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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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逃离魔掌



三天之后。

漠漠烟尘,回望着秦洛地界,华锦潸然泪下——

司徒青桓,不眠不休跟了三天,她终究还是跟昶夏的人走了。等他发现他们从客栈的密道之中离开了,会不会怒得血洗客栈?

“雪鹰,快,秦洛的人马追来了!”黎叔低喊,雪鹰闻言快马加鞭。华锦蓦地回头,想再看一眼心爱的男人。可是回头之后却对上轩辕慕白温和的目光——

“此刻你想回头也来不及了。”轩辕慕白一手握缰绳,一手握着她腰,毛色纯黑的宝马在沙漠上狂奔。

华锦默默的低头,然后抬头淡然一笑,目光掠过他,落在身后百丈远的火光处。司徒青桓,此刻他该是置身于这茫茫夜色中的吧。那手执弓箭的人,是他么……

燃着团团火焰的箭矢如流萤,纷纷向这里涌来。她拿开轩辕慕白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撑着马背,反手搂着他腰纵身而起,跃到他身后重新坐下。

数丈之外,司徒青桓手中举着弓箭,似血一般的双眸紧紧盯着沙漠上那一道白影。轩辕慕白,你敢抢走我的人,我便让你拿命来还!

箭矢离开了他手中的弓,带着火焰向华锦后背袭来,顷刻间,火辣辣的感觉刺穿背脊,剧痛席卷心脉。

轩辕慕白蓦地回头,见华锦心口淌出的血迹之后不禁脸色煞白。他所有担心、心痛的言语化作一句责骂,“你这蠢女人!”

看着他清浅的脸颊,华锦无力的倒在他背上。心口虽然很痛,但是她却很释然的笑了,“今日替你挡了这一箭,你我之间,两不相欠。”

见了夕阳公主之后,她便离开。桓,你放心,就算离开了皇宫,我也不会负你——

箭矢依然肆虐涌来,雪鹰绕到华锦和轩辕慕白的马后面,挥剑击落一支支带火的箭矢。利箭穿心的剧痛,终使华锦昏厥。

一座恢弘的宫殿中,几个太医围着华锦替她处理箭伤、包扎伤口。因为伤口在胸口处,上身的衣衫已经褪尽,轩辕慕白是男子,所以不能进去。

见他焦急等在门外的模样,一袭华服的女人微笑道:“慕白,你先去见见你父皇吧。华锦这儿有本宫看着就好。”

“是,母后。”轩辕慕白抬头看了一眼夕阳公主,眉头轻皱,然后离开了。

华锦再次睁眼,只见上方的金色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刚刚闭上眼睛回忆受伤之前的事,便听得梨儿喜极而泣的声音,“姐姐你可醒了!”

扭头看梨儿,却牵动了胸口的伤,痛得她不禁又闭上眼睛。几个太医又忙着上前为她把脉。

她记得,出了洛殇渊,一路往昶夏的方向疾行,黎叔以她和梨儿体力不支为借口,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司徒青桓的人马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防止黎叔使诈。可司徒青桓不知的是,那个客栈是昶夏的线人雪鹰经营的,天字号房间有暗道。

她们一同进入暗道离开。出了冗长的暗道,已经离那个客栈有五十丈之远。雪鹰高价购买了三匹强壮的马,轩辕慕白带着她,黎叔带着梨儿,雪鹰领路,五人连夜闯入沙漠。

只要过了沙漠便是昶夏的地界,有昶夏的人马驻守。

不料司徒青桓的人发现得那么早,竟追上来了。而且还一边追来一边放带火的箭矢。而她为了替轩辕慕白挡箭而受伤,昏厥。

“太医,如何?”夕阳公主沉静的嗓音打断华锦的思绪。她蓦地睁眼,见一袭浅紫色在床幔外伫立。

这声音……是夕阳!

太医松了华锦的手,然后走到夕阳面前恭恭敬敬道:“回娘娘,这位姑娘已无大碍。微臣开些药,内服外用,不出半月必能痊愈。”

华锦凝着向自己而来的夕阳,直到她掀开床幔,这张阔别三年的脸才清晰出现在自己眼前。

比起那时,她略显福态,然而那张脸似乎比经历亡国之痛后还显得憔悴,黯然。尤其曾经泉水一般的明眸,如今好像一潭死水,那种死气沉沉的沧桑,让华锦有种错觉,不论今生再经历多大的悲喜,这双眸也不会再起波澜。

夕阳微笑坐下,将华锦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温柔抚摩着她的额头,脸颊,温柔说:“华锦,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种淡然的声音,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阵酸涩。“公主……”如此唤她后又觉得不妥,改口道:“娘娘,您这三年可还好?”

