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自由
两人心中一惊，纷纷回头。只见校场外的回廊之上，两个身穿青衣的两名正式弟子，对着他们怒目而视。恰巧，这两人他们还都认识。那个一脸怨毒，扶着廊柱，面无血色的青衣弟子，正是那日被张天予打断筋脉，废去武功的家伙。而另一个青衣弟子，则正是宋仁！
“你们还真敢回来！”已经武功全废的青衣弟子看着张天予，咬牙切齿道，“我原本还以为你们能躲一世呢！”
刘老实面色忐忑地看了眼李长武，却发现对方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一直看着那百名记名的白衣弟子练习招式，连回头看一眼都欠奉。见教头老大毫不在意，小胖子顿时镇定了下来，大声说道：“回，回来了又怎么样？”
只是，他的声音是提高了些，但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发虚。毕竟他当了十年武徒，被这些青衣弟子欺负了十年，心中日积月累的畏惧，短时间内是无法轻易消除的。
“怎么样？我……”
“于坤！别冲动！”眼看着那名青衣弟子怒火中烧，面色一阵异样的潮红，宋仁便知道他体内严重的伤势被愤怒引动了，连忙出声阻止道，“想报仇，机会多的是！只要他们在武馆一日，我宋仁必不会让他们有一日安宁！”
“多谢大师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于坤感激地小声说道。只是，当他张开咳嗽时捂住嘴的右手，手心里那抹刺眼的腥红，却狠狠地击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知道自己的伤势，由不得轻易动怒。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他恶狠狠地盯着一言不发地张天予，发誓般地说道：“你给我听着！”说着，右手直指少年，“我于坤，必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说完，于坤脚步踉跄地转头就走。而宋仁则看了眼他虚弱的背影，眼底先是闪过一抹轻蔑，而后转过头来看向张天予，高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你还欠我一场对决！三天之后的中午，还是这个校场！到时候，生死勿论！”
话一说完，宋仁也不管少年作何反应，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少年是否会拒绝，但以他宋仁，青衣弟子大师兄的骄傲，容不得一个小小的武徒拒绝！哪怕这个武徒，出乎意料的强！因此，他不等少年的回答，直接离去。
小胖子见两人自顾自地放完狠话，就这么目中无人地走了，顿时不乐意起来，嘴里小声朝少年嘟囔着：“天予别理他们！两个神经病！咱们还是回屋睡一觉吧，一连三个月没见到我那张大炕了，我都想死它了！”
张天予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只是在眼底深处，暗自闪过一抹冷光！
一直留心少年的李长武，见他没有丝毫的冲动模样，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了句：“走！回去休息！”说完，便留个两个少年一个潇洒的背影。
“教头老大！等等我们！”小胖子见了，心中一急，连忙扯起张天予的胳膊赶紧跟上。
德馨武馆。武徒偏院。张天予和刘老实的房中。
小胖子一回到屋子里，也顾不得去打扫遍布的灰尘，砰地一声将自己砸在大炕之上，使劲地朝自己的破被窝里拱了拱，顿时溅起无数的尘埃。可是他毫不在意，眯着眼，胖脸上满满都是享受的意味。
张天予尽管对生活环境并不苛求，但也受不了一间三个月没有住人的破屋子，看了眼打死也不愿动弹的刘老实，只得在心里暗叹一声，独自一人进进出出地打扫起来。来来回回十几趟，终于将两人住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其实这间破旧的屋子，空空荡荡的，卧室加上一间空无一物的小厅，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十平米。除了那张炕，也就剩下两人简单的几件生活用具，和两三件换洗的衣物。之所以打扫得这么费力，主要是屋子里积累的尘埃太厚了，简直跟几十年没有人烟的破庙有得一拼。
回来时他们就发现，这一排五间武徒的住所都空无一人，灰尘遍地，显然很久都没人住了。他们不知道剩下的那两个武徒去了哪里，或许是在自己走后，被青衣弟子打死了，又或许运气好，成为一名杂役，脱离了武徒朝不保夕的生活。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们一样幸运，所以第二种可能十分渺茫。
没有换住所的想法，李教头也没提，他们依旧睡在自己的那间小破屋里。不管怎么说，对于小胖子而言，只有这件小破屋子，才能给他一点梦寐以求的，家的味道。
