,“我不愿回去,是发自内心的不想回去,而不是被人逼着不回去。”

他神情微震,看着她倔强的脸,她越是这样遮掩,愈说明她心里是多么的在乎他,她不愿回去,只不过在逃避自己对他的爱。

“你便那么爱他么?”他将她抵在宫墙下,眸里闪着亮光,也带着一丝温柔。

他的吻落在她额头上,眼睛上,而后一路蜿蜒到她嘴边。她的双手被他钳制得死死的,竟然动不了分毫!

“轩辕慕白,你这个骗子,你分明是有内力的!”华锦后知后觉的望着他,他身上分明有一股强劲的内力,而且远远在她之上!

“我何时曾跟你说过,我不会武功?”他温柔轻笑,柔软的双唇贴在她唇上,辗转索取。

华锦无言,他的确没说过他不会武功……

华锦眸中冷光微闪,刚要抬手拔下发间的银钗。

轩辕慕白却陡然松开了她,直直的看进她眸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声音轻柔,“华锦,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给你一个家。”

家?华锦心头微颤,曾经她是多么的渴望能有一个稳定而又安静的家,可以做她的臂膀做她的港湾,曾经她把这个权利交给了一个男人,而他却狠狠的负了她,把她伤的体无完肤。

轩辕慕白似是看穿她的心事,“华锦,我不是他。”

华锦微微一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轩辕慕白,因为我曾经是他的女人吗?难道你忘了?你的父皇,他刚刚还对我很有意思,难道,你要跟你的父皇抢同一个女人吗?”

轩辕慕白脸色铁青,嘴唇泛着一层青白,一字一句的重复道,“华锦,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给你一个家。其余的,你都不用考虑,我会处理好。”

华锦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俊朗的脸上浮着的丝丝青白,她只觉得眼前恍惚,曾经也有那么一个男人,坚定的告诉她,你什么都不用考虑,我会处理好。

华锦轻轻的推开他的身子,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缓缓走开。

同样的错误,她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轩辕慕白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一步步远去的背影,此时的她是那么的孤寂悲伤,她蕴藏着浓密哀愁的脸上又是那么的淡定。

这样的女子,她心里承受的究竟多少?

那些关于她的流言,那些关于她在那座皇宫里忍辱负重维护爱情的话,瞬间漫过他的心,搅乱一池的平静。

回到宫里,一室安静,夕阳还在宴席上没回来。

“梨儿。”华锦急促的唤着,却没见到梨儿欢快奔出来的身影,她皱皱眉头,狭长的凤眼微微挑起,她意识到梨儿似乎并不在宫内。

她心头微震,高高的叫了声,“来人。”

一个小丫头走进来,神态傲慢。

华锦并不吩咐她做什么,只是问道,“梨儿呢?”

还没得到回复,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着丝丝女人的低声呻吟。

几个太监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丫头疾步奔来,抬头看了华锦一眼,把那丫头扔在宫门口就走了。

散乱的头发乱糟糟的铺在地面上,她手脚微微抽搐了下,艰难的抬起头朝大殿内看过来,透过凌乱的头发空隙,那一双眼带着无尽的痛。

华锦愣住,眼里的泪汹涌而出。她狂奔上去,紧紧的抱住那个瘦小的身体,“梨儿,梨儿……”

梨儿艰难的对她咧嘴一笑,却扯的嘴角生疼,只得艰难的发出一声极低的声音,“姐…姐。”

她满脸上都是血,顺着发丝一滴一滴流进华锦的手心里,温热一片,随即在她手心里凝成块。

华锦疯了一样的站起来,梨儿猛的拉住她,使劲的摇着头,华锦被强迫带走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这一次不过是掌嘴,对她来说,不过是最简单的刑罚。

华锦紧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她发誓,这个仇她一定会报回来,她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她的亲人及她身边在乎的人。

“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你不听他的话,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这一次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丫头,下一次就要轮到你了。”夕阳的声音陡然响起,她雍容华贵的脸上平静无比,仿佛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华锦抬头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内底里却带着几丝憔悴,她顿觉心口微微一疼,轩辕洵如此暴烈,这些年夕阳是如何在他身边生活的?