夕阳回头望一眼宫女们,抬手命她们退下,梨儿也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待偌大的寝宫只剩下华锦和夕阳两人,夕阳的手从华锦脸颊滑到脖子,却突兀收紧,紧紧扼住她脖子——

窒息感使得她呼吸急促,胸口急剧起伏,牵得伤口一阵阵疼痛。她错愕望着夕阳,嘴唇嗫嚅,却不说一句话。夕阳眼里不见凌厉,不见狠毒,依然笑得那般温柔。

“华锦,我许多个夜里都曾梦见自己掐着你脖子,看你挣扎的模样。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杀死你么?”夕阳说完之后又收回了自己的手,替华锦掖好被角,又说:“不过,如今我再也没恨你的精力了。我累了,只想着哪一天死了,一了百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华锦抬手抚着自己的脖子,望着眼前陌生的夕阳公主,不禁瞳孔紧缩。

想她南宫华锦八岁入宫,与夕阳公主朝夕相处五年,这情意难道最终竟成了夕阳恨她的理由不成?

北甯辰政变,夕阳被司徒延赐死。是她求司徒青桓救了夕阳将她留在府中。之后又与夕阳朝夕相处两年,对她好生照顾,直到她嫁到昶夏。

七年的时间,华锦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甚至连顶撞她都不曾有过,何至于夕阳连做梦都恨不得杀了她?

“为什么?我们不是姐妹吗?”华锦怆然失笑,悲从中来。她千里迢迢从秦洛赶来只为见她一面,为何得到的竟然是她已恨了她几年的结果——

夕阳拢了拢青丝,华美的金步摇轻轻摇曳,“因为我喜欢的男人,心里只有你。”她淡淡一笑,不见任何波澜。

她……竟是喜欢司徒青桓的么……

“从他救了我,把我留在府中那时起,我就偷偷喜欢他了。可是华锦,你却把他的心占得满满的。我羡慕你,嫉妒你。直到后来他发现我的心思,然后为了避开我,一道圣旨将我送来昶夏,我便开始恨你。”

夕阳含笑,优雅起身。“倘若不是你,或许他爱的就是我。来昶夏过这生不如死的日子的,便不会是我。”

华锦心中莫名的涌起丝丝苦涩,“可是公主你可知道,早在当年他入宫迷路的时候我便爱上了他。你爱他不过两年时间,我却爱了他七年——”

夕阳望着她的脸,轻笑道:“所以刚刚我才手下留情,没有杀了你。我知道,你和她是彼此相爱,所以现在我只恨自己。”

离开之前,夕阳忽而对她露出曾经天真的模样,嘲讽道:“不过华锦,如今看来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爱你啊!明知道慕白拿你作人质,依然放了箭。他就不担心你会中箭而死吗?呵呵,原来他也一样不在乎你的生死啊!”

香炉处,轻烟袅袅亭亭升起。

梨儿勾起床幔,接了宫女递来的药碗喂华锦喝药。

她倚着床头,脑海里仍是夕阳的一席话。

司徒青桓对她生死不在乎,她不觉得有何可惋惜。他为她不惜放虎归山,不眠不休奔波三天三夜,最后她却负他投靠敌国,他不再顾及她命也是人之常情。

难过的是,夕阳,我们姐妹情深,七载光阴又岂是弹指一挥便能过去得。为何一个司徒青桓就让你恨不得我死?

华锦默然的喝下乌黑苦涩的药汁。这药入口不似往日的难以下咽。许是心里的苦,显得这药的苦微不足道了。

夕阳,姐妹之情比起男女之情,果真那么不堪一击么……

“拜见娘娘。”门口的宫女恭恭敬敬请安。梨儿停了喂药的动作,扭头看向来人。华锦垂眸,手指握紧,心下一沉。夕阳,是你么?

“大胆丫头,见了太子妃还不跪下见礼!”年轻的太监轻斥道。梨儿端着药碗慌忙跪下。

太子妃?华锦有些诧异,自己刚来半日,这个太子妃来凑什么热闹?她便是轩辕慕白的妻子吧?

华锦缓缓抬头望着走向床榻的少女。一身素色烟罗绮,胸前以金丝绣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外披一件碧色单罗纱,腰佩玉环,足踩薄底丝履。柔顺的青丝绾着朝阳发髻,插满金钗银钿,却不显得俗气。双眸含笑,顾盼生辉,一张娇容,尽态极妍。

她朝梨儿摊开右掌,轻笑道:“奴才不懂规矩,吓坏小妹妹了吧?”

梨儿慌忙摇头不敢答话。

“起来吧。”

“谢、谢娘娘!”

梨儿起身,站在床边看着华锦,不知该继续喂她喝药还是退下。华锦颔首示意梨儿先退下,于是梨儿便乖乖退到一边。

华锦掀开被子欲起身行礼,不料这个太子妃按住她肩,坐下来替她掖好被角,温柔的说:“姑娘身上有伤,不必多礼。何况这伤还是为了太子所受呢!”