想要成为武馆的正式弟子，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情，哪怕他们是大馆主的亲弟弟——李长武的弟子。是的，小胖子已经在筑基完成的时候正式地拜了师，只是一时改不过口来，一直“教头老大教头老大”地叫李长武。而张天予尽管没有正式拜师，但李长武却一视同仁。不提当初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知己好友对他的嘱托，就凭少年种种异于常人的表现，也值得他如此对待。
小胖子想要从天亮睡到第二天天亮的梦想，在一刻钟之后，被面无表情的李教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李长武对小胖子哭丧着的胖脸视而不见，直接一脚将他踹了起来，随后带着两人，直奔内院校场所在的第十一进大院子而去。
前文提到过，德馨武馆是一座前后十二进院子的大型府邸。武徒偏院，则是属于第四进大院子里的一处小偏院。三人要去的内院校场，则是只有二十几个青衣弟子和三位正副馆主才能去的地方，属于第十一进大院子的正院。而之所以青衣弟子与武徒对练时，会将地点选在第二进大院子里的外院校场，那是因为低贱的武徒，没资格进入第六进大院子之后的地方，一经发现，当场便会被乱棍打死！
如今，两人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只等通过内院校场内的测试，便能正式成为德馨武馆的正式弟子，分属李长武门下。
内院校场隔武徒偏院离得老远，李长武却也不着急，一路喝着腰间葫芦里的烈酒，摇摇晃晃地缓缓而行。张天予和刘老实两人，则跟在李教头身后，不停地左看看，右瞧瞧，对路过的每一个陌生院子都充满了新奇。
就这样，一路风轻云淡，落木缤纷地行了一个多时辰，三人终于来到十三进大院子的正院门前。抬头看了看院门之上，写着“内院校场”四个大字的硬木匾额，李长武直接推开半闭的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内院校场与外院校场一般大小，除了校场之上种类齐全的十八般兵刃，也就是与外院校场内高台所在相同的位置，内院校场里则是一座院中院类型的小院子。小院子不大，也就三四件屋子的模样，但每一处屋子前，都有四名武艺高强的家丁把守着。院子里墨香隐隐，安静肃穆。
张天予见后了然，那应该就是小胖子嘴里的藏书苑了。
小胖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藏书苑，此前，他也只是偶尔从大小姐吴馨儿的嘴里听说过一言半语。但自从有一次听到大姐头对藏书苑内各种武技的推崇后，他便将这间不大的院子牢牢记在了心里，总想着有朝一日进来看看，学学自己想象中的绝世武功。
如今梦想成真，小胖子盯着藏书苑一个劲地猛看，眼睛彻底拔不出来了。引得几个看守的家丁心中大为警惕，纷纷对刘老实严阵以待地戒备起来，打算只要眼前的这个胖子一有不轨，马上动手击杀！
没有管那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年，李长武皱着眉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校场，冷哼一声，小声自语道：“下马威？看来主持测试的是他了！”
果然，事实与他心中的猜想不谋而合！
直到连两个好奇心强盛的少年，都等得意兴阑珊之际，负责正式弟子入门测试的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哈哈哈哈！”人未到，笑先闻，一阵浑厚的中年汉子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好爽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刻意刁难的意味，“长武老弟，别来无恙！”
李长武看着走进校场的一行人最前方，那个开口说话的精壮中年大汉，微眯起惺忪的醉眼，不冷不热地回道：“还好！”
对李长武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副馆主于雄，也就是那个精壮的中年汉子，大手一挥，一行十人之中，一个账房模样的中年人弯着腰，低着头，快步走了出来。这个人张天予却是认识，正是当初那个第三进偏院里，教自己签武徒卖身契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几步来到三人跟前，先是恭敬地李教头一礼，而后将两份厚厚的文书交给对方。朝两位看着自己的少年笑了笑，压抑下心中不合时宜的感慨，账房先生朝李长武告退一声，回到人群之中。
李长武拿起文书，随手翻了翻，而后头也不回地丢到身后的两人手中。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当张天予和刘老实看到扉页上，那“武徒契约”四个大字的时候，依旧不由自主地咧开嘴角，心头莫名地一松，顿时觉得空气都分外清新起来。
