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篇 第二十七章 梳理
嬴蓁并未久睡，只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
尚云承刚想把她劝回去休息，不料被嬴蓁一句话说得没理由了。
她说，“你说过保我不死，你说到做到。”尚云承闻言，只好讪讪不语，凭他的医术自然是可以的，但他还是不希望嬴蓁这么为难自己。
只是，他劝不住她，他和她身上都担着那些死去的人。
他们的死因，现在都不知道。
“最近突如其来的事多，理一理吧。”一方圆桌上，嬴蓁对坐在周围的人说。
“顾公子怎么也来了？”嬴蓁见顾宁淮也坐在桌旁，不禁问道。
“在下只想找出婉月的死因，还望殿下不弃，让在下进些绵薄之力。”顾宁淮站了起来，对嬴蓁作揖拜下。
“多谢。”嬴蓁点头，突然身体里的血液一热。既然别人信她，她就不能负他。
“殿下，首先是我们来古墓找星辰子，然后被檀娘骗去赌场，檀娘告诉你星辰子在拍卖会上，而我们却被赌场的人囚禁。”江源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回忆了一遍，“但我们又逃了出来，我去赌场找刀发现那些被贩卖的人，而你则和誉章小侯爷去了拍卖场。”
“赌场大乱，拍卖会暂停。我们便回到了棋茶社，但西街又突然出现军用火药爆炸一事。商会的人清扫废墟，而顾少将军和李侍郎带兵前来调查，却和商会自卫队起了冲突。接着檀娘出现，殿下你就以赌场拿了无鞘要求搜查商会名下的拍卖会场，现在商会的人估计还在商议这事。”
他说得很简单，就像记流水账样的说故事。但真正经历过的，却觉得这些日子实在煎熬。真正经历过的人，是明知这里有见不得人的卖吗，却当正要暗查时，那些见证者全部死去。
这种只差一步的可惜，到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的悲哀和惋惜。
“现在一件事一件事的分析吧。”嬴蓁只觉得头大。这些东西就像她小时候最讨厌的论政。
“首先说檀娘吧。她为什么要骗我们去赌场？而且既然她是商会的人，又为何会明摆着告诉我？”
“殿下，在下对檀娘，知道几点。”顾宁淮说道。
“但说无妨。”
“檀娘是西街执事，赌场的主人。但，她从来都记恨商会的。”顾宁淮说道，“其实这并非什么秘密。檀娘的丈夫和孩子被商会害死，从那时起她就记恨商会。但她虽记恨，却无可奈何商会势大。她只能守着她丈夫曾经的赌场，当然，若是可能，她也会给商会找些麻烦。”
“檀娘这样，商会就不办她么？”嬴蓁不解，若她的下属这样给她找麻烦，她定然不会留下。
“这个，在下就不知了。至于殿下说的星辰子，极有可能在商会手中。连在下都知道药店老板偶然得了两株星辰子，商会的人怎可能不知？星辰子世间罕见，商会肯定不会放过。不过檀娘可能也猜错了一点，她以为商会会高价拍卖星辰子。但，若在下是商会少主，是绝不会拍卖这个世间罕见之物。”
嬴蓁点了点头，想着当时檀娘并未骗她。果然她只要认真去打听，星辰子的下落还是很容易得知。
“所以，按着么说，檀娘将星辰子的消息告诉殿下，是因为她记恨商会，想让殿下和商会争东西，给商会惹点麻烦？”尚云承推测。
“有这个可能。”
“檀娘既然告诉你星辰子下落，想让我们去和商会抢一抢看个热闹，但为何又囚禁我们？”江源问道。他这个在江湖豪放惯了的人，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脑子就转不过来。
“殿下，檀娘的事暂且放一放。先说军用火药爆炸一事。爆炸的可是是军用火药。”尚云承突然开口打断了对檀娘的推测。
嬴蓁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打断的用意。
其实在之前，嬴蓁就和尚云承说过，她在被囚禁时那个神秘人探她内息和不让她死去。那时，他们都一致认为檀娘有幕后主使，而就楚空羽对檀娘囚禁她一事表现得全然不知，可见，那个幕后主使十有八九不是商会的人。
只是这个推测实在关系重大。在顾宁淮这个外人面前，他们不便提起。而檀娘的幕后主使，才是嬴蓁和尚云承真正要调查的对象。
“这就要问你们军方了吧。”江源耸了耸肩，“这可是军用火药，不是放烟花用的普通火药。军用火药是禁止百姓买卖，一旦发现，可是触犯大靖律例。”
