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想入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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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102章 亭阁慢谈

风宁睡眼惺忪,迷糊的将信笺拆开,却见纸上聊聊四字:后会有期。

风宁惊了一下,瞬间睡意全无,忙下榻要朝屋门而去,待刚要踏出屋门,便闻嬷嬷在后道:“公主,江傅前一刻便被公子差人送出别院了,你便是去他的住处,也寻不到他了。”

刹那,心底似有什么东西隐隐刺痛了一下,甚至有些空洞,有些茫然。

风宁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缓拖着步子回榻,最后迎上嬷嬷的目光,自嘲道:“身处绝望之地,好不容易认识一个不害我的人,如今,也走了。”说着,惨然而笑,“就像琅邪一样,都是不辞而别。”

也许,在他们眼里,她风宁本就微不足道,是以离开也无需当面辞别,奈何在她风宁心底,有些人,即便对她不是太好,但她也容易挂在心上,愿意去靠近,去信任。

终归是,终归是她太过孤独无依了吧,是以才会如此感怀,其实无论是琅邪还是江傅,都不过是偶然遇见的路人罢了。

风宁将信笺捏成了一团,放在了桌上,随即缓缓上榻,合了眸。

嬷嬷并未离去,反倒是几步过来立在榻边,低道:“公主,与其伤怀,不如自信活着。如今公主已有公主身份,只要能在宫中占得一席之地,日后,公主定飞黄腾达。到时候,公主再择一位才貌俱佳的驸马,好日子自是福寿俱全。”

风宁对嬷嬷这话不置可否。

这话说的倒是容易,做起来极难。

就仅是论要瞒过宫中所有人,让那些人毫不怀疑她便是锦兮公主,便是极难的。

风宁不言,闭眼沉默许久,才朝嬷嬷缓道:“多谢嬷嬷提点,我记下了。”说着,嗓音微微一沉,继续道:“嬷嬷,你也早点休息吧!”

嬷嬷点头应是,目光在风宁面上凝了几下,随即才缓步出屋。

夜深沉,皎月清辉在窗纸上打下光亮。

屋内沉寂,墙角安神焚香的味道也隐隐入鼻,只奈何这夜,风宁辗转反侧,竟是再度失眠。

翌日,风宁起得早,面色憔然,眼眶也有些发黑。

嬷嬷凝她几眼,略有担忧,“公主昨夜睡得不好?”

风宁仅是朝嬷嬷笑笑,不言,随即便开始洗漱并吃早点。

待一切完毕,她主动坐在了妆台前。

嬷嬷缓步过来,一丝不苟的为她梳发,待发丝挽好,并镶好珠花后,嬷嬷缓道:“今早公子不曾唤公主过去,公主可在屋中好生休息。”

是么?

风宁微怔,未料那贵公子竟是未曾唤她。

她默了片刻,朝嬷嬷点头,随即起身至软榻坐定,稍稍饮了几口茶后,便开始兀自发呆。

整整一上午,那贵公子着实未唤过她,他的屋子仿佛也毫无动静,直至正午时,青颂终于入了风宁的屋,道:“公子有请。”

风宁并未太过耽搁,敛神起身,便缓缓出门。

屋外,天色极好,淡阳低浮,微风荡来,卷着半缕花香,怡人心脾。

屋外景好风好,奈何轻轻推开贵公子的屋门,便觉屋内幽寂,仿佛遗

落了什么一般,透着几许古井般的沉寂。

而那一身素白的人,依旧坐在桌旁,面前一盏茶,一只棋盘,一只香炉。

他素来喜白,自打与他相识以来,他一直都穿的白袍,只是他身子瘦削,加之脸色常年微白,是以再穿白袍,着实显得有些无力与病态,不够阳刚,甚至不够活力。

风宁按捺心神的缓步至他身边,他头也未抬,犹如昨日一般只道:“坐。”

看来今日又得练一下午的棋。

风宁如实想着,恭顺的在他面前坐定,他指尖已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随即薄唇无波无澜的轻启,“该你了。”

风宁忙从棋盒中拈出一枚棋子,目光朝棋盘上凝了半晌,才开始落子。

昨日学了一下午,虽稍稍入门,但并不熟练,这番又过一日,昨日记下的东西倒是稍稍有些忘却与生疏,是以此番下棋,无疑是紧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提心吊胆。

满室清冷,徒有棋子落盘的清脆。

待一局完毕,风宁意料之中的惨输。

她略微紧张的抬眸朝对面的贵公子望来,却见他并未抬头,也不讲解,反倒是慢慢伸指将棋盘上的棋子捡回棋盒,随即道:“继续。”