夕阳冷冷的吩咐,“给她弄点药来。”

华锦用尽力气将梨儿瘦小的身体抱起来,把她抱进自己的寝室里,放在那张宽大的**,眼里的泪落在梨儿带血的脸上,“梨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梨儿想张口说话,可她的嘴肿的实在太厉害,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慌乱的摇着头,为了华锦,她受多少罪都值得。

华锦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小声说着,“梨儿,也许我不该带你出来,他是不会伤害你的,只要我不在皇宫,皇后也就不会针对你了。”

梨儿却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她愿意跟着她,无论天涯海角无论经受多少苦难,她都不怕。

华锦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傻瓜,我明白。”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今日加诸于你身上的,他日我定要讨回来。”

梨儿柔顺的躺在她怀里,悄悄的流泪。

华锦让梨儿在**躺了三天,三天后,梨儿才能开口说话,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姐,受伤可真好啊,能天天躺着不用动弹,还能吃到很多好东西。”

华锦知道她是在安慰她,怕她难过,可她这么说,她却更难过,梨儿才十三岁,这些本不该是她要承受的,可她偏偏又是这么的坚强。

轩辕洵的寝宫里,轩辕慕白挺身跪在地上,白色的衣角轻轻的抚在地面上,“父皇,请您把南宫华锦赏给儿臣。”

轩辕洵一脸阴冷,锐利的目光里带着嗜血的戾气,“你要南宫华锦?”

轩辕慕白缓缓点头,“她救了儿臣的命,她现在无家可归,儿臣要给她一个家。”

轩辕洵冷笑,“给她一个家?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家?娶了她吗?”

轩辕慕白沉声回道,“如果她愿意,儿臣会娶她。”

轩辕洵拿起桌上玉杯,狠狠的扔在轩辕慕白跟前。

碎裂的玉片登时扎进他跪着的膝盖里,他却动也不动,依旧直直的跪在地上,朗声请求,“父皇,南宫华锦对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不能弃她不顾。求父皇让儿臣带她走。”

“这些年,你在秦洛受的罪都忘记了吗?”轩辕洵声音淡淡的,但他目光里却透着一股森冷的冰寒,似是要把跪在地上的这个儿子凌迟。

“儿臣没忘,正是没忘记那些,所以儿臣才更要感激我的救命恩人。”轩辕慕白坚持自己的说法,他铁了心一定要把华锦带出宫,哪怕是惹怒父皇。

轩辕洵果然怒了,一脚踹过去,将轩辕慕白踢到在地上,“难道你没想过吗?他的女人救了你,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报仇机会,他的女人背叛了她,你可以用这个女人向全天下昭告,可以用这个女人尽情的来羞辱他。”

“父皇,这些都与她无关,请您放她自由吧。”轩辕慕白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疼痛一点点浮上来,在异国做人质的屈辱一点点漫上来,淹没了他的心。

他在秦洛受的罪,不都是拜眼前这位父亲所赐吗?在他面前,再亲近的人再浓厚的亲情都抵不过他的江山社稷。

轩辕洵的脸色更加阴沉,目光更加森冷,他看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儿子,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一般,但一颗心却缓缓的放下来。

轩辕慕白在秦洛做人质,如今一朝回国,会不会激起他对自己的怨恨,会不会弑父夺位呢?如今看来,他只是沉迷在女色中了,沉迷于女色?这是件很好的事。

轩辕洵眯着双眼,“你一定要要她?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想试探下轩辕慕白的最后底线,他为了那个女人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

轩辕慕白垂着头,目光坚定,“父皇,那儿臣就跪死在这里。”顿了顿,他咬咬牙,“父皇,请您成全。”

轩辕洵阴沉的脸色微微一变,堆起一丝笑意,但随即消失,他冷冷的道,“父皇的旨意你也要违抗么?”

轩辕慕白微微一叹,“父皇,秦洛的日子太苦了,若没有她,儿臣早已没有今日,父皇……”

轩辕洵勃然大怒,“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把你送到秦洛做了人质?”