“不知娘娘来有何赐教?”华锦作出极其恭顺的模样望着她。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这深宫之中多笑笑总是没有坏处的。

“姑娘可别如此见外。”太子妃笑得温柔,大方得体,“太子初回朝,事务繁忙,不能亲自来答谢姑娘救命之恩,本宫便前来看看姑娘伤势如何,顺便看看这里差些什么好吩咐底下人备了送来。”她说着便抬眸扫了四下一眼,咂咂嘴作羡慕的模样道:“啧啧,太子果然是心细如尘啊,初回国,样样大事等着他接手,他不仅没忽略了姑娘,反倒是把该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一样都没落下。”

听着,怎么那么酸呢!华锦嘴角一抽,自己虽不是什么妃嫔命,好歹也是宫里长大的丫头,女人间这吃醋的语气若是都听不出来,这十八年岂不是白过了——

于是她沉静的看着太子妃,淡淡笑道,“太子许是因华锦乃皇后娘娘的故人,因而吩咐底下人对华锦上心了些。”

太子妃听后,温柔的握住华锦的手嗔笑,“姑娘多心了,本宫可没有嫉妒你的心思。本宫是想说,太子把一切安排得如此妥当,本宫倒没法插手了,呵呵……”

华锦不置可否。反正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对了,听黎叔说,姑娘未曾婚配?”她话锋一转,又换了个角度继续套话。华锦心中一沉,忽地有些担忧。倘若黎叔将她和轩辕慕白已有夫妻之实的事告诉了太子妃……

缓缓抬眸看向太子妃,若是黎叔说了此事,这女人此刻就不会如此和颜悦色了吧?黎叔也一定不希望将此事捅出来,破坏轩辕慕白和这女子的感情……

“民女……已心有所属。”华锦嫣然微笑。

太子妃神色一紧,眨眼间又恢复方才的笑容,“姑娘肯背井离乡来昶夏,又甘愿替太子舍命挡箭,莫非那良人便是太子?倘若是……”

“娘娘取笑了。华锦区区民间女子,蒲柳之姿,如何能得太子垂青?华锦自是不会作那奢望。”她故作娇羞模样,垂眸继续说,“华锦家中已有良人,只等华锦回去便完婚。”

这深宫的女人争宠起来,个个心如蛇蝎。想起数日前自己已经险些被秦洛的皇后毁了清白,如今她再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眼中钉。只有如此说法,才能让这宫里所有女人对她不再有敌意。

太子妃听后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太子走的时候刚与本宫完婚,这两年离国,又不曾纳妾室,本宫本想着跟太子说说,把你收了作侧妃,不想你却已有良人,真是可惜了!”

华锦沉静的微笑着,这一唱三叹的女人戏码做得还真足。若是她单纯一些,没准就真以为这女人是贤妻良母的楷模了。

天色正好,华锦让梨儿陪自己一块儿去寝宫外散心。因为伤口还未愈合,所以不敢走太远,就在寝宫外围着高高的青色围墙慢慢走。

碧绿的藤蔓爬满墙头,其中夹杂着一两朵零星的小花。墙角每隔两尺距离放着一盆半人高的茶花,如今也正开得妖娆。

都说茶花清高,可美到极致,便是妖娆了。

“姐姐,你说这是什么植物啊?真好看?”梨儿指着墙头的碧绿叶子问华锦。不过她除了会武功,其他真是……一无是处。比如这个植物她就只能随便指了一个名儿给它,“应该是菟丝吧。”

其实她也没见过,只是曾经听司徒青桓说过,若她是菟丝,他便是她的楠木,让她依靠一生……

不知是箭伤复发还是因为想起了某个人的缘故,华锦捧着心口,那里泛起一股酸涩,夹杂着丝丝疼痛。

“菟

丝……菟丝,真好听的名字。”梨儿开心得撒手不管她,跑到墙根下伸手摘叶子。没梨儿搀扶,她很悲剧的一个趔趄——

闭眼等着摔倒,却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托住双臂,进而把她整个人带入怀中。抬起头一看,她忽然便看见了轩辕慕白久违了的温柔微笑。

他薄唇轻启,问道:“没碰到你伤口吧。”华锦摇头淡淡微笑,说:“没有。”方才他一直在身后?那自己说这是菟丝,他都听着?

“这个……是菟丝吧?”她抱着一丝侥幸问他。他松了她,撇向墙头的叶子轻叹道:“两年不回,这藤萝倒是越发茂盛了。”

“……”华锦好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闭紧这张嘴巴再不吭声。不觉的握紧衣裳,一脸窘迫的低头……是藤萝啊?丢人丢到家了。

轩辕慕白低头,伸出挑起她下颚,笑靥迷人,“藤萝只是我们昶夏的名儿,没准你们秦洛确实叫菟丝呢。”

华锦避开他的手,抽了抽嘴角,挤出一抹干笑,“有可能,有可能。”

“不过下次遇到不知道的事儿,最好还是看看身后有没有人可以请教一下,免得误导了小孩子。”他笑着瞥一眼欢欣雀跃的梨儿。

“……”华锦哑口无言。这人还真是会挑人情绪。他笑得更加和煦,说:“你伤口还未愈合,这外面尘土重,早点回寝宫歇着。”

