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想入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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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119章 公子封逸

殿外,天色朗然。

淡阳低浮,微风轻然,卷着半许花香,沁人心脾。

风宁坐于软榻,嬷嬷为她找来了几卷书画,风宁看得仔细,虽惊叹画卷精妙绝伦,奈何心底却略生

无奈,只道书画的境界倒是极高,那贵公子要让她将琴棋书画四样都学,那是绝无可能的了。

琴棋两项还好,书画两项,本是意境与本领极高,加之有无教她之人,是以若想学,自是极难。

彼时,殿内沉寂,墙角的熏香隐隐浮动,安然松神。

嬷嬷一直伺立在旁,不住的为风宁添茶,目光也有意无意的朝风宁扫来,眼见风宁略微皱眉,嬷嬷缓问:“公主,这画卷是当朝有名的画师绘的,公主无需将画绘得这么好,只需稍稍入门便可。公主以前,也是不擅画的。”

是吗?

可是即便入门,她都觉得困难。

风宁神色微变,沉默片刻,才叹气道:“嬷嬷,话虽如此,但如今并无人教我这些,若要入门,也怕是不易。”

嬷嬷怔了一下,垂眸下来,嗓音也低了半许,“公主,要不奴婢让人通知公子为公主找名信得过的画师教您?”

风宁摇摇头,只道:“公子这几日事多,加之丧母,心绪自是不好,我们还是莫要麻烦他为好。”

“若是不麻烦,公主便难以学画,这点对我们来说,并非有利。”

风宁缓道:“此事再拖一阵子再说吧,我这几日先多看画卷,然后多画画,待这段特殊的时间过去,我们再去找公子说明此事也可。”

嬷嬷目光静静的朝风宁落着,思量片刻,点了头。

风宁这才垂眸,继续心神集中的看画,却依旧觉得这画格外精致复杂,若是当真下笔,却是着实不知该先画哪儿,甚至于笔墨的淡浓,她也是全然没有概念的。

不多时,殿外有宫奴入内,恭敬的立在风宁面前后,忙道:“公主,忠义候家大公子求见。”

“忠义候家大公子?”嬷嬷愕的重复了一句,随即目光朝风宁落来,低沉复杂的道:“公主,那人来了。”

风宁仍是垂眸,犹如未觉,纵是面色平静,但心底却是蓦地跳了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该见的,此际也必须得见了。

如此,既是躲不过,又何不坦然面对,保持心态的平和,这样,才易蒙惑对方,不至于被对方看出什么漏洞来。

心思至此,风宁抬眸,朝嬷嬷点了头,随即,她平寂的目光朝面前的婢女落来,淡声吩咐,“让他进来。”

婢女忙点头,一刻都不敢耽搁,当即转身小跑出殿。

风宁的目光就这么一直静静的落在殿门外,直至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遥遥响起,片刻,一抹墨黑的身影逐渐朝殿门方向靠近。

他正逆光而来,虽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却可见得他身材修条,脚步匀称有力,并不像那贵公子那般孱弱。

而后,待他入得殿,离得近了,风宁终于是看清了此人面容。

不同于那贵公子的俊美风华,此人相貌平平,眉眼仅与那贵公子有两分相似,只是,这人穿着极为奢华,墨黑的袍子上尽是精致的雕绣,腰间的汉白玉带上,也是到处都镶着墨绿玉石,再加之他头戴金冠,黑发挽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瞧着倒是比那贵公子多了份奢贵,却少了几许俊然与仙气。

这感觉,就像是那贵公子是谪贬的仙,而这人,却像是人间富贵的员外,这两人,何其是天壤之别。

“大公子。”待那人刚走至眼前,嬷嬷便出声恭敬的唤道。

原来,这便是传言中的忠义侯家的大公子。此番入宫,几次听说这人的大名,而今见了,望着他那温润中卷着半许复杂的双眼,风宁心思微动,下意识的垂了头,按捺心神的低声轻唤,“封逸。”

昨日,忠义侯讶她唤此人为大公子,不唤其字,是以,自打从嬷嬷口中得知此人的字时,便已是谨记在心。

只奈何,她对此人着实陌生,此番顶着锦兮公主的模样面对他,若说心底完全平静,那是绝无可能。

那些所谓的紧张,她还是有的,即便努力的掩饰得极好,但仍是发虚,只是与以前不同的是,她已不再胆怯害怕,至少能平心静气的坐在这人面前,一一应对。

“公主,许久不见了。”不多时,头顶扬来一句话,嗓音透着几分不曾演示的复杂,甚至还夹杂这半分重逢般的喜意。

风宁眉头微深,正琢磨回话,他已是再度出了声,“嬷嬷,可否单独让在下与公主说些话?”

