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29章：初享雨露
不等玲珑发话，莹露抢先不耐烦道：“你一个外头伺候的丫鬟，哪儿有那么多话说，咱小主既然诚意来了，你只需快快通报便是，若真是不成，回头再做计较。”
看门儿丫鬟无奈，只得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不识好人心，那好吧，你们等会儿！”后甩手转身怏怏进去，不多时，就见她又灰头土脸转了回来，没好气地道：“早告诉你们硬是不听，咱家主子说了，无论是谁一律不见，你们这下总死心了吧！恭送小主，请回吧！”
莹露轻叹一声，回头对玲珑怨声啰嗦道：“小主，奴婢就说吧！您看，可不又白来了一趟，这吉贵人也真是，枉费了咱一番苦心，还特意精挑细选了这些礼物……”
玲珑那肯轻易退缩，摆手示意莹露快些住嘴，后撩裙角踏上台阶，也不管那丫鬟让不让，顾自朝内堂深施一礼，朗声叫道：“妹妹是贵人的新邻居常在玲珑，平日素闻贵人祖上多高贵显赫之士，料想姊姊必定也是知书达礼、豁达开明之人吧，妹妹仰慕姊姊已久，今日特来拜见尊颜，还望姊姊能屈尊让妹妹见上一面才好，想必贵人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此一段话说得既含激将之法、又不乏恭维谦卑，想必忍谁听了都会给个薄面的。谁知话音落下许久，却仍不见回应，莹露失望着劝道：“小主，咱们这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可人家硬是不给面子，要不，咱改日再来？！”
玲珑听了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施一礼，正欲转身离开，忽见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人，正是吉贵人的贴身宫女那日苏，只见她上前行了一礼，额首道：“珑小主请留步，我们贵人说要请您进去呢。”
玲珑闻听转忧为喜，遂唤莹露快和自己一道进去，莹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颠颠跟了上去，先前那丫鬟也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二人随那日苏走进殿内，玲珑鼻子**，觉着此处气味与别处大不相同，有一股浓重的膻味冲鼻而来，不禁紧皱眉头，下意识地用熏香团扇掩住口鼻。
侧目见莹露也在用手指捏住鼻子，看起来实在不雅，遂笑着示意她快把手移开，以免让人看了笑话，莹露无奈只得勉强把手放下，心里一阵阵作呕。
那日苏引着她们来到厅中，抬手示意请她们在这儿稍候片刻，自己这就去后堂请他们小主去。
莹露见她走后，忙将手里捧着的香料送到鼻子底下，并小声埋怨道：“主人好大的架子，不出门迎客也就罢了，怎么也不在厅中侯客，当自己是娘娘么？”
玲珑听了狠狠瞪她一眼，心里后悔真不该带她来，可事已至此，只得悄声警告她一会儿当着贵人的面儿，绝不可多嘴生事，莹露听了吐了吐舌头，点头叫小主放心，自己装哑巴便是了。
玲珑坐了一会儿，仍不见主人露面，无聊之下起身细细观赏起厅内的陈设来，但见这里满眼尽是夏族人的风格，许多看不懂的蝌蚪文，和华族有迥然不同，最显眼的是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弓甚是粗狂、凶悍，平生从未见过，遂忍不住想伸手触摸，就当她指尖离弓身还有几寸的距离，突然背后有人恶狠狠地大吼一声：“住手，我的射雕弓岂是旁人可以随便触碰的。”
玲珑闻言心中一凛，忙闪身退道一旁，定睛去看。莹露生怕来人伤害到自家小主，反跨上一步，护佑到玲珑身前。
说话的正是威震后宫的吉贵人，玲珑见她着一袭冰蓝色长裙，昂首阔步而来，从头到脚不见有什么特别的首饰，体态高挑硬朗，却又不失女性特有的气韵，肤质麦红，略显粗糙，浑身散发着异域气息。
见她径自走到近前，一伸手摘下巨弓，用绒布仔细擦拭起来，全然不顾玲珑主婢是何反应。
玲珑直吓得一颗心突突乱跳，比当日秀女殿试或是晨昏定省叩见太后时还要紧张，全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幸好宫女那日苏机灵，未免尴尬，见她上前朝玲珑解释道：“珑小主您别怕，这张弓可是我小主的心肝宝贝，要知道，这可是旷古烁今的十大名弓之一‘射雕弓’呀！它最初曾归大蒙古帝国成吉思汗所有，后来辗转流落到了我们部族，当年我家小主曾女扮男装在一年一度那达慕狩猎大会中勇拔头筹，因此才得了这张弓的。”
（十大名弓的牌位，从第一至第十位的分别是：蒙古帝国成吉思汗的射雕神弓、西楚霸王项羽的霸王弓、古尧朝后羿的落日弓、轩辕皇帝的轩辕功弓后为李靖所有改名为乾坤弓、大唐薛仁贵的震天弓、汉朝李广灵宝弓、南宋岳飞神臂弓、北宋花荣游子弓、三国黄忠万石弓、三国吕布龙舌弓。）
闻听那日苏的介绍，玲珑连声称赞，还为方才的冒失之举，连声表示歉意。
吉贵
人放下巨弓，缓缓转身向玲珑问道：“你就是近日颇得圣宠的珑常在？”
玲珑额首施礼道：“正是嫔妾，玲珑见过贵人，吉贵人万福金安！”玲珑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心思，小心应对着。