回想起被那个尖嘴猴腮的侯三，骗入武馆当武徒的这四个多月以来，张天予那颗年少的心也不由地感慨良多。小胖子更是差点一瘪嘴，哭出了声！
拿回这份“卖身契”的这一刻起，他和小胖子，算是真正自由了！
“你们还真敢回来！”已经武功全废的青衣弟子看着张天予，咬牙切齿道，“我原本还以为你们能躲一世呢！”
刘老实面色忐忑地看了眼李长武，却发现对方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一直看着那百名记名的白衣弟子练习招式，连回头看一眼都欠奉。见教头老大毫不在意，小胖子顿时镇定了下来，大声说道：“回，回来了又怎么样？”
只是，他的声音是提高了些，但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发虚。毕竟他当了十年武徒，被这些青衣弟子欺负了十年，心中日积月累的畏惧，短时间内是无法轻易消除的。
“怎么样？我……”
“于坤！别冲动！”眼看着那名青衣弟子怒火中烧，面色一阵异样的潮红，宋仁便知道他体内严重的伤势被愤怒引动了，连忙出声阻止道，“想报仇，机会多的是！只要他们在武馆一日，我宋仁必不会让他们有一日安宁！”
“多谢大师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于坤感激地小声说道。只是，当他张开咳嗽时捂住嘴的右手，手心里那抹刺眼的腥红，却狠狠地击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知道自己的伤势，由不得轻易动怒。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他恶狠狠地盯着一言不发地张天予，发誓般地说道：“你给我听着！”说着，右手直指少年，“我于坤，必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说完，于坤脚步踉跄地转头就走。而宋仁则看了眼他虚弱的背影，眼底先是闪过一抹轻蔑，而后转过头来看向张天予，高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你还欠我一场对决！三天之后的中午，还是这个校场！到时候，生死勿论！”
话一说完，宋仁也不管少年作何反应，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少年是否会拒绝，但以他宋仁，青衣弟子大师兄的骄傲，容不得一个小小的武徒拒绝！哪怕这个武徒，出乎意料的强！因此，他不等少年的回答，直接离去。
小胖子见两人自顾自地放完狠话，就这么目中无人地走了，顿时不乐意起来，嘴里小声朝少年嘟囔着：“天予别理他们！两个神经病！咱们还是回屋睡一觉吧，一连三个月没见到我那张大炕了，我都想死它了！”
张天予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只是在眼底深处，暗自闪过一抹冷光！
一直留心少年的李长武，见他没有丝毫的冲动模样，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了句：“走！回去休息！”说完，便留个两个少年一个潇洒的背影。
“教头老大！等等我们！”小胖子见了，心中一急，连忙扯起张天予的胳膊赶紧跟上。
德馨武馆。武徒偏院。张天予和刘老实的房中。
小胖子一回到屋子里，也顾不得去打扫遍布的灰尘，砰地一声将自己砸在大炕之上，使劲地朝自己的破被窝里拱了拱，顿时溅起无数的尘埃。可是他毫不在意，眯着眼，胖脸上满满都是享受的意味。
张天予尽管对生活环境并不苛求，但也受不了一间三个月没有住人的破屋子，看了眼打死也不愿动弹的刘老实，只得在心里暗叹一声，独自一人进进出出地打扫起来。来来回回十几趟，终于将两人住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其实这间破旧的屋子，空空荡荡的，卧室加上一间空无一物的小厅，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十平米。除了那张炕，也就剩下两人简单的几件生活用具，和两三件换洗的衣物。之所以打扫得这么费力，主要是屋子里积累的尘埃太厚了，简直跟几十年没有人烟的破庙有得一拼。
回来时他们就发现，这一排五间武徒的住所都空无一人，灰尘遍地，显然很久都没人住了。他们不知道剩下的那两个武徒去了哪里，或许是在自己走后，被青衣弟子打死了，又或许运气好，成为一名杂役，脱离了武徒朝不保夕的生活。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们一样幸运，所以第二种可能十分渺茫。
没有换住所的想法，李教头也没提，他们依旧睡在自己的那间小破屋里。不管怎么说，对于小胖子而言，只有这件小破屋子，才能给他一点梦寐以求的，家的味道。
想要成为武馆的正式弟子，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情，哪怕他们是大馆主的亲弟弟——李长武的弟子。是的，小胖子已经在筑基完成的时候正式地拜了师，只是一时改不过口来，一直“教头老大教头老大”地叫李长武。而张天予尽管没有正式拜师，但李长武却一视同仁。不提当初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知己好友对他的嘱托，就凭少年种种异于常人的表现，也值得他如此对待。
