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温柔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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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帝女,身份渐明(二十)

“爷爷,娘亲与父亲和凤姨的恩怨,不该将无辜的玄棠牵扯进来。”锦月敛了敛神色,笑意停滞在嘴角。

云老爷眉头一皱,看着锦月说道:“你竟然还是认为玄棠是无辜的,他没有错,错的是他是凤汀心的儿子,所以落得如此下场。”

“爷爷,不要再说了……九城山我非去不可,即使付出任何代价。”锦月道。

“你当真非去不可?”云老爷子不敢肯定的看着锦月问道。

岂料,锦月却是定定的点了点头,非去不可!

“若是你踏出了这个大门一步,从此你就不再是我云府之人……”不得已,云老爷只得狠下心来逼退锦月,如此是没有选择。

锦月正欲踏出门口的脚步却是停滞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槛,眼底充满了震惊更是不解,“爷爷……”锦月不甘心的出声唤道。

云老爷却是一把别过头,冷冷的说道:“锦月,若是你留在云府做一个云家大小姐,那么爷爷既往不咎,为你安排婚事。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只要你今日踏出了云府大门一步,你与我云家再无半点关系。”

看着锦月震惊的脸色,云老爷还不忘加上一句,“锦月,你是要玄棠还是要云家?”

轰……轰……锦月却是猛的退后几步,身体便抵靠在暗红色的漆柱之上,看着云老爷眼中是深深的痛苦,她不会想到,爷爷竟然用如此极端的方式逼她离开玄棠,可是,放弃玄棠她怎么忍心?

玄棠,他一个人孤单了那么久,她不想让他再一个人孤单了。

“爷爷,你当真要与我断绝关系?”锦月惊愕的看着云老爷,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一向疼爱锦月的云老爷虽然心疼,可是这次却是死了心要逼她离开玄棠,他不能看着自己最亲的孙女放弃了一辈子的幸福,去跟着一个不能给她幸福的人。

“那好,爷爷,我要一辈子跟着——玄棠!一辈子!”锦月死死的咬着嘴唇,最后终究是百般不忍的看着云老爷说道。

此刻,一片寂静,锦月一时静默无言。

而槐树后的玄棠,眼底滑过无数道愧疚的神色,暗淡无光的眸子里隐藏了多少的忧伤?

她说,她要一辈子跟着他,跟着他一辈子,可是她怎么知道,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就连白头偕老也允不了,因为他这残破不堪的身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魂归天际,去寻他的娘亲去了。

话音刚落,任是身居官场的云老爷,身子也是一僵,枯潭般的眸子带着泪花看着意志坚定的锦月。

荏苒的女儿,这个云府最后还是没有留住她。

“锦月,你当真要如此?”云老爷沧桑的眼里布满了伤痕,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两个孙女长伴膝下。

锦月心中一怔,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爷爷,请恕锦月不孝无法伴在您的身边,替已故的父母恪尽孝道。”

随后锦月便要欲转身离开,却被云老爷唤道:“慢着,锦月,我们在此堂前三击掌,断绝血缘关系。”

锦月的步伐猛的一滞,她从来不知道爷爷做事情竟然是如此的绝情,如此的不近人情。

轻轻叹了叹气,收起眼里的泪水,也罢。

云家人太累,每一个都是活的如此的累。

锦月便转身对着云老爷举起手心,她的手指尖都是颤抖,云老爷也强忍着心里的不舍,为了顾及云家的名声,也扬起了手心,却是不敢击掌!

锦月眉头一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狠心便主动击掌,口中哽咽的说道:“一击掌,锦月从此非云家女!”

“嘭!”击掌的声音回荡在锦月与云老爷的心里,圈起一次次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二击掌,祖孙相见不相认,从此是陌路。”云老爷也是老泪纵横,却是没有想到锦月竟然愿意为了玄棠,做出如此的决定,与云家断绝关系。

“三击掌,锦月永不进云府!”最后一次击掌,锦月便抬手抹掉了眼里的泪水,最后看了一眼面色沧桑的云老爷,而后拿起手中的佩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云府。

跨出了那道属于云府人的门槛,心情却是无比的畅快与轻松,就连花香也更香了,可是她的心底最后竟然是那样的不舍。

“娘亲,你会不会怪锦月的决定?”锦月仰起头望着蓝天,口中微微呢喃道。

娘亲说,要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像她一样懦弱无能,连爱情都不敢去争取。

所以,她为了玄棠与云家人断绝了关系,从今以后,她便不再是云锦月了。

“锦月,这样真的值得吗?放弃了云家。”玄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一身白衫伫立在温和的阳光下,眉目里是那样的清澈与落寞。

回头撞上玄棠深邃的眸子,锦月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玄棠,我没有了一切,从此以后我们便浪迹天涯,可好?”