吉贵人听了既不还礼，也不让坐，上下打量了玲珑一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后冷冰冰地说道：“眼下你见也见了，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去吧！”
玲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冷冰冰的人，也想速速离开，遂朝莹露使了个眼色，莹露会意将带来的香料呈送给那日苏，并道：“这是我们送给贵人的见面礼，是我家小主亲手制作的百花熏香，虽不见有多珍贵，却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还望贵人莫要嫌弃才好。”
吉贵人不屑道：“汉人的东西再好，我也不稀罕，你们还是趁早拿回去吧，省得到像我欠了你人情似的，要不然，改日还得去回礼，真是麻烦。”
玲珑满脸赔笑道：“贵人千万不要客气，这只是妹妹的小小见面礼而已，若您不喜欢，大可以赏给下人去用，即便扔掉也是无妨，这送出来的礼，妹妹是断断不能再收回去了，至于回不回礼，贵人只管自便，妹妹可不敢奢望贵人的礼物啊。”
吉贵人见玲珑如此一说，也懒得多费口舌，摆手叫那日苏接过去好了，并道：“好吧！你的礼物算我收下了，我向来不喜与人往来的，珑小主还是请回吧！送客！”
莹露听她此言实在无理，正要发话，被玲珑看到按住，对吉贵人含笑道：“既然贵人执意送客，那妹妹也就不多叨扰了，等贵人姊姊心情好时，我们再来拜会。”
吉贵人不耐烦地摆手朗声手道：“好啦！不要啰嗦了，那日苏，还不快点送客！”那日苏吓了一跳，忙朝着玲珑使了个手势，道：“我们小主要不高兴了，珑小主，您还是快请回吧！”玲珑不得已，躬身施礼告辞而去。
莹露自从见了吉贵人的面儿，便一直憋着气恼，若非玲珑有话在先一直提醒着，早便发作了，这会儿总算回到自家寝殿，再也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最后竟哭泣不止，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心思单纯的人可不就是这样，而玲珑和她想得却大相径庭。
是日黄昏，随着夜幕渐渐落下，一阵阵凉风卷带着阴云悄然而至，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子像是墨汁倒入清水池中，不紧不慢的晕染开来，看那云层且越积越厚，颜色越来越深，一入夜，雨滴便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叫人平添一丝莫名的惆怅。
老天爷在天上忙着行云布雨，延禧宫的偏殿寝房中，也刚刚结束了一段交颈合欢。一连数日，皇上翻的都是玲珑的绿头牌，如此眷恋一人，这在后宫还是真是极其少见的，以往只有宸妃享受过如此待遇，如今这专宠之位怕是一去不复返了，暂且不提皇上与玲珑是如何恩爱缠绵，先说殿外伴和着落雨声的一段窃窃私语。
这几晚都是梅儿为圣驾守夜当值，不知这是不是皇上有意的，反正梅儿一点也不介意。每当二更就寝时，莹露总喜欢提着一盏小风灯来到廊下，凑到梅儿身边儿，边吃零食，边畅聊心曲，直至三更天方才回去歇息，今晚亦是如此，不过因天气之故，这次还多带了一条毛毯和一把油纸伞。
且听莹露压低嗓音，笑问道：“姊姊方才听到了没？”
梅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她指的是什么？随口反问道：“什么？没有啊！”话说出口，方才恍然意识到莹露所指的是什么，于是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调笑道：“你呀，真是个小花痴，居然喜欢听那个，羞也不羞！”
原来上次她在窗根下偷听皇上临幸蕙芷一事，早被玲珑当成笑话讲给梅儿听了，梅儿听说后直笑到肚子疼，这时见莹露有此一问，自然会认为她指的是那事儿了。
莹露对那事儿比较**，当然知道梅儿在笑什么，见她脸上登时一红，忙急着摆手解释道：“什么呀！不是啦！姊姊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问姊姊有没有听到，皇上方才动情一刻时，呼唤的竟是姊姊的闺名，好像含混叫着什么梅儿呀！梅花仙子什么的！难道姊姊就没听见？”
梅儿微微一笑，并未急着作答，见她用手臂拢了拢双腿，将下巴靠在双膝上，不置可否地停了一会儿。
莹露可是个急性子，禁不住催促了两遍，梅儿这才轻声回道：“嗯！听到了，还不止一次呢！”
莹露见她回答得如此平静，不尽有些愕然道：“真是呀！我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居然是真的，难道皇上在做那事儿时，心里想着的全是姊姊不成？！”
梅儿道：“嗯！这就不知道了，记得皇上第一次临幸蕙芷时，正巧也是我来当值，皇上就曾唤过我的名字，当时还差点闹了误会
，回想起来真是尴尬，后来和珑妹妹在一起时，如出一辙，我就见怪不怪了。”
