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想入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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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184章 别院无题

毕竟,纳兰钰才是病入膏肓之人,只要他心情好,有求生之念,她自然会顺他而为。

风宁心底如是想着,仅是片刻,她便稍稍敛神一番,手指微微一抬落于琴弦上,随即,指尖稍稍一勾,一缕突兀音调蓦地而出。

纳兰钰眼角稍稍一挑,面色宁然。

风宁指尖静落在琴弦上,转眸朝他望去,淡问:“公子想听什么?”

他并未转眸朝她望来,目光仅是一直朝别院深处落去,神色莫名的存了几分幽远,却是并不言话。

风宁眉头皱了皱眉,再度出声,“公子想听何曲?”

他似是这才听到她的话,微微幽远的目光回神过来,随即平寂的转眸迎上风宁的眼,道了二字,“随意。”

随意么?

风宁默念了这三字,一时,倒也觉得无奈。

这纳兰钰说一首曲名也好,偏偏言道‘随意’二字,就像是并无太大的兴致听她抚琴一般,又似是勉强赏她面子坐定在这儿听她一曲,着实无半分的欣赏之意。

风宁心底微沉。

既是无心听琴,又何必同意她抚琴?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风宁沉默,待半晌后,她终归是按捺心神,指尖落于琴弦,开始微微而动。

她并不擅长抚琴,以前在玉石镇里,由江傅教了些日子,虽琴艺长进,但却并不精湛,而在所有的曲子里,她最为熟练的,便是那首《春花曲》了,是以此际这纳兰钰既是说随便,那她自然抚《春花曲》。

委婉轻跃的琴音流转而出,轻然悦耳。

这首曲子,曲调并不低沉,甚至稍稍透着几分娇俏,突然间,风宁想起了那娇俏柔媚锦兮公主,想起了她曾经与这纳兰钰在一起的画面。

心思至此,幽远而又陈杂。

不久,曲调终了。

周遭的风似也盛了不少,只是落在身上的阳光依旧发暖。

风宁停了手指,抬眸朝纳兰钰望去,却见他依旧失神,整个人显得有些孤寂而又落寞。

风宁并未出声,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许久,他回神过来,转眸朝她望来,只道:“你抚的这首曲子,与锦兮公主所抚之曲有八分相似。”

他突然如此评价,令风宁稍稍一怔。

只是他言语这般平静与肯定,想必,他以前也是经常听锦兮公主抚琴了,是以才会说得这般的底气十足。

风宁神色微动,稍稍将手从琴弦上挪了下来,低低的问:“公子以前,可是与锦兮公主十分要好?”

他眼角稍稍一挑,目光却是更为幽远,那瞳孔深处,似怅惘,又似怒意。

这段时间的纳兰钰,不知为何,的确不若以前那般深不可测,至少,观其眼睛,便多多少少能观出他此际的情绪了,不再如以前那般深黑无底,纵是观他的眼睛,也看不出他是何心绪。

他就这么沉默着,一直都不曾言话。

风宁也不急,静静望他,许久,他终于是低

低沉沉的出了声,“我与锦兮公主,自小相识,更是,青梅竹马。”

风宁心下微动,落在他面上的目光却深了半分。

待周遭气氛沉了片刻后,他突然转眸朝风宁落来,继续出了声,“只不过,她却最终弃了我这双腿有疾的废人,心仪上了纳兰安。”

他的嗓音极缓极沉,甚至话语到了后面,语气似有千金重,复杂而又压抑,甚至还带着几分怅惘与悲哀。

风宁深眼观他,便是自己从未体会过男女情爱,但听他这厚重压抑的话,也能打从心底的确认,这纳兰钰,爱过锦兮公主。

能得这风华如玉的人爱着,纵是他双腿有疾,却也比那纳兰安来得真实,那锦兮公主,当真就只因这纳兰钰双腿有疾,便弃了他?

也因此,这纳兰钰怀恨在心,从而封存了锦兮公主,让她这乡野之人来取代锦兮公主的身份?

越想,越觉心底嘈杂,难以平息。

周遭气氛沉寂许久后,风宁才稍稍敛神,低问:“公子既是爱锦兮公主,凭公子的本事,自也能从纳兰安手中夺过锦兮公主才是。”

再者,那锦兮公主,不正是握在这纳兰钰手里么,他那么爱她,想必,他也应该并未杀了锦兮公主才是,说不准就金屋藏娇了,只是他自己却过不了那道锦兮公主曾弃他的关子,说服不了自己,从而自己不愿再去面对锦兮公主。

风宁如是想着,却是片刻,纳兰钰冷笑一声。

风宁回神,下意识的抬眸朝他望去,却见他神色越发的幽远沉杂,随即薄唇一启,继续道:“一个早已移情别恋的女人,甚至不惜用剑朝你身上乱刺,并将你推下山崖,任你摔死的女人,便是抢回来了,又有何用?”