“儿臣不敢。”

轩辕洵微眯着眼看着跪在跟前的这个儿子,他面容俊朗,脸色稍显苍白,清白衣衫衬得他带着一股飘逸,一如当年的他。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慕白,父皇自知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受苦了,南宫华锦,我会派人送到你府里去。”

轩辕慕白心里一喜,跪拜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多谢父皇,父皇为了昶夏社稷,宁肯自己痛心,都是为了昶夏百姓,父皇,您在孩儿心里,就是一尊永不倒的神。”

轩辕洵一向残暴,却也最爱听好话,他一生最忌讳的便是几个儿子争权夺位,轩辕慕白作为太子能一心将他放在首位,也让他心安不少。

轩辕慕白出去后,夕阳缓缓的走过来,站在离轩辕洵一步之遥的位置,声音清淡,“陛下,太子一片痴情,令人感动,但南宫华锦以前曾为司徒青桓的女人,而且这几日我发现她在偷偷的寻找红花,臣妾料想她腹内可能已有了孩子,但这孩子……”

她顿了顿不再说下去,目光微挑看着轩辕洵。

轩辕洵有些不耐烦,厉声沉喝,“说下去。”

夕阳不漏痕迹的微微一笑,“谁知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太子痴情,料想也不会怀疑,但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司徒青桓的诡计呢?司徒青桓,陛下应该了解的。”

轩辕洵眯了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长臂一挥,猛的将夕阳揽在怀里,狠狠的在她身上揉捏,毫无怜惜。

夕阳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向后面一团金黄龙图案,一片凄惨。

酥胸半露,轩辕洵狠狠的咬在胸前一颗红莓上,登时流出一股血来,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但夕阳却哼都没哼一声,只是身子微微一颤。

嘴角带血的轩辕洵冷笑,声音冰冷,“将南宫华锦肚里的孩子打掉,让她永世不得受孕。”

夕阳轻笑,眉宇间带着一丝清冷。

清淡香气袅袅冉冉,空气里流淌着一股燥热。

六月的天,总是闷热。

锦只穿一件单衣斜身靠在椅背上,梨儿歪着身子靠在她腿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都有些昏昏欲睡。

热气里带进一股冷风,身穿锦袍的女子急匆匆奔进来,在华锦跟前站定。

华锦抬头,轩辕慕白的太子妃莫嫣儿,脸上带着笑意,眼角却带着一丝怒意。

华锦缓缓起身,行礼,“拜见太子妃。”

莫嫣儿缓步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华锦妹妹真是多礼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客气,咱们姐妹之间何须这样的礼节。”

华锦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莫嫣儿。

莫嫣儿眸光微闪,一丝阴狠一闪即逝,仍是温和无比,“华锦妹妹还不知道吗?太子已经从陛下那里把您讨回府去了。前次我还感叹呢,可惜不能撮合妹妹与太子了,原是太子都想好了,我自是不用插嘴。”

华锦心里微怒,她才脱离苦海,轩辕慕白又何苦将她拉进泥沼?

难道,这一趟混乱,注定她是逃不过的?

莫嫣儿见她不说话,只道她是不愿理睬自己,心底微怒,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妹妹,还是要谢谢你了,若不是有你在秦洛照顾太子,只怕姐姐如今能不能见到太子还不好说,姐姐可要谢谢你了。”

华锦皱眉,在秦洛照顾太子?轩辕慕白说的吗?

莫嫣儿话已至此,她再接着沉默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华锦微微一笑,“太子妃不要这么说,当日太子在秦洛,一心牵挂的都是太子妃,太子一心赶着回来见太子妃,所以才有勇气面对无数的苦难。”

莫嫣儿果然眉梢微喜,面色一红,“让妹妹见笑了,太子最是重情。”随即又道,“妹妹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本宫,本宫定给你准备齐全了,风风光光的把你迎进太子府去。”

华锦说声谢谢,并不多说。

莫嫣儿见她不愿多话,也不多呆,说笑几句便告辞。

走出房门,莫嫣儿面上笑容顿失,只剩下阴冷的寒气,她狭长白皙的脖子挺的直直的。

华锦,且看你进的太子府,还能否走出来。

她绕过长长的走廊往外走,经过一处凉亭,恰巧看见一个丫头端着盘子向华锦的寝宫走去,心思微动,朝身边的红衣丫鬟看了一眼,塞给丫鬟一包东西。

红衣丫鬟顿时会意,低着头走到那端盘子的丫头身后,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端盘子的丫头回过头来看她,疑惑的问了一句,“什么人?”