“知道……”她这“了”字还没说完,他已经把她打横抱起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那什么……轩辕慕白,这是宫里,你是太子,这样不好吧?”华锦瞅了一眼两旁的侍卫,捉住他衣襟紧张的望着他。禁宫多是非,她可不愿落人话柄。

他停下脚步,望着她莞尔轻笑,“只要你不把我衣襟给拉得再敞一些就没事。”

华锦的目光从他容颜移动到脖子处……他的衣襟被她拽得敞开,露出一片象牙色的肌肤……她赶紧撒手低头不语。

老天爷,今儿您算是把她攒了十几年的面子一起给丢了。

一路上,那些侍卫惊愕的看着这个离开昶夏两年的太子抱着一个敌国的女人,个个瞠目结舌。尤其是寝宫的宫女太监们,见到这场景不禁个个蹲在墙角窃窃私语。

到了寝宫之后,他温柔将华锦放到**,身子往前倾欲拿叠好放在里面的被子替她盖上。三千青丝如瀑泻下,落在她脸上,淡淡的茉莉香扑鼻。

这熟悉的香味让华锦呼吸一窒,她赶紧说:“不用盖被子了,我热。”你赶紧直起身,把头发弄走吧……

“热吗?”他坐下来,温和戏谑道,“那我帮你解了衣裳可好?”

“……”怔怔望着这依然笑得单纯无害的少年,华锦不得不承认,这果然是个外表澄澈,内心很邪恶的男人——

他见她如此模样,不禁扑哧一笑,而后起身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优雅仰头饮下,“这里还缺什么?”

“不缺,样样齐全。”华锦红着脸瞥了一眼他,望着**金色的流苏说道。他颔首,又倒了一杯茶端着走到床边,托起她身子喂她——

“可我怎么瞧着还缺一样。”

这茶杯是你刚刚喝过茶的好吧太子?而且你喂我喝的那个位置还是你刚刚嘴唇碰过的……还有啊,我有跟你说我渴吗?华锦看一眼他嘴唇碰过的茶杯,撇过脸不喝。“缺什么?梨儿都看了,挺齐全的。”

他低头对华锦暧昧的笑,“你难道不觉得,缺一个男人么?”

“……”华锦再一次嘴角一抽,彻底服了他了。明明生了一副那么纯净的容貌,拥有那么清澈的气质,偏偏净说些叫人咋舌的话来。

她没好气的呛了他一句:“那麻烦太子您老人家有空去物色几个乖巧的太监,过来增点人气儿?”

他凑近她的脸,额头轻抵着她的,呢喃道:“那些太监算得上男人么?若你应允,我晚上过来如何?”

这句话加上这样的距离,登时让华锦觉得心口烫热。屏息盯着他白玉一般的脸颊,咫尺距离,这张脸怎么看着都不像会说这话的人。

他指尖挑起她下巴,温润的薄唇轻轻覆上她的,辗转吻着她,淡淡的清香从他唇齿间过渡到她唇上……

华锦一怔,赶紧撇过头去避开了他。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反抗呢!

轩辕慕白将手从华锦脖颈上移开,目光灼灼。

这般的男人着实有些让人无法抵抗,华锦为了不让这男人继续在这儿捣乱,忙说:“太子刚回朝,想来很忙的,民女不留您了,走好。”她说罢便侧身睡去,也不管他走还是留。

轩辕慕白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梨儿进来坐下来推推华锦的肩,说:“姐姐别装了,公子走了。”

华锦眯着惺忪的眼,迷迷糊糊的看着梨儿,“谁说我装了?”太医开的药有安神助睡眠的功效,她现在一沾枕头就想睡觉。

梨儿吐吐舌头,“以前你跟陛下不是老这么装么?我以为这次也是……”

“梨儿,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司徒青桓了。我们这辈子和他再不会有交集了。”华锦淡淡的说完之后便闭上眼,将对司徒青桓的情感埋藏在眼底。

那时候她哪里猜得到,司徒青桓,他就是她命里的魔咒,越是躲着他,避着他,越是无法和他划清关系。再次遇见,他是她生命里的妄灾,毁了她的一切。

梨儿乖巧的点头,然后躺在华锦旁边陪她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用完早膳之后,梨儿不知怎么想起了昨天的事,歪着脑袋嘟哝道,“姐姐,我昨天看见慕白哥哥亲你了。你说慕白哥哥怎么一点也不像他长得那么单纯?呀呀,皇族的都是些坏胚子!”

连梨儿也看出轩辕慕白的邪恶了?不容易。华锦慵懒伸伸腰,“这个问题,等姐姐遇见他那皇帝老爹之后替你问问看。”

“哦?什么问题要问孤?”