风宁神色当即震颤几许。

那锦兮公主,甚至,甚至还将他推下过山崖?

她心下也更是起伏不定,唇瓣紧抿,未出声。

思绪弯弯转转,却是突然再度忆起了庵堂深山内的那名男子,也是刀伤,双腿有疾,性子也是冷冽,竟与这纳兰钰,再度重合。

风宁眉头紧蹙,此际倒也不关心他与锦兮公主之间的是非了,反倒是静静凝着他的眼,强行按捺心神一番后,低沉沉的道:“锦兮公主即便对公子不利,但也是往事了,再者,如今锦兮公主已在公子手里,生死也由公子掌控,公子纵是对她有怒,也该释怀了。”

说着,嗓音稍稍一顿,正想顺势的转移话题,不料嗓音未出,纳兰钰冷道:“背叛与切肤之痛,岂能随意磨灭,若不毁他心仪之人,毁她亲眷,让她亲眼目睹她所在意的人是如何亡的,岂能罢休。”

风宁神色越发一紧,“公子这些日子所有的准备,甚至不惜与太子里应外合,就是因为锦兮公主伤了你,是以你要毁了忠义侯与纳兰安,甚至还要毁了帝后二人,甚至连大皇子都要毁去?”

风宁这话,无疑是问得直白,只因心下太过震撼,是以这话便脱口而出了。

奈何嗓音一落

,眼见纳兰钰面色狰狞了半分,风宁顿觉懊恼,只觉后悔。

不得不说,今日邀这纳兰钰出屋而坐的初衷,便是为了让他心悦,不料说着说着,却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再者,这纳兰钰也算是俊然风华,腹黑深沉了,若这样一个深沉无底的人做的这些,就只为了报复一个女子,倒也显得小人之气了。

“冷狠无义之人,不该毁?”正这时,他再度出了声,大抵是心有怒意,连带嘶哑的语气都增了几分强硬。

风宁眉头再度一皱,眼见他发怒,她倒也平静了下来,不愿与他再起争执。

待沉默半晌后,风宁才刻意放缓了嗓音道:“冷狠无义之人,的确该毁。只是,纵是要毁了这些人,公子也得注重自己身子,多体恤自己才是,若是不然,岂不是亏了。再者,既然那些人都不看好公子,那公子便更该强大,他们若想让你亡,公子,便更该好生活着。”

他神色微变,深眼凝她,突然不说话了。

风宁顺势迎上他的目光,继续道:“风宁虽卑微瑟缩,没什么本事,但方才之话,却也出自肺腑,至于公子是否愿意听,也非风宁能控制的,但风宁还是那话,望公子好生活着,至少,能让那些关心公子的人放心。”

他神色再度幽远开来,随即挪开了目光,“我母亲已亡,这世上,又有何人会在意我纳兰钰生死,呵。”

他这话有些冷,却又无端的苍凉。

曾经还以为,这冷血无情的纳兰钰并无软肋,却是不料只是时候未到,是以未能瞧见罢了,而今再看,纵是再怎么冷沉强势之人,却仍有脆弱凄凉之时。

心思如此,一时,对着纳兰钰的看法与感觉也稍稍变了几许。

风宁默了片刻,才道:“这世上,自是有关心公子的人,比如,青颂侍卫。”

“是了,还有青颂。”说着,他突然转眸,怅然冷沉的目光朝风宁落来,“你呢?”

他问得直白,又像是在审问。

风宁眉头一皱,面色也沉了半分。

上次救他,便一直得他怀疑,而今他突然这般问,怕也又是在怀疑她出言让他好生活着,只为利用他为她确定那陌家公子是否是她要寻找之人了。

这纳兰钰啊,永远都要算计别人,满腔的怀疑,便是到了这时候,也仍是不安生呢。

风宁沉默着,暗自思忖,只觉他这话着实不易回答,若是回答在意他,显然会让他觉得虚伪,然而若是回答不在意,怕是会令他凄然。

越想,越觉挣扎。

这时,纳兰钰再度出了声,“不过是寻常回答,你这实诚人,也答不上来了?”

风宁神色微变,按捺心神一番,硬着头皮道:“并非答不上来。风宁对公子,自是在意的。”

他眼角稍稍一挑,面色分毫不变,目光就这么静静的淡漠观她,似是并不信。

话已至此,无论如何,都该顺着这话说下去,将这话给圆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