红衣丫鬟朝前指了指,那丫头登时转过头去看,趁此机会红衣丫鬟迅速的将纸包里的药倒进盘上的碗里。

那丫头张望了一阵并未看见什么,“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吧。”

红衣丫鬟嗯了一声,“可能是我看错了。”随即转身走开。

那丫头也不在意,端着盘子转身往华锦寝宫走去。

夕阳躲在柱子后看的分明,嘴角挂着一丝浓烈的笑意,南宫华锦,去死吧。

雷声轰隆,大雨倾盆而至。

怒吼的风声雨声里,华锦怦然倒地,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而下,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梨儿发出一声尖叫,“姐姐……快来人,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那凄厉的声音划过雨幕传出寝宫,被淹没在硕大的雨声里。

闻讯而至的太监们顿时手忙脚乱,他们都知道这女人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是皇后夕日的姐妹,亦是陛下的座上宾。

他们谁都不敢怠慢,迅速的奔向各处去禀告。

只片刻的功夫,皇宫内都知道了华锦中毒的事。

第一个来到的主子居然是轩辕洵,他面色阴沉,锐利的目光投在端盘子来的丫头身上,“说,谁让你送来的?”

小丫头浑身打颤,几乎话不成句,“回……陛下……是……是,是皇后,皇后吩咐奴婢把汤端来给南宫姑娘喝的。”

轩辕洵目光一凛,越发的阴戾,冷光扫在御医脸上,“怎么样?”

御医如实禀告,“陛下,南宫姑娘中的只是一般毒药,毒性并不强,但遇上红花之后,却有极强的毒性,好在姑娘喝的少,否则只怕已经没命了。”

轩辕洵松口气,只要死不了就好,他眼皮动都没动一下,“拉下去,五马分尸。”

那跪在地上的丫头啊的一声吓得昏死过去,整个大殿内静悄悄的,无人再敢多说一句话,就连呼吸都轻轻的。

夕阳来的最晚,看到轩辕洵阴冷的脸,顿时心里一沉,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听说华锦中了毒。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在昶夏的大地上,轩辕洵就是天,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狡辩的机会。

他看也没看夕阳一天,只挥了挥手,“拉下去,五十大板,留一口气。”

语意坚定,丝毫不留情。

大殿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五十大板,只留一口气,那岂不是要往死里打?

夕阳脸色顿时苍白,抬眼往大殿里头看,华锦脸色惨白如雪,安静的躺在大**,一动不动。

两个太监围上来,架住夕阳的两条胳膊,拉着拖下去。

夕阳并不祈求,亦不多话。

粗大的板子砸在她身上,一下重似一下,仿佛万千根针生生的扎在她身上。

她只是闷闷的哼了一下,她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至少还有一口气。

还有一口气,她就死不了,只要死不了,她就还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给华锦下了毒,她给华锦的汤里除了坠胎的红花并没有别的东西,怎会中毒?究竟是谁下了这样的毒手?

华锦万一死在皇宫里,轩辕慕白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在轩辕洵的头上,定会视轩辕洵为仇敌,而作为太子的轩辕慕白显然是有这个立场的。

轩辕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大怒,以为夕阳是要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使他们反目成仇,以致昶夏祸乱。

夕阳嘴角带着一丝惨笑,华锦,是你吗?这样的好计策,是你想出来的吗?一箭三雕,这就是你的心吗?

使得她遭受毒打,使得轩辕慕白父子成仇,又使得昶夏大乱。

华锦,你是这样想的吗?你这么做,是为了他吗?

身上的传来的剧痛让她险些晕死过去,她一张脸白的像一张纸,但她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在这浅薄的笑意里,她似乎看到一张俊朗的脸朝她转过来,对她微微一笑。

华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寝宫四角都已点上宫灯,明亮的灯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闪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姐姐。”梨儿眼角的泪缓缓滑下,一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姐姐,你终于醒了。”

华锦顿觉心口一疼,胃里泛上来一阵恶心,接着便是一阵疼,“梨儿,我没事。”

她反手握住梨儿的小手,冰凉一片。

梨儿哭着摇头,“姐姐,咱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比秦宫更可怕。”

华锦心中微冷,她又何尝不想离开,然而现在她已是身不由己,但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着梨儿,“梨儿,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隔着厚厚的墙壁传过来,在寂静的宫殿里久久回荡,惊得华锦心头微颤,她听的分明,那是夕阳的声音。

梨儿解释,“姐姐,皇后在汤里下了药要将你毒死,陛下下令毒打皇后,只留了一口气,皇后刚刚才被送回来。”

提起陛下二字,梨儿不由得打个寒颤,昶夏陛下阴狠残暴,她算是见识到了。

华锦只觉身子一颤,只留一口气?轩辕洵竟是如此残暴狠毒,这么多年,夕阳在轩辕洵的身边,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华锦勉强撑起身子,“梨儿,扶我过去看看。”