明朗的笑声自屏风后传来,华锦和梨儿一怔,瞥见那抹淡淡的黄色袍服后赶紧起身行礼。磕头,叩首,三呼万岁。

乌金履鞋停在她跟前,目光一瞥便知此人是谁。

“平身。”

“谢皇上。”

梨儿搀着华锦起来,眼前是一张俊美、儒雅的脸。虽过不惑之年,却不显一丝沧桑。鬓发有几许斑白,容颜气色红润,相较之下倒是他身边的夕阳更显沧桑憔悴。

凤眸,远山眉,瘦长脸,高挺鼻梁,薄薄唇片。难怪轩辕慕白生得那么俊美,都是他父亲生得一副好相貌。

手臂一阵温暖。华锦蓦地低头,见夕阳正握着她胳膊微笑跟轩辕洵引见,“陛下,这就是救了慕白的南宫华锦,也是臣妾当年在宫里的伴读。”

轩辕洵看了华锦一眼,目光中却另有深意。他含笑走到榻边掀袍坐下,笑问:“方才不是有话要问孤么?”

梨儿紧张低头,她定是担心自己那一句“皇家都是坏胚子”被轩辕洵听去了吧。

华锦见状,忙说:“民女……民女只是想问,为何太子生得那么俊美?如今见了陛下的风采,不须问民女也知道答案了。只有陛下您这样的风姿,才能生出太子那样的人中龙凤来。”

一半真一半假,说得自己都不禁反胃。这种谄媚的工夫,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得全的。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很会讨人欢心!传膳——孤今儿就在此处用膳了。”轩辕洵爽朗大笑。

夕阳坐在他身侧,华锦和梨儿站在一旁,恭顺垂眸。

宫人们陆陆续续端上来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上百道菜呈现眼前,琳琅满目,从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到水里游的,样样不缺。食材上等,加上御厨们绝佳的烹饪,不一会儿偌大的宫殿就笼罩在一片美食香气中。

夕阳温柔替轩辕洵布菜,全没见她自己吃多少。

华锦与梨儿刚吃过,此刻一点也吃不下。可轩辕洵因她是轩辕慕白的恩人而优待,破例允许她这个民女与他和夕阳公主同席。

如此,吃又吃不下,不吃又负圣恩……

“华锦是吃不惯昶夏的饭菜么?”轩辕洵笑呵呵问道。夕阳也一同望着华锦微笑。

望着夕阳那张脸,华锦已经分不清她的笑是真情还是假意。带着些许悲伤,华锦垂眸将情绪掩于眼底,说:“陛下,民女刚用过早饭。”

“那就尝点菜,最近朝政不景气,倒是厨子们厨艺精湛不少。”轩辕洵和颜悦色用膳,与一个寻常人家的男子一般,没一点帝王的架子。

而司徒青桓,他是每每用膳都不许旁人说话的。食不言,寝不语。司徒青桓一直秉持这观点。

“华锦可曾许配人家?”

不会又是探我和轩辕慕白之间的关系吧?这一家子人,可真是一样的性子。华锦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准备用打发太子妃那套说辞敷衍他时,听得夕阳款款道,“陛下有所不知。秦洛君王钟情于华锦已不止五年,想必华锦也是爱慕他的吧!”

轩辕洵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瞧孤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若不是司徒青桓对华锦有心,又怎会放慕白回国——何止是有心,可谓是宠爱到为红颜弃江山的地步了,哈哈哈哈……”

夕阳跟着陪笑,只华锦一人心里苦涩。个个都是会往人心尖捅刀子的主啊!

“华锦在昶夏住了几日了,怎不见秦洛有何动静?”轩辕洵自言自语,目光在华锦脸上来回。华锦的心陡然一惊!莫非他想用她威胁司徒青桓?

华锦放下筷子,跪下道,“陛下,民女伤口已无大碍,如今甚是想念家中父母,还望陛下准华锦回乡——”

轩辕洵优哉游哉的说:“不急,孤差人把令尊接来昶夏便是。你这伤口啊,半年内都不适宜舟车劳顿。”

这么说来,他真的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华锦心里紧张更甚,“陛下,民女父母年事已高,经不起颠簸,还是民女……”

轩辕洵打断她的话,带着几分天子独有的霸气说道:“你为救慕白受伤,若是任你带伤离开皇宫,天下人岂不是要责怪我皇族亏待了恩人么?不必多说,告诉孤你家在何处,孤命人即刻去接二老来皇宫。”

帝王啊,永远都是这么专横独断。司徒青桓和轩辕洵,两人都是如此。也不知将来轩辕慕白做了皇帝是否也如此?