军用火药绝对不同于放烟花用的普通火药。普通人觉得区别不大，但对于尚云承来说，对军用火药实在敏感，军用火药只有军方控制，连地方官府都没资格接触到。
——在大靖，官府军用火药制作有极严格的要求。普通火药被设定为放烟花等节庆日来用助兴的，而军用火药在制作上就有一种威力极大的矿物，只用来在战场上炸城门和敌营的。
“我敢保证，南境守军的军用火药没有人私相买卖。”
“嗯。”嬴蓁点头，既然尚云承这么肯定，她也就信。
这次商讨，嬴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理了一遍，然后就都散了。顾宁淮见这里没什么事，于是回北街金店去了。
嬴蓁和尚云承在商讨结束后就匆匆去了二楼，因为慕白刚刚来报，那个女孩醒了。
嬴蓁刚要开门进去，却被尚云承一把拦住。
“殿下，有些事当着顾宁淮的面我不好说。”
“什么事？”嬴蓁狐疑。
“赌场被关着的人一被放出，西街就出现了军用火药爆炸一事，这是不是太巧了？”
嬴蓁沉静，这一点她也想到过。
“所以你是觉得，私卖军用火药和贩卖人口是一伙的？那人点燃军用火药来炸半条西街，是为了掩饰贩卖人口的证据？”
尚云承不置可否。
“可你不觉得奇怪么？”嬴蓁又问道，“私相买卖军用火药，也是大罪，他们犯不着用令一条罪名来掩饰贩卖人口的罪名。这无疑两种罪都暴露了。”
“这点，我也想不通。”
“还有，你说你确保南境军方没有私卖军用火药，这点我信，但你觉得，有能力搞到军用火药的，是哪些势力？”嬴蓁又问道。
“在南境只有誉章侯府有资格管控。而在大靖其他三境中，估计只有东境庆王，西境恒阳王，北境朔北公爵才有资格。”
“那可不可能是其他三境的人在黑市贩卖呢？”
“可能性不大。”尚云承解释道，“军用火药味道比普通火药味道重，很容易闻出来，而且极易爆炸。他们若想从其他三境运火药来黑市，无论怎么走都要经过誉章的地界，而因誉章是边境要塞，守军盘查的十分严，誉章守军不可能闻不出来。”
“那除了大靖，还有哪方势力有资格管控军用火药？”
“承国，或者宣朝。但如果要真这么想，承国可能性不大，宣朝才最有可能。”嬴蓁都这么问了，尚云承肯定知道嬴蓁对承国或宣朝已有怀疑。
这些年来，誉章侯守着南境，主要是和承国开战，但这只是表面。实质上，这是靖朝和宣朝的对决。
承国是宣朝的诸侯国，早在半个世纪前的那个乱世，宣朝就已经牢牢把控住了承国的一切事物，承国，就是宣朝抵挡靖朝的傀儡。承国在对靖朝用兵上，丝毫没有掌控，一切都凭宣朝的吩咐。
所以，与其说是承国在夜市贩卖军用火药，还不如说是宣朝在夜市贩卖。
“我总感觉，这事已经远远不是贩卖火药和人口这么简单了。”嬴蓁无声叹了口气，甚至她有些害怕。
倘若真的是宣朝，倘若宣朝不是贩卖军用火药而是在黑市中囤积军用火药呢？那囤积军用火药的目的是什么？是绕过靖承边界的嘉紫关直接对南境这个后方进行火药偷袭么？
尚云承理解嬴蓁忧心忡忡的眼眸，嬴蓁能想得到的，他也能想到。
“殿下无需多想，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尚云承轻声安慰，“我在明敌在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嗯，进去看看那女孩吧。”
那女孩醒了大概有两刻钟吧。
她还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床的一角。见嬴蓁来了，她只是抬头看了看，眼中不再害怕，但却平静地看不出任何表情，想必她应该记得嬴蓁。
她眼珠四向转动，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极为简单，却不简陋。虽然只有一张床和一套座椅，但床上的被子是极好的蚕丝被，床帘则是昂贵的月白流云纱，上面绣着苏绣。而那套座椅，是用红木所制，非富贵人家不可享用。
“你醒了，是我们把你从地窖救出的，放心，我们不会再伤你。”嬴蓁走过去，柔声轻言，“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么？”
女孩下意思点头，但之后又连连摇头，似乎忌惮着什么。
－－－－－－题外话－－－－－－