夕阳的寝室内,浓浓的药味弥漫,夹着一股血腥味,混杂在空气里,令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夕阳趴在**,身上的冷汗已经把她全身的衣服都浸湿,身上早已血肉模糊。

几个丫头端着木盆为她清洗,面上竟是无一丝惊讶之色,似是见惯了这种事。

脑袋搭在床边,夕阳紧紧的咬着牙,嘴角有血丝渗出来。

她眼角微挑,滴着汗水的长发盖在半边脸上,透过头发缝隙,向华锦看来。

华锦哑然失音,她愣愣的看着夕阳,那个曾经朝气蓬勃又热情如火的夕阳,此时在一片血肉模糊里愤恨的死死的盯着她。

“你一定很开心吧?你的目的达成了。”夕阳笑的惨然。

华锦却是一愣,只在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认为这毒是我自己下的?”

夕阳呵呵低笑,那极低的声音似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华锦,你的心真沉,真狠。怪不得他会因你而伤心,会为了你大怒。”

华锦浑身冰凉,她知道夕阳对她的恨已深入骨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解开了,但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这一切。

命运的手真是弄人,把她们无情的分开,又让她们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样残酷的地方重逢相见。

她忽然觉得当初她一味的想要见一面夕阳是多么的错误,如果她没来昶夏,如果她没见夕阳,她们是不是还是那对知心的小姐妹?

然后一切都过去了,如同这空气里的血腥味慢慢的消散了。

既然已成定局,既然两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既然她们已无缘再做姐妹,她亦无需多说,也许现在在夕阳的心里,仇恨才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华锦身子颤了颤,瞬间释然,她转过身,搀着梨儿的手,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出那个充斥着血腥与悲哀的宫殿。

梨儿沉声问她,“姐姐,皇后是什么意思?不是她给您下的毒吗?”

华锦苦笑,缓缓的摇了摇头。

夕阳不会如此蠢笨,在汤里下了药,又让人给她送过来,这样明显的陷害,也难怪夕阳会想到她的头上来,下毒的人确实是个有心人。

可是送来药的丫头,已被轩辕洵处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无从查起。

再查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马上离开皇宫。

“华锦。”压抑着欢喜的声音陡然响起,一身白衣的轩辕慕白从外面走进来,看向她的眼里带着丝丝疼惜。

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折射出一团白色,使得他全身都散发着一圈淡淡的光芒。

她顿觉眼前一亮,缓缓的迎上去,颤了颤,轻轻的叫了声,“慕白。”

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把她带出这皇宫,走出这令人窒息的皇宫大院了。

轩辕慕白见她面露喜色,自是喜不自禁,抬手在她苍白的脸上抚了抚,小声安慰,“华锦,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华锦身子微动,他说带她回家,家这样的字眼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奢侈,她曾经有个温暖的家,后来被生生分离,再后来司徒青桓承诺给她一个家,并将她的父母都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可是现在,他却忘了他曾经的承诺。

而眼前的男子,他居然对她说,我带你回家。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轩辕慕白明亮的眼,那双眼里溢满了深情,她心里一动,缓缓的点了点头,将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他手心里。

轩辕慕白顿觉心花怒放,温情的眸里亮光微闪,竟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纯真。

轩辕慕白并没带她进太子府,而是把她安置在一个安静的别院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别样的风景。

华锦很感激他为她做的这一切,他是不想她再卷入任何争斗之中,太子妃的举动他该是看在眼里的吧?

但他却不能置太子妃不顾,毕竟太子妃身后有着强大的支撑力,而这力量对他则是最有力的支持。

华锦坐在院里小亭子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一把玉壶,两只小巧的玉杯。

轩辕慕白拿起玉壶,先为她倒上一杯茶,轻声询问,“你身上的毒完全解了没有?”

华锦端起玉杯放在嘴边,轻轻的咂了一口,齿间清香一片,“什么事都没有了,你最近很忙吗?”

她已在别院住了月余,轩辕慕白只来了几次,每次都是只坐一小会便走。

轩辕慕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眉宇间带着一丝笑意,“没什么,我刚回来不久,需要处理的事多一些。你自己在这里,觉得闷么?不如,再给你舔几个侍婢来?”

华锦淡淡一笑,忙拒绝,“衣食起居,全都有了,再添几个来,反倒都要偷懒了,慕白,你最近好像瘦了。”

轩辕慕白目光微亮,“你是在关心我么?”