华锦垂眸低声道,“陛下,民女自八岁入宫,就再也没有见过父母。离开的时候年龄小,也不记得家在何处。民女此番正是欲和妹妹去寻找爹娘,还望陛下成全。”

看不见轩辕洵的神色,只听得一片寂静,随后有人放下了筷子。华锦心一抽,神经蓦地绷紧。

“华锦,你是真忘了家在哪儿,还是怀疑孤的用心——”轩辕洵嗓音不复之前那般明朗,沉重几许,令她的心也随他言语起伏而颤抖。

“民女确实不记得。倘若民女记得,当初也一定会告诉司徒青桓。此刻我背叛他,他定已捉拿我双亲引我自投罗网,又岂会如此任我在昶夏?陛下,民女万万不敢欺瞒陛下。”她俯首拜了一拜,牵得胸口伤口异常疼痛。

轩辕洵叹口气道,“既是如此,孤便派人替你寻觅吧!你一人的力量始终有限,有孤助你,定能更早寻到你双亲。皇后,既然你与华锦是故人,那此事孤就命你全权负责。”

夕阳起身,跪下领旨。“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望。”

“这里冷清了些,华锦就搬到你宫里,你也多了个知心人。”

“谢陛下恩典。”

轩辕洵说罢便离开了。这二人自说自话,全不顾华锦答应不答应。即便他是帝王,可她毕竟不是他昶夏的人,没理由完完全全臣服于他。

梨儿搀扶着华锦起来。抬头对上夕阳温柔的脸,那种熟悉中的陌生,让她一阵莫名的悲伤。

夕阳重新坐下来,招呼她和梨儿一起坐下。梨儿惴惴不安的看着华锦,不知该退下还是该坐下。

“华锦,说说你爹娘的姓名,特征,或者故乡的什么建筑啊,山水之类比较容易找到的东西——”夕阳看一眼华锦,拿着筷子自顾自夹了一筷牡丹肉丝。

“华锦,我要是记得没错,你有一个乳名叫做花蕊吧?听你哥哥说,你出生那日,本已枯死的牡丹忽然活了过来,而且开出硕大的花朵来——”

夕阳抬头瞅一眼华锦,温柔笑笑,“那时候父皇还打算把你许配给太子哥哥,就因为你出生这天降祥瑞的兆头,说是能兴国——”

筷子铮铮落到地面,夕阳悲凉一笑,“可惜,甯辰始终是亡了。”

华锦和梨儿站立一旁,听她自言自语,情绪时好时坏。想安慰,多年未见,却已不知从何说起。

也许这就是她和夕阳之间的距离——

夕阳自小不喜铺张浪费,这个习性直到如今仍没有多大变化。搬到她寝宫之后,发现她堂堂一个皇后的寝宫还没有华锦之前住那个寝宫奢华。

看着这一切,华锦淡笑。既然是她的习性,又岂是轻易就能变化的呢。

可是夕阳,她们七年的感情,难道就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抹去?华锦在院中摘下了一根枯干的树枝,然后练习功夫。刚刚练了一会儿便听见身后有人温柔说道:“这几日风大,伤口没痊愈便不要逞强。”

她停下算不得流畅的步法和招数,手里的树枝垂于身侧。受伤之后一直卧床,一身功夫荒废了许久。今日见天色不错,所以折了段树枝练练,没想到刚舒展了下筋骨就有人来干预了——

望着他,华锦无声的叹了口气。轩辕慕白,我跟你真的不熟,你要是再来找我几趟,你那些妃子都该来找我麻烦了。

“华锦给太子请安,太子千岁……”华锦还没跪下他便搀起她,说:“你跟我几时也如此客气了?”

他眸中带着几分华锦看不透的情绪,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她的腕。庭院里无人,他便握住不放。

华锦试图抽出来,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抬头望他,依然温柔和煦。白衣翩翩,三千青丝如墨。梧桐树为他做背景,点点墨绿,甚是清绝。

“听父皇说你自请回秦洛。”他握着她的手往梧桐树下的石桌走去,并肩而坐。

手指感受着石桌的冰凉,手背上,却是他覆住的温暖。“华锦来昶夏本就是为了看望皇后。如今故人已瞧过了,当是离开的时候了。”她抬起另一只手拿开他覆于自己手背的指尖,望着他轻笑,“太子,您能与陛下说说么?”

他抬手漫不经心的卷着袖口,“来了,岂是轻易就能离开的?”说得风轻云淡,却不容谁驳拒。

她想走,他便留不住。强留下的,也只是一具尸体。华锦淡淡笑道:“太子当知,昶夏纵有千般好,秦洛始终才是华锦的家。”

他轻轻翻卷袖口,一遍一遍,直到锦缎也起了褶皱。以为他这般淡看俗世的男子,自潇洒飘逸,哪知他也有这般愁绪不得解的时候。

“家?有几人能于烽火中安身立命,有几人能有家?华锦,你一个女儿家,若回了昶夏,何处是你的依靠?若战乱又生,你可知有人会担忧你——”

他顿了顿,又双目含情的说:“担心你流离失所,担心你香消玉殒……”他望着她,轻叹了几声,终于沉默下去。

担心我的人,可是你?望着这言谈轻浅男子,一时之间竟找不出抗拒的理由。

她嫣然一笑,说:“太子,华锦不会让我爱的人为我担心。为我担心的人,便不是我深爱的人。而太子你已有良人,该担心的是太子妃才是。华锦与你,始终是陌路人,一场萍聚,终会分离。”