看他的架势,似要对弈一下午了。

风宁忙敛神点头,也不敢多说,也开始伸手捡着棋盘上的棋子,奈何刚刚将棋子全部捡回棋盒,对面的贵公子却突然咳嗽起来。

他咳得极为厉害,竟是一发不可收拾,本是略微苍白的脸逐渐被咳红。

风宁有些无措,犹豫了片刻,才起身靠近他,伸手小心翼翼的轻拍他的背脊,并顺势按下一些穴位,不消片刻,他终于是停止了咳嗽。

风宁忙又为他倒了一杯清茶,递在他面前,他却并未伸手来接,仅是目光朝不远处的窗外落去,低沉道:“推我出去,透透气。”

风宁怔了一下,点了头,待将茶盏放好,便开始推着他的轮椅出屋。

来这别院这么久,她从未真正悠闲的逛过这别院,而今推着这贵公子,却是有幸在别院悠闲漫步,赏赏花,看看湖。

此番漫步,贵公子并未让青颂跟随,此番出行,不过风宁与他二人。

待绕过几条羊肠小道,风宁推着他入了湖上亭阁。

这亭阁是最开始江傅教她抚琴之地,此番再来,除了亭下的碧荷疯长以外,别无变化。

风宁估摸着这贵公子要散心,此番在这亭子里吹风赏景自是最好。而这贵公子入得这亭阁,也未有不悦,反倒是目光朝湖上层层荷花望着,仿佛有些出神。

风宁立在他身旁,敛神沉默。

与他认识这么久以来,她此番在他面前倒是难得的安宁。

只是这样的安宁并未持续多久,仅是片刻,贵公子若有无意出了声,“上次说待你将琴棋书画都学会,便让青颂教你武术。而今,无需再等那么久,从明日开始,你每天早上随我学棋书画,下午便开始让青颂教你习武。”

风宁怔愣,愕然观他。

此番离回京之日不过一月半,在这么短的时间

里,他竟是要让她学会棋书画以及武术,这般高强度的学习,再加之她性子愚笨,这样岂不是将她往死里逼!

风宁眉头微微一皱,低道:“公子,短短一月,风宁怕是学不会这么多。”

他却无意与她多说,“深宫远比这世间凶险,你若不学,那便等死。”

风宁脸色微白,心下汹涌起伏。

是了,深宫险恶,以前随着琅邪在镇子上蹭看大戏时,便见那些深宫大戏里处处都是陷阱,嫔妃们为争宠都是不择手段,妃子猝死也是极其平常,更别说像她这样假冒公主的人,想必稍稍露出马脚,必死无疑。

风宁僵立在原地,开始沉默。

不多时,那贵公子再度若有无疑的出了声,“上次你在这亭子里失足落水,其中缘由,已查清了。”

风宁回神,目光朝他落来。

他不曾转眸朝她望来一眼,目光依旧静然的落在湖内的芙蕖,低沉无波的道:“你上次落湖,的确是有人暗中推了你,此人乃这别院暗卫之一,不过却是上京忠义侯家大公子的走狗。”

风宁愕然。

上京忠义侯家大公子身边的走狗?

她从不曾去过上京,也不曾见过那忠义侯家的大公子,如此,那大公子身边之人为何会在这别院出现,又为何会害她?

风宁脸色微白,只觉围绕在身边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深沉与未知。

她努力的压制着心底的颤动,朝贵公子低道:“公子,那人害风宁,是因为知晓风宁要假扮锦兮公主吗?”

他并未立即回话,许久,才缓缓出声,只是这回的嗓音却是格外冷冽,犹如彻骨冰霜,“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只需记得,若要活命,那便除了我与青颂,谁都不要信。”

风宁着实不敢恭维他这话。她如今这般处境,皆是他一手造成,若是信他,岂不是更让自己跌落万丈深渊,难以活命?

风宁心下起伏,正思量,贵公子那清冷如常的嗓音再度响起,“害你之人,已被暗中处决。你且记住,这别院内并非都是我的心腹,细作也暗中埋伏,想必你该是清楚。在回京之前,你最好不要在别院独自走动,免得再生事端。”

风宁按捺神色的望他,点了点头。

他终于转眸扫了她一眼,低沉问:“可曾听说过忠义侯家的大公子?”

“不曾听过。”风宁如实道。

“忠义侯家的大公子,不过是忠义侯姬妾的庶出之子,只是此人圆滑善变,心思诡异。”说着,嗓音微微一顿,深黑的目光朝风宁落来,“另外,此人相貌风雅,官至上京巡抚,更是……锦兮公主心仪之人。”

风宁惊愕,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了一下。

锦兮公主的心仪之人?

难不成正是因为那忠义侯家大公子的心腹知晓了她并非真正的锦兮公主,所以才要杀了她吗?

风宁神色起伏,忙问:“公子,那大公子的心腹知晓风宁并非锦兮公主了,想必他也定是想办法告知那大公子真相了,如此,风宁若是假扮锦兮公主回京,身份怎能瞒得住?”

(本章完)