莹露眼珠一转，忽而喜道：“傻姊姊，皇上这样分明表示在暗恋你呀！蕙芷当初只因唱了一出折子戏，皇上便把她当成是你的替身，这才招她入宫的，而珑小主长得和姊姊又像极了，皇上自然也是把她当成是姊姊了，说不定哪天皇上一高兴临幸了你，姊姊不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说到这儿，莹露收起笑容，疑惑道：“可话又说回来，若皇上想要姊姊的话，一早儿不就可以那样做了，明明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又为何迟迟不纳入怀中？难道贵为九五之尊的皇上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梅儿听她发此一问，略微迟疑了一下，心想莹露也不算外人，于是便将自己在紫霄阁时，从玉郡王处听来，关于自己与皇上之间的种种因缘巧合跟她讲了起来，其中包括皇上年少时曾梦游仙境，后偶遇自己时，便认定自己是梅花仙子转世，再后来国师临终留下遗言，这才让皇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莹露听了梅儿的这番描述后，方才知晓梅儿与皇上之间还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玄幻故事，见她瞪大一双眼睛使劲盯着梅儿上下打量，仿佛从没不认识第一次见面，她本想从梅儿超然世外的表情里，扑捉到一丝凡女企盼皇恩的神色，可看了许久，却只见到她那一如既往的清净与无尘，再看梅儿眉心的印记实在特别，真心觉得皇上判断的一定没错，梅儿姊姊可不就是梅花仙子转世。
莹露胡乱想了半天，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突然使劲跺脚又甩胳膊，最后将一头埋在双膝之间。
梅儿不知她在搞什么古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道：“妹妹这是怎的了？是不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其实对于这些，连我自己也不十分相信，你又何必当真，兴许只是个神话传说吧，后宫里这些故事多着呢，宫婆婆就是一例，不过我觉得皇上喜欢我，到是真真的！”
莹露缓缓抬起头来，因问道：“既然知道皇上喜欢，姊姊就一点也不心动么？这可是千万女子梦寐以求的啊，比金榜题名还难上百倍呢？”
梅儿笃定地摇了摇头，答道：“他喜欢我，我就该感恩戴德的接受么？世上淡泊功名之人，也不是没有的。”
莹露冲口道：“他可是万人景仰的圣明君主呀！咱们女儿家若能嫁入宫中，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福气呀！既然早晚要嫁人，难道还有比皇帝更好的选择么？”
梅儿不屑道：“是福？我看是我上辈子的情债孽缘吧？拜托皇上最好还是别喜欢我的好，我虽已还俗许久，可心里一直当自己是佛门弟子，早晚是要皈依的！”
“原来如此！难怪了，可眼下姊姊毕竟已经还俗了，就该按照凡夫俗子的心思来考虑呀，咱们这么说吧，假若非要姊姊嫁人，会怎么选择？”莹露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一提到世间情爱姻缘，梅儿立刻想到了承玉的音容笑貌，见她眉梢含笑仰视着夜空，悠然道：“如果世上只有一百个女子，大概九十九个都和你是一样的心思，而我就是那唯一的例外，若哪一天非要嫁人，那我必定会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无论贫富贵贱，只要两情相悦！”
莹露觉着梅儿的话，实在有些难以理解，忍不住反驳道：“谁不知道嫁人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哪儿还容咱们自己说得算的，姊姊这怕是痴人说梦吧！”
梅儿道：“管它呢，我定要说做到，否则宁可孤苦一生。”
莹露见实在拗不过她，转而哭丧着脸，气闷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呢！总能遇上你们这些奇葩一样的人物！先是桂珍小姐说她最不喜欢进宫，结果皇上偏偏收她做了干女儿，如今姊姊又是如此，啊！什么时候老天爷让我也走运一次呀，气煞我也！”
莹露说罢猛地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被雨水淋湿，一溜烟儿地跑回她的小卧房去了。
梅儿看她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心道：可惜你没有深爱的男子，不然就会理解我此刻的心思了……
过了三更，漫天雨丝依旧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吊角飞檐上流淌下来的雨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叫人听起来真是心烦意乱，好在梅儿此时已运用玄天功，进入浑然忘我的佳境当中去了。
梅儿可以靠练功入定，而屋内的玲珑可没这个手段，见她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里一直暗念着：一连九日，皇上都留宿在我这儿，御赐的奇珍异宝更是不胜枚举，所谓盛宠不过如此，我一个小小的常在，如此怎能不遭到旁人嫉妒，我该怎么办？难道要劝皇上疏远自己？可万难得到的，又怎么能甘心失去，真是左右为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