华锦微气,他总是抓住她的某些话追问,似是要从中问出一些含义来,他的心,她又何尝不知,但她已无力再去接受任何人,如今的她,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逍遥于天地间。

轩辕慕白早已习惯她这样的沉闷,并不逼她,反而笑了笑,“华锦,这样的相处,我很喜欢,谢谢你能留下来陪我。”

华锦心里微痛,一股热流涌上来,明明是他

救了她帮了她,她已无处可去,却偏偏要说是她是留下来陪她,偏偏要谢谢她。

他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想让她坦然自在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轩辕慕白,你的这份情,我只怕是永世都难还了。华锦微叹口气,一口喝光了玉杯里的水,微微一笑,“真香的茶,真好喝。”

轩辕慕白也跟着微笑,俊朗的眉目间流动着点点柔情,“你喜欢喝,下次我再给你带来点。”

秦洛帝都。

司徒羽墨一脸的愤怒与不屑,恨得咬牙切齿,“陛下,那女人被轩辕洵抱在怀里,虽看的不清晰,臣弟却也看的分明,那老色鬼的手一直在她身上……”

司徒羽墨偷偷看一眼坐在龙椅之上的司徒青桓,见他面无表情,于是壮胆说下去,“当着昶夏文武大臣的面,她竟然……竟然像在享受。许是轩辕慕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相求,声称她有病,把她从轩辕洵身上拉出来,便把她带走了。只走了一小段,便被抱起来了。”

司徒青桓轻轻摆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司徒羽墨却又加了两句,“陛下,此女**。荡至极,叛国投递,实在是应杀无赦。”

司徒青桓再次重复道,“孤知道了,下去吧。”

司徒羽墨不敢再多言,朝上拜了拜,转身走出大殿。

司徒青桓死死的捏着指间的杯子,指节发白,只听啪的一声玉杯碎裂,碎片扎进他手里,渗出血滴来。

他却浑然不觉,司徒羽墨的话不断的回荡在他耳中,她被人抱在怀里,她被人抱在怀里。

南宫华锦,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我对你五年的宠爱吗?五年,都没能将你的心融化吗?

南宫华锦,你等着,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司徒青桓脸色阴霾,眸光森冷,隐隐泛着一层嗜血的阴狠。

在别院的这些日子里,华锦的心平静如水,很多往事都在这如水的平静日子里流走了,她以为有些记忆早已远去了,那些深刻在心底的记忆早已被磨平了。

她将会在昶夏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这段生活与旁人无关与争斗无关,更与爱无关。

她生活的自由自在无忧无忧,在轩辕慕白提供的安静里,她享受的安之若怡,她希望可以永世这样生活下去。

然而世间的事,总是不愿让人称心如意,她越是想忘记,它们就越是出来不断的惊扰她。

乌黑的夜幕下,天上没有一点星光,秋风凉凉的吹在脸上,她呆立在院子里,心静如水。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映在屋里的灯光下,亦是平静如水。

夕阳一身宫女装扮,一眼便看出她是私自逃出宫的,这样的夜晚,她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华锦的院子,不会只为了见她一面。

华锦微微一叹,躲不过的终究是躲不过,她缓缓转过身,正对着夕阳,“有什么事吗?”

夕阳清瘦了一圈,圆润的下巴已尖细起来,她从那一场毒打里恢复过来,已用尽了全部力气,“华锦,他就要来了,你知道吗?”

华锦微微一动,身子颤了颤,夕阳嘴里的他,她自是知道的,但她只是沉默不语,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夕阳似是有些怒了,“华锦,司徒青桓来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她以为很多事情她都忘记了,她以为当她已经把他深深的埋在心底了,可当她再次听到他的名字时,心仍是颤抖的厉害,仿佛有一只手把那些早已沉埋的记忆又生生的都拉扯出来。

她沉静如水,“他来与我何干,我们早已恩断义绝。”

夕阳静如水的脸上终于荡起一丝涟漪,“华锦,你以为你能骗得了自己吗?你偷偷的生活在轩辕慕白给你提供的安逸里,不就是为了躲避他吗?你为什么躲他?如果你们早已恩断义绝,如果你早已不爱他,那你为什么还要逃避?逃避只是因为你还爱着他。”