他望着她,眸色几经沉浮。许久之后他轻叹道:“还记得我当日说过的话吗?若是你愿意嫁我,我会……”

“我不愿意。”华锦站起来,转身背对着他,“太子想把心思用在我身上,这算盘打错了。不就是想用我来刺激司徒青桓么?他囚禁了你两年,你恨他想报复他,可是现在又没有什么好法子,所以就想着娶了我让他难堪是不是?”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她不会相信你的心意。她和司徒青桓七年的感情都那么脆弱,她不会相信一个仅仅认识了半月的他。

“你心里,我竟然就是这样的人吗?”他语气中有了些许薄怒。华锦回头对他轻笑:“或许是华锦还不够了解太子你吧,但是现在,我的确是这么以为的。”

他静静望着她不说话,脸上的情绪越来越复杂。华锦避开他的眼睛,望向一旁。

正好梨儿端着一碗药过来,捂着鼻子抱怨着说:“姐姐,这个红花的味儿好难闻,你还是不要喝吧!”

她蓦地看向梨儿,这丫头怎么啥话都说呢!回眸看着轩辕慕白,她心中一虚,然后走向梨儿,说:“药都是难闻的,难道还有好喝的药不成?”一边说一边接过药碗放到嘴边喝下。

轩辕慕白走过来,抢过她手中的药碗,一双眸忽的变得好凌厉。他冷冷瞅着她说:“红花?你还是要喝这东西?”

“太子,民女自己的身体民女还做不了主吗?想喝什么是民女的自由。”华锦抬头瞅着他,也冷漠的回答。虽然最近太医来给我把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这才二十天不到,有孕也还检查不出来。倘若过个十几天发现自己怀孕了,到时候想走也走不成了。

轩辕慕白将药全部倒在地上,而后将空碗还给梨儿,说:“梨儿,若是再拿这种东西给华锦喝,我一定不饶你。”

梨儿看着忽然冷漠下来的轩辕慕白,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眸光一扫,又落到华锦脸上,目光里多了些隐忍的伤痛,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六月二十五日,皇帝轩辕洵生辰。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在太医们的精心调理下,华锦的伤口基本无恙了,但是却又一次被困在这皇宫囚笼,出不去不说,就连随处走动的权利也没有。

“南宫姑娘,陛下有令,请您去宜春园听戏。”陛下的贴身太监走到华锦跟前谄媚的微笑着,身后的宫女捧着一件华美的宫装。“南宫姑娘,请您即刻换装,陛下等着您哪——”

等她?堂堂昶夏的皇帝,拥有三宫六院,等她做什么?华锦蓦地抬头看着这个太监,心中渐渐明白了。

那个所谓的陛下无非是因为秦洛来使者祝贺他生辰,所以让她前去,他好做戏给秦洛的使者看罢了。不知这一去,轩辕洵会如何为难她。更不知,司徒青桓得知这一切,会是什么后果。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离开秦洛客栈后司徒青桓不顾她的生死放了箭。只有她自己清楚,离开的时候我在房间留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是她南宫华锦心甘情愿离开,并非轩辕慕白挟持她离开。当时只是为了保轩辕慕白一命,没想到现在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华锦咬咬牙,抬手抚摸着伤口,对身后的莫公公说:“烦劳公公告诉陛下,民女的伤口又裂开了,怕是不能去宜春园听戏了。”

“南宫姑娘,正好奴才带来了一位太医,给您瞧瞧如何?”莫公公似乎早就看穿了华锦的一点小伎俩,所以笑得更加得意。

华锦心里一颤,保持微笑说:“不必了。一点小伤不劳烦太医了。民女躺一会儿就好。”若是被太医发现她伤口并未裂开,这就是欺君抗旨的罪名。

“陛下知道您身子不舒服,所以在宜春园那儿特意备了一张躺椅,就等您了。”莫公公身后的宫女已经捧着衣裳走到华锦身边,跪下等她换装。莫公公瞅着那宫女说:“伺候姑娘换装。若是姑娘不肯,你就等着去掖庭局受刑!”

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呵,看来今日是非去不可了。华锦瞅着莫公公说:“公公,民女可否带丫头一同去?”梨儿一个人在这里她并不放心。

莫公公微笑道:“梨儿姑娘方才送膳食去掖庭局,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说不准等您从宜春园回来,梨儿姑娘也就回来了。”

什么!扣了梨儿威胁她?轩辕洵,你果然够狠毒。她若不去,你便会要了梨儿的命是不是?

掖庭局,是专门惩治犯了错的宫人。据说刑罚之狠毒,大男人也不堪承受,何况梨儿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华锦愤愤的盯着那件华美的宫裳,咬牙冷声道:“请公公去殿外等候,民女这就换装。”

宜春园。

黑压压的一堆人,唯独他,遗世独立。轩辕慕白依然一身白衣,发间的广陵白玉簪,在朝阳里熠熠生辉。

他凤眸看向缓缓走来的华锦,眸光渐渐生寒。这女人竟然穿着妃嫔才能穿的宫裳!