小胖子想要从天亮睡到第二天天亮的梦想，在一刻钟之后，被面无表情的李教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李长武对小胖子哭丧着的胖脸视而不见，直接一脚将他踹了起来，随后带着两人，直奔内院校场所在的第十一进大院子而去。
前文提到过，德馨武馆是一座前后十二进院子的大型府邸。武徒偏院，则是属于第四进大院子里的一处小偏院。三人要去的内院校场，则是只有二十几个青衣弟子和三位正副馆主才能去的地方，属于第十一进大院子的正院。而之所以青衣弟子与武徒对练时，会将地点选在第二进大院子里的外院校场，那是因为低贱的武徒，没资格进入第六进大院子之后的地方，一经发现，当场便会被乱棍打死！
如今，两人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只等通过内院校场内的测试，便能正式成为德馨武馆的正式弟子，分属李长武门下。
内院校场隔武徒偏院离得老远，李长武却也不着急，一路喝着腰间葫芦里的烈酒，摇摇晃晃地缓缓而行。张天予和刘老实两人，则跟在李教头身后，不停地左看看，右瞧瞧，对路过的每一个陌生院子都充满了新奇。
就这样，一路风轻云淡，落木缤纷地行了一个多时辰，三人终于来到十三进大院子的正院门前。抬头看了看院门之上，写着“内院校场”四个大字的硬木匾额，李长武直接推开半闭的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内院校场与外院校场一般大小，除了校场之上种类齐全的十八般兵刃，也就是与外院校场内高台所在相同的位置，内院校场里则是一座院中院类型的小院子。小院子不大，也就三四件屋子的模样，但每一处屋子前，都有四名武艺高强的家丁把守着。院子里墨香隐隐，安静肃穆。
张天予见后了然，那应该就是小胖子嘴里的藏书苑了。
小胖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藏书苑，此前，他也只是偶尔从大小姐吴馨儿的嘴里听说过一言半语。但自从有一次听到大姐头对藏书苑内各种武技的推崇后，他便将这间不大的院子牢牢记在了心里，总想着有朝一日进来看看，学学自己想象中的绝世武功。
如今梦想成真，小胖子盯着藏书苑一个劲地猛看，眼睛彻底拔不出来了。引得几个看守的家丁心中大为警惕，纷纷对刘老实严阵以待地戒备起来，打算只要眼前的这个胖子一有不轨，马上动手击杀！
没有管那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年，李长武皱着眉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校场，冷哼一声，小声自语道：“下马威？看来主持测试的是他了！”
果然，事实与他心中的猜想不谋而合！
直到连两个好奇心强盛的少年，都等得意兴阑珊之际，负责正式弟子入门测试的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哈哈哈哈！”人未到，笑先闻，一阵浑厚的中年汉子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好爽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刻意刁难的意味，“长武老弟，别来无恙！”
李长武看着走进校场的一行人最前方，那个开口说话的精壮中年大汉，微眯起惺忪的醉眼，不冷不热地回道：“还好！”
对李长武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副馆主于雄，也就是那个精壮的中年汉子，大手一挥，一行十人之中，一个账房模样的中年人弯着腰，低着头，快步走了出来。这个人张天予却是认识，正是当初那个第三进偏院里，教自己签武徒卖身契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几步来到三人跟前，先是恭敬地李教头一礼，而后将两份厚厚的文书交给对方。朝两位看着自己的少年笑了笑，压抑下心中不合时宜的感慨，账房先生朝李长武告退一声，回到人群之中。
李长武拿起文书，随手翻了翻，而后头也不回地丢到身后的两人手中。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当张天予和刘老实看到扉页上，那“武徒契约”四个大字的时候，依旧不由自主地咧开嘴角，心头莫名地一松，顿时觉得空气都分外清新起来。
回想起被那个尖嘴猴腮的侯三，骗入武馆当武徒的这四个多月以来，张天予那颗年少的心也不由地感慨良多。小胖子更是差点一瘪嘴，哭出了声！
拿回这份“卖身契”的这一刻起，他和小胖子，算是真正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