华锦身子微颤,冷冷的看着夕阳,“冒这么大的风险出宫,就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夕阳面色铁青,一双稍显干枯的眼死死的盯着华锦,“华锦,秦洛向昶夏索取城池,轩辕洵自然不给,秦洛决定攻打昶夏,而轩辕洵早已联合了其他国家,就等着司徒青桓前来自投罗网,轩辕洵早已摆下天罗地网在等着司徒青桓。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你应该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攻打昶夏。”

华锦脸色苍白,心底还是微微的颤了起来,他居然为了她,真的攻打昶夏了。

但她却依旧声音清冷,“攻打昶夏原就在他的计划里,他的野心你还不知道吗?他要称霸天下,他要成为这天下的霸王,谁能阻拦吗?”

夕阳低低的嗤笑,目里露出诡异的笑,“华锦,昶夏边境的返城城主投靠秦洛,在秦洛大军到来的时候,会邀请司徒青桓入住返城,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骗局,如果司徒青桓去了,那就是死路一条。他现在处于盛怒之中,没人能劝得了他。秦洛的大军两日后到达昶夏边境,如果你不想他死,就把这个消息送过去。”

华锦强自镇定,竭力想从某种情绪中挣脱出来,“夕阳,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件事的,说完的话,那请先回去吧。万一被陛下发现你偷出宫……”

“我不怕。”夕阳打断她的话,面上露出一抹不容人怀疑的坚定,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决绝。

华锦闻言心颤,定定的看着夕阳,“夕阳,他狠心的把你送来昶夏,难道你不恨他吗?”

夕阳白皙的脖颈微微仰着,脸色愈发苍白,“他有他的立场,如果能帮上他,我心甘情愿。”

华锦身子微微一晃,竟是再也难说出一个字来,原来夕阳爱的这样深这样沉,为何以前她从未发现?

良久,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夕阳,何必。”

夕阳冷冷一笑,“若不是为他,我不会留你到现在。华锦,你真的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了,即使心里还有爱,我也会坚决放弃。”华锦的脸上亦是坚定无比。

夕阳大怒,脸上神情宛若被人割去了血肉一样的痛苦,她猛的从袖内拔出一把刀,对着大腿狠狠的扎下去,顿时一股血流出来,染红了她的衣服。

华锦吓得一跳,脸色刷白,颤声道,“夕阳,夕阳,你……你……”

夕阳却面不改色,刀尖一旋,竟生生的从腿上割下一块肉来。

华锦吓得后退几步,差点瘫坐在地上,她惊恐的看着夕阳,看着那块血淋淋的肉挂在刀尖上,“夕阳,夕阳,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夕阳额头渗出汗来,她却浑然未觉,看着华锦,一字一句的道,“华锦,你若不去,今日我便一刀一刀的将全身的肉都割下来。”

华锦浑身颤抖着,一双眼瞪得很大,像看个魔鬼一样的看着夕阳,“夕阳,夕阳,这些年你到底过着怎么样的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夕阳步步逼过来,直视着华锦,“华锦,你到底答不答应?”她目里神情更加决绝。

华锦身体颤的厉害,傻愣愣的看着疯了一般的夕阳,感觉心底有一把利刀在不断的划着,痛彻心扉。

夕阳强烈的气势笼罩过来,差点让她窒息,她猛然低了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夕阳又举起刀子,华锦举手狂呼,“住手,快住手。”

夕阳面色惨白,微微一笑,“你答应了。”

尖利的声音破空而出,“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夕阳拿着那刀子转身踉跄离去,她知道华锦亲口答应的,一定会去办。

华锦半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有些呆滞,夕阳站过的地方还留着血迹,刺在她眼里,泪水汹涌而出,她低低哭泣,夕阳,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偏执而又惨烈?

是因为轩辕洵吗?

华锦整个身子都瘫坐在地上,缓缓的缓缓的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她忽然觉得很累,累的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

秋风从门缝里吹进来,阵阵凉意。

华锦缓缓的睁开眼,梨儿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见她醒来,忙端起一杯水放在她嘴边,“姐姐,你可醒了。”

华锦狠狠的喝了一口水,吞进去,顿觉一阵温热,她缓缓的喘了口气,“什么时辰了?”

梨儿将杯放在桌上,回答,“寅时了,姐姐,你一直在说梦话,做噩梦了吗?”