这话,是说给嬷嬷的。

风宁顺势抬眸朝嬷嬷观来,正好迎上嬷嬷恭敬询问的目光。待风宁朝她点头,她才恭敬告退,而后缓步出殿,最后极轻的合上了殿门。

一时,周遭沉寂下来。

墙角依旧焚香缕缕,安神松缓的香味四溢。

两人都未说话,气氛缄默。

既是相爱的两人,此番无声的状态难免有些怪异,再者,锦兮公主归来,二人重逢,无论如何,话题都该是极多,岂会如此际这般缄默。

风宁心思浮动,略微沉杂,仅是片刻,她抬眸朝面前站立之人望来,缓道:“封逸,坐下吧。”

纳兰安深眼望她,并未言话,许久,待风宁被他盯得略微不惯时,他突然勾唇而笑,语气带着半分调侃,“我站了这么久,你才让我坐,锦兮此番回来,着实是变了,你对我,都不若往常那般体贴了。”

风宁一怔,按捺心神的继续望他。

他已是收回了目光,上前两步,在风宁身旁的软榻坐好,随即缓道:“许久不见,此番终于重逢,锦兮对我,就没有要说的?或者,就没有要解释的吗?”

要解释什么?解释锦兮公主擅自离宫追随那贵公子?

风宁神色微动,思量片刻,只道:“封逸,以前之事,我皆忘了。”

“忘了,是吗?”他唇瓣上的笑容刹那变得有些自嘲,仅是片刻,他目光再度落向风宁的脸,“前些日子听闻你失忆,我还不信,四处差人打探,奈

何纳兰钰将你藏得太好,我派去的人,竟是对你的半分消息都未打探到。”

风宁心底再度一沉。

她自是知晓贵公子的别院戒备森严,然而她却未料那别院已是森严到了这种地步。

若仅是观察贵公子在忠义侯府的地位,似乎并不受重视,甚至招得忠义侯厌恶嫌弃,然而,风宁却亲眼见得那贵公子在小镇别院内的所作所为,是以越发觉得,那贵公子心思早已深不可测,甚至连这大公子都许是耐不活他。

只是, 一个双腿有疾,身子孱弱,甚至受家人挤兑厌恶之人,又是如何做到那般强大,甚至身边还能培养出青颂与别院黑衣人那些冷冽而又有能耐的人?

对此,风宁心生半分好奇,更多的则是觉得不可思议。

正这时,身旁的纳兰安再度出声,“我倒是想不明白,纳兰钰已放弃你,你为何还要追他而去,既是去了,他为何又将你藏得密不透风,甚至,还让你失了记忆?”

风宁沉默。

那贵公子是何心思,她也猜不透。她已是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那贵公子刻意设计,而这里面的牵涉面似乎极广,不止会牵涉到忠义侯府,甚至于,还会牵涉到这云苍国皇族。

越想,越觉得慎人。

她风宁此生,仅想找得师太临终时所说的陌嵘而报仇,却是从未想过卑微渺小的自己,竟会一跃而上,与这些极为贵胄的人接触不说,甚至还会被人层层控制,昏头昏脑甚至迷迷糊糊,连目标是什么都全然不清。

大抵是自行思量得太久,跑了神,纳兰安的目光静静落在她面上,唤了声,“锦兮?”

风宁回神,抬眸朝他望来,片刻,才道:“封逸,以前之事,我的确不记得了,就连失忆的缘由,也是纳兰钰说的。”

纳兰安目光微沉,深眼凝她,“纳兰钰的话,你信?”

风宁默了片刻,只道:“不信又能如何,以前之事,我的确记不得了。”

“那我呢?你也记不得我了吗?甚至,我们以往的感情,你也不记得了?”他的嗓音沉然如冰,无端透着几分凉意。

风宁垂眸下来,只道:“我的确记不得你了,但听了你我之间的事,不知为何,心底却觉慌然,仿佛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这话一出,纳兰安神色变了几许,面上之色略微松懈了半分。

片刻,他叹息一声,逐渐放缓了嗓音,“无妨,以前之事,就让它过了吧。而今锦兮平安归来,才是令我最感欣慰之事。”

嗓音一落,他修长的手指已探来,握住了风宁的。

风宁神色抑制不住的颤了一下,仅是片刻,她努力的按捺心神,强自镇定的端坐。

“只是,锦兮,如今你归来了,有些事,你还是必须得面对,亦如,我与纳兰钰之间,你究竟考虑的是谁?”

他这话问得极其直白,嗓音落下后,他握紧了她的手,目光也一动不动的落在风宁面上。

风宁从小到大,何曾遇到过这般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