浪迹

天涯,却是她挣脱束缚后的解脱,不再尊贵的生活着,做一个侠女,从此以后浪迹于天涯,有他在身侧,已然安好。

这才是她追求的,她所爱慕的生活。

玄棠看着锦月如此认真的神色,心底的那唯一的一丝理智也被感动所淹没,从此,浪迹天涯便是他们两人的归宿,那又何妨?

“好,从此浪迹天涯。”玄棠笑着应道,温和而又俊美,随即伸出一双节骨分明的大掌将锦月的素手紧紧的握住,两人一同往阳光下走去,说不出的相配,却是不相爱的。

从此,携手天涯,哪怕最后不能在一起。

在两人逐渐走远的身影,一位身着白色烟衫的女子却是真心的祝福道:“玄棠,愿你们幸福,一世安好 !”

女子的眉眼里也隐藏不住的羡艳,放弃了一切,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从此浪迹天涯,多好!

她也想和自己所爱之人,一起游历天下的名山大川,看看这满世的繁华。

“阿离,你变了许多。”身后,沐夏的声音响起,顺着流离的目光看去,却只是两道早已经逐渐看不清的身影了。

流离眉心一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转头望着一身青色布衫沐夏,掩盖不住的儒雅之态,倒是一派教书先生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刁钻,这样的改变不知道是好或者说坏,一切都为时过早!

“沐夏倒是也不同于往日的刁钻了。”那样的沐夏却是带着几分真性情的,如今的沐夏也不可一日而比。

沐夏却是不以为然,笑了笑,“阿离,短短半年未曾相见,你倒是变得有些冷清了,不知道是谁改变了你。”

流离面色一怔,继而道:“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不长不短的半年里我经历了好多,好多。什么暗杀,跳崖,诬陷,简直是应有尽有。”

明明是很惊险又危险万分的事情,流离却是几笔带过,竟然还如此的谈笑风生,仿佛丝毫不在乎她的生死一般。

沐夏眼眸一顿,看着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的流离,心头的担忧更甚。

“阿离,不管经历了什么,此刻你还在,我还在,就足够了。”沐夏认真的看着流离说道,希望抚平流离心中的恐惧,这半年来所经历的事情。

“可是,沐夏你知道吗?我是还在,你也还在,可是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你在六王爷的帮助下如今你这样平淡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好好的做你的教书先生,你本出身权贵,何必因着流离违逆了家族。”流离敛去了眉间的神色,看着沐夏说道。

原来,沐夏竟然是二十年前楚怀玉将军家的后人,姓楚名言。

“阿离,不论怎样,你若去筲国,那我愿意与你一同前去,为你保驾护航。”沐夏道。

流离却是摇了摇头,心底不禁为沐夏的情谊所感触,他和她出身权贵,可是却是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这是上天的考验还是什么……

流离在心中思量,沐夏若是留在云都,难保司寻会对他不利。

可是,司寻他答应过她,不为难沐夏,他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这点,她是深信不疑的。

“沐夏……”流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沐夏猛的打断。

沐夏道:“流离,不论如何我都要同你一起去筲国,你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大哥的话。”他原本想着,带着流离去过老百姓过的生活,无奈‘舞绝’夺魁,便卷入了这样的阴谋之中。

六爷对她倾心,就连那神人一般的丞相对流离是好眼以待,他知道他沐夏与那两人比不得,身世与权势都不能比,他也知道他定然是入不了流离的眼的,可是他只想陪着她。

“阿离,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也不能做,可是在你有危险的时候,至少我可以拿这条命替你挡去所有的灾难。”沐夏道他说可以拿这条命付出一切,这样的情深已经足够了。

帝都之内,今日是六王爷司寻与护国将军的千金宁萱的大婚之日,整个云都都散漫着一股喜悦的味道,又夹杂着一些微微的忧伤。

护国将军府里,到处都是红色的红绫,以及红得刺眼的喜字。

宁萱的闺房内却是安静的要让人窒息一般,浓重的药味散在屋子里。

红烛此刻正在一点一滴的燃烧着,仿佛要燃烧尽它最后的寿命。

床榻上的女子却是依旧双目紧闭,脸色虽然不似先前的那般的苍白却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她便是昏迷一个月之久的宁萱,在这一个月里从未醒过来,已经是活死人。

她是名动天下的宁萱,才貌双全的才女,曾与他生死相许,最后十里红妆,她的眼底连一丝绝望都不曾看见。

或许,活着,不如,毁灭。

而如今的她,就静静的躺在那,不会说话,不会笑,他的萱儿此刻就那样孤单的一个人躺在那里,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烛光下他的脸色竟然比宁萱的脸色还要惨白,颤抖的

手指却是不敢触碰她微冷的手指,似乎是怕接受某种痛苦的事实一般。

“萱儿……邵谦来了……”凤岭强忍住眼里的震惊于浓浓的疼痛,手就扬在半空中,不敢靠近宁萱一步。

他怎么敢相信,一个月前还好好的萱儿,如今成了这般模样,甚至连他来了,她的眼底也找不出任何感情的流动。

萱儿,你太狠,你竟然是狠得不肯放过自己而来折磨我,萱儿,你怎能如此的狠心?