注意哦，这里有个坑——军用火药在制作上一种威力极大的矿物。这是一个伏笔哦，以后会慢慢解答。
这几天我也太忙了没时间更新请大家谅解，sorry。大家2019新年快乐。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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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承刚想把她劝回去休息，不料被嬴蓁一句话说得没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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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劝不住她，他和她身上都担着那些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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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境只有誉章侯府有资格管控。而在大靖其他三境中，估计只有东境庆王，西境恒阳王，北境朔北公爵才有资格。”
“那可不可能是其他三境的人在黑市贩卖呢？”
“可能性不大。”尚云承解释道，“军用火药味道比普通火药味道重，很容易闻出来，而且极易爆炸。他们若想从其他三境运火药来黑市，无论怎么走都要经过誉章的地界，而因誉章是边境要塞，守军盘查的十分严，誉章守军不可能闻不出来。”
“那除了大靖，还有哪方势力有资格管控军用火药？”
“承国，或者宣朝。但如果要真这么想，承国可能性不大，宣朝才最有可能。”嬴蓁都这么问了，尚云承肯定知道嬴蓁对承国或宣朝已有怀疑。
这些年来，誉章侯守着南境，主要是和承国开战，但这只是表面。实质上，这是靖朝和宣朝的对决。
承国是宣朝的诸侯国，早在半个世纪前的那个乱世，宣朝就已经牢牢把控住了承国的一切事物，承国，就是宣朝抵挡靖朝的傀儡。承国在对靖朝用兵上，丝毫没有掌控，一切都凭宣朝的吩咐。
所以，与其说是承国在夜市贩卖军用火药，还不如说是宣朝在夜市贩卖。
“我总感觉，这事已经远远不是贩卖火药和人口这么简单了。”嬴蓁无声叹了口气，甚至她有些害怕。
倘若真的是宣朝，倘若宣朝不是贩卖军用火药而是在黑市中囤积军用火药呢？那囤积军用火药的目的是什么？是绕过靖承边界的嘉紫关直接对南境这个后方进行火药偷袭么？
尚云承理解嬴蓁忧心忡忡的眼眸，嬴蓁能想得到的，他也能想到。
“殿下无需多想，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尚云承轻声安慰，“我在明敌在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嗯，进去看看那女孩吧。”
那女孩醒了大概有两刻钟吧。
她还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床的一角。见嬴蓁来了，她只是抬头看了看，眼中不再害怕，但却平静地看不出任何表情，想必她应该记得嬴蓁。
她眼珠四向转动，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极为简单，却不简陋。虽然只有一张床和一套座椅，但床上的被子是极好的蚕丝被，床帘则是昂贵的月白流云纱，上面绣着苏绣。而那套座椅，是用红木所制，非富贵人家不可享用。
“你醒了，是我们把你从地窖救出的，放心，我们不会再伤你。”嬴蓁走过去，柔声轻言，“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么？”
女孩下意思点头，但之后又连连摇头，似乎忌惮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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