看见走来的华锦之后,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于她一人之上。许多人都在惊讶,为何这象征皇家妃嫔的宫裳会穿在一个敌国的女人身上。

换上这件衣裳的时候,华锦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她们。这做工精细的宫裳,又岂是她一个位份卑微的女人可以穿的?

他轩辕洵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要秦洛的某个人知晓,即便是普通如她南宫华锦,只要与司徒青桓有了关联,他轩辕洵都非要得到不可。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也是帝王与帝王之间的输赢——

华锦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华美的宫裳,瞥向轩辕洵,果然从他的眼眸里看见了一丝得意的光彩。那一抹得意的神色是在对来使说:你司徒青桓得不到的女人,我轩辕洵今日偏要得到给你看。

华锦叹气,华锦啊华锦,你今生,在哪儿都只是一枚棋子。

“华锦,你伤口还没好,怎地还不上前来?”轩辕洵慵懒的开口说道。她勾起苦涩的一丝笑,垂眸走到园中,走到轩辕洵桌前跪拜——

“民女南宫华锦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到孤身边来。”轩辕洵向她伸出自己的手,微微一笑。对于帝王而言,那样一个浅淡的笑容已经是给妃嫔最大的恩宠。

华锦默默的看着他,不上前也不说话。

“华锦——”轩辕洵嗓音低沉,透出丝丝让人不敢抗拒的威慑力。

“华锦身份卑贱,不敢玷污了陛下的銮椅。”她依然跪在地上,不起身,也不抬头看任何人。

“孤命你过来,你不遵,便是抗旨——你可想清楚了?”轩辕洵亲自起身走到她身边,附在她耳畔低低说道。“若你让孤不高兴了,你的婢女,怕也就没活路了。”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何必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华锦侧眸看着他,瞳孔慢慢紧缩。

“孤能跟男人过不去,为什么就不能跟女人过不去?”他轻笑,一只宽大的手掌捉住她的胳膊将我扶起来,然后揽着她的腰一同坐在金碧辉煌的銮椅之上。

那儿,就连皇后也不曾享有过这种荣耀。华锦看向夕阳,她依然笑得大方温柔。是啊,她从来没有爱过轩辕洵,又怎么会在乎他身边坐的是谁?何况,她不是很享受这种感觉么,她早就巴不得我被轩辕洵侮辱……

华锦心中划过一丝浅浅的疼痛。这份姐妹情谊,早就已经终止了。她随轩辕洵一同坐下,目光落在前方的使者座位上。

那里竟然是——司徒羽墨。

记得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和中了**的她在废弃的宫殿里亲吻,最终被司徒青桓发现。而后司徒青桓将他禁足半年。如今不过十来日,怎么司徒青桓就肯放他来昶夏了?

华锦手指蓦地握紧,他是来羞辱她的吗?

“墨王,你可认识孤身边这个人?”轩辕洵瞥了一眼对面的司徒羽墨,长指挑起华锦一丝头发,故作亲密的眼神看着她。

司徒羽墨自然知道轩辕洵的意图,于是冷冷一笑,说:“本王如何不认识?这位不就是皇兄身边的婢女么?听闻,三番两次勾引皇兄未遂,反而被皇兄下令推下万丈深渊。这种女人,没想到会出现在昶夏皇宫——”

一字一句,都是为司徒青桓辩护,给轩辕洵难看。

“孤竟然不知道,司徒青桓会这样侮辱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名声,果然是无情无义啊!”轩辕洵不见一点愤怒,反而开怀大笑,顺手将华锦揽入怀中。

为了梨儿,华锦只好认命的依偎在他怀中。叹气四处张望,忽的对上轩辕慕白的眸。他紧握着杯子,目光一直凝着她和轩辕洵。

华锦对他淡然的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

“是么?本王倒是从来不知道,皇兄会对这样一个贱人有兴趣。想我秦洛皇后温柔大方,妃嫔也都是倾国倾城,皇兄怎么会看中这样一个女人?”司徒羽墨不屑的看了华锦一眼,冷嗤道。

任由他们在耳边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着,华锦静静的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轻柔。天边的云彩,在朝阳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桃红。这样的色彩,配上宜春园满园子的莺莺燕燕,百花环绕,本该是极美的景色。

耳边是轩辕洵强健有力的心跳,眼前是歌姬们随着琴声跳舞的模样。华锦心里担忧着梨儿,不禁贴近轩辕洵的身边问道:“陛下,你能不能放了民女的妹妹?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没有什么过错,您是九五之尊又何苦为难她呢?”

他狭长的眸瞅着司徒羽墨,说:“那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他的手滑向华锦的腰,在这长桌的掩饰下,无人看得见他的动作。

华锦咬牙忍住,不想激怒他以至于梨儿生命垂危。可是没想到他的手竟然无耻的滑到了她小腹下边……隔着衣衫抚摩着她两腿根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