他一个月前受到豫皇急召于是来不及寻找公主便回豫国去了,拿着豫皇的圣旨再次回到大云之时,她就已经变得如此这般,于是他马不停蹄的赶来见她,他知晓,她今日就要嫁给六王爷司寻了,他以为她是不愿意的,可是他怎么知道,她竟然连话都说不出口了,连绝望不能有一丝。

“萱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可好……有邵谦在,没有人敢再伤害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可好?”凤岭竟然情绪流露的难以自控了,屋外守着的宁溪也掩不去眉间的心疼。

姐姐,他终究是来了。

这怕才是你最想见的人,邵谦……

回想当年,凤岭与他,与姐姐皆是青梅竹马。

凤岭要长几岁,每每凤岭便偷偷的带着他们姐弟两去桃花澜看桃花,小时候,几人玩游戏,凤岭便许下戏言,长大之后娶姐姐做他的娘子。

为了一句少时的戏言,姐姐却是空等了有七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等回了心心念念的人,却不得相守!

奈何,有缘相遇,无缘相守……

六王府花园内,“千骨,拿着圣旨去云府将云府所有的人统统入狱!”司寻依旧是一袭黑袍,眉角掩不住的冷峻之气,阿离,换一种方式护你,也是好的。

“王爷……当真要千骨这样做?”千骨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司寻问道,虽然说已经查出来了云尧的真实身份,可是此时对云家下手……

“本王已经下定决心了,云尧此刻不再正好,云家这颗眼中钉迟早要拔之而后快。朝中分成三派,一派是支持本王,一派是支持司兮,另外一派就是以云家为首,你想,若是云家一倒,树倒猢狲散!这水要越混乱越好……”此刻的司寻哪里是对流离真心的俊眉男子。

也不是那个在月光下,对着流离说唤他阿寻的男子,他的眼里似乎已经找不到流离的存在了。

也不是那个眉目里透着柔情的男子,他回到自己是因着流离,变化也是因着流离。

“属下遵命。”千骨连忙拿着圣旨带着人马往云府而去,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在今日给云府一个致命的打击,从此云府便消失于在这个政治舞台上,再无云氏!

“阿离,莫要怪我,只有你走,只有你平安,比一切都好。”半响之后,司寻却是略带暖意的说道。

帝都之外,马车飞快的在官道上飞驰而过,卷起烟尘漫天。

流离心绪不宁的坐在马车里,掀开布帘的一角,看着窗外满天的黄土飞沙,手指狠狠的扣在窗柩里,滑过一道道的痕迹,指甲里也残留了一些红色的木渣。

看着前方马上的背影,流离的眼角微沉,“阿尧,若是你有一日知晓,你会不会恨我入骨?”

想到恨她入骨这四个字,她的心就揪不住的疼痛。

云家的几百口人性命,注定这罪孽是要由着她来背负了。

或许,现在回去还能救云府的人,还能……

流离此刻的心里在做着巨大的心理斗争,回,云府里的人或许会安然无恙。

可是,回,他必死无疑!

“阿尧……回帝都……我们快回去……”流离站了起来,掀开布帘对着云尧大声唤道。

流离的眼里透着慌乱,手也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云尧一听见流离的声音便连忙调转马头,马儿不禁对着天空发出一阵嘶鸣。

“阿离,怎么了?”云尧的眼眸透着一丝关心,出声问道。

“阿尧,快走,快回去,司寻要在今日对付云府的人,我是故意瞒着你的。”流离连忙说道。

云尧目光一震,随即便一手揽过流离的腰身,当车夫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绝尘而去。

流离在云尧的怀里心情却是忐忑无比,若是云府的人出了什么事,那她的手上就沾满了鲜血,用一生也洗不干净的罪孽,云尧更会对她恨之入骨。

可是,流离却是忘记,这场棋局就是司寻为她与云尧设计的。

不论输赢,伤的只能是她或者说是云尧,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云府此刻是一片兵荒马乱,下人的惊恐声,逃命的逃命,大厅里唯有云绾月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裳处之泰然,手持皮鞭,神情冷然的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莫要惊动了爷爷,爷爷他老人家这几日……”绾月看着所有的婢女与家丁在大厅里颤颤发抖,不由得出声呵斥道。

爷爷为了姐姐与玄棠离开的事情,已经气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