华锦不觉浑身一抖,难道刚刚是一场梦吗?她转头,看向地上,那光滑的地面上赫然几滴早已凝固的血,她的心又在瞬间揪紧。

她怎么上的床又怎么沉入睡梦,完全没了印象。

她直起身子,“梨儿,我得起来了。”

夕阳说秦洛大军两日后到边境,她必须快马加鞭赶过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既然答应了夕阳,她就一定会做到,这一次,只是为了夕阳。

梨儿见她起身,忙按住她,“姐姐,天还早,再睡会吧,”

华锦却已坐起来穿了衣服,“梨儿,这两天我要出门,你好好的呆在家里,如果太子来看我,你一定要找理由推出去。”

梨儿一惊,“姐姐,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华锦摇摇头,拿了一些碎银子放在身上,“你不能走,你一走这满院子的人就都知道我不在了,这几日,不准别人进来,饭菜都端到屋里来用,就说我在作画,不许人打扰,两天后我一定回来。”

梨儿仍是担心,“姐姐,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去两天?”

华锦不想她知道太多,遂嘱咐她,“梨儿,在府里你要小心,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在房里作画,不许人打扰,明白吗?”

梨儿点点头,端了木盆上来为她梳洗。

东方天际渐渐发白,华锦趁着丫头们都还在忙碌,没人会注意她,从院子后门溜出去,走过一条长街,拐进一个小胡同里,她在一户人家门上敲了敲。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她闪身进去。

这一户人家养了两匹马,专供人租用,华锦出了市价的三倍借了一匹最快的马。

她飞身上马,飞快的向着东方奔去,快马加鞭,两天的时间,肯定能赶到返城。

一人一马走在黎明的路上,风尘仆仆。

中午时分,她来到一个小镇上,她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在大街上,准备先吃些东西再接着赶路。

华锦找了一家最不显眼的小酒楼,点了些饭菜。

酒楼里的人不多,只两三个慢悠悠吃饭的人。

“你们听说了吗?又要打仗了,这次是秦洛的皇上亲自领兵打仗。”一人小声道。

另一人啧啧称奇,“这秦洛皇上也算是倒霉到家了,被个女人一脚踢开,还戴了几顶绿帽子,换做是我,也要领兵打过来,非要把那女人碎尸万段不可。”

“红颜祸水啊。”那人又感叹道。

华锦身子微微一僵,原来,她早已成为世人眼里的红颜祸水,她背叛了司徒青桓,她导致了两国之战。

红颜祸水?

华锦心底冷笑,男人的野心总要找一些借口来推脱责任,总是会怪罪在女人身上,如果男人没有野心,女人能挑起战火吗?

她快速的吃了两个馒头,起身出门,眼角余光瞥见几人正偷偷朝这边张望,亦不放在心上,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马儿一路狂奔,奔至一处荒野,猛的前蹄高高抬起,仰头长嘶一声,接着便是一阵狂乱的疯跑。

华锦蓦地一惊,紧紧拉住缰绳,但马儿似乎丝毫未觉,依旧疯狂的奔跑着。

华锦一个抓不稳,身体猛晃,刹那间便被马儿甩出去,硬硬的摔在地上,疼的她一阵嘶哑咧嘴。

然而那马还在疯狂的叫嚣着,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荒野上几个人影围过来,向华锦逼近。

华锦一愣,忽的明白,她的马定是着了人的道,刚刚在酒楼时便被人盯上了。

她忍住身上剧痛,挺身而起,目光幽寒,瞪视着逼上来的人。

来的一共是五个人,每个人都是空空而来,当走到华锦近旁的时候,才倏地拔出长剑来,竟是一句话都不说便挥着长剑杀上来。

华锦飞身蹦起,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急急的对上五个人,一招一式都不敢含糊,而这五人却招招只奔她要害,似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华锦冷笑,原以为这五人不过是拦道劫财之辈,如此看来,倒是小瞧他们了,他们该是奉了什么人的命来杀她的吧?

一人挥剑攻向她头部,而另一人瞅准她胸前直直插下去,却另有两人只攻她下身,最后那人直直攻向她背后。

五人皆是高手,一招一式配合的天衣无缝。

华锦挥舞着长剑上下飞舞,将一套玄冥剑法舞的剑光飞舞,倘若招式慢上一点,登时便会血溅当场。

五人越战越勇,而华锦虽在招式上占了些优势,体力却渐渐有些不支了,毕竟对方不是普通的打杀者,纵是车轮